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往事
“號外！號外！咱們班要有轉學生了！！！我剛看見人進老頭的辦公室了！”
“行行你閉嘴吧，上周你也是這麽說的，結果呢？結果人家是來找老頭的。”
沈之行看着轉學生進了辦公室才回來彙報消息，結果話還沒說完就被孫宇打斷了。腦袋上還被扔了本練習冊，“你物理寫完了沒？下節課是滅絕的，你要是不想死就趕緊補。”
“我去，舟哥！我舟哥呢！”沈之行看了一眼課表，吓了一跳。
陸時舟頭一天準備競賽沒睡多久，這時候正趴在桌子上補眠，聽見有人叫他頭都沒擡，在桌鬥裏摸出了幾本練習冊，一起扔了過去。
景城一中總共有13個理科班，一班二班是實驗班，每班40個人，實行流動制，以期中和期末考試為準，成績保持在前100，可以留在實驗班，如果出了前100，後面班級裏的學生會按成績補進來。
第一次分班是按照成績分的，沈之行咬着40名的尾巴進了一班，原本名額定的是前80，因為沈父的一棟樓和整棟樓的實驗室改成了100名。
秦迅擡頭看了沈之行一眼，“你也不動動腦子，這都開學倆禮拜了，班都分完了，就算真有轉學生，也不能來咱們班啊。把你轟出去嗎？”
孫宇正在旁邊補作業，聽見這話也笑了，“那這同學應該挺厲害，家裏得捐倆樓吧？”
沈之行把手裏的筆扔了過去，“滾！爸爸這次還考40名你信不信？”
正說着話，胖胖從門口沖了進來，“靠！行行這次沒說錯，真有轉學生，老頭帶着他過來了！！”
老頭是一班的班主任，姓侯，是個小老頭，大家私下叫他老侯，後來叫着叫着就成了老頭。
許林居跟着老頭進班的時候，隐隐感覺到同學們看他的眼神不太對。
從許父去世後，身邊有過太多眼神，同情，憐憫，幸災樂禍……
以至于許林居對這些眼神很敏感，加之少年人其實并不怎麽懂得掩飾自己的情緒，他更能感受到大家的好奇和一點敵意。
其實一班的同學想得很簡單，都知道實驗班的師資力量最好，學的東西也和其他班裏不一樣。大家都是自己考進來的。就算是沈之行，也是真真正正考到了40名，才能進的一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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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有新人來，那期中考試之後勢必會走一個，這種死道友不死貧道的事情，所有人都憋着一股勁。
老頭介紹完許林居之後，班裏靜了幾秒鐘，就聽冉筠和同桌小聲說了一句，“看在他長得那麽帥的份上，我原諒他跟我搶名額了。”
安靜的教室裏突然傳出這麽一句，原本緊張尴尬的氣氛也被打破了，沈之行輕輕拍了下桌子，“你們女生都這麽膚淺的嗎？”
冉筠看老頭沒阻止，回頭看了他一眼，“不然呢？每天看你這張臉飯都能少吃兩口。”
四周響起哄笑聲，沈之行“嘁”了一聲，繼續奮筆疾書的補作業。
老侯看了看班裏，想了想，說道，“方落，你和許林居坐同桌吧，程度你搬過來和秦迅坐，讓陸時舟坐單桌好了，省的他不學也影響你學習。”
程度看了陸時舟一眼，“老師，我還想接着沐浴年紀第一的陽光，看能不能讓自己成績也再上一層樓呢。”
老頭笑了笑，“他能天天睡覺考第一，你能嗎？別廢話，趕緊動。”
沈之行一邊起哄一邊幫他收拾東西，其他人看完了熱鬧都開始做自己的事，只有陳昊說了一句，“老師，咱們都是考試考進來的，他轉到咱們班那這次期中怎麽算？”
陳昊高二開學考考了第39，他知道自己是超常發揮才能進的一班，但努努力保證前100也沒什麽太大的問題，可是突然新來一個，沈之行家裏有錢有勢不會讓他走，真有個萬一，說不定走的就是自己。
原本熱鬧的教室聽見這句又安靜了下來。大家紛紛看向許林居，發現新來的男孩子只是默默的收拾着桌子，連頭都沒擡一下，好像沒聽到一樣。
老頭看了陳昊一眼，“你們也別不服氣，入學考試的卷子許林居也做了，只比陸時舟低了兩分，所以才能進咱們班。期中考試我們已經商量好了，還是前100，只要你們能保持年級前100，就不會去別的班。你們現在主要任務是學習，不要像亂七八糟的，成績上去了不管誰來也擠不走你們。”
陳昊只覺得這段話是說給他聽的，繃着臉也沒再說別的。
