第5章 教主(5)
揚州自古繁華,一江商陵水,沉的是金玉寶器,飄的是胭脂留香。
來儀樓臨水而建,二樓包廂,孟晚才坐定,便聽外面嚷道:“明明是我家小姐先定的!”
“您是說要定,卻沒付定金不是,天底下哪有口頭買賣的道理。”
有一女聲道:“罷了。”
要是熟悉的人在這裏,定能一耳朵聽出來,這是蒼敏的聲音。
外面又低語些什麽,孟晚再沒關注,她支起窗,認真地盯着樓下的粼粼江水。
梗概裏提過,就是這年,驚蟄夜,蒼敏偶然救了醉酒落水的逍遙道人。
果然,華燈初上時,江上翻了艘畫舫。
孟晚一眼就盯住了道袍一角,在桌上放了錠金子,閃至水上。
她将濕淋淋的逍遙道人拎到水上,出乎意料地,這人并非是醉醺醺須發皆白老者,卻是個潑辣的少年郎,驚慌抹了把臉,看了眼江邊,指着她破口大罵:“多管閑事!”
有個扛着刀的紅衣姑娘沖這邊飛奔而來,少年邊罵邊跑遠。孟晚抿了抿唇,右袖長绫一出,又将少年綁了回來。少年張牙舞爪地想要逃脫,卻因為沒有內力掙脫不得。這一會,紅衣姑娘也過來了,背上鋼刀嗡嗡作響,沖孟晚作了一揖:“還請放開我家少爺。”
孟晚揚了揚眉,若有所思的目光落在姑娘面無表情的臉上,那張臉豔若桃李,只可惜右邊額頭生了塊大紅胎記。
她忽然想起來,逍遙道人妻子臉上應該也有這麽一塊。
孟晚放開少年,靜靜看她溫言溫語地哄着少年,待二人要走時,才笑了笑,上前道:“不知二位要去哪裏?”
只要願意,孟晚可以讨任何人的喜歡。
孟晚自稱是游歷江湖的深山醫女,三人相談甚歡,結伴而行,孟晚也逐漸摸透了逍遙道人的底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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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所謂的逍遙道人,竟是武林盟主的幼子,葉陽。
這邊進展順利,其樂融融。
遠在百裏外的天瀾教卻是一片愁雲慘霧,連最機靈的,元老級別的顧三娘,這陣子也不敢多言,盡量躲着蒼霖,生怕惹禍上身。
但該來的總得面對,她拿着新收的密信,硬着頭皮,敲響了蒼霖的書房。
近兩年天瀾教越做越大,已成了武林盟的心腹大患。兩陣營戰事頻發,互相安插密探無數。而信上說,新出山的聖女貌似與武林盟盟主的兒子,來往甚密。
蒼霖輕輕晃了晃紙條,碎屑從他手裏滑下。
顧三娘偷偷瞧蒼霖的表情,推測他的想法。
以往遇見這種事,按魔教的作風,是寧肯錯殺也不放過的。
蒼霖喝了口茶,狹長的眸子,微微揚起:“你怎麽看?”
顧三娘斟酌道:“按照慣例......”
茶杯磕在桌上,一聲響,心驚肉跳。
顧三娘觸到蒼霖涼涼的目光,突然想起那些觸他黴頭的人。
武功好的被吸成人幹,不好的就更慘,最慘的一個,不過說了幾句閑話,就被生生拔了滿口的牙,吞刀而死。
趕緊改口道:“不過聖女她不問俗事,不曉得利害關系也正常,況且正值心思不定的年紀,被男人迷惑......”
顧三娘猛地住口,怨自己今天簡直沒帶腦子。
“說下去。”
顧三娘哪裏敢再說下去,打起十二分精神,才堪堪将話圓了回來:“被外面的花花世界吸引也正常,孩子麽,不都圖個新鮮。”
顧三娘每說一個字,蒼霖的臉色便陰沉一分。
他目光閃爍,良久,冷聲道:“給她傳書,就說我遇襲重傷。”
顧三娘逃命般出了書房。
孟晚于次日便收到書信,當即與葉陽二人道別,縱馬往天瀾教趕。
000冒出來[他想殺你。]
系統那裏有個好感度面板孟晚是知道的,每一個數值,都對應着蒼霖的實時情緒。但因為覺得不靠譜,孟晚從來沒有過度關注過。
[想殺我?]
[是,已經跌破...诶?]
[怎麽了?]
000愣愣看着跌宕起伏的面板,終于承認自己的不靠譜[我需要返廠一下,可能中病毒了。]
孟晚抽了抽嘴角。
十日路程,孟晚跑死了三匹良馬,在第四日傍晚回到教裏。
進了門,便直接去蒼霖的屋子。
屋門沒關,蒼霖好端端靠在床頭讀書。臉色紅潤,沒有一丁點中了奇毒,快要死去的虛弱。
孟晚腳步頓了頓,蒼霖似有所覺,望過來。
“進來罷。”
“您沒事?”
蒼霖放下書,屋門合上:“我能有什麽事。”
孟晚心裏一突,想着系統倒也不是全然不靠譜。
至少從此時此刻,她确信,蒼霖是的确想殺了她。
但她像沒有察覺到一樣,輕輕舒了口氣,眼裏染上劫後餘生的喜悅:“那便好。”
蒼霖被那雙眼望着,自她走而生的怒氣,突然就忍不住了。
他冷冷揚一側嘴角:“是麽?我還以為,你巴不得我早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