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藥片
奕銘沒有回答,但顧念秋很快就知道了答案。
奕銘分化得早,1歲便完成了發育,卻是第一次在正常的生理周期裏失控。而顧念秋當了二十幾年的eta,只能算半個業餘的ega,連自己的結構都還沒搞清楚,對異性的那些神秘領域更加茫然,束無策之間好不容易想起來奕銘在房間裏放過抑制劑,但還沒能走到床頭的冰箱前,奕銘的信息素像是臺風下的海面,眨眼把他卷進去吃得幹幹淨淨。
他們在劇組邊的酒店也經歷過一次結合熱,卻是在下半夜之後才燒起來。顧念秋曾以為那都是因為奕銘沒能控制好,到今天才知道他遠遠低估了alpha的本能和奕銘的忍耐力。他甚至什麽也沒能做,a級匹配度的結合熱毫無征兆地燒光了他的骨頭。
比起前兩次的準備工作,這次是完完全全的意外事件。他們待的是顧念秋的房間,沒有超過米的大床,連沙發都是單人的,浴室只夠一個人泡澡,奕銘先是毀了床帳,又弄髒了沙發,茶幾上亂八糟東西碎了一地,最後連浴室也泡了水。
他一直在叫顧念秋的名字,從全名叫到昵稱叫到肉麻的代稱,像是要把他整個拆開全部吞進肚子裏。兩人近乎纏鬥,顧念秋的脖子後面見了血,奕銘的後背也被抓得一片狼狽,不知道誰咬破了誰的嘴唇,接吻的時候顧念秋一邊罵他一邊說情話,燒得自己也不知道在說些什麽,第一輪結合熱還沒燒完,人已經近乎脫水昏迷。
奕銘喂他喝大瓶的礦泉水,顧念秋途清醒了些,軟聲跟他求饒,求到最後又開始罵,把奕銘的下巴也撓破了,又被拉進第二輪的結合熱裏面。
奕銘不停地哄他,從他的發尾親到口口,喊他“寶貝”“親愛的”,求他不要走,或者逼他說愛。顧念秋第一輪時還能保留理智,再燒到第二輪第輪的時候,腦子的神經全部煮成了粥,連聲帶都啞了,攥着奕銘的發尾說不出話。
一場沒有止盡的s求和試探,懷裏的人總像是下秒就要消失。奕銘陷在一種不安又焦慮的情緒裏,與湧上來的潮·熱疊在一起,如同澆在火裏面的油。到了快天亮的時候,熱度已經開始退潮,他依然抱着顧念秋不肯放,也不肯閉眼睡覺。
顧念秋也不知道是睡着了還是昏迷了,八點的時候開始發燒。奕銘只覺得懷裏人的皮膚越來越熱,從抽屜裏翻出體溫計,量到他的溫度已經到接近9。
嶄新的标記牽連着他們兩,奕銘明明是沒有發燒的那個,骨頭卻也跟着疼了起來。他小聲地哄着懷裏的人,想把他叫醒來喝點水,但這回的顧念秋像是把所有都透支幹淨了,怎麽晃也沒有醒。
奕銘的心髒開始不安地跳。他給杜醫生打電話,杜醫生去國外進修不在,最後只能讓管家臨時找了醫生過來。
他幫顧念秋清理幹淨身體,換上幹燥的衣服,抱進自己房間的大床裏,低頭親吻他的臉頰和指。潮熱褪去了之後,理智重新回歸,連帶着悔意和恐懼開始加倍地往上湧。
他昨天晚上都做了些什麽?
管家先生被房間裏的狼藉吓了一跳,沒有打擾他們,悄悄地安排人把房間收拾好,給奕銘送了熱的粥過來。奕銘低聲喊“秋哥”,終于把人從昏迷裏面喚了過來,顧念秋睜眼無意識地看了一眼他,嘴唇很快緊緊地咬住,眉頭皺起,側過頭不肯理他。
“秋哥,吃點東西吧,”奕銘輕聲求着他,“你消耗太大了,多少吃點,好不好?”
