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進入花店之前,安予年預想了很多的場景。

比如花店可能只是外表比較簡單,其實裏面非常雅致;又比如花店可能外表只是簡單,裏面卻簡陋非常;甚至還可能他進去之後發現,這裏簡直有如仙境一般……

這當中不管是哪種假想,都一致地認為裏面和外面應該不太一樣,所以安予年一進入看清裏面的場景,整個人都有點懵。

因為這個花店真的……非常普通。

普通的裝修,普通的擺設,連店員也穿着普通的衣服,看起來和“末日”之前并沒有什麽兩樣。

但是,在這個普通的店裏,卻有一個乍看起來和花店風格截然不同的人。

一個男人。

這個男人坐在輪椅上,披着外套,頭發有些長,直接束在了腦後。

再加上他那張可以用“豔麗”二字來形容的臉,這容貌裝扮,實在是讓人無法移開目光。

但是,明明是能用“豔麗”來形容的一個人,卻沒辦法從他身上感覺到絲毫的柔弱和女氣。

恰恰相反,他給人的感覺甚至有些淩厲。

安予年看了他半天,怎麽也看不出這個人是怎麽把兩種截然不同的氣質融合在身上的。

“你有什麽事嗎?”

安予年正在思考,耳邊突然傳來了一道清冷的男聲。

他擡頭看去,發現說話的人不是別人,正是坐在輪椅上的那個男人。

安予年不由自主地揉了揉耳朵,感覺自己剛才的判斷出現了問題,這個男人豈止是把兩種截然不同的氣質融合在一起,他簡直是把三種不同的氣質融合在一起。

那清冷的聲音,聽起來不像是人,倒像是數千米高山頂上的白雪,也不知道存在了多久。

“不好意思,我是來應聘的。”

聽到安予年的回答直毫無存在感的店員從收銀的位置探出了頭:“應聘?居然還真有人應聘?老大,那家夥也太神機妙算了吧?”

這個店員安予年認識,是一個娃娃臉的年輕姑娘,安予年一直以為她就是店長,就是一個人開了一家花店那種,畢竟這種平時沒什麽人的小店,看起來也不太需要店員的樣子。

可他無論如何也沒想到,這個姑娘居然已經是店員了,那現在是在招聘第二個?這家店忙嗎?

而且……她口中的“那家夥”是誰?

被被稱為老大的男人并不在乎安予年在想什麽。

他稍稍打量了安予年一眼,應了一聲:“行,那荷香,你跟他說一下待遇。”

安予年正在思考這個“行”是什麽意思,名為“荷香”的店員已經開口了:“你好,我們這邊的待遇是這樣的。工資4000一個月,不包吃不包住,沒有五險一金。不過每個月月底你可以免費從我們花店帶走一盆花。如果你沒意見的話,我們來簽契約吧!”

一個小花店自然不可能開出多高的工資,安予年早就預料到了這一點,所以他也不意外。

至于衛荷香口中的“那盆花”?安予年自然是把它忽略了,畢竟在他看來,這盆花大概就和去雜貨店工作對方送一籃雞蛋沒有什麽區別。

唯一讓他有些在意的大概就是“契約”兩個字,不過他大概看了眼桌上放着的紙,好像和合同沒有什麽區別,就暫時放下了這件事,轉而思考起別的問題。

畢竟……他還什麽都沒問,怎麽就“沒意見”了?

“不好意思,我想問一下,這邊上班時間是怎麽樣分配的?”

水休聽到他的話,一拍腦門:“差點忘了,待遇還有挺多內容呢。上班時間的話是上午十點到晚上八點,你人在這裏,有顧客來的時候應付他們就好。”

“全年無休嗎?”

“你累了提前說一聲就好。無所謂啊。”

安予年看着她一臉真誠的話,又看了看一旁對這個言論完全無所謂的男人,有點懷疑這是不是一家黑店。

他怎麽感覺那麽不正規呢?

可他确實需要一份工作,他又不想去那些大公司,這種情況下,這家花店提供的條件也不是不能接受……

“那如果我想辭職的話……”

“辭職?”衛荷香咀嚼了一下,才理解了這個字眼,瞬間不可思議地看向了那個男人。可是男人只是繼續給他面前的花草澆水,看也沒看自己一眼。

衛荷香只能默默把視線收了回來,想了想,然後對安予年說道:“你提前說一聲?”

