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全民真香人魚精（五十三）
而林十安對此的反應卻是——
一把狠狠推開了他。
無論沈衍之前對他如何親昵，這種行為絕對是過了界。
林十安迅速後退，看向他的眼神既震驚又不解。
沈衍想過無數種他的反應，或許會歡喜，或許會害羞，所有的一切美好他都想過，可唯獨不包括現在這種。
“林十安，你……”他的指尖開始發抖，感覺腦袋裏的所有神經都在高速跳動，“不喜歡我？”
林十安也不明白到底哪裏出了差錯，但他還是下意識回道：“喜歡啊。”
“我說的不是那種喜歡！”此時的沈衍抛去了所有沉穩冷靜，聲音中夾雜着無法抑制的痛苦。
“是愛我，念我，這輩子只能是我的那種喜歡。”
林十安一聽到愛我這兩個字時，心頭忽然猛的一顫。
這種感覺又疼又苦，就像被宿敵之人抓住了唯一的弱點。
他雙手用力攥緊，幾十萬年來，竟第一次有了害怕的感覺。
這種感覺陌生又洶湧，竟讓林十安脫口而出一句話，“我怎麽可能愛你。”
他從未愛過誰，更不可能愛一個陽壽僅僅只有百年的凡人。
修行一途，無愛才能無怖，他自靈識初啓就知道不能動情。
沈衍臉色蒼白的看着他，突然笑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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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人在傷心至極的時候，為什麽還會笑得出來。
是因為這種絕望已經超出他能承受的範圍，別無選擇下，他只能用笑來表達這種無可拯救的悲悸。
“是我活該，”沈衍一聲接一聲的笑着，“我不該愛你。”
他想象中的那些相思從未有過，有的只是他一個人的自作多情。
原來愛一個人都不用對方騙你，你自己就會騙你自己。
林十安見到他這樣，忽然慌了起來，“沈衍，我不是……”
“林十安，”沈衍打斷了他，“從今天起，我們之間都過去了。”
“你不愛我，我就放過你。”
沈衍不明白到底是哪裏出了錯，他只明白自己像是一頭被騙的褪去全部防備的獅子。
他将綿軟的腹部袒露給林十安，只讓他看，只讓他揉。
但他卻在他最意想不到的時候，一刀插了進來。
“沈衍，我們可以做朋友，很好很好的那種朋友。”林十安完全不知道自己的話對沈衍來說有多麽殘忍，他只知道自己說過要護着對方，就想一直對他好。
“以後再也沒有我們了。”沈衍這時的嗓音甚至聽上去有些虛弱，“以後只有我和你，你是你，我是我。”
說完這句話，他用盡最後一絲力氣撐着身體從池邊站起，然後頭也不回的轉身就走。
“沈衍，沈衍！”
無論林十安在背後如何叫他，沈衍的腳步都未停一下。
等他回到家時，沈衍已經走了。
“以藍姐，沈衍呢！”他滿目焦急的問道。
顧以藍一愣，“他不是明早就要拍戲，所以今晚要飛去劇組嗎？”
她見他神色不對，“小安，你怎麽了？”
林十安慌張的不知所措，他沒有回答顧以藍的話，而是抓住她的手臂道：“以藍姐，麻煩你現在送我去機場！”
一路上，林十安都沒有說話。
顧以藍幾次想張口問他，可最後也沒說什麽。
看這情形，八成兩個人是吵架了。
【你說你要對他好，】這時系統忽然開了口，聲音中帶着一股說不清的冷意，【可衆生有七苦，你卻偏偏讓他嘗到了至苦的那一味。】
【求不得。】
‘我……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什麽？】系統一寸一寸的逼問着他，【不是知道他愛你，不知道他想跟你有以後，不知道他最想求的，只是想跟你共白首的結果？】
系統的聲音帶上了一抹譏诮，【可他遇上的人是你，就注定求不得。】
沈衍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到達機場的，腦子裏渾渾噩噩，他只知道為了維持自己還能有個人樣走出孟家，已經用光了所有的力氣。
他在手機上随便定了一趟最近起飛的航班，此時的沈衍只想離開這裏，離開這個有林十安的城市。
