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看到來人,溫荀怔愣片刻。

他不露聲色地藏好緞帶,對說玄的兩個問題答非所問,“你怎麽會來這兒?”

說玄繼續追問,“本尊給你的玉佩呢?”

溫荀不敢與他直視,眼神游離間,編了個謊弱弱回道:“玉佩被我……不小心摔碎了。”

通過前兩次的對話,溫荀大致摸透了對方的性格。

說玄此人占有欲強,又偏執狠辣。若是知道玉佩毀于燈宵之手,定然不會輕易将他放過。

可換作是溫荀本人就不同了,在說玄眼中這便成了無心之過。如果再稍微加點無辜的表情,更是錦上添花。

果不其然,說玄走到他面前,軟下語氣,“無礙,只要你平安無事便好。走,本尊帶你回無心殿。”

溫荀被他牽去手,腳下的步子卻走得極慢,“我出來時還未和我二叔打聲招呼,這麽一走只怕他們會派人來尋我。不如這樣,我先回一趟溫家,你也先回無心殿,等我忙完之後便主動去找你。”

說玄的目光在他臉上游移,說道:“以前的你,從不會這般遲疑。你知道本尊最喜歡的,就是你的果斷和勇敢。”

要是換在以前,碰上喜歡的人溫荀當然不會猶豫。可現在不同,他身上揣了個崽,又不知道誰是崽他爹。

這要讓說玄撞見他和別鏡花在一起,後果簡直可以說是不堪設想。

沒等溫荀開口,說玄繼續道:“溫家那些人向來都不待見你,本尊是怕你在溫家受委屈。只有你待在本尊身旁,本尊才能徹底安心。”

溫荀聽到這話,心裏突然暖了一下。

等他回過神時,已經被說玄帶下了竹樓。

而攔在他們面前的人,正是去後山取回泉水的別鏡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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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林的風飒飒吹過,三人面面相觑。

在看見說玄之後,別鏡花登時笑意全失。

他掃了眼溫荀那只被牽住的手,一字字道:“放開他。”

說玄打量過去,反而将溫荀牽得更緊了。

他似乎根本沒打算說話,一來便和別鏡花交上了手。

溫荀站在他們交手的範圍之外,思考着要不要上前阻止。

便見說玄一掌将別鏡花擊退數尺,出手間不帶絲毫猶豫。

“荀兒!”

別鏡花擡頭看向溫荀,沒來得及沖上去,眼前忽起一團紫霧。

而那二人的身影,剎那間于紫霧中消失不見。

這一幕發生得太快,溫荀尚未回神,轉眼便落進了說玄的懷抱。

待他自紫霧中睜眼時,發現自己已經被說玄帶到了另一個地方。

溫荀眨了眨眼,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黑亮似玉的眸子掃視四周。

這個地方他好像來過,卻是一點兒記憶都沒有。陌生與熟悉交織,仿佛只存在于遙遠的夢境之中。

此處是一座宮宇,舉頭望不見穹頂,更看不見天色。一條白玉長階直達殿門,好似鋪在水面。長階兩邊盛開着雪白剔透的蓮花,如白玉雕成,栩栩如生。

人在玉階上每走一步,腳下随即蕩開一圈漣漪。

這裏很美,也很清冷,這個地方就是無心殿。

說玄以為他是為那人出神,問道:“你在擔心他?”

“啊?”溫荀替自己辯解道:“沒有。”

說玄看着他的眼睛,道:“下次再看見他纏着你,本尊絕對不會手下留情。”

他說的是真話。

這時,厚重的殿門緩緩打開,發出一陣沉悶的聲響。

一名戴着面具的紫袍人走過來,身後緊跟着幾名随侍。他在說玄面前停下,彎腰行了個禮。

“恭迎殿主。”紫袍人說完這話,視線掃過溫荀,好似對他會出現在這裏并不意外。

“落荒,帶溫公子去本尊的寝殿休息,安排幾個手腳麻利的侍女照顧。”說玄吩咐道。

“是。”落荒轉向溫荀,同樣行禮道:“溫公子請随我來。”

就這樣,溫荀被名叫落荒的紫袍人帶去了說玄的寝殿。

他的确派了幾個侍女前來伺候,連紫袍人落荒也守在一旁,獨獨不見說玄的身影。

這人把他帶回來又晾在一邊?

