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家人

太後的生辰宴,這可不是件什麽小事的了。

虞半凡縱然再如何不知道這皇室規矩,但是這生辰宴還是心中有着不少的确數的。

那一日必然是會請動整個皇室族人以及大傅權貴,屆時這宴席上,也必然是人群荟萃,各式各樣的人物都會前來參加。

愈是人多的宴會,她卻是愈是不想要去參加。

早先時候便是有着不少的人說是要來瞧瞧這第一醫女太子妃是個何種絕色的人物,拜訪的帖子送了又送,一摞摞的全部都被下人們給當做了無用之物給揉作了垃圾。

可先前虞半凡愈是躲着這些人不見的,便愈是有着大批大批的人想要前來見見這麽個傳聞中的人物究竟是個什麽模樣的。雖說這些權貴子弟,無非是想要借用虞半凡的醫術來滿足自己的私欲罷了。

而那些個女子的,也只是想要來見見這傳聞中一向不近女色的太子傅和同,究竟是娶了個如何的人間珍寶,如何的将這麽個寶貝給捧在了掌心上的了。

若非傅和同壽命不長,可以說是整個大傅最為讓人傾心的皇子了。哪怕這近乎大傅朝人皆知,傅和同被無數大夫診斷是活不過三十歲的,但是依然先前是有着不少的富家千金或者名門之後,想要前來攀附這門親事的,可是都不曾給傅和同同意下來。

尤其是這相府嫡女唐柔,京都第一美人兒,更是在及之年立下過誓言,說是此生非傅和同不嫁。

可誓言如此的立下了,唐柔也是依着來行的了。

她如今已是及後的五年光景了,可是仍舊是守着閨房,拒了所有名門子弟的拜帖,言明自己此生只會嫁給傅和同一人。

這真真是苦煞了相國大人的了,他膝下無子,前半生三十年中只得了這麽個寶貝女兒,雖說後來姨娘給相府上又添了位姑娘,可是這寵愛卻是根本抵不上相國大人對唐柔的疼愛。

據聞唐柔抓周那日,相國大人請來了大傅最為出名的天師觀天象,占蔔得出這麽個柔字,故而取名為柔。

而唐柔抓周之時,也是只抓了那鳳凰章子不放手,在場衆人皆道唐柔日後乃是皇後的命,擋都是擋不住的。

彼時已是位居相國高位的唐祥國更是樂得合不攏嘴,自己膝下無子又是如何?日後若是女兒成了皇後,自己又是相國,豈不是和皇上親上加親的了。

故而後來的一十幾年裏,唐祥國都是将唐柔當做了皇後來培養的,吃穿用度,都是依着宮中的份例來的,這麽多年來都不曾變過。

是個人便是能夠瞧出相國對女兒的用心,皆是道這唐柔未來定然是個非凡人物。

結果便是出了這麽個說法,說是太子活不過三十歲。

唐祥國是個何許人物,自己放在心尖尖上疼愛了十幾年的嫡女,怎可以送給一個病恹恹的太子為妻!可是唐柔這些年來,早已對傅和同芳心暗許,更是言明此生非傅和同不嫁,若是傅和同死了,自己是守活寡也心甘情願的。

這件事彼時在京都鬧的沸沸揚揚,傳聞中說是這唐柔還跑來太子府門前跪求太子接受了她的名帖,讓她成為太子妃。

結果她在門口跪了三日,都不曾見到傅和同從太子府裏出來做個表示,最後還是她餓的暈厥了過去,被相府的人給擡了回去才算是了結了這件事。

其實若是尋常人鬧出了這樣子的笑話,日後必然是尋不到一門好親事的了。不過她唐柔可不是這京都的普通人。

她既是這相國府上受盡萬般寵愛的嫡女,亦是衆人追捧的京都第一美人兒,哪怕她鬧出了那樣子天大的笑話來,求親的人依然是絡繹不絕,恨不得要踏平了相府的門檻才是。

不過唐柔卻是無一人瞧上,相國大人也是想盡了法子勸阻和阻攔,皆是不成功的了,最後只得氣得一跺腳,遂了唐柔的意思,撒手随她幹嘛去的了。

這之後唐柔再是做什麽事情,相國大人都是不曾再多過問半句話的了,只不過這府上的幾房姨娘偶爾會碎嘴兩句,皆是被唐柔給辱罵的頭都不敢擡的。

這些事情,虞半凡也是早有耳聞的了。

只不過她所聽聞的,是這京都第一美人兒脾性嬌縱,縱然生的一副舉世無雙的好皮囊,可是偏偏脾性嬌縱的吓退了不少提親的人。

更是有人說,曾經見過唐柔親手燒掉了提親人帶來的聘禮,說是這些物什連她的衣裳都敵不過,燒了也無需可惜。

而那份聘禮,則是百年難得一見的千年雪蓮。

虞半凡彼時正在替病人針灸,聽得一旁人的念叨,忍不住垂頭嘆了口氣。

“這雪蓮可真真是個無價之寶,若是給我得了,怕是這古醫書上的幾樣藥方子都是能夠做成的了,屆時不知能夠救多少百姓。可是偏偏給這麽糟蹋的了。”

