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008

作為一個活死人，本職工作收鬼的妹紙，在探陵時給吓着的可能性等于零。就算陵寝中有鬼，張小萌今天也打算先收服，再盤問，最後鎖入玉骨傘中。

細數漂浮在空中的火苗，一共三十七朵，每一朵火苗下方有一個箱籠，箱籠上豎着一個牌位，所有的箱籠牌位被安放在一個直徑長約五十米的圓柱形白色水晶臺上。借着火光映照，張小萌發現，城陵的四壁和地面鋪滿了透明水晶，五顏六色的鑽石散落在地面上，烨烨生輝。

怪不得不讓進，外人進來會把整座陵寝搬空的吧。張小萌卻不知，在古人眼中，鑽石的價值遠不及黃金。

擺放在白水晶圓柱臺中央的是第一任城主的箱籠與牌位，後面的箱籠和牌位環繞在第一任城主牌位周圍。

牌位由統一材料制作而成，規格一致，屬于同批量生産品。第一任城主叫連城，第二任是誰，張小萌不知道，牌位上沒有編號，分不出新舊。為了不錯過一個細小線索，張小萌按照從外到裏的順序開始一個個翻查牌位下的箱籠。在翻到第一任城主的所有箱籠前，張小萌是失望的，每一個箱籠裏只放了兩套常服和一個骨灰壇，絲毫不符合将寶藏帶入陵墓的時代主流思想。

可當張小萌揭開第一任城主連城的箱籠時，整個人都沒法平靜了。

一個皮膚光滑的嬰兒被放置在箱籠中，臉色紅暈，呼吸平穩，心髒還在有力地跳動。張小萌輕輕合上箱籠，生怕動靜大了，把嬰兒弄醒。

張小萌心跳得飛快，普通歸離人不知道城陵的位置，而後來進入城陵的歸離城主肯定沒人會打開連城的箱籠，以琉璃對城陵存有的敬畏程度來看，這孩子絕沒可能被人中途放進來，也就說這娃娃被放在城陵裏起碼有兩千前以上。一個在陵寝中活了兩千多難的嬰兒，張小萌想不出合适的劇情和結果配對。今日這一趟，卻是走對了，她有種觸摸到真相的感覺，只差一個機緣将那層膜捅破。

恢複鎮定，張小萌很快發現一個問題，陵寝中空氣稀缺，普通人在陵寝中無法存活太長時間。嬰兒能在箱籠中正常呼吸，證明箱籠中有靈氣，又或者這個陵寝是歸離靈氣的來源地，嬰兒通過箱籠能自由呼吸靈氣。

張小萌再次打開箱籠，仔細翻查箱內，卻沒在嬰兒身上找到銘牌。确定嬰兒在她的折騰下不會醒，張小萌解開包裹嬰兒的錦被，白嫩細膩的小身子上，連塊胎記都沒有，箱籠中，也沒有多餘的靈氣。沒在嬰兒身上找到線索，張小萌鎖定錦被。誰知錦被抽了一半，嬰兒沒出聲，白水晶圓柱下方一個聲音傳來。

“抱走孩子。”

張小萌不認為她聽錯了，聲音确實是從水晶下傳上來的。見她沒反應，又重複了兩遍。

“你叫我抱，我就要抱嗎？我看着有那麽聽話。”

下面依然重複“抱走孩子”的話，對張小萌的問題置若罔聞。張小萌無視下面的動靜，既然這裏沒有鬼魂，下面的聲音肯定是活物發出的。只能出聲不能動，行動肯定受限制，那就沒什麽需要擔心的。

将錦被抽出來翻看了一遍，确定沒有奇怪的地方，張小萌重新包裹好嬰兒關上箱籠，聲音消失。而當她再次打開箱籠，沒有聽到聲音，抱起嬰兒時，聲音出現了。果然下面的動靜和嬰兒有關。

“我只說一遍，如果你不告訴我你是誰，讓我抱走嬰兒的目的，我馬上就走。以後可沒其他人會來打開這個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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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方沒有反應，死磕一句話，張小萌放下嬰兒，合上箱籠，聲音消失。

抱走嬰兒，絕對不行，沒有弄清下面的目的前，不能輕舉妄動，誰知道困在下面的是什麽，嬰兒不是鎮壓就是牽制對方的存在。她要抱走嬰兒，出了什麽事，誰負責。

對方不肯另開尊口，張小萌也不着急，有這樣的收獲，她心滿意足。從城陵出來後，張小萌多了一件事，每天晚進城陵開箱籠抱嬰兒，和對方耗。

三天後，當張小萌言語試探宣告失敗後，她打起了嬰兒的主意，對方終于忍不住了。

“反複小兒，放下孩子，吾恕你無罪。”