顧念秋渾身難受,軟綿綿地擋了一下奕銘的臂,靠在枕頭上,又昏睡了過去。奕銘緊緊握着他的,片刻後又不安地松開,怕握疼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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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生一直到快十一點的時候才趕到,檢查完之後說他受了寒又虛脫,只能吊點營養液慢慢養着。紮完針,奕銘不讓他走,把醫生留在一樓。
顧念秋昏睡了一整天,奕銘哪裏也沒去,就在他床邊守了一整天。
他在這十幾個小時裏,一動不動地坐在床邊,望着秋哥的臉,把所有能想的、該想的都想過了,一遍一遍自我解剖般把心髒切開,反思自己為什麽會把棋下到這一步。
他從來沒對自己感到這麽無力和憤怒。
“如果一開始知道我也許會傷害你,”奕銘看着顧念秋說,“我寧可我們從來沒有開始過。”
床上的人無言地保持沉默,像是一種默認。
奕銘一只輕輕地握着他的背,另一只的心已經被掐出了血痕。他心裏痛到幾乎沒法呼吸,胸腔連着左半邊身子都在發麻,甚至不得不強迫自己站起身,暫時離開戀人身邊,去浴室裏洗一把冷水臉。
再回來的時候,顧念秋醒了,眉頭緊緊皺着,按在左胸,喘不過氣般張開嘴呼吸。奕銘連水也沒來得及擦,大步走到他身邊,去探他的體溫:“秋哥,你感覺怎麽樣?”
顧念秋被不屬于自己的情緒籠罩着,難受地翻了個身,背對着奕銘蜷縮起來。奕銘怔了一下,停在半空的失落地收了回去。
“有沒有水?”顧念秋啞聲開口,“好渴。”
奕銘像是終于找到腳該待的地方,應了一聲“有”,轉身去給他倒水,然後扶着他坐起來,慢慢地喂他喝了大半杯水。
兩人接觸的地方,彼此的皮膚都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顧念秋無法控制地對他的懷抱感到眷戀,被摟住之後連情緒也穩定下來,輕輕地舒了一口氣,筋疲力盡地閉上眼。
奕銘感覺到他的情緒,臂悄悄收緊,讓他可以更舒服地靠在自己肩膀上。
“……要不要吃點東西?”奕銘問,“有湯,還是熱的。”
顧念秋沒有說話,保持着這個姿勢,就這麽靠着奕銘,重新睡了過去。這一次睡到了傍晚,奕銘一下也沒有動過,兩邊臂已經麻掉,直到顧念秋吊的水滴完了,才輕輕地騰出一只來,給醫生打電話讓他上來拔針。
顧念秋半睡半醒間,聽見奕銘在低聲跟醫生說話:“是不是要吃一顆藥?會有副作用嗎?”
醫生說:“能不吃最好不吃,藥我只能給你開一顆,最好等他醒來之後,讓他自己決定。”
顧念秋閉着眼睛開口道:“給我吧,我等下吃。”
奕銘愣了一愣,摟着他的臂收緊:“秋哥……”
醫生道:“那好,藥我放在桌上了,你起來之後先吃點東西。”
顧念秋語氣平靜,除了聲音發啞以外聽起來很正常,道:“好的,謝謝。”
醫生從房間裏離開,顧念秋擡頭去看身邊的人。
兩人對上彼此的眼睛,奕銘的視線下意識地避了一下,片刻後低下頭,溫柔地親了親他的嘴角。
剛剛标記的身體很容易就從簡單的親密動作裏找到快感,顧念秋低低呻吟一聲,推開奕銘的胸膛,自己扶着床頭櫃想站起來。
奕銘下意識伸要扶他,顧念秋不肯他扶,自己走到浴室裏,把門也帶上了。
奕銘站在門口,聽見裏面的水聲,輕輕地敲了兩下:“你要吃什麽?粥還是面?”
一直沒有等到回答,奕銘自嘲地笑了笑,收回,準備去樓下把東西都端上來,卻聽見裏面的人答複道:“粥吧。”
奕銘一下子擡起頭,看着磨砂門裏面的身影,忍不住又問了一句:“牛奶要嗎?”
“嗯。”裏面的人說。
離開房間之前,他看到醫生把藥放在茶幾的正間,白色的小藥片,拿紙包着。他握緊拳頭,重新倒了一杯溫水,放在茶幾上。
把粥和牛奶一起端上來的時候,顧念秋已經洗漱完坐在茶幾邊,放在桌上的藥片不見了,水也喝得只剩最後一個底。
奕銘的心髒像是被看不見的大捏住,難受地挪開了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