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不僅是溫荀,連同一旁的說玄也往門口看了一眼。
迎親隊伍比預算中早了半個時辰,這是溫荀沒有意料到的。想來應是師仙游擔心他發生意外,才會如此迫不及待地趕來溫城。
“我想說的話都已經說了。”溫荀面向說玄說完這話,對溫伯道:“無心殿主既來參加我的婚禮,便是溫家的客人。溫伯,麻煩你帶無心殿主找個地方休息。”
“是。”溫伯點點頭,還沒進去便被一道掌風震得後退數步。
說玄趁機一把拉住溫荀,将他緊緊箍在懷裏,“本尊今日必須帶你走。”
“說玄你放手。”溫荀的手腕本就細弱,被他這麽用力一拽立馬紅了,“我的話你還沒明白嗎?”
說玄冷冷地笑了一聲,卻并沒有松手的意思,“你最是清楚本尊的脾氣,本尊說一不二,說了要帶你走就一定會帶你走。你是吾的人,只有本尊才能娶你。”
溫荀皺了皺眉,反問道:“那如果我不願意跟你走呢?”
說玄沒有回答,也沒有絲毫地猶豫。他來前帶了随侍落荒,只為能夠順利地帶走溫荀。
此刻落荒正在與寒食交手,故意把人引開。因此,走廊上除了溫伯外只有幾個陪同的丫鬟。
“公子!”溫伯試圖上前攔住說玄,被他一掌推開,差點跌坐在了地上。
見說玄準備再次出手,溫荀連忙阻止道:“不要傷害溫伯。”
聽了這話,說玄适才收手,摟着溫荀的動作依然沒變。幾個小丫鬟被說玄的氣勢吓壞了,誰也不敢湊上來。
礙于懷着孕,溫荀不願與說玄争執過大,怕不小心傷到了腹中的孩子。
外面賓客甚多,很快便來到了前廳,他們緊挨的身影悉數落入旁人眼中。在他們看來,這不像是搶親,倒像極了私奔。
大多數人抱着看戲的心态,在底下竊竊私語。
“這溫荀與無心殿主是什麽關系?”
“人都來搶親了,還會是什麽關系。”
“你們小聲點,沒看見玄玑掌門的迎親隊伍來了嗎。”
果然,聲音迅速降了下去。
溫荀擡頭看去,一眼就看見了身穿大紅色喜服的師仙游。他的臉上本是帶着笑,在看到說玄這會兒,笑容已經變得淡了。
周圍的賓客紛紛讓開,連溫瓊也站在了邊上,一點兒都沒有上前解釋的意思。
因為仍然沉浸在失子的悲痛之中,溫瓊根本無法分心關顧溫荀。
說玄稍微松了松手,雙手輕輕按着溫荀的肩膀,對他道:“你先站在這裏別動,本尊很快便會把事情解決完。”
從師仙游出現在視野開始,溫荀的視線一直落在他的身上,壓根兒沒注意說玄與他說了什麽。
看師仙游的眼神便知道,這人定然又誤會了,保不準正暗暗吃醋。
今天确實是個良辰吉日,一輪驕陽當空,天氣難得放晴,是個晴空萬裏的好天。
可在溫荀的面前,卻感受到一股徹骨的寒意。他知道,他們已經開始動手了。
這是一場靈力的較量。
看不見刀劍,看不見出招,四周卻是殺氣四溢。有些修為低的修者,因為承受不了這無形的殺氣,趕緊離得遠了些。
溫荀本欲上前阻攔,在一番沉思之後打消了這個念頭。劍魔兩修素來不和,動武在所難免。
就算沒有他,這二人之間也總會遇上一次交手的機會。
“公子,你還好吧?”像是擔心他曬着了,溫伯特意過來給他撐傘。
“我沒事。”溫荀反過去問,“溫伯呢?剛才有傷到你嗎?”
溫伯道:“一把老骨頭了,不礙事。倒是公子還懷着身孕,一定要注意身體。不如先到旁邊去休息吧?”
“不用了。”溫荀不想他們因為自己分散注意,任誰受傷都是他不願意看到的。“我就在這兒站一會兒,一會兒就好了。”
嘴上說着一會兒,實際站了整整一盞茶的時間。
一盞茶後,說玄突然捂住胸口,哇地吐出大口鮮血。而對面的師仙游依然是從容不迫,仿佛一個沒事人一樣。
“說玄……”原以為這二人的實力相差無幾,溫荀沒想到說玄會受傷吐血,情急之下喊出他的名字。
師仙游見他一臉緊張,神色暗了暗,舉步朝着溫荀的方向走去。經過說玄身旁時他止住腳步,以一種頗為傲慢的語氣說道:“看在荀兒為你着急的份兒上,暫且留你一命。”
說玄哪兒聽得這話,這對他來說無異于當衆折辱。他可是堂堂無心殿主,是所有魔修修者忌憚的尊者。而他現在,卻當着劍修衆人,敗在了玄玑掌門的手下。
趁着師仙游放松戒備之時,說玄突然反手補上一掌。向來不愧不怍的他,頭一次做出這種偷襲之舉,僅僅是為了一個人。
溫荀見狀,下意識想去把人推開,不料反被師仙游接到了懷裏。
“小心些,別吓到了孩子。”師仙游溫柔地說着,神色自若地化解了背後的那道掌風。
在場所有人在親眼看到這一幕後,幾乎全部都驚住了。他們第一次意識到,玄玑掌門是如此深不可測,連無心殿主都不是對手。
便在這時,一道紫光劃過上空,緊接着升起騰騰紫霧。待到霧氣逐漸消散,空地上早沒了說玄的身影。
顯而易見,是有人救走了他。
看師仙游移了下腳,溫荀旋即拉住他的手,說道:“今天是我們大喜的日子,就別管那些了,好不好?”
