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大樹

元旦假期過後離考試就沒幾天了,課也都結了,該交報告的交報告,該交Pre的交Pre,等剩下的幾個科目考完試這一學期就算結束了。

譚憶開始複習了,林旭光居然也破天荒地跟他泡起了圖書館。林旭光說他爸他哥都該感謝譚憶,要不是譚憶他不知道要挂多少科。

周一正式進入了考試周,考了兩科,周二又考了兩科,譚憶所有的考試任務就都結束了,正式進入寒假了。

幸虧很多科目之前都按考核方式交了該交的東西,只留了最後這四科筆試,要不然林旭光背書肯定要背哭了。不過就算是只有四科他也沒好過到哪裏去,考完一放松下來整個人疲态盡顯,硬要譚憶扶着他才能走到車邊上,然後死活賴着譚憶給他當司機,開車送他回家。譚憶也看明白他什麽意思了,直接說“你家太遠,附近找個酒店吧”,林旭光立馬複活了,也不累了,也開得了車了。

譚憶發現最近幾次在床上林旭光總喜歡管他叫“哥”,叫得還挺順溜。這是一種自己理解不了的情趣嗎還是什麽東西?譚憶聽着感覺怪怪的,尤其是跟着節奏一邊操一邊喊的時候,那一聲聲“哥”叫得譚憶都懷疑林旭光是不是跟林旭楊之間有什麽不倫之戀了,太崩潰了。

打完這個放假炮譚憶沒盡快回家,而是又多留了幾天,不為別的,實在是買不到車票。

譚憶他們考得科目少,考完人就都散了,本部那邊的本科生們要考的科目太多,而且十幾個學院三十多個系四個年級的學生一起考,人太多考場根本排不開,所以考試周基本都得考滿六七天。

譚憶沒事幹了天天在家看電視刷手機,心早就飛回家了,然而本科生們卻是争分奪秒、壓力山大,恨不能通宵複習。就在這麽一個夜晚,楊宇打來了電話,他說“哥我忍不了了,我想去找你”,譚憶明白他的意思,讓他來了。

挂了電話譚憶抓緊時間給自己清潔了一下,剛穿好衣服人就到了。一進門楊宇就一副餓狼要捕食的樣子,譚憶無奈地推他去衛生間洗澡,然後自己回了卧室。

譚憶坐到那張床墊上就想起了喬躍,想起他的那些好,也想起他的算計,心裏情感郁結,甚至生出些許的厭惡。

就在這張床上跟別人打炮怎麽樣?譚憶忽然覺得光是想一想都有種報複的快感,然後又覺得自己太幼稚了,明明曾經那麽喜歡他,到現在還是喜歡得不得了,甚至需要動用意志力才能對抗他一次一次的逼近,怎麽可能輕易就能忽略掉心裏真實的情感?喬躍,你什麽時候才能放過我呢……

“哥。”

譚憶回過神,一擡頭看見楊宇站在房門口,衣服穿得整整齊齊的。

“來,坐。”譚憶拍拍床邊,自己脫了鞋盤腿往裏挪了挪。

楊宇走過來坐下,肢體是肉眼可見的僵硬。譚憶在心裏暗笑了一聲,問他:“有經驗麽?”

“有……一點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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譚憶點點頭,拿過床頭櫃上的煙和煙灰缸,抽出一支煙遞給楊宇,自己也點了一根。“上次小酒吧演完之後你們怎麽一直沒再演過呢?”

“冬天室外太冷了演不了,室內的不好找,等下學期會有幾場在操場上演,校慶啊、送畢業班啊什麽的活動。”

“嗯。考試還剩幾科?”

“還有三科,明天考兩科,後天還有一科就完了。你呢?”

“我們考得少,早考完了。”

譚憶其實也不太擅長沒話找話,可為了讓楊宇放松一點只能這樣。

倆人都不說話的空檔譚憶有點頭大,他還是更習慣跟林旭光那樣的人約炮。跟林旭光打炮很放松,沒進入狀态之前倆人還能貧幾句,講個葷笑話什麽的,而且跟林旭光什麽都不用交待,打炮的分寸他都懂,可楊宇完全不行,光看着他那緊張兮兮的樣子譚憶都跟着一起緊張,而且他什麽都不懂,什麽都得手把手教他。譚憶有點後悔自己的沖動了,陪個小孩玩兒太麻煩了。

譚憶皺皺眉碾滅了煙。“楊宇,咱得約法三章。第一,不許在我身上留印兒。”譚憶指指上次被咬的地方,“這是最後一次,懂?”