安予年怎麽也沒想到這也是提前說一聲就好。

他不由得懷疑這家店根本沒合約,桌上那份也是假的,誰知他一問起簽合同的事,衛荷香就從手邊那份正常的、有法律效力的合同。

合同上條款寫得清清楚楚,安予年研究了一會,怎麽看也不比上一家公司的随便。

安予年本來就是個随遇而安的人。

當初以為有末日的時候他不怕死,現在更不會害怕這家可能的黑店。

他确認完合同條款之後,不再多想,“唰唰”地就把自己的名字簽了上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幻覺,他感覺名字簽上去的時候紙上浮起了一絲金光,然後又很快消失不見,前後時間不超過一秒。

安予年微怔,沒來得及細想,衛荷香就把那份合同遞給了男人。

只見男人飛快地在上面簽了一個名字,然後衛荷香就把合同拿了回來,遞了一份給安予年:“給,你的契約。”

安予年接過合同,确認自己明天上班之後就拿着合同走了。

等走回租住的房子裏,他才陡然意識到,好像哪裏不對。

他們确認過自己的身份證嗎?自己确認過那個男人的身份證嗎?而且他們沒找自己要銀行卡號,這真的靠譜嗎?

不過安予年又看了眼合同,沒發現當中有什麽陰謀,“算了”的念頭又重新浮現在腦海。

如果真的不靠譜,他就去報個警,他還沒報過警呢!

想到這裏,安予年的心情很快好了起來,他順便把合同翻到最後,終于看到了那個男人的簽名。

逄祈?這個姓好像挺少見的。

因為這個念頭,安予年順手查了下這個姓,誰知查着查着,他就迷迷糊糊地進入了夢鄉。

夢裏又是那天直沖上天的紅光,之後紅光落地,變成了一道隐藏在霧氣中的人影。

安予年試圖看清那道人影,可他越靠近,那人影就消失得越快,還不等他到背後,那道人影就融合在霧中,消失得無影無蹤。

安予年只能确定那個人比自己高,別的就什麽都感覺不出來了。

鬧鐘響起的時候夢裏的安予年還在思考那個人到底是誰,以致于鬧鐘一響,他有點沒反應過來。

好一會他才意識到這似乎是自己換新工作的第一天,連忙從床上爬了起來。

不管這家店靠不靠譜,他都得靠譜一點,這是原則問題。

所以安予年非常準時地在九點五十分到了店門口,然後發現店門居然還關着,一直到十點十三分,衛荷香才慢悠悠地過來,然後看到杵在門口的人影,輕咳一聲跑了過來:“你好準時。”

安予年不知道說什麽才好,只能含糊地應了一聲,接着就見衛荷香開了門,然後叮囑他看店,自己去配鑰匙,便果斷地走了。

安予年看着她的背影,又看着這家店,再次陷入了一種微妙的迷茫中。

這人對自己是不是太信任了點?萬一他是壞人呢?

安予年一邊困惑,一邊站到了門口。

門外有人來來往往,但似乎沒有一個人想進來。

他等了半天也沒等到衛荷香回來,有些無聊地打開了手機,正好看到趙平江又在微信群裏炫耀自己漲薪的事情。

【我這個月工資收到了,漲了3000!@安予年,你的新工作找得怎麽樣?找到了嗎?工資多少啊!】

安予年回頭看了眼這家花店,感覺自己還是挺喜歡這裏的,就順手回道:【找到了,在花店上班呢,月薪4000。】

【月薪4000?就比我漲薪幅度多了1000?那麽低?你要不低頭和老板認個錯,我勸他放你回來?你不知道,最近老板很器重我,如果是我勸的話,他應該會聽的……】

安予年很想回一句謝謝不用了,可還沒來得及打字,就有一個人出現在了店門口。

這人看着三十歲出頭,提着公文包,一臉嫌棄地打量了一下這家店一眼,然後踏進了店裏。

安予年迅速收回自己的手機:“你好,請問有什麽需要幫忙的嗎?”

不知道是不是安予年的錯覺,這句話說完之後,他感覺對方用打量低等生物的眼神看了自己一眼。

“我想買綠意套餐,多少錢?”

套餐?

安予年在心裏重複了一下這個奇怪的詞,然後笑容滿面地回道:“不好意思,我是新來的,讓我看一下價目表……”

“不用看了,這裏是五萬,夠了吧?”安予年話還沒有說完,就被男人打斷了。

他從公文包裏拿出一個信封,往桌上一拍,滿臉都是“窮小子不用找了”的表情。

安予年心裏想着這怕不是個傻的,但臉上的笑容還是沒變:“不好意思,我還是得先查完價目表才能告訴你具體的價格。”

“什麽價格?”安予年話音剛落,門口就傳來了一道女聲。

安予年略松了一口氣,看着對方答道:“綠意套餐的價格。荷香姐,這個人說他想買綠意套餐。”

衛荷香看那人杵在自己面前,随手地把人往旁邊一撥,然後漫不經心地答道:“不用查了,綠意套餐三十萬,只收支票。”

作者有話要說:  客人:???

安予年:!!!

——

小安是受,逄祈是攻,坐輪椅是有特殊原因的,并不是身體不好^^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