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25. 男朋友·睡夢·神醫先生

“安齊,你再說一遍。”任崝嵘牢牢盯着懷中的人,雙手将他按在自己身上,低沉的話音顫抖着。

安齊看向他,只覺得某個心跳抵在自己的胸腔上,明明不是自己的心,卻砰砰直跳得令他都緊張起來,“我……我喜歡你?呃——”

下一刻,安齊感覺自己被更加大力地抱緊了,任崝嵘的腦袋落在他肩頭上,熱乎乎的喘息清晰傳入他耳中。

“你……我……”任崝嵘的聲音聽起來竟然帶着哭腔,“我等了很久了。”

安齊有些始料未及,擡手拍了拍他的背,安撫地捏捏他的肩膀,“等了很久?那你怎麽一直沒和我說呢?”

任崝嵘稍微擡起頭來,睜着深情還略帶委屈的兩只眼睛,宛如挨批評了的大型犬一般看着他,“這種事情,我怎麽敢擅自……”

“你不敢,那你怎麽會覺得我敢?”安齊憋住笑,故意推他一把,想要從他懷中退開。

任崝嵘急忙再抱緊他。安齊扛不住他比自己壯上幾乎一倍的身體,向後踉跄幾步靠到牆上,而任崝嵘也順勢壓了上去。

“安齊,我其實有好多話想對你說,有好多事想和你一起做,可是……”任崝嵘雙手握在他的肩膀上,時而用力捏緊,時而又害怕他疼了似地松開,“這個世界,我們的世界……對你來說,威脅太大了。”

看着他眼中難以掩飾的渴望和糾結,安齊嘆了口氣,“你就知道把這些悶在心裏,替我想怎麽樣更安全,怎麽樣更好,你怎麽從來不問問我想要什麽?”

任崝嵘一愣,随後略帶歉意地問:“那,你想要什麽?”

“這個。”安齊輕聲回答,然後擡手搭在了任崝嵘的後頸上,将他的腦袋溫柔拉近,仰頭吻向他嘴角。

被他溫暖柔軟的唇瓣貼上,任崝嵘只覺腦中一片空白,心跳幾乎驟停,所有動作都如上陣殺敵一般出自本能。他一手摟緊安齊的後腰,将他整個抱得差點踮起腳來,另一手按着安齊的後腦,急切而熱烈地吻住他唇不放,攻城掠地頂入他口中,撩着安齊毫無防備的軟舌不放。直到安齊喘不過氣來,哼哼唧唧地伸手想要推開他,他才依依不舍地稍微後退。

安齊顯然沒料到他會這麽熱情,一邊喘着氣,一邊驚訝地瞅着他。而任崝嵘則後知後覺地又臉紅起來,尴尬地想要看向別處,眼神卻怎麽也無法從安齊被他吮得微紅的嘴角處挪開。

“抱歉,我……”任崝嵘支支吾吾地,話憋了半天也說不清楚。

安齊看着他,認命一般又是嘆氣:“都這樣了,你該不會還想拒絕我吧?”

“拒絕?什麽……?”任崝嵘仍是有些發愣。

“拒絕和我交往啊。”安齊小聲說,“你還想讓我問得再直接一點嗎?是不是還要我這樣說,任先生,我很喜歡你,做我男朋友吧,這樣?”

任崝嵘覺得自己的心髒跳得快要炸裂開了,巨大的喜悅和幸福沖昏了他的頭腦,讓他略有些忘記了身份,将安齊抵在牆上,又猛親了幾口。

安齊被他弄得氣喘籲籲,雙腿發軟,得拽着他的胳膊才勉強站穩,又羞又氣地瞪他,“你就不打算說句準話了?虧我還鼓起勇氣說了這麽多。還說你是什麽天神呢,連這點膽量都沒有。”

任崝嵘聽了,心中湧上複雜思緒,一瞬微怔之後,他看着安齊清澈如初的雙眼,終于也笑了起來,“……你說得對,從來你都是最有勇氣、最有決心的那一個,所以才能擋下最邪惡的事情。”