他知道定然是說夢前來将說玄救走,剛剛又看見說玄受了傷,并不希望師仙游再對他窮追不舍。
師仙游反過去牽住他的手,嘴角上揚了一個弧度,微笑着點頭,“好,我現在便來接你回玄都。”
因為離得近,屬于對方的氣息撲面而來。不知為何,溫荀卻感到了一種陌生。
至少,師仙游從未喚他過荀兒。
在衆人的簇擁之下,溫荀坐上了花轎。随着鞭炮聲不斷遠去,溫城也逐漸離得越來越遠。
坐在轎中的溫荀越想越不對勁,前來迎親的時辰早便算過了,多一刻不行,少一刻也不行。師仙游對此亦是相當看重,不該會提前半個時辰抵達溫家。
難道……
溫荀的心裏冒出一個不好的猜測,小心地把轎簾掀開一條縫隙,悄悄往外觀望。
緊跟在花轎旁的是寒食,見到溫荀沖自己做了個噓聲的動作,到了嘴邊的話又急忙止住。
他從溫荀的口型知道了他想說的話,一夾馬腹,驅馬趕至轎前。
溫荀本是雙手交疊坐在轎中,放下轎簾後換了個扶額的動作,頭微微靠在一旁。
沒等一會兒,轎子停下了。
只聽師仙游在轎外問道:“荀兒是怎麽了?可是哪裏不舒服?”
溫荀裝作有氣無力地回道:“這裏面太悶了,我有些頭暈惡心,想出去透透氣。”
師仙游道:“荀兒現在還不能下轎落地。”
溫荀緩緩吐出一口氣,若是真正的師仙游,必定會以他為先。就算腳不能沾地,也會選擇抱着他,而不是回複他這樣的理由。
所以,這個人根本不是師仙游。
但此人定是擁有着與師仙游相當的修為,否則寒食不可能認不出來。
他正想說算了,轎簾猝不及防被掀開。緊接着,那張熟悉的面孔出現在他面前。
“荀兒這是生氣了?”師仙游就勢鑽入轎內,坐到了他的旁邊,伸手探了探他的額頭,“我來陪着你。”
“嗯……”為裝得更像一些,溫荀故作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
師仙游的手開始不老實起來,落在他的腰間,“荀兒在想什麽?這麽入神?”
溫荀隐忍着惡心回道:“沒什麽。”
師仙游卻從他的眼中捕捉到別的東西,說道:“你我大婚之日,為何心情會郁郁寡歡?莫不是還在擔心那個無心殿主?”
“我沒有。”溫荀随意捏造了一個理由,“我只是……感覺自己像在做夢,竟然這麽快就成親了,有點不真實。”
“不真實?有麽?”師仙游盯着他的唇,笑了笑,“我可以讓荀兒感覺真實一些。”
溫荀慌忙地擋住他的親|吻,又怕被這人識破,假裝忸怩道:“現在還不是時候,不要在這裏做這種事。”
師仙游輕聲一笑,伸手在他鼻尖刮了一下,寵溺地說道:“荀兒想到哪裏去了?你的玉簪斜了,我幫你重新插一下。”
“好……”真是自己會錯意了?溫荀心裏尴尬地想。
卻聽身旁之人再次開口,“今日的荀兒有些奇怪。”
溫荀順勢反問道:“我哪裏奇怪了?你且說說。”
師仙游目不斜視地盯着他,道:“不如往常般自然,荀兒好似在防着我。”
看來對方必定是有所察覺,不然不會問出這樣的話。
溫荀不動聲色地說道:“奇怪的不該是你嗎?”
師仙游抿唇一笑,道:“哦?該我來問荀兒了,我哪裏奇怪?荀兒不妨說說。”
溫荀知道對方這是在試探,索性決定攤牌,一一指出道:“第一,你的話比平日多了。第二,你的笑也比平日多了。第三,你的氣味與平日不同。第四……”
說到第四的時候,溫荀頓了頓。
師仙游追問道:“第四是什麽?”
溫荀看着他的眼睛,很認真地回道:“第四,你以前很少會喚我荀兒,可今日你一直都這樣喚我。”
“所以,你不是他。”
聽到最後句話,他的笑容凝在了嘴角,過了會兒才慢慢漾開。“他是誰?若不喚荀兒,那我往日又是如何喚你?”
溫荀就差直接說他不是師仙游,不料這人竟然死纏爛打地追問,卻始終沒有開門見山的意思。
他幹脆挑明了道:“你不是掌門,你是流離谷主。”
作者有話要說: 手手冷QAQ
又降溫啦,注意保暖別感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