彼時的虞半凡只顧得去心疼那被燒毀的雪蓮,哪裏會曾想到,後來的自己竟是會成為這當初唐柔費盡心思都想成為的太子妃的了。

只不過這唐柔的脾性聽上去,估摸着倒是和傅和同意外的要合得來的了。

兩人都是個乖張脾性的主兒,身份也皆是顯赫不凡的,若是兩人有了口角,估摸着是能夠把整個京都都給掀翻的了。

光是如此想着,虞半凡便是忍不住勾了勾唇瓣,瞧的一旁的白玉頗為欣喜。

“娘娘可是許久都不曾笑過的了,今日能夠瞧着娘娘笑笑,奴婢是打心眼兒裏開心的了。”

白玉口氣并無半分谄媚讨好的意思,當真是發自內心的欣喜道,“奴婢起先總是覺着娘娘是個冷美人,不讓人接近的。不單單是奴婢,府上的衆人都是這般覺得的,可是奴婢明白,娘娘是外冷內熱,其實好接近的很。娘娘待人從來不像那些個權貴家的千金,娘娘是實打實的待奴婢好的”

白玉手裏的針線忽然一歪,繡花針刺入了自己的手指中,白玉這才恍然回過神來,意識到自己估摸着是多話的了,忙轉了話鋒,說道,“娘娘這些時日總是唉聲嘆息愁眉苦臉的,奴婢一直猜不透娘娘的心思。娘娘是這世間頂頂聰明的人兒,有着玲珑心思,可是奴婢愚笨,素來都是猜不透娘娘和太子的事情。只不過奴婢的命是太子給的,這顆心卻是娘娘給的,故而奴婢既是不想瞧着太子生娘娘的氣,也是不想看見娘娘和太子之間有着何種嫌隙的。”

白玉指尖冒出豆大的血珠子來,她忙要往嘴裏塞,以防玷污了這正在繡着的荷包。

這荷包是這些日子來,虞半凡繡着打發時日的。

被軟禁在這東房的日子如此的漫長無趣,她只得找來些趣子自己打發的。而白玉瞧着虞半凡做起女紅來,平素裏無事的時候也是拿着針線陪着虞半凡一同的,一來二去的,兩人倒是做了不少的荷包的了。

白玉還打趣,說是這些個荷包,若是拿去浣紗閣,怕是都不得有人分辨出來這并非是閣子裏的繡娘繡成的了。

虞半凡忙伸手輕輕接過白玉的手指,細細地将血珠擦去後拍了些藥粉上去,那方才還竄着血珠的細小傷口,霎時間便是吸收了藥粉,消失的一幹二淨了。

若非是細細去看,決然是瞧不出白玉的手指受了傷的了。

“這般的不小心,這針上總是有着肉眼瞧不見的鏽斑的,若是給蹭進了皮肉裏,日後仔細有你難受的。”

虞半凡雖然是嘴巴上數落着,可是眼眸裏卻沒有半點責備的意思,看的白玉心中一股暖流。

“娘娘果真是京都醫女,這些學問奴婢先前可是從未聽到過的。”

白玉高興地如同是個孩提一般,眼眸中的喜悅之情是沒有半分虛假的,瞧的一旁的虞半凡眼中漸漸有了幾分笑意。

白玉對自己的衷心與好,虞半凡都是清清楚楚地瞧在眼裏頭的,盡管這話上不提,可是虞半凡卻一一記在了心上的了。

白玉的心思虞半凡大抵也是能夠明白不少的,只是明白歸明白的了,人的感情總歸是無法感同身受的。

虞半凡眸中的笑意逐漸散去,伸手輕輕拍了拍白玉的腦袋,低聲道,“我自然是明白的,你是我在這太子府上的家人。”

白玉不曾想過虞半凡會是說出這樣的話語來,家人二字,寫着輕巧,可是念到了嘴邊上,分量卻是這般大的了。

白玉是個孤兒,若非是被傅和同撿回了一條命來,如今也不知會在哪裏繼續乞讨流浪。

白玉已經以為自己平素遇到了傅和同,是最為感激涕零的事情了,可是不曾想過,還會有人将她當做家人。

家人,該是多麽溫暖的存在呢。

虞半凡似乎是看清了白玉的小心思,笑着捏了捏面前這個比自己還要小上一些的小姑娘的臉蛋,“家人啊,就是一起生活,一起陪伴,比愛人更為重要的存在啊。白玉是我的家人,是同爹爹一樣,在我心上極為重要的人。”

白玉眼眶酸疼的厲害,她忙揚起笑容來,遮掩住自己眼底的點點淚花。

“娘娘也是白玉的家人,是白玉這輩子放在心上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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