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夏目貴志沉默了起來，開始思考還有什麽方法可以順暢溝通。
看來眼前的貓咪并不會使用貓爪來書寫，那麽還有什麽方法？
他的目光掃了掃自己的書桌，定格在了自己的紙筆上之後，突然靈光一現想起了兜裏的手機。
不方便握筆的話，用手機打是不是會方便一點？
……都被貓咪老師給帶歪了，提到寫字順理成章的只想到了拿筆寫。
不過也不能全怪貓咪老師，畢竟他自己也完全沒想到還能用手機。
夏目貴志無奈地扶了扶額，在鄉間生活得久了，思維也似乎跟着慢了起來。
往日裏接觸的大多也是妖怪，總感覺他自己似乎也與人類世界的思維有些脫節了。
只是這麽一說……妖怪的話，會用手機嗎？
像貓咪老師這種年份久遠的大妖，基本都是與世上頗為脫節的存在了，妖怪們的存在越來越不為人所知，因此而消散的妖怪也有不少。
特別是有些妖怪，還被封印了起來，對于時代的變化更是無知無覺。
會寫字的妖怪就已經不多了，更不要提會用手機打字的了。
夏目貴志側目看向一旁的赭色小貓，對方正盯着自己黑乎乎的爪子一臉認真，整張貓臉都顯得特別嚴肅起來。
不過也沒關系，不會使用的話，由中原喵用爪子把要使用的平假名給指出來，由他來輸入就行了。
夏目貴志想了想，覺得這個方法算是比貓咪老師提出的要靠譜不少了，只是在提議之前，看到中原喵黑乎乎的爪子，他不禁有些心虛。
……還是先幫這只貓咪清洗一下吧。
夏目貴志有些不好意思地想着。
他正準備開口，就發現書桌上的筆突然徑直地飛了下來，像是被什麽力量所操控着一般。
夏目貴志愣了愣，但對于眼前的一切還算是接受良好。
貓咪老師卻不太好。
貓咪老師:……
是了，它忘了，這只貓會操控重力來着。
出了個馊主意帶偏了房間裏的兩人的貓咪老師，趁着沒人注意，悄咪咪地溜走了。
那只纖細的筆身很快停在了中原喵的面前，就在剛剛夏目貴志沉思的時候，中原喵也開始了反思。
他看着眼前撕裂的紙張，又盯着自己黑乎乎的爪子，完全不知道自己這是在幹些什麽。
變成貓了為什麽就下意識地順着貓咪的行動方法走了？
被遞了墨汁為什麽就要開始用爪子去沾寫……？
用筆不是更好嗎中原喵！
中原中也覺得，他怕是真得不能好了。
他擡起頭掃了掃四周，貓咪的視線偏矮，讓他無法看到書桌上是否還有別的東西。
不過好在邊緣處剛好露着半根筆的模樣，中原中也便順理成章的使用能力将那根筆拉了過來。
只是……用異能力隔空控制着筆去書寫，也是他從未接觸過的全新領域。
與用手握着筆時不同，這樣運用着異能力來隔空書寫，是一件精細又麻煩的事情。
腦海中的書寫習慣在傳送過去的時候，因為缺失了手上應有的握筆感，總讓人覺得寫得輕飄飄的十分虛無。
夏目貴志眼中，便是這只貓如同什麽深仇大恨般牢牢盯着眼前的筆不放，卻又久久沒有落下那一筆。
毛絨絨的貓臉看不出太多的神情變化，只覺得這只貓此時高度認真了起來。
終于——中原喵眼前的那根筆開始動了！
夏目貴志有些期待，好奇起了中原喵會說些什麽。
書寫的速度倒是出乎意料地有些快，寫出來結果也……同樣的令人意外。
因着不太熟悉這種隔空的感覺，筆畫之間的距離突然暧昧地綿連在了一起，乍一看還挺像是鬼畫符一般，讓人有些難以辨別中原喵到底寫的是什麽。
中原喵：……
難以想象，喵生居然會在寫字這種小事上接連翻車三次。
他還做什麽喵啊！
？
中原喵一噎。
搞屁啊，他本來就不是貓。
原本中原中也就不是什麽特別有耐心的脾性，依靠着自身的強大力量，大多數時候需要他做的就是一拳徑直地轟打過去。
