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黑衣人
傅和同的話倒也是不錯,先前虞半凡還未曾碰見過有着絕脈的病人,故而也是不知道這絕脈竟然不單單只是讓人折了壽命身子變差這一點,若是受了傷,這傷口的愈合速度也是遠遠比起尋常人來的要慢的許多的。
如此這般的話,怕是先前一直所用的藥膏也是不能夠繼續用下去的了。
“若是太子能夠好好地聽我的話好生靜養,不要随意地糟蹋自己的身子,這傷口興許也不會變成這般的模樣。”
虞半凡先是細細地将自己的手給清洗了一遍,随即換了盆熱水來,細細地替傅和同将傷口處給清洗了幹淨。
血污瞬間染紅了整盆水來,這傷口處的皮肉也是有些黏合在了一起,有些地方還有着些許膿水流出。
還真是,比我想象中的要來的糟糕多了啊。
虞半凡眉頭緊緊蹙着,仔細小心地将這傷口給清理幹淨後,瞧着原先備下的藥膏是用不成的了。
傅和同的這副模樣,看來還是得需要那瓶自己所一直珍藏着的藥膏來救命的了。
“白玉,去我首飾櫃子裏取來那個翡翠瓶來。”
白玉忙應允着前往屋子裏,偌大的院子裏忽然間又是只剩下了虞半凡和傅和同二人。
虞半凡細細的清洗着自己滿是血污的手,殊不知傅和同滿是柔情的目光正落在了她的身上,缱绻着滿腹的思念之意,恨不能将口中那一聲,“瑾瑾”喚出口來。
可是這人卻不是他的瑾瑾,她是虞半凡,栾瑾已經死了。
傅和同面色一冷,手指也是不禁稍稍捏緊了一些,而虞半凡回頭時便是瞧着傅和同的這副模樣。
“太子總是這般大的脾氣,對于這養身也是極為不好的。世人皆說這易怒傷身,不是沒有道理的。若是太子想要好好地治好自己的絕脈,怕是日後還是要好生地克制下自己的脾氣才是。”
虞半凡淡淡說道,和先前在醫館叮囑自己的病人無什麽兩樣一般。
傅和同心中還是大有不滿的,且不提自己是她名義上的丈夫一說,他總歸是個太子的身份,居然也是不曾從虞半凡這裏得到半點優待的。
總歸心中還是大有着不服氣的地方的。
光是如此想着,傅和同便不由得稍稍地嘟起嘴來,瞧的虞半凡整個人微微一愣,竟是不知道該如何作答的了。
傅和同這副孩子模樣的神情,還是虞半凡第一次瞧見。
于她的心中,傅和同總是難以琢磨的,故而這副如同孩提在生悶氣的模樣,她是從未想到過有朝一日是會出現在傅和同的臉上的。
“娘娘,藥。”
白玉這一聲,才是将虞半凡的心思給喚了回來,稍稍地揉了揉自己的天穴,這才重新集中了精神來替傅和同敷藥。
這藥瓶中的配方,乃是師傅獨創的方子,對于治愈外傷乃是奇效。只不過這其中的一味藥材:雪山葉,十年方才結果一次,故而這裏頭的藥也是極為珍貴的,尋日裏虞半凡若是自己受了傷來,也是舍不得多用上一些的。
五年前自己出師回到這京都,師傅便将身邊所有的這藥贈與了虞半凡,說是作了出師薄禮。
這一份薄禮,便是承了虞半凡五年來治愈外傷的所有功勞。
只不過這裏頭的藥粉終究是有着量的,虞半凡估摸着給傅和同治完這傷口後,怕是也所剩無幾的了,待到下次得到新的藥粉,怕是得要一年後的事情了。
傅和同也是察覺了這藥粉的奇效的,方才還疼痛難忍的傷口,這藥粉撒上後,便是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不單單如此,傅和同甚至覺着自己的傷口已經痊愈的了,只不過瞧着虞半凡的神情,大抵只不過是自己的錯覺罷了。
“你這藥粉,倒是管用的緊,我還是第一次碰着。”
虞半凡略略瞧了一遍傅和同身上深淺不一的傷痕,腦中還在思索着究竟是些何種的兵器才能夠造成如此的傷口時,手指卻是已經不由自主地撫摸了上去。
傅和同的身子在感受到那柔軟的手指時,便微微一僵,随即整個身子便是僵住不能夠動彈的了。
虞半凡這也才察覺到了自己一時間做了令兩人尴尬之事,忙抽回手指來,匆匆說道,“我是想瞧瞧太子身上的這些傷痕是否還是有着機會祛除掉的,若是冒犯了,還請太子恕罪。”
虞半凡這副主動認錯的模樣,倒是跟方才還滿是嘲諷姿态的人一丁點都是不像的了,傅和同卻是有些不知所措的了。