“我是說過要走，又沒說不再來。再說了，沒我天天晚上陪你消遣，多寂寞。什麽時候抱孩子也

犯罪，我怎麽不知道。”

俗話說，上梁不正下梁歪，在張小萌吐槽殷羅的過程，她漸漸在向對方靠齊，只是不自知罷了。

說着，張小萌抱起嬰兒往空中一抛，然後穩穩接住，如此反複幾回，張小萌覺察到整個水晶柱溫度直線上升。終于在她托起嬰兒準備上抛的最後一刻，下面傳來一聲吼。

“你再扔試試。”

張小萌“啧啧”兩聲，将嬰兒放到箱籠中，暗喜猜對了，嬰兒果然是對方的掣肘，可是下面的氣

息好吓人，她差點就沒頂住。

“急什麽，這孩子本事大得很，在箱籠裏睡了兩千多年還好好活着，就我這麽抛幾下能怎麽着。”

張小萌從殷羅給的友情提示中得知，這孩子有先天護體，不知被什麽封印，她這麽抛幾下，連孩子的手指甲都傷不到。

兩人在交流時，殷羅甚至編纂出一段狗血情節，推斷如下：孩子與水晶柱下的那人有密切聯系，說不定是那人私生子，結果被他老婆發現，老婆發飙一巴掌把人拍到地底下，又弄了根水晶柱鎮壓，最後壓上私生子。那人要出來，必須推倒水晶柱，水晶柱倒了，孩子就會被壓死。那人成功出來後，也會為自己殺死孩子而內疚一輩子。

兩人都知道上述推測不可能成立，事實證明，這與真相差了十萬八千裏，唯一的功績是給張小萌在尋找真相的過程中的提供了一個消遣。

孩子有先天護體，下面的人要出來，推倒水晶柱也傷不到孩子，家庭倫理劇狗血情節被推翻。能肯定的是孩子與那人的關系匪淺不錯，但是為了孩子甘願被壓兩千多年的修行者，張小萌看小說時也沒遇見過。

剛才的氣息，讓張小萌肯定，下面的人是修行者。普通人放不出那麽強勢的威壓，更不會被壓在地底下兩千多年還活得好好的。城陵會成為歸離的禁地，肯定和底下的人脫不了關系。

什麽原因讓這唯一一個有可能是歸離締造者的人甘願被鎮壓兩千多年，他為什麽如此在意一個嬰兒？

張小萌很想問這個問題，她也問了，對方直接無視她。這種情況已經持續三天，張小萌習慣成自然。可惜她沒其他拿得出手的辦法逼人開口，再将孩子當做球往空中抛，她沒那個膽量，剛才從水晶柱傳來的氣息讓張小萌心驚，那種威壓她不想再感受一次。

以卵擊石這種事，還是留給勇者幹吧，張小萌沒有勇氣，更沒有興趣。

回到房間，張小萌給殷羅寫了一封信，等了老半天也不見回複，捂着嘴打了個呵欠。夜風從窗逢中吹進來，帶着濃濃的寒意。外面是深秋，歸離也是深秋，起碼時節同步。張小萌捂又着嘴連打了幾個呵欠，躺-床-上不到五分鐘睡死過去。半夜，一張白紙緩緩飄落到張小萌臉上。

張小萌第二天醒來，睜眼就見頭頂上黑壓壓一片，白紙上寫了鬥大的四個字“抱走孩子”。轉念

一想，張小萌明白了殷羅的意思。

對方一直要求她抱走孩子，而她因對方目的不明，不肯動手，想逼對方先妥協。這種情況顯然不會出現，對方能等兩千多年，證明有足夠的耐心往下耗，而她耗不起。事情卡在這裏，她完不成任務，困死歸離。順着對方的意思，抱走孩子，最壞的情況是歸離崩潰，孟玉跟着玩完兒，兩個最壞的結果對她沒區別，那還有什麽好顧忌的。有個成語叫不破不立，萬一情況往好的方向發展，她說不準因此解了歸離的困局，順利離開。

當銅光殿轟然坍塌後，隐藏了兩千多年的城陵真面目出現在歸離人面前。張小萌懷抱嬰兒，站在廢墟上，小手放在額頭上擋住陽光，雙眼微眯。

作者有話要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