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大概是朝廷和軍隊給了通州人足夠的安全感, 起碼這裏乍一看, 似乎和之前沒什麽區別。

街市上很熱鬧, 叫賣吆喝的聲音不斷。

賣貨郎擔着扁擔走街串巷的, 時不時就有人叫住他。

“尉遲将軍?”

正在街上的賀遠遲疑的開口。

然後他就看着尉遲昭直直的朝着他走過來。上下打量了他一下。然後露出一個微笑。

“姐夫?”

如果一般情況下, 成婚的夫妻在大婚當日就應該對兩家的親戚有個臉熟了,但是可惜,虞梓瑤和尉遲昭的情況特殊。

虞梓瑤那天連尉遲昭長什麽樣都不知道, 倒是雞兄的那雙健美的大腿她挺熟的。

而這期間, 尉遲昭還是個‘死人’。接着又是皇城出事,衆人出逃。

尉遲昭還真的沒和虞梓瑤那邊的親戚見過幾面。

當然, 賀遠他還是記得的。

他和徐柯在小村子裏,遇上了'越貨的賊人, 賀遠一家差點就成了下一個刀下亡魂。

那個時候他連自己妻子的事情都不太清楚,自然也不知道賀遠就是他的姐夫,

賀遠也不知道當初在小村子裏的那個男人是尉遲昭,畢竟他當初為了不暴露行蹤,還稍微喬裝了一番。

可以說這算是賀遠和尉遲昭這對連襟第一次正式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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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虞家的其他人, 自然是不需要尉遲昭費神見一見的了。

虞家逃到了南邊, 似乎是打定主意跟着定南王混了。

自從成婚之後, 虞家就和虞梓瑤沒什麽聯系了,現在更是了無音訊,虞梓瑤也一直只認虞梓柔是她為數不多的親人。

現在還可以加上賀家人還有她姐肚子裏的小寶寶。

尉遲昭正是因為知道這些,才會願意開口叫這聲姐夫。

賀遠也心領了他這份情,從善如流的改了稱呼。

“原來是妹夫來了, 今日碰見實屬緣分啊,可要到我家中坐坐。”

“理應如此。

姐姐有孕,梓瑤不能常來看望,我自然要代勞了。”

眼見尉遲昭手握重兵,卻一點架子也沒有,賀遠越發的親近了。

“請。”

兩人一路走到了一個農家小院,有鄰居看見賀遠還打了聲招呼,顯然賀家人在這安家後人緣還不錯。

進門就是一個院子,一只壯碩的母雞劈頭蓋臉的就朝着尉遲昭飛來。

後面還跟着馬伯驚叫一聲。

然後這只嚣張的母雞就被尉遲昭抓住了翅膀,就這它還不服氣,歪着腦袋去啄尉遲昭。

馬伯趕緊上前,把那雞抓住了。

“驚擾了貴客,實在是對不起,是老奴的錯。”

“馬伯你年紀大了,腿腳難免跟不上,不必害怕,這是我妹夫,一家人。”

賀遠輕笑。又對着尉遲昭道歉。

“抱歉,梓柔有孕,最近特別愛吃雞,魚羊一概不吃,我家就想着養些雞來,只是沒想到這雞養在別人手上好好的,到了我家這性子就野了。”

結果馬伯一想到他的妹夫是誰,頓時更驚吓了。

聽着賀遠的話,就知道自家少爺又天真了。

頓時老臉皺成一團。

哎呦,我的少爺啊。

這可是當朝的大将軍,就算是妹夫,但要說一家人也得看他們攀不攀得上啊。

這要是一生氣……

好在賀遠雖然想法有時候天真了些,經常把場面話當真,但是尉遲昭卻并不是這樣的人,他承認了賀遠是他姐夫,自然是真心的話。

對此只是笑了笑。

“這是好事,我大嫂當初懷我小侄子的時候最為吃力,看見什麽都吃不下,不想吃,又不能不吃,只好硬塞,吃什麽吐什麽,看的我娘哥心疼的很。

姐姐能吃的下就是福。

算算日子,有六個月了吧?”

賀遠笑容擴大。

“沒錯。”

他吩咐馬伯把那只過于嚣張的母雞殺了,今天就吃它了,然後帶着尉遲昭進了屋裏。

賀老夫人在午睡,虞梓柔則是坐在窗邊坐着小衣服。

“仔細傷眼睛。快看看誰來了?”

賀遠走過去小聲道。

“我做着高興。”

虞梓柔手上的小衣服做的是藍色的,男孩女孩穿着都好看。

她擡眼看的時候,還沒認出尉遲昭是誰。

聽尉遲昭喊了她一聲姐姐,她還疑惑,但是很快,她就意識到了什麽。

“尉遲将軍?”