安齊有些疑惑,正要追問什麽“最邪惡的事情”,又聽見任崝嵘低聲細語:“做我的男朋友,可是要讓我保護你的,只有我才能保護你。”

“那你以後可不能再這樣,什麽都不跟我說。”安齊心生欣喜和感動,笑着擡眼迎上任崝嵘炙熱眼光。

“謝謝你,安齊。”任崝嵘無比鄭重地對他說。

當天夜裏,海一健就被幾個鬼差接走了。離開時,他已是半昏迷狀态,一只手搭在藍藍毛茸茸的腦袋上,許久才無力地垂落下去。藍藍蹲在他身邊喵喵叫了很久,直到他離開,才從陽臺上跳到了隔壁屋裏,鑽進了海一健的床底下,怎麽也不肯出來。

鄭小強稍微看了看海一健之前睡的卧室,認為到底是鬼差住過的地方,還是先貼幾個符,晾個七七四十九天之後再住人會更好。他自己現在和大徒弟一起,擠在鄭清然的小房間裏,每天晚上發出暧昧的怪聲,令睡在隔壁的鄧子追大為崩潰。

任崝嵘的房間離得遠,基本不受他們這邊的影響,白烏鴉三人也一致認為,等海一健的房間晾好之後,他應當要搬過去保護菩薩。反正他現在和安齊确認了關系,有時候也會過去隔壁睡睡沙發。但鄧子追的房間和鄭清然那邊就隔一堵牆,還不是什麽特別厚重的牆。

夜深人靜之時,鄧子追躺在自己的床上,睜着雙眼,看着在昏暗之中呈現深藍色的天花板,已經到了忍耐的極限。

透過那一堵薄薄的牆,他能聽見一些隐隐約約的怪聲,不用想也知道隔壁那兩師徒在幹什麽。鄧子追本來想着,要是一輪結束了消停了,能安靜下來,那他還能趁着沒到後半夜趕緊睡着。但那老頭子不知道是不是背着他們煉出了什麽仙丹,這都一個多小時了,竟然還在斷斷續續地鬧着。

他聽見幾聲含含糊糊的嘟囔聲,似乎出自鄭清然之口。他閉上眼睛,試圖催眠自己無視所有雜音,但下一刻,塑料蓋子合上的清脆聲音卻劃破夜空。鄧子追忍無可忍,從床上爬了起來。

“你倆夠了吧!這都幾點了?大師兄腰都要折了吧?”鄧子追抱着枕頭,把隔壁房門敲得砰砰作響,“還讓不讓隔壁睡覺了?你們要是不消停點兒,我明天就不下去開鋪!”

門沒有開,只從裏面傳出鄭小強沙啞的聲音來:“行了行了,知道了,你回去睡吧。”

“不行!你現在就給我出來!我要是這就回去睡了,你們又要跟前天晚上一樣,停不到半小時就又開始了!”鄧子追執着地敲着門。

一陣被褥窸窣作響後,房門半開,鄭小強披着被子探出頭來,“那你是想讓我去睡沙發,還是讓你大師兄去睡沙發啊?”

鄧子追正要說話,眼神不小心往下一瞥,察覺到被子之下的鄭小強竟然一絲不挂,幾乎吓得尖叫起來,趕緊捂住眼睛瘋狂擺手:“老任不是去隔壁了嗎?你在他那裏湊合一晚上不行嗎?”

“那可是戰神真君的床,給你,你敢睡?”鄭小強沒好氣地白他一眼,“清然累了一整天了,我可舍不得他去睡沙發,讓開吧,我出去睡。”

“別別別,你這副樣子就別出來影響客廳風水了,我求求你!” 鄧子追生怕看見了什麽不該看的,趕緊背過身去,“只要你們別吵了,讓我睡個安穩覺,你愛在裏面就在裏面吧。”說完,他逃命似地回了自己房間。

