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身體确實變回了人類的模樣，中原中也握緊拳頭，忽地又松了開來，像是在不熟練的确認肢體的使用一般。
變回來是變回來了沒錯……
看着自己似乎縮了一號的指節，半截手套也幾乎要蓋住四分之三的手掌，挽到肘間的袖口突然滑到了上臂的的一半，垂眸掃去，褲腿也長出了一節，不太明顯地垂落在踝邊。
中原中也：……
似乎有哪裏出了問題？
他下意識地又擡手摸了摸頭發，手指穿過發絲，準确無誤地被那雙貓耳抵住了去路。
中原中也：……
他不甘心地掙紮道：“你的身高是多少？”
“诶？”貓咪先生一變成人就先問起了奇怪的問題，夏目貴志愣了愣，老實地說道：“上次體檢似乎是一米六七的樣子。”
十五六歲的少年來說，一米六七還算是前途可以估量的身高了。
一米六七……
中原中也沉默了。
和他差得也不多。
只是——
怎麽他看這個少年，有種看太宰治時的身高差的感覺了？
淦，他不會是倒回到了幾年前的身體狀況吧？！
雖然心裏大概有數，中原中也卻并不是很想接受這一事實。
十七八歲時的中原中也，身高與如今相差得也并不是很多。
和年齡的增長相比之下，身高的那幾厘米就變得微不足道了起來。
與節節拔高的太宰治相比，曾經兩人的身高還相差不遠，如今的趨勢愈發拉遠，中原中也甚至一度獲得了太宰治‘漆黑的小矮人’的昵稱。
明明牛奶也喝了不少，但是身高就是一成不變。
中原中也：……
似乎又想起了曾經太宰仗‘高’欺人的日子。
混蛋青鲭魚。
中原中也握緊手掌，閉上雙眼，試圖再次運轉力量修正一下身體。
想象的話，那是不是也能想象的更高一點？
剛才只是随便試試，但其實也是按着他平日裏的模樣去思考，為什麽……
身高還能往回退呢？！
夏目貴志歪了歪頭，疑惑地看着眼前的中原中也。
雖然個子确實小了點，但是和貓咪先生的原型也頗為相似，都是嬌小的體态，
容貌從他的眼光來看，也是俊美端正的好長相。
誇上一句帥氣也不為過。
貓咪先生是不滿意自己變出來的這個樣貌嗎？
紅芒再次附着上中原中也的身體，一瞬之後就全然消退。
钴藍眼眸中有些詫異。
毫無效果……？
仍然是偏大的衣服陪着縮小了一號的身體，力量上的施用雖然毫無阻礙，但是身高突然縮水卻讓青年格外不爽了起來。
中原中也擡起手，下意識地就想壓一壓自己的帽子，卻摸了個空。
哦，忘了，帽子落在辦公室裏了。
想到還要頂着這幅年輕的模樣回到港口黑手黨的本部大樓，青年的想法似乎也跟着身體一同倒退了，開始想要恨恨地磨牙。
只是……
中原中也若有所思地看向自己的掌心。
上次變成貓，一段時間後也确實自己變了回來。那麽這次到底是他的力量所催動的，還是時間到了，那股未知的力量讓他變了回來。
僅僅只憑借一次的經歷，很難就這麽确定下來。
但中原中也剛剛試着将身體修正會原有的模樣，結果卻是失敗，似乎也暗示了他什麽。
貓咪老師詢問道：“怎麽樣，人類的身體很奇怪吧。”
習慣了用四肢行走，一時雙腳獨立的站起來，讓貓咪老師的走路姿勢也格外豪放了起來。
夏目貴志斜睨向他：“哪裏奇怪了啊老師。”
看着頂着祖母臉龐的貓咪老師走得虎虎生威一般，他實在有些不忍直視，側着頭微微避開，甕聲甕氣道。
“老師，你還是變回去吧。”
“嗯？為什麽呀。”
貓咪老師嘴上一邊疑惑着，一邊還是聽話地變回了搞笑招財貓的模樣，兩只笑眼彎彎的，是夏目貴志熟悉的感覺。
“不，祖母的臉和老師的動作，實在是太奇怪了……”夏目貴志像是松了一口氣，老老實實地給貓咪老師解釋了起來。
貓咪老師并不怎麽介意夏目貴志對自己的嫌棄，幾下輕巧地又跳上了他的肩頭，呼喚起了正自顧自使用力量的中原中也。