“梓柔生分了,叫妹夫就行。”

賀遠笑着倒水,讓尉遲昭別客氣,随便坐。

賀家現在不算清貧度日,也不算是大富大貴,家裏也早就習慣了節儉,自然是沒有那些蜜水茶湯給尉遲昭喝,這水就是井水罷了。

不過因為夏青夏神醫的話,入口的水都是燒開之後的。

雖然有書信來往,但依然止不住思念,虞梓柔看見尉遲昭就忍不住開始詢問最近虞梓瑤最近的近況。

“她很好。前幾日給她找了廚子,做的叫花雞她就差頓頓不落了。”

尉遲昭想到她嘴饞的模樣,嘴角忍不住上揚看向虞梓柔。

“說起來姐姐你和梓瑤的喜好倒是很相似呢。”

“是這肚子裏的孩子和她相似,我一向不喜歡葷食,沒想到懷了這孩子,日日沒有雞上桌,就渾身不得勁一樣。”

虞梓柔無奈的搖搖頭,低頭看肚子的時候滿臉的溫柔。

“就連在肚子裏的性格都一樣,乖巧的很,不折騰人。”

她對于幼年在生母膝下的記憶已經很模糊了,但是懷了孩子,母親懷上妹妹時候的記憶卻似乎又漸漸清晰起來。

想到自己早逝的母親,她神色有些黯淡。

“梓瑤小時候是什麽樣的呢?”

尉遲昭好奇的開口。

“她小時候乖巧的很,還怕生。

發現她不見的時候,我都吓死了,就怕她丢了,找了好久,才在一個巷子裏找到她。

她縮在那裏不知道什麽時候睡着了,眼角還挂着淚,身上蓋了一件衣服。”

虞梓柔想到那個畫面,無奈的笑了笑。

現在還記得當初看見妹妹松了一口氣,又是好氣又是好笑的心情。

“蓋得衣服?”

“是街上擺攤賣包子的一個大娘,看見她身邊沒大人,想要幫忙,結果梓瑤害怕,不肯跟她走。她無法,最後看梓瑤睡着了也不敢動,就蓋了件衣服免得她着涼。然後我就找去了。”

虞梓柔回憶。

“大概是年紀小,她又吓着了,醒來後事情記得迷迷糊糊的。

我怕她驚着魂,就也沒再提,自己去帶了些東西謝過了那位大娘。”

想到皇城城破,她嘆了口氣。

“也不知道那大娘如何了。”

賀遠伸手摟住夫人,安慰的拍了拍。

“你确定梓瑤當時的事情記不清了?”

“當然,她那天的事情都迷糊了,還不記得自己最喜歡的竹編螞蚱放哪了,小小一團夜裏躲被窩裏哭,真是讓人又心疼又好笑。”

如果這是真的,也就是說不存在小時候的梓瑤刻意隐瞞而裝傻的情況出現了。

那麽梓瑤說的和華門書院的先生們的初遇……

本來只是好奇自己妻子幼年時期的尉遲昭一想到自己的妻子或許在騙自己,頓時心沉了沉。

尉遲昭沒有直接問,只是又佯裝好奇的詢問了一下關于華門的事情。

“化門門主似乎是我娘生前的舊識,只是我娘離開的時候我還小,之前從未見過,直到最近我才知道了那些先生的存在。

也幸好有先生們相助,否則我們能不能平安到通州來都是難題。”

“那姐姐是怎麽知道這些的?”

尉遲昭又問。

注意到虞梓柔的遲疑,他微微一笑道。

“雖然有着一層關系在,我在諸位先生面前比較好說話,但我還是希望能多和先生們親近些,也好多些幫助。”

聯想到尉遲昭現在的地位,虞梓柔覺得自己有些懂了。

畢竟是自己的妹夫,虞梓柔自然是希望他好妹妹也好的。

而且她知道的也不是什麽特別的事情。

把自己當初初遇毒巫接着又在馬車上找到信件的事情說了一遍。

有些時候,只要想要挑刺,那麽事事都有刺可挑。

明明都是姐妹,為什麽接觸的時候,不選擇大的,已經懂事的姐姐,反而選擇妹妹。

為什麽頻頻和妹妹接觸,姐姐卻這麽遲才知道華門的存在,似乎對華門的了解也遠不如妹妹多?

而且照着姐姐的說法,梓瑤當時膽小怕生,怎麽會面對華門中人不露怯還應對自如?

還有……既然華門書院的先生都非凡人,那麽華門到底是個什麽宗門?

裏面的所有人又是如何?

“我本請求過夏神醫幫忙醫治梓瑤的怪病,但是夏神醫也說毫無辦法。”

虞梓柔不知道尉遲昭的想法,憂愁的開口。

“其實我常常想,是不是就是那天她走丢了被驚着了,才會導致四年前開始出現那種怪病。”

“四年前?”

尉遲昭喃喃。

清心閣的夏瑤先生,莽山寨的夏大當家,衡山院長的友人夏瑜先生、曾被吳家、鄭家、黃家、安家聯手抓捕的夏澤先生,還有毒巫、神醫。除了無從查到痕跡的夏梨先生。其他六位先生可查到的蹤跡都是在這四年間。

他知道先生說過,他們出山是因為門內的測驗,或許他們之前毫無消息只是藏于華門內,可是他卻還是控制不住腦中的想法。

這其中到底有沒有關聯?

似乎有一層窗戶紙就在面前,只等着他捅破,但是他卻總是想不出關鍵。

作者有話要說:  尉遲昭:總覺得我身在很大的一場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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