“呼——”倒回自己床上,鄧子追心情比剛才被吵起來的時候更差了。但隔壁确實恢複了安靜,除了自己的呼吸聲和空調規律的白噪音之外,室內再沒有其他幹擾。

他終于沉浸到了睡夢之中。

“教主只是想請神醫先生過府一試,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請大俠三思。”

鄧子追見到自己手持三棱锏,負手立于溪邊,長發束起,與一身勁裝略有些不符的純白發帶正随風飄舞着。

“在下與貴教如今井水不犯河水,神醫先生亦早已不問世事,閣下還是請回吧。”他聽見自己這麽說着,話音在風聲之中聽起來,與平常在電話裏聽見自己的聲音,沒什麽兩樣。

“我們少主今年才十歲,不過是一個孩子。”與他談話的人蒙着面,看不見面容,“不論大俠和神醫大人過往與教主有何龃龉,這一回,都只是為了救一個懵懂孩童罷了。”

鄧子追面露猶豫,“……閣下所說之事,在下會如實轉告給神醫先生,但在下并不能替神醫先生作答。”

那人又說:“以大俠在神醫先生心中之分量,只要大俠出言勸說,相信必定能說服神醫先生。”

聽了這話,鄧子追心中升起異樣情緒,既像是甜蜜與喜悅,又有幾分酸澀。

神醫先生是誰?教主是誰?教主的兒子究竟得了什麽病?

觀望着這一場怪夢的鄧子追拼了命地想要發問,疑惑卻像是只悶在他腦海之中的回音,無論如何都吐不出口。他眼看着自己對那人無奈地點頭,目送他離開,自己則一躍而起,跳動着又邁入山林之中。

這一條路,他很熟悉了。穿過林海,在綠意之間,在草木清新的氣息之中,有他心心念念的人,正如他在等待着故事的進展一般,也在等待着他。

鄧子追再次聞到了那股令他放松的藥香。不論是夢中還是夢外,他都勾起了嘴角。

他背對着自己,毫無戒備,毫無心機,毫無抗拒。

“今日……”鄧子追輕聲問,“如何了?”

“風變涼了。”他回答,緩緩轉過身來,面容是模糊着的。

鄧子追心潮驟然澎湃而起。他的名字就在嘴邊,他的柔軟身段也在自己跟前,他身上若有似無的藥材香氣也萦繞在自己鼻尖,一切近在咫尺。

他應該緊緊抱着他,将吻落在他有些淩亂的鬓角,答應他的一切請求。

然而,鄧子追聽見自己這麽說:“他們又來了。你當真不願意再考慮一下?”

那人的臉色變了,一雙含情雙眸中多了幾分刺痛,“我早已同你講過,那病……我醫不了。”

“天底下沒有你不能醫的病,更何況,多年以來,閱遍天下疑難雜病,不就是你的畢生理想麽?”鄧子追向前一步。

“我的畢生理想是與你一同退隐江湖,在崖上只與彼此作伴,眠于海浪拍礁聲中,再不問過往恩怨!”他擡起頭來,直面鄧子追,目光倔強而堅決。

心好痛,鄧子追和夢中的自己都如此感受到。

此時,該是沖上去将他抱在懷中好好安慰的時候,用溫柔去安撫他的受傷,讓他在自己臂彎之中感受到安全,讓他知道他們會永遠在一起。

鄧子追想不明白,為什麽自己說出口的話卻是這樣:“長生教多年來做惡多端,自我與那教主一戰後,他們似是有所收斂,卻未能叫武林中人全然放心。如今他的獨生子得此怪病,有求于你,只有你能進入長生教中一探究竟——”

“你答應過我的!”那人委屈大吼出聲,“你答應過我,從今往後,我才是最重要的。什麽白道黑道,正派魔派,都不會阻止我們終生相伴,我才是你眼中的唯一!”

“我是答應過你,只要我答應了你,我就必定會兌現。”鄧子追終于伸手将他抱入懷中,擡起他蹙眉憋淚的臉龐,“我會永遠與你在一起,在林間,去海邊,一同看從今往後的每個日出日落。”

鄧子追低頭吻住了他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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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工作真的好忙啊_(:_」∠)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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