沈之行原本坐在程度前面，程度搬到秦迅旁邊之後和沈之行就隔了一個過道，沈之行看了他一眼，“入學考舟哥考了多少來着？”
“718。”
“靠，這還讓我怎麽活？”
秦迅笑着說，“老頭不也說了嗎？前一百就行，你怕什麽？”
“啧，倒也是，就是覺得以後咱們班窗戶邊的女生又得多一半。”沈之行看了看坐在自己斜後方的許林居，“哎，老秦你說怎麽人家都又帥成績又好的？而我，只能看着自己帥氣的臉孤芳自賞。”
程度一臉無語地看着他，“自賞我是沒看出來，自戀倒是真的。”
物理老師來上課的時候發現陸時舟還在睡也沒說什麽，開始繼續講入學考的卷子。想起許林居的卷子還在辦公室，說道，“許林居你卷子在我辦公室，你先看陸時舟的吧。就你旁邊那個。”
沈之行一聽舉手道，“老師，舟哥卷子在我這呢。”說着把卷子遞給了許林居。
許林居低聲道了謝坐了下來。卷子像是被團過，有點皺，上面的筆跡倒很整齊，筆鋒也相當漂亮。
整張卷子只錯了一道題，也沒有好好訂正，只在結果的地方改了個數字。
老師講的內容他還記得，自己也沒有出錯，便認認真真把這道錯題重新算了一遍。
陸時舟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上午最後一節課了，擡頭發現自己旁邊沒有人還有點蒙，視線上揚就看到了一張陌生的側臉。
男孩子表情認真地看着手裏的卷子，皮膚很白，眼尾微微上挑，身形很單薄，穿着校服半袖，低頭的姿勢能看到突出的肩胛骨，和一小節後頸。
握筆的手指細長，書寫的時候整個人看起來格外的……順眼。
他拍了拍坐在前面的孫宇，眼神往許林居的方向瞟了一下“誰啊那是？”
沈之行回頭“舟哥，那是新來的同學，叫許林居。還有程度搬前頭來了，咱班多了個人。”
陸時舟笑了笑，看着新同學，聲音是剛睡醒的沙啞，“鄰居？你是誰的鄰居？”
許林居握筆的手頓了一下，扭頭看了看他。
陸時舟覺得許林居的長相和自己剛剛想象的差不多。
眼角微微上挑，眼神冷漠，唇很薄，皮膚很白，不說話的樣子确實很唬人。他沖着新同學笑了笑，打了個哈欠收回了視線。
許林居看着他的樣子想起了剛剛那張試卷，男孩子有着這個年齡獨有的神采，仿佛整個世界都在自己腳下，确實很吸引人。
陸時舟一低頭就看到了整整齊齊放好的自己的試卷。
這套卷子發下來他就看過了，只有最後一道題錯了，發現問題之後自己又算了一遍改了答案就借給沈之行了。而此時這張卷子回到了自己的桌子上。
錯題被認真地重新做了一遍，按照得分點完整地寫好了步驟，和自己有點飄的字體不同。卷子上紅筆的字跡更整齊，是所有老師都喜歡的印刷體。這個字體至少不可能是沈之行寫出來的。
他看了看試卷，還是收了起來。
一中的第一次月考是在九月底，考試結束之後是運動會，然後開始十一假期。
“考試兩天，運動會三天，之後十一七天，這是什麽？這是總共十二天的超長！假！期！”
沈之行拿着從辦公室偷渡回來的日程表，坐在自己的桌子上，暢享着假期去哪裏玩。
旁邊的孫宇做着練習題，一邊吐槽，“沒錯，然後十一回來月考成績就出來了，你的腿就沒了。”
“靠！你能不能不要一直打擊我！還有那麽多天呢！先玩痛快了再說！”
說着看向陸時舟，“舟哥，你十一有安排嗎？要不咱們出去玩去怎麽樣？正好我快過生日了，就當慶生了。”
“十一就算了，我十一有安排了。”
“啊，那行吧。孫宇你呢？”
“我？”孫宇看智障一樣的看着沈之行，“你動動你的小腦瓜吧，十一假期一過成績就出來了，十一你還不在家裏裝乖崽，真等着挨揍啊？”
程度在旁邊笑得不行，“沒辦法，誰讓我們行行就這麽樂觀呢。”
秦迅聽着他們的話，也說道，“行行，不過說真的，你好好拼一拼，三班那幾個本來就因為你在一班氣不順，別讓他們有話把子，雖然說月考不涉及分班，也不能差太多不是。”
“切，就鄧龍他們幾個嗎不是，我再怎麽也不至于考不過他們去。”
“不過月考完就是運動會了，你們想好報什麽了嗎？舟哥你還是1000和400嗎？”
陸時舟想了想，“嗯，就這倆吧，陳昊要是問你跟他說一聲。”
“行，每次就他最積極，就他什麽也不報。”沈之行一臉的嫌棄。
“誰讓人家是體委呢。行了別墨跡了，你單詞背完沒？英語老師好像說一會要檢查的。”
月考越來越近，運動會也要到了。陳昊拿着運動會白皮書進來的時候教室裏一片寂靜，“咳，同學們，到了為班級争光的時刻了！咱們班的項目報的差不多了。男生還差一個3000米，大家有沒有報名的？”