他壓低帽檐帶着口罩，一動不動的靠在候機室的座位上，內心一片狼藉。
[我怎麽可能愛你。]
林十安的這句話每在他耳邊回響一次，就像将他朝無間地獄的深淵又打落一層。
不是不愛，也不是不會，是不可能。
這三個字就像一把鋒利無比的刀，一下一下的淩遲着他的血肉。
差一點，差一點他就以為能和林十安一輩子了。
他也想愛我的，這不是他的錯。
沈衍對自己說，也許林十安曾經也真的很努力想愛他了，可就是沒辦法。
想到這裏，沈衍紅了眼睛，無數的酸澀伴随着苦意湧上喉頭。
原來那個他朝朝暮暮都放在心上的人，真的一點都不愛他。
明知道死心塌地的愛一個人是最蠢的冒險，可那個人是林十安啊……
沈衍頹然的阖住雙眼，他對他，就只有這一種愛法。
如果能重來一次，他和他再也不要相逢，也不要相識了。
可這世間，最殘忍的就是沒有如果。
他知道他自己忘不掉了，一年也好十年也罷。
恐怕窮極這一生，他都會記得林十安彎眼沖他笑起來的神情了。
顧以藍的車剛剛停在機場的入口處，林十安就像瘋了一樣跑了下去。
他在機場四處尋找着，可就是沒看見那道熟悉的身影。
漸漸地，有人認出了他，蜂擁的人群立刻圍了上來。
在場的也有粉絲，知道今天是他的生日，于是不停的大喊道：“林十安生日快樂！！”
快樂什麽，他不快樂。
就在沈衍用那種陌生的語氣跟他說，你是你我是我的時候，林十安感覺這個世界好像都變了。
陌生，空洞，甚至冰冷。
想到這裏，他攥緊拳頭拼了命的往出擠。
可沒辦法，認出他的人實在太多了。
最後還是顧以藍去找了機場的安保人員，花了天大的力氣才将他護送上了車。
“小安，你和沈衍到底怎麽了！”顧以藍一上車就氣喘籲籲的問道。
林十安沉默了一陣，然後低聲道：“他親了我。”
說完這四個字顧以藍就一直在等他說後面的事情，可林十安卻再不開口了。
“他親了你，然後呢？”
林十安微微一怔，聲音都大了幾分，“他怎麽能親我？”
“他為什麽不能親你？”顧以藍比他更詫異，“情侶之間在一起親親抱抱不是很正常？”
她蹙起眉，“你們不會就因為這個原因吵架吧？”
“可我們不是情侶。”
“你們，”顧以藍徹底懵了，“不是？！！”
林十安這時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麽，有些焦急的看着她道：“以藍姐，這件事你先不要告訴爸媽，我和沈衍自己解決。”
顧以藍看着他，心情複雜的點頭答應了。
林十安整整打了一夜的電話，可沈衍那邊一直都是關機。
昨晚機場的事情上了微博熱搜，于是唐牧大早上就把電話打了過來。
“你昨天不跟沈衍過生日過情人節，跑機場幹嘛去了？”
林十安不說話。
“喂，十安，你能聽見嗎？”唐牧将手機從耳邊取下來看了一眼，又放了回去。
“牧哥，”他又喂了幾聲後，林十安終于開了口，聲音帶着一種沙啞，“我和沈衍……吵架了。”
吵架了？唐牧一下蹙起了眉。
兩個人相處這麽久，一向都是沈衍說什麽林十安聽什麽，竟然還有吵架的時候？
“為什麽吵架？”
“先不說這個，”林十安語氣中帶着明顯的疲憊，“我現在找不到他，牧哥你能不能聯系一下劇組？”
“好，你等我消息。”
唐牧挂了電話就立刻聯系劇組，知道了沈衍已經回去拍戲的消息。
他把這事告訴林十安之後，對方立刻飛往G市。
因為拍攝的地方在深山裏，他坐了一下午的車，快到晚上才到達劇組。
沈衍拍完當天的最後一場戲，一推開休息室的大門就看見了坐在那裏的林十安。
“沈衍，你別走！”
看着他轉身就要離開的樣子，林十安焦急的叫住了他。
外面來來往往的都是人，沈衍垂下眼眸，關上了門。
林十安手足無措的走到他面前，“沈衍，我昨天不是那個意思，我……”
沈衍不去看他，冷聲道：“林十安，以後你不要再來找我了。”
一陣酸意湧上鼻間，但他卻努力克制道：“我們就不能像以前那樣在一起嗎？”
“在一起？”沈衍笑了一聲，“然後看着你愛別人嗎？”
“我不會愛別人！”林十安抓住了他的袖子。
沈衍看着他微微發白的指尖，聲音中浮起一抹自嘲的悲涼，“可你也不會愛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