“喂，你。”
因為不知道名諱，稱呼也十分狂放粗野了起來。
中原中也擡起頭，下意識地眼中閃過一抹戾氣，钴藍眼眸冷淡地瞥了過來，帶着抹不去的殺意。
夏目貴志愣了愣，再仔細看去時，又是平常的矮個美青年的模樣。
貓咪老師不以為意地晃了晃自己的短尾，詢問道：“還有什麽問題嗎？”
它微微眯起眼睛，不大的眼睛看起來更為狡詐了起來，像是在盤算着大敲一筆報酬的模樣。
中原中也握了握拳，看向貓咪老師：“……我的樣子，是正常的人類模樣嗎？”
貓咪老師歪了歪頭：“除了矮了點，還不錯。”
中原中也：……
畢竟算是幫助了自己的恩人，對于身高的重擊中原中也也就忍了下來。
試探般地詢問了頭頂依然存在着的耳朵的問題，但得到的回複卻如同那時太宰治的測試一般。
除了那條青鲭魚，真的沒有人能看見了啊……
“啊，對了，你靠過來。”
面前的胖三花突然發話，毫不客氣地招呼着中原中也靠近。
中原中也微愣，走上前，和夏目貴志的身高差異就更明顯了起來。
貓咪老師也就毫不費力的從夏目貴志的肩頭伸出手，胖乎乎的爪子搭在中原中也的額部，對于兩個人來說都是不需要挪動分毫的輕松姿勢。
中原中也：……
總覺得不是很爽呢。
貓咪老師收回爪子，有些困擾地支了支自己胖乎乎的下巴，含含糊糊地開口：“唔，力量運轉沒有問題，很成功哦。”
只是這股力量，遠比它想象中還要更為強大，卻與妖力的妖異質感不同，似乎更為……澄澈？
問題算是姑且解決了，中原中也暫時也想不起還有什麽問題。
“謝謝你們對我的幫助，這是我的聯絡號碼，有什麽事情随時可以來找我。”
中原中也微微低頭，誠意滿滿地向兩人道謝。他掃了一眼地面上殘破的紙張，眼角微不可察地抽了抽，徑直抽出了夏目貴志桌上的筆，在一張紙上唰唰地留下了自己的聯絡方式。
“無論是金錢上，還是人際關系上，只要有什麽困難，歡迎來找我。”中原中也頓了頓，“畢竟，你們算幫了我一個大忙。”
雖然還有很多疑問沒有弄清楚，中原中也卻并不打算繼續在少年的家中久留，與夏目貴志交換了姓名之後，少年又下樓去察看了一番塔子阿姨的情況。
玄關處留着一張便條，在他們探讨中原喵的變身問題的時候，藤原塔子似乎是出去買菜了。
夏目貴志松了一口氣，這倒是可以省去解釋家裏為什麽突然大變活人了。
“中原先生，如果還有什麽問題的話，也歡迎您來找我。”
赭發青年對着他輕輕點頭，很快就消失在了道路的盡頭。
夏目貴志看着中原中也消失不見，呢喃般詢問道：“貓咪老師，中原先生說他不是妖怪，那麽，他又是什麽存在？”
貓咪老師撣了撣自己的毛，舒适地眯起了眼睛，嘴上帶着幾分敷衍地說道：“唔，不是妖怪，那可能就是某種妖精吧，總不可能會是神明吧。這種事情不重要啦夏目，這個人看起來能支付不少酬金的樣子，快想想能要些什麽吧。”
招財貓的眼睛眯得愈發像月牙，貓咪老師發出了奸詐的笑聲，已經想象到了自己被數不勝數的酒和美食包圍的場景。
夏目貴志一個暴栗送給它，打醒它不切實際的夢：“好了貓咪老師，今天買回來的東西還沒整理呢，在塔子阿姨回來前收拾好吧。”
貓咪老師輕啧了一聲，還是跟上了夏目貴志的腳步。
……
“喵嗚。”
細微的貓咪呼喚聲突然傳入了耳中，中原中也停下腳步，回頭望去。
鄉間的道路中人煙稀少，植物也比城市中密集了不少，一眼望去，幾乎要被枝繁葉茂的密林給吞沒。
視線先漫無邊際地搜尋了一周荒無人煙的樹木，才緩緩定位到眼前的又一只三花貓上。
中原中也愣了愣，眼前的這只三花貓，與貓咪老師偏白的配色不同，是更為混雜的三個顏色，似乎主色調是褐色的毛占了主導。
