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紅毛小豬
第二天早上，裴輕栎做賊似的走出卧室，卻發現蔣頌眠早已不在房間裏。
他有些失望，回到餐桌旁吃早飯。
盛着熱牛奶的杯子下面壓了一張紙條，裴輕栎抽出來，是蔣頌眠給他留的話。
【栎栎，上午別出門，等會有人帶你去補卡買手機，補卡記得帶好身份證。】
蔣頌眠的字內斂含蓄，筆鋒被藏的很好，半點張狂痕跡不露，一點都不像蔣頌眠這個人，如果說字如其人的話，那溫文儒雅才是他的真實性格。
果然會變色，裴輕栎想。
八點剛過，門被敲響，早已準備好的裴輕栎打開門走出去。
來的是蔣頌眠的金牌助理，三十歲的幹練女強人。
“您好，裴先生，我是蔣總的助理，岳玲。”
裴輕栎點頭：“您好。”
“蔣總昨天晚上就吩咐過，一定帶您買個喜歡的手機，裴先生有什麽中意的品牌嗎？”
裴輕栎不在意這些，他什麽牌子的手機都用過，市面上新出的手機，裴溯總會買一塊丢給他用。
“随便逛逛吧。”裴輕栎回答。
“好的，那先帶您去補辦手機卡。”
今天飄了點小雨，空氣中氤氲着潮濕土壤的味道，黑色的勞斯萊斯定制車就停在門口，從酒店旋轉門到車門短短幾步路的距離，岳玲甚至誇張的打起了傘。
“不用打……”
“裴先生，請！”
車門不用自己開，傘也不用自己收，甚至一上車還有貼心的暖風直吹服務。
岳玲坐在副駕，回頭時臉上帶着無懈可擊的笑容。
“裴先生，這段旅途大概四十分鐘左右，您的左手邊有幹淨的毛巾和毛毯，右手邊有熱好的咖啡和牛奶，有其他需要盡管提。”
“好的，謝謝。”
就算裴輕栎是含着金湯匙出生的裴家小少爺，也從沒有人對他這麽客氣過。
這個女助理一板一眼的樣子，倒是有點像之前的蔣頌眠。
裴輕栎極力回憶相親那天的蔣頌眠，卻只能想起兩件事。
蔣頌眠醒了三十三分鐘的紅酒。
蔣頌眠要了份全熟的牛排。
當後排的小呼嚕響起來的時候，岳玲正在跟蔣頌眠彙報工作。
【岳助：蔣總，裴先生睡着了。】
【蔣頌眠：睡着了？】
蔣頌眠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說了句話，聲音很輕，只有他自己能聽到。
“果然是頭紅毛小豬。”
【蔣頌眠：拍張照片看看。】
岳玲絲毫不覺得自家總裁的命令有什麽不妥，轉過身，一連拍了十幾張不同角度的照片發過去。
岳助女強人直升寶典第一條：做的永遠比老板想的多。
老板要一張，她就換着角度拍十幾張，總有一張能讓老板滿意。
蔣頌眠都滿意，十幾張照片全保存在手機裏。
照片裏的人閉着眼呼呼大睡，好看的眉目舒展，粉色的嘴唇微張，嘴角挂着疑似口水亮晶晶的東西。
蔣頌眠拇指在手機上輕點兩下，照片放大，屏幕中心剛好是裴輕栎的嘴唇。
這張唇蔣頌眠嘗過不止一次。
很甜。
裴輕栎睡了一路，被叫起來補卡的時候還在迷糊。
補電話卡用了十五分鐘，裴輕栎就用這十五分鐘強制自己開機。
等電話卡補好，他直接去隔壁店挑了塊最新款的手機，到了付款時裴輕栎愣住。
他之前出門買東西，要麽用手機支付，要麽直接刷卡，身上半分現金都沒有。
而蔣頌眠只提醒他要帶上身份證，卻沒提醒他要帶上銀行卡。
“裴先生，讓我來！”
岳玲直接往櫃臺上放了一張卡，然後沖着裴輕栎微微一笑，“這是蔣總給的卡，裏面放的是裴先生的成長基金。”
裴輕栎：“？？？”
成長基金？蔣頌眠把他當什麽了？他的成長基金不該是他爸他媽來嗎？再不濟該是他哥來才對。
“我、我待會兒就把錢還給蔣頌眠，謝謝你!”