只需一拳，對手便會湮滅在重力之下。
無論是什麽難題，只要武力足夠強大，轉瞬間便會輕松地得到解決。
原本……他是這麽堅信着的……
看着眼前縮成一團的字體，中原喵有些自閉。
想到要耐心的一點點打磨筆畫，又實在讓他頭疼。習慣了武力碾壓，這種事情只讓他覺得有些想要自暴自棄。
要不就繼續當貓吧，反正也沒什麽不好的。
中原喵煩躁地想着，毛絨絨的喵臉看起來更加嚴肅，钴藍杏眼中更是如同一潭死水般毫無波瀾。
反正不過是聽到個胖三花的嘲笑聲，不過是有個青鲭魚的言語攻擊……
“噗哈哈哈哈——”
淦，搞屁吧，越想越不爽。
貓咪老師一回來，就看到中原喵的大作。
它非常直白地捧腹大笑了起來，配上它那副招財貓式的彎彎眼，整只貓顯得有些賤兮兮的。
夏目貴志頭也不回地喊道：“貓咪老師！不許笑別人啊。”
“喵嗷……”
其實是在試圖辱罵嘲笑自己的貓咪老師的中原喵：……
不能好了，真的不能好了。
當貓就好好當貓吧，為什麽要試着用軟綿綿喵叫來罵貓？
以為眼前的赭色小貓發出了一聲有些低落的聲音，夏目貴志伸手輕撫了撫中原喵。
赭色的小貓并沒有反抗，反而還順着他的指節往回蹭了蹭，看起來頗為親人。
只是蹭了一會兒，夏目貴志又感受到了手下貓咪的突然一僵，像是意識到自己不該這麽親近別人一般。
夏目貴志體貼地收回手，順勢詢問道：“抱歉……不知道貓咪先生會不會使用手機呢？用這個來說些什麽，應該會更便利吧。不過再次之前，請讓我幫你清洗一下爪子吧。”
中原喵點點頭，擡起前爪遞到夏目貴志手中，由着他輕柔地拿濕布幫自己擦拭着爪子。
微涼的毛巾觸碰着爪子，感覺還挺舒适的。
擦着擦着，中原喵像是被催眠了一般一下一下地點起了頭，仿佛是要就這麽睡過去了一般。
夏目貴志愣了愣，如果不是知道眼前這只貓咪是妖怪，此時的舉動，倒真像是一只乖巧的貓咪了。
或許對于貓妖來說，會比其他妖怪更為親人？
這麽想着，夏目貴志橫眼看向了一旁的貓咪老師，對方不知何時又悠閑地掏出了酒壺，一副中年大叔的頹廢模樣。
再看看眼前乖巧的赭□□咪……
夏目貴志輕嘆。
貓與貓之間的差別也真的是很大啊。
多少是清理幹淨了，夏目貴志拿着幹淨的紙巾幫中原喵擦了一遍，服務周到的又幫他把爪子擺好。
“那麽，貓咪先生，你知道怎麽打字嗎？”
夏目貴志拿出了自己的翻蓋手機，原本藤原夫婦是有打算幫他換個更時髦的款式，只是夏目貴志覺得自己對于手機的需求并不大，只要能夠通話就足夠了，便還是保留着比較老舊的翻蓋手機。
畢竟總是被妖怪追趕着，翻蓋手機損壞了也并不會那麽的心疼。
他将手機擺在中原喵身前，調好輸入界面，只要眼下這只貓表現出什麽迷惑的神色，馬上就會接手過去幫他輸入。
中原喵：……
哦是了，還有手機呢。
後知後覺的思考能力已經不想再追究下去，中原喵嘆了嘆，整只貓看起來帶着幾分喪氣。
夏目貴志眨了眨眼，等待着眼前貓咪的下一步動作。
提到手機，中原中也突然回想起自己還落在辦公室裏的披風和手機，不知道芥川後來還有沒有再回去看看。
畢竟就算是有和森鷗外提過請假，但是把手機什麽的都落在辦公室裏的舉動，未免也太過奇怪了。
中原喵嘆了嘆，覺得自己待會還是要先回到本部一趟。
在此之前，如果能向眼前的妖怪問清楚就好了。
只是此時的他還不知道，外面的橫濱正在風風火火地展開着找貓的懸賞任務。
散布消息的芥川龍之介豪邁地大手一揮，在森鷗外的不記名幕後支持下，為中原喵展開了高額賞金的懸賞活動。
沒多久，關于港口黑手黨正在找一只赭色小貓的消息，就幾乎傳遍了整個橫濱。
而當事喵卻還坐在夏目貴志的家中，正毫無知覺，且慢悠悠的為自己解決着問題。