沈之行看了他一眼，“你自己報不就得了嗎？”
陳昊愣了一下說，“我報了100米和跳遠，還得給體育老師幫忙去，報不了別的了。”
說着視線在教室裏轉了一圈，“要不許林居你來吧？我看你也沒報別的項目。”
許林居正在做數學老師拿來的競賽題，有點超綱，他正在算最優解，聽到這話擡起頭，看了陳昊一眼。
孫宇看了看許林居的小身板，“陳昊你別難為人了，要不還是我來吧。”
陳昊沒接這個茬，說道，“嗨，又沒事，跑不下來也沒關系的，新同學也要融入班級嘛。”說着看向許林居，擡了擡下巴。
許林居靜靜地看了他一會，點了點頭表示答應了。
陳昊寫上他的名字，抱着名單滿意地走了。
沈之行靠了一聲，“這陳昊故意的吧？許林居那麽瘦，讓他跑3000？”
孫宇看了看側後方正在做題的許林居，搖了搖頭沒出聲。
運動會當天天氣很好，難得的太陽不算太大還有點風。
高一的時候陸時舟1500米跑一跑沉成名，長得帥學習好還有運動細胞，貼吧裏的個人樓蓋的飛起。
在聽說了這次運動會他還報了1500之後，很多小粉絲自發地拿着相機準備拍照，還沒進場，零食飲料就收了一大堆。都被陸時舟拿給方落讓她分給班裏人了。
許林居轉學過來也已經兩周了，雖然住校，但一放學就去自習室，平時也沒有太多交流，和班裏人自然算不上熟。這時候也只是坐在角落裏，握着手機打着字。
方落和許林居是同桌，知道新來的同學雖然不愛說話，但人不算差，拿着零食袋子過去，給他遞了一袋。
許林居接過零食說了句，“謝謝。”
方落，“上次給你介紹的那個兼職怎麽樣？還習慣嗎？”
許林居擡個頭，“嗯，謝謝，挺好的，上次那個我已經弄完了，他們家又給我推薦了新的過來。下次你這裏如果還有這種兼職也可以告訴我。”
方落點點頭，“你，你家裏是有什麽困難嗎？要是有什麽困難可以和老頭說，他人還挺好的。”
許林居搖搖頭，“不用。”
方落看他不想說，也沒再說什麽，回了自己的位子。
許林居知道現在的自己不太合群，但他也沒那麽多精力去管這些，家裏的事情已經足夠焦頭爛額，他也受不了再有親近的人離開，那就幹脆從一開始就不要靠近好了。
3000米在第二天的下午，作為每次運動會的大項目，算是壓軸的存在。
參加比賽的大部分都是體育生，剩下的也都是各班裏比較能跑的，畢竟3000米總共7圈半，比賽的時候操場也不能比別的項目，關注的人也最多。
陳昊看了看坐在後面的許林居冷笑，想着能解解氣也挺好。
許林居站在檢錄處的時候就被拍到了，新來的學生，顏值很高，立馬就被發到了校貼吧裏。
沈之行看着貼吧裏的帖子笑得不行，“這群妹子也太……那啥了。許林居就露了個臉，她們怎麽戲那麽多？”
“而且感覺要把人家祖宗十八代都扒出來似的。帥哥現在都是這個待遇嗎？”
程度一下笑出了聲，“這是什麽好待遇嗎？我怎麽看着你這麽羨慕呢？”
“我呸！去你大爺的。哎，開始了！”
陸時舟看着跑道上的人，不知道為什麽，明明人很多，但他還是能一眼看到那個身影，随着槍響，許林居沖了出去。
頭三圈許林居一直在中間的部隊裏。跑得不算特別快，倒也沒落下。
從第四圈開始，慢慢有人體力跟不上慢了下來，許林居還保持着原來的速度。
冉筠看着，喃喃道，“天，他這可以呀！啊！好帥啊！”
孫宇一言難盡地看着她，“你們女生真的是只看臉的嗎？？”
沈之行也愣了，“不是他怎麽跟下來的？我靠明明那麽瘦。”
許林居其實很喜歡跑步，尤其許父去世以後，體力消耗和風的呼嘯聲能讓他暫時忘了自己的處境，放松一下。
最後一圈，他開始慢慢加速，前面還有三個人，他朝着離他最近的那個人沖了過去，再奔向下一個，沖過終點時他聽到了觀衆席上的歡呼聲。
又往前跑了幾步，從旁邊伸過來一只手，遞過來了一瓶水。
他擡頭看見那張叫他“鄰居”的臉，長舒了一口氣，說了聲，“謝謝。”
然後聽見旁邊的人說了句，“跑得不錯，很帥。”聲音輕到像是幻聽。
作者有話要說： 本來高中打算一章寫完，但是兩年太多了，還是分開寫吧， 後邊還回到正常時間線上來，高中的事我們慢慢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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