倒是白玉,忙輕聲喚道,“太子,娘娘,該收拾着用晚膳了。”
這一頓晚膳,雖說是往日裏無異的,可虞半凡卻總是覺着她和傅和同之間的氣氛有些變化的了。
具體卻是說不上究竟是何處變了,只是她隐隐覺得,傅和同似乎對自己近日來,有些上心過頭了,與其說是在監視着被關在囚牢裏的獵物有沒有偷偷跑掉,倒不如說是在關心着獵物有沒有在這籠子裏過的不開心的了。
這樣子的感覺,真真是來的太奇怪了一些的。
不過虞半凡心中的奇怪也不過停留了一炷香的時間,随後便消失的一幹二淨。
傅和同這個人,還是莫要過多接觸便是了,若是日後接觸的多了,怕是連累的也只是自己一個人罷了。
這頓晚膳,用的倒也是無什麽出奇的地方,只不過傅和同離去前,低聲誇贊了句,說是今日的晚膳到底是比尋常時日的要來的好吃一些的,讓侍衛下去賞些銀子給廚子。
這話聽得虞半凡倒是不曾有着什麽奇怪的地方,卻是白玉喜出望外,待傅和同走後,滿面欣喜地一面服侍着虞半凡沐浴,一面念叨着,“太子今日的心情看上去十分的好,這樣子瞧來,娘娘馬上就能夠解除門禁的了。到時候娘娘想去哪裏看看也是可以的了。”
虞半凡瞧着白玉這副欣喜的模樣,倒也是不忍插嘴擾了她的興致的了,倒是随意地應允了兩句,便露出了倦怠的神色來。
這太子府,已是待了一月的時日了。
這一月裏,虞半凡已是覺得自己變得自己大抵都是快要不認得自己的了。
先前的自己,哪裏會如此的狠心,瞧着那濟世堂的小厮瞎了一只眼都不願出手的呢。
哪裏是會,變得如此冷淡的脾性的了呢。
虞半凡低低一聲嘆息,黑夜裏的燭火明明滅滅的,便如同虞半凡這後半生一般。
虞半凡已是看不清楚的了,無論如何,都無法看的清楚的了。
得過且過了便是。
“你退下罷,今夜不用你守夜的了,讓我一個人靜靜罷。”
這**,虞半凡睡的總是不大踏實的。
隐隐約約中她總是聽得府上似乎有着什麽聲響,一會兒是從極遠的正堂傳來的,一會兒又似乎是從翠竹園的方向傳來的,最後這聲音忽然變得越來越近,卻是驟然間變得輕聲地快要讓虞半凡聽不大見的了。
似乎有着不少的家奴,來到了東房的院子裏,而白玉似乎是在跟他們悉悉索索的說着些什麽。
虞半凡稍稍地撐起了身子來,依着**框透過簾帳一角,瞧着窗戶外頭有着極其耀目的火光,看上去似是來了幾十號的人了。
來了這麽多人,怕不是件什麽小事的了。
白玉的聲音逐漸大了些,聽上去頗為激動的模樣,可是下一瞬又是被刻意壓低了下去,似乎是生怕打擾到卧房裏的虞半凡休息一樣。
虞半凡揉了揉眉頭,高聲喚了一聲“白玉”,外頭忽然安靜了下來,緊接着便是傳來白玉那急促的腳步聲來。
白玉衣衫還未穿戴整齊,瞧上去也是方才才被擾醒了一樣,一頭烏發披在了肩頭上,面上盡是慌張的神色,“娘娘可是被吵醒了?奴婢這便将他們驅走,莫要擾了娘娘的休息才是。”
“不必了,發生了什麽事情,怎的這大半夜大家夥兒的都不睡,來了我東房吵吵嚷嚷的了?”虞半凡想着這太子府上的規矩衆多,這麽多個下人們一同過來,怕不是府上出了什麽事情的了。
這種時候,若是自己還能夠睡的下去,也是夠無心的了。
白玉有些膽怯地垂下了頭,支支吾吾道,“說是府上進了個刺客模樣的黑衣人來,被發現後四處逃竄着,有人說是瞧着竄到了咱們東房來的了,說是要搜查娘娘的屋子才肯走。”
想來這也是那江曲靜的意思了,恁憑這府上出了天大的事情,給他們這些下人幾百個膽子,也不敢貿然大半夜來吵醒太子妃搜屋的。必然是有着什麽人給了他們這個膽子,他們才敢來東房院子裏吵吵嚷嚷的了。
看來這江曲靜,是鐵了心的要和自己作對的了。
自己若是不讓他們進屋來搜,倒也是給江曲靜落的個口頭來污蔑的了,累的自己屆時又是要被污了清白。
“讓他們進來便是,只讓女婢進來搜屋,若是有着男仆踏進這屋子裏來,你便說是太子妃的意思,若是他們進來了,便讓他們下半輩子入宮做個宦官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