貓咪的身材纖瘦不失矯健，與胖胖的貓咪老師又是一個明顯的對比，貓嘴中似乎銜着一根小魚幹，兩只貓瞳認真地望着他。
“有什麽事嗎？”
不知怎麽的，也許是因為剛剛還是一只貓的模樣，中原中也下意識地就詢問了起來。
說起來，在此之前，他似乎并不招貓喜歡。
荒霸吐的力量盈滿他的身體，在小動物的眼中似乎就變得可怖了起來。
人類形态下主動接近他的貓咪……這只三花貓，似乎還是第一只。
貓咪一動不動地，似乎剛剛那聲喵叫聲也不是它發出來的，尾巴也收在了前腿上，就這麽靜靜地望着中原中也。
中原中也眨了眨眼，在自己看不見的地方，頭頂的那雙赭色的貓耳也像是帶着幾分好奇一般輕輕抖了抖。
他蹲下身來，對着眼前這只三花貓伸出手，輕笑着詢問道：“握個手？”
貓咪歪了歪頭，不知是不是感受到了他的一腔善意，站起身抖了抖毛，優雅地走了過來，把口中銜着的小魚幹輕輕吐在了他的掌心。
中原中也愣住了。
這……是給他的禮物？還是食物？
“喵嗚。”
三花貓柔柔地叫了一聲，轉身準備跑走，又三步一回頭地回過頭看了中原中也一樣，似乎是在确認他有沒有把小魚幹丢棄。
看着青年握着小魚幹站起了身，它才像是放心一般徑直跑開了。
中原中也有些……有些沒想明白。
他垂眸看了看掌心的小魚幹，确實毫無疑問這就是一根普普通通的小魚幹無誤。
中原中也：……
難道此時的他在貓咪的眼中，居然還是貓咪般的模樣嗎？！
不應該啊……
抱着百思不得其解的疑惑，中原中也順着來時的路順利地回到了橫濱市內。
這一路上沒有再發生變化，他松了一口氣之餘，又覺得有些失望。
如果還能再變一次，也許他就能掌握真正的規律了。
只是第二次與第一次的轉變将近差了一天的時間，從貓變回人類又比第一次要縮短了不少時間，僅僅靠這兩次，實在是太難确定了。
這麽想着，中原中也停下步伐，打算不走尋常路的運起力量從空中直達港口黑手黨的總部大樓。
一步步走過去，要是以着這幅模樣遇到了什麽熟悉的人，怕是說不準會不會招來一頓令人厭煩的嬉笑。
是的，這個熟悉的人，正是太宰治那家夥。
剛剛看見了他也在這附近，雖然過去了幾個小時，但說不準自己會不會遇上歸來的太宰治。
赭發青年輕啧了一聲，擡起手下意識地想要按住帽子，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又忘了并沒有戴着帽子。
還是趕快回到本部吧。
這時，一旁的路人拿着傳單從他身旁路過，中原中也無意中掃去一眼，發現上面印着的那只貓竟有些眼熟。
在跟蹤白蘭的時候，透過商店的櫥窗，他确實有把自己的貓咪形态看得一清二楚。
嬌小的身體，水盈盈的钴藍杏眼，作為貓來說，已經是足夠可愛的存在了。
但對于中原中也來說，這樣的可愛，卻并不是他想擁有的。
……怎麽覺得那張傳單上畫着的貓咪，像是他？
心中有了疑問，中原中也行動得也很快。
微風吹過，路人手中握着的傳單一下沒拿好，便順着風往後飄去。
試圖抓取了幾次失敗之後，路人放棄了追逐自由逃亡的傳單。
中原中也靠在石柱上，微微擡起钴藍的雙眼，漫不經心地擡起手，隐隐泛着紅芒的傳單便準确地飄入了他的掌心。
幾眼便把傳單上的信息閱讀完畢，下一秒，傳單粉碎在了重力之下，碎紙如同雪花般落下。
哈？
港口黑手黨重金尋貓？！
殘留的一片碎紙片上，依稀可以辨認出，那只钴藍的杏眼，與中原喵正是如同複制般一模一樣。
毫無疑問地，這就是中原喵的照片。
街道上憑空蕩起一陣風，再看去時，已經沒有了那個赭發青年的身影。
啧，這又是誰頒布的什麽狗屁不通的任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