溫荀不是個喜歡沉默寡言的人,只不過穿書來到這個世界不久,沒摸清情況前他不會這麽快暴露自己。

他在侍女的服侍下吃過飯,終于坐不住了。

“你們殿主呢?”溫荀問道:“他去哪兒了?”

“殿主稍後便至,請溫公子不要着急。”

“哦,我不着急。”

“溫公子,請沐浴。”

見侍女要來給他寬衣,溫荀連忙往後退了幾步。他身上揣着攻略日記,被人看見那還得了。

于是,溫荀忙道:“不用,我自己來。”

他的話音初落,一道身影從殿門外飄然而至。

來者看不出年紀,皮膚很白,直發紫瞳,面相長得與說玄幾分神似。

此人正是說玄的同胞弟弟,無心殿說夢。

落荒見到來人,行禮喊道:“說夢大人。”

“到底還是把人帶回來了。”說夢來到溫荀面前,先是打量着他的臉,接着又看向他的腹部。“以前勾|引人的手段那麽厲害,現在倒開始裝矜持了?”

“懷孕了?真是一點兒也看不出來。這氣色看着卻是越來越好,這張臉也比之先前更讓人心動,難怪哥哥會為你日思夜想。”

原主勾|引過說玄?想起之前原主潛入無心殿盜取劍訣,溫荀覺得此事不無可能。

他看得出這個說夢并不待見自己,甚至有意嘲諷,笑着回了句謝謝。

“我這不是在誇你。”說夢沉了沉臉色,仍是在打量他,換了話道:“近來我學了些醫術,雖是皮毛,但替人看看脈象不成問題。”

溫荀知道他這是在懷疑,毫不猶豫地把手伸出去,“想看就看吧。”

說夢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以為自己剛才聽錯了。

“正好我也想知道胎兒的情況,就麻煩說夢大人了。”溫荀語氣非常誠懇,絲毫不像是在說假話。

“好。”說夢坐在他的對面,命人取來藥箱。

這是溫荀第一次看見懸絲診脈,一根絲線搭在他的手腕處,絲線的另一端則在說夢手中。

由此可見,說夢對他的兄長是有所顧忌的,所以才會避免與他接觸。

溫荀也不知過了多久,正在埋頭打瞌睡的時候,說玄忽然進來了。

“他的身體怎麽樣?”說玄進來便問。

“都很好。”說夢面無表情地回答,“福大命大,父子平安。”

說玄卻不再問他這個弟弟,而是走過去問溫荀,“困了?”

溫荀點點頭,眼皮都快合攏了。自從懷孕之後,他不僅食量大增,甚至還很嗜睡。

“那就好好休息。”說玄柔聲說完這句話,當着衆人的面把他抱到床上,仔仔細細地蓋好被褥。

在說夢眼中,他的哥哥是無心殿主,是令人聞風喪膽的魔修。

可每當說玄注視着溫荀時,這個世人口中的大魔頭便會變成溫柔貼心的情人。

等溫荀熟睡之後,說玄将說夢叫了出去。

兩人走在紫花藤廊上,說玄忽地開口問道,“你如實告訴吾,他的情況究竟如何?”

說夢聞言冷笑,反問道:“你怕了?”

說玄道:“你最清楚為兄的心思,吾不願見他受傷。這個孩子不要也罷,吾只願他能平安無事。”

“你替他做了這麽多,你以為他真會懂你的用情至深嗎?”說夢的語氣有些激動,又不忍心再說下去,“哥哥不必擔心,他與他腹中的胎兒已經逃過了一劫。”

“此話何意?”說玄凝眉問道。

“從脈象可看,他不久前服用過一種打胎的藥物。可這胎兒似不尋常,那藥物并未傷他分毫,你可以放心了。”

“什麽藥?”

“不清楚,可能是他不想要這個孩子,畢竟男人生子本就是世間怪事。”說夢道:“你不是只疼他一人嗎?以後孩子倘若出世,你有何打算?事先說好,別扔給我。你們想過逍遙日子,我可不想遭罪。”

“……”被看穿心思的說玄陷入沉默。

另一邊。

溫荀做了個夢,夢見自己躺在流香小築,有人緊緊抱着他,身上染着淡淡藥香。

他睜眼時,只見說玄守在床邊,對他說的第一句話便是,“你不想要我們的孩子?”

溫荀:什麽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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