“為什麽?”

譚憶不想跟他解釋這種标記太親密,他覺得炮友不夠資格,只說了句“我不喜歡”。

楊宇點點頭,“懂。”

“第二,想怎麽玩兒你得先問我,我同意了才行,你要是踩了我的雷咱就沒下回了。第三……”譚憶停頓了一下,組織組織語言,“上次跟你說過,我怕你理解不到位,我再清清楚楚跟你說一遍:咱上床打炮,下了床什麽關系都沒有,千萬別多想,別惦記別的,明白?”

“可是,我……”

“楊宇,你要是做不到你現在就可以走了。”

楊宇猶猶豫豫地說:“好,我明白。”

譚憶點點頭,收了煙灰缸開始進入正題,可是剛一開始他就發現不對勁兒——楊宇太敏感了,随随便便接個吻就硬邦邦的忍不住了,自己根本都還沒發揮。他一看這種情況幹脆不要繼續往下做了,直接打出來完事。

一般這種情況不是生理上有問題就是心理上有問題,譚憶琢磨來琢磨去覺得怎麽看也不像前者,該有的反應都有,家夥也挺大,肯定不會,那就是心理問題?是嗎?

譚憶在廁所洗完手沒回卧室,他覺得楊宇可能需要一個人待會兒,就又去打開了落地窗把肩膀探到了窗外。不一會感覺到楊宇過來了,譚憶直起身子轉向楊宇笑了笑,“沒事兒,這都很常見。”

楊宇伸出手想碰碰譚憶的臉,可又停在空中不動,兩秒鐘之後變成了一個結結實實的擁抱。“哥,我沒毛病,我是太喜歡你了,太緊張了,你摸摸我的心跳。”楊宇抓起譚憶的右手放在自己的胸口,“你感受到了嗎?對不起,我做不到,我要追你,我要你做我男朋友,哥,我喜歡你……”楊宇邊說邊在譚憶的額角吻了一下,“做我男朋友,行嗎?”

譚憶驚訝了一秒鐘就回過神來,他感受到冰涼的夜風從窗口吹進來,吹亂了他額前的碎發。有那麽一剎那他恍惚想起了喬躍,想起好久都沒有人如此溫暖地擁抱過他了,他沒有離開楊宇的懷抱,大概也是有那麽一點點貪婪。又過了十幾秒,譚憶深吸一口氣,輕輕地開口:“我心裏有棵拔不走的大樹,你別白費力氣了。”

“拔不走我就把他砍了。”

譚憶失笑,“楊宇,你才20歲,世界上你沒見過的風景太多了,你只是沒遇見更好的人才會喜歡我。對你來說我已經太老了,對我來說你又太年輕,我沒有時間等你長大,陪你看世界,明白嗎?”

“哥,我很快就會長大的,你等等我。”楊宇松開懷抱,看着譚憶的眼睛,“哥你相信我。”說完,他吻上了譚憶的雙唇,用所有他懂得的溫柔的方式輕輕地碾壓、吸吮着。

譚憶感覺自己的心跳加快了,他對這種溫柔的吻毫無抵抗力,那種穿透心髒的感覺太強烈了,他不得不集中注意力在自己變得更貪婪之前推開楊宇,離開那個溫暖的懷抱。

楊宇向前走了一步想抓住譚憶,“剛剛你對我有感覺的,對嗎?”

譚憶繼續後退到牆邊,搖了搖頭,“我心裏裝不下別人,真的。”

“哥……”

譚憶伸出手指了指楊宇,又指指大門口,然後放下手,“回去再看看書吧,祝你明天考個好成績。”

楊宇的手懸在空氣中好半天才放下,然後垂頭喪氣地轉身離開了。

譚憶跟過去關好門,又回到客廳把肩膀探到落地窗外面點了一根煙。譚憶看着樓下,看楊宇的身影慢慢出現在視線裏,又慢慢消失,有點想哭——那個倔強的少年是楊宇,又何嘗不是年少時的自己?義無反顧地愛一個人,義無反顧地表白,義無反顧地堅持,卻得不到想要的回應。人生的道路是不是或早或晚都會經歷這些?像時間軸簡單的前後移動,載着同樣的際遇,同樣的情感,誰都逃不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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