中原喵打了個噴嚏，心想這次又是誰在叨念着他。
他擡起爪子，比起之前接連翻車的書寫，這一次，對于有過一次經驗的他來說，可謂是水到渠成般順利。
看着中原喵行雲流水般地輸入文字，夏目貴志多少有些驚奇。
原來還有這樣熟悉現代産品的妖怪，但是這麽想的話，為什麽這樣的妖怪，卻不會說話呢？
他這麽想着，定睛看去時，看着中原喵打下的幾行字，卻有些愣住了。
“貓咪老師，你過來看看……”
“什麽什麽？”
貓咪老師原本抱着酒壺就要倒在坐墊上昏昏欲睡，聽到夏目貴志的聲音，便猛然清醒了過來。
剛才夏目貴志與中原喵實在有些磨磨唧唧，雖然也只不過半個小時不到，但是斑大人也不是這麽有耐心從旁等待的。
更主要的是，提出了墨水的建議卻帶偏了夏目貴志，讓原本有些自滿的貓咪老師發糗了起來，躲避的辦法就是先背過頭去喝酒自我麻痹。
只要它不看，夏目就不會記住它剛剛的自大表演！
邏輯非常完美，貓咪老師也就順利地消失了一會兒。
此時，它湊上前一看，也有些愣住了。
【我并不是妖怪，能教導我怎麽變成人類的模樣嗎？】
中原喵如是說，作為荒霸吐的載體而言，本質上可以算是異能力的他确實不算是人類，因此他也就沒提自己是人類，只用了另一種帶着幾分暧昧的說法。
只是……不是妖怪，卻想要變成人類？
那眼前的這只貓咪，到底是什麽樣的存在？
“變成人類啊？”貓咪老師很有選擇性地放棄了需要思考的部分，擡着後退撣了撣自己的脖頸，以着很中年頹廢大叔的姿态思考了起來，“唔，大概就是想象着你想要變成的模樣，使用妖力貫通一下全身，便能模拟出來了。”
當妖的日子久了，再重新回到教學一些基本操作的時候，原本習以為常的東西突然就變得難講了起來。
貓咪老師其實也并不常變成人，它想了想，突然彭地一聲就變成了夏目玲子的模樣，站在夏目貴志旁邊不太正經的和他勾肩搭背了起來。
“嗯，大概就是這樣，很簡單吧！”
夏目貴志：……
貓咪老師還能再不靠譜一點嗎？
“可是貓咪老師，他說自己并不是妖怪……？”
不是妖怪的話，是人類嗎？
可是說話的方式未免又有些暧昧不明。
頂着與夏目貴志幾乎是如出一轍的夏目玲子的臉，貓咪老師的氣質卻仍然像個頹廢大叔，它放棄思考般揉了揉自己此時攏長的頭發，輕啧了一聲。
“喂，你。”
貓咪老師低下頭，俯視着中原喵，用着很不良般的口氣說道。
“妖怪不妖怪的另說啊，你會操控重力的話，體內應該也是有股能量的吧。”
中原喵眼神跟着貓咪老師比劃的動作移動，順着它的手指歪了歪頭。
“那麽，就試着用用那股力量想象一下不就好了。”
化形這種事對于它這種級別的大妖來說，已經是如同呼吸般簡單的事情了，硬要去回想細節，反而生澀了起來。
貓咪老師教得不明不白，中原喵也就學得不明不白。
之前還在武裝偵探社的時候，他也曾催動着荒霸吐帶來的力量，想要迫使自己變回人類的形态。
那時的他并沒有成功，但聽了貓咪老師雲裏霧裏的教學後，中原中也突然又想再嘗試一次。
想象……如果再加上想象，是不是就會有不同的結果出現了？
妖怪突然變回人類這種事，對于夏目貴志來說，也早就是一回生兩回熟的事情了。
但是眼前的這個青年……還是少年？
為什麽渾身上下都透露着，一種仿佛是混跡在黑社會之中的不良氣息？
看着眼前身材有些矮小，打扮得卻如同黑社會一般，還帶着半截皮質手套的中原中也，夏目貴志愣了愣。
如果能給他披上一件黑色的披風，怕是更具有地下世界的黑手黨氣息。
他頓了頓。
這只貓咪的想象……居然這麽不羁一格的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