“您的手機要直接拆開嗎？”櫃臺營業員問道。
“嗯，我自己拆吧。”裴輕栎拆開手機盒，把自己的卡推進去。
開機第一時間就接到了裴媽媽的電話。
“喂，媽媽！”裴輕栎接起來，拉長音喊了聲媽媽，像是在撒嬌。
“小栎！你沒事吧？你怎麽一個人去劃船啊？”裴媽媽語氣急切，“你哥哥說的時候，我都要急死了！”
“我沒事呀媽媽，哥沒跟你說嘛，我好好的呢。”倒是來找他的蔣頌眠把自己整得很狼狽。
“沒事就好，是蔣頌眠把你救上來的？爸爸媽媽馬上回國了，到時候我帶你去蔣家走一趟，要好好謝謝人家。”
“……”裴輕栎有苦說不出，有些話他可以跟裴溯說，但對着裴媽媽絕對說不出口。
“哦，好吧媽媽。”
他總不能跟裴媽媽說蔣頌眠是個老流氓，天天盯着他身子流口水吧？
挂掉電話，裴輕栎提出先不回酒店，要去周圍逛逛。
岳玲笑容不變：“裴先生想去哪裏，我可以安排車送您過去，等您逛完再把您送回酒店。”
“不用了吧。”裴輕栎拒絕，他就是想脫離蔣頌眠的監視範圍，待會還有很重要的事呢。
“蔣總應該跟您提過，這邊的治安不是太好——”
裴輕栎打斷岳玲的話：“我知道，我晚上就回去了。”然後又別別扭扭跟上一句“謝謝提醒”。
“那好吧，我跟蔣總報備一下，您稍等。”岳玲做了個手勢，背過身去給蔣頌眠打電話，“蔣總，裴先生說要一個人逛逛。”
電話那頭的蔣頌眠沒說話，岳玲又重複了一遍，“蔣總，裴先生說要一個人逛逛，現在是——”
“你看看他還在嗎？”
“……”岳玲轉身，剛才還站在那裏的裴輕栎早已沒了人影。
“蔣總！裴先生不見了！”
“嗯，我知道他在哪，你先回來忙其他的事，我晚點再過去。”
蔣頌眠挂了電話，點進裴輕栎的私聊框，順手發了條消息。
【蔣頌眠：晚上帶你去玩，別跑太遠。】
這條消息下面照樣出現了一個紅色感嘆號，蔣頌眠沒在意。
只要裴輕栎別跑太遠就好……
只要他能找到……
蔣頌眠摩挲着手中銀色的車鑰匙，目光落在不遠處的桌子上。
桌子上擺了兩個頭盔，一大一小，大的那個是中規中矩的黑色，小的那個是特制版，紅色的頭盔上畫着張揚的黑色線條，頂上還按了兩個惡魔犄角。
裴輕栎從商場出來之後就打了個車直奔他的目的地。
今天有摩托車表演賽，雖然是個人組織的野賽，但就是這樣，裴輕栎才有機會去看一看。
裴溯跟裴家爸媽都一致反對裴輕栎玩摩托車，理由是太危險，又不務正業，雖然家裏輛機車，但平時連看都不讓看，更別說碰。
因為是表演賽，所以一般在晚上才開始，裴輕栎打開早就買好的電子門票看了眼，晚上十點檢票。
還有十個小時，他找了家安靜的咖啡館窩着等時間，中間睡了一覺，好不容易磨到快十點，裴輕栎無比興奮，提前去檢票處排隊。
檢好票進了場地，裴輕栎有些意外。
他還以為今晚就是個人組織的野賽，但看場地拉起的橫幅和精心鋪設的環型賽道，居然是花了不少錢的樣子。
賽道的起點處散落着幾輛摩托車，一頂頂頭盔支在車把手上。
玩摩托的青年們渾身上下帶着野性，他們吵着笑着，踩着剎車加油門，後輪飛速旋轉揚起一片沙礫。
裴輕栎羨慕不已。
他家裏那輛機車是十八歲生日時磨着他哥送他的禮物，但裴溯把他看的很嚴，這輛車買回來三四年他只騎過兩次。
裴輕栎找了個視野好的位置坐下，這裏可以看到環形賽道的起點和終點。
音樂聲突然變小，音響中傳來主持人失真的聲音：“歡迎來到！愛栎杯！第一屆摩托車表演賽！”
裴輕栎摳了摳耳朵，什麽杯？
“下面有請各位選手入場！”
裴輕栎突然從座位上站起來，眼睛瞪得溜圓，直勾勾盯着站在第一賽道的人。
蔣頌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