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嘉樂影城5
她怎麽來了?
郎胭悶哼一聲。不是跟小裸替玩的很開心嗎,怎麽有心思來管她。
仿佛注意到郎胭探尋的目光,許深深朝她看過來。郎胭很難形容這一剎那許深深的眼神,探尋裏帶着責備,責備裏又藏着關切。她低下頭不敢看她。不是因為許深深有多麽可怕,而是她自己心裏有根麻花別扭的擰着。就是不想理她。而且還是在她這麽難堪的時候。
許深深協助民警調取酒店後面巷子的監控,還調取了巷口一輛轎車的行車記錄儀,正好把猥。瑣男先騷擾郎胭的事情始末拍的一清二楚。
“警察同志,我的秘書是正當防衛,請你端正地對待這份工作,否則我會向上級公安部門舉報你懈怠渎職。”
民警面露難色,沒有詳細地調查監控确實是他的失職。
這時猥。瑣男又嚷嚷起來:“她是正當防衛嗎!我都喪失生育功能了!二級輕傷了懂不懂!”
“你這種基因延續下去真的好嗎!”許深深怒目而視,周身迸發出凜冽的寒氣:“誰說你二級輕傷的?醫院的判定書在哪?拿出來我看看!”
猥。瑣男頓時萎了,賊眉鼠眼地畏畏縮縮:“那什麽,警察同志,我們私了算了......”
最後猥。瑣男一分錢都沒撈到,還被扒出了在劇組的工作。場務經理打電話嚴厲地訓斥了他,讓他向郎胭道歉,并且将他開除。
郎胭不是第一次見識許深深的雷霆手段了,這回居然用來保護她,還怪有安全感的。郎胭兩手插兜,保持一米距離站在許深深旁邊:“你怎麽知道我在這?”
許深深垂着眼,伏案寫筆錄:“有人要讓我操心我有什麽辦法。”
郎胭走到門口蹲下,小聲嘟哝:“誰要你管......”
不知許深深聽到沒有,反正她沒有反應。
許深深把寫好的筆錄給民警,忽然電話鈴聲大作“鈴鈴鈴——”
“你好,嘉樂派出所。”民警急忙接起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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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胭和許深深都向他看去,民警記了幾個關鍵詞,結束電話,許深深說:“我們可以走了吧。”民警卻道:“等一下,你們是《邊鎮往事》劇組的人嗎,鄧茜失蹤了。”
兩人的臉上皆是困惑。
。
警方到達片場。
“你們最後一次見鄧茜是什麽時候?”民警問。
“昨晚淩晨兩點她還在拍戲,三點才睡下。”鄧茜的經紀人說。手裏的金字招牌丢了,她很着急:“警官,你一定得快點找到她。”
民警皺皺眉:“這位女士不要拉扯,我們一定會盡快偵破。”他又問其他人:“最近鄧茜有沒有什麽異常?”
鄧茜的助理急忙道:“警官!我想起來了!昨天鄧老師和組裏的裸替起了争執,肯定是裸替蓄意報複!”
民警提高音量:“那個裸替在哪?!”
尤笛四顧茫然,無助地從人群中走出來:“是我......”
民警扣住她:“跟我們走一趟。”
從片場到派出所,坐進審訊室裏,尤笛整個人都是懵的。
昨天她是和鄧茜發生了争執不錯,但是從頭到尾受傷害的都是她,為什麽現在她成了最大的嫌疑人?
訊問的警察冷硬地提問:“姓名。”
“尤笛。”低着頭。
“昨晚八點到今天下午三點,你都在哪裏,有哪些證人?”
尤笛回憶片刻,如實回答:“昨晚八點,我在家馨招待所,前臺的攝像頭可以拍到......”
簡短的問訊後,尤笛又在派出所等了兩個小時,才放她離開:“目前還沒有證據,但你不要抱有僥幸心理,有任何異常或者線索都要及時告訴我們。”
劇組的工作暫停了,再沒有新的安排前,全組人員原地待命。
尤笛回到招待所,玳瑁貓正窩在床中心睡覺。
它的耳朵動了動,擡起頭,沖她嬌嬌地喵了一聲,尤笛走過去,微笑着撫摸貓咪。
“鄧茜失蹤了。”尤笛說:“雖然我很讨厭她,但是希望她沒事吧。”
貓的眼瞳格外深邃,長長的尾巴甩了甩,然後用額頭在鄧茜的懷裏蹭了蹭。
。
回到套房,許深深用雪梨給郎胭煮了一碗醒酒湯。
“喝了這個去洗澡吧,幹淨的衣服放在你床上了。”許深深語氣柔和。
郎胭提起衣領聞一聞,酒氣混着汗味沖上來,她仰起脖子,自己聞着都難受,難為許總沒有嫌棄她。
郎胭抱着衣服進浴室,許深深問她:“這兩天晚上你睡在哪的?”
呵呵,還曉得關心她?真的假的?
“反正沒睡你床上,不妨礙你的好事。”郎胭關上門。
許深深把醒酒湯放到桌上,聽到浴室裏傳出嘩啦的水聲,無聲地笑了笑。好事?她有哪門子好事?都是郎胭自己想象出來的吧。
彼時尤笛已經從派出所放出了。是副導演給她發的消息,趙哥從昨晚起便沒了聲音。
許深深還想從趙哥那打探更多嘉樂影城的資本構成,希望能找出和許翰林相關的蛛絲馬跡,可惜這位熱情的趙哥突然就偃旗息鼓了。
郎胭洗好出來,坐在許深深對面。
她看了看醒酒湯,說:“不管怎樣,謝謝許總的關照,特地到派出所撈我。”
許深深看出來了,郎胭在跟她鬧別扭。她心頭微動,怎麽,是在生她的氣了?那她氣什麽呢,打算什麽時候說出來?
“不客氣。”許深深抿抿唇:“我關心我的每一位員工。”
短暫的沉默。
郎胭像是沒有等到想要的回複,眼裏浮出失望的神色,隐隐有一點受傷,開口便是火藥味十足:“關心怎麽把員工的工資扣完嗎?”
許深深以前怎麽不知道郎胭是匹愛翻舊賬的狼。
“你不服?”許深深揚眉:“那晚你犯了錯,親口承認的,你打算反悔嗎?”
提起那晚停電的事,許深深的心跳就會漏半拍。她多麽希望郎胭能夠溫柔地對待她,可是她對她的期望總是落空。
比如現在,郎胭這兩晚到底去哪了,她就不能告訴她嗎?她心裏到底想了什麽,她就不能說出口嗎。
......和她敞開心扉,有這麽難嗎?
郎胭喝完醒酒湯,暴躁地把碗落在桌面,說:“錢都扣了,我沒有反悔。我也承諾過不會再那樣了,以後別說了吧。”
郎胭的話語像一枚石子投進許深深的心,泛起一輪輪的漣漪。
假若郎胭處在漣漪的中心,那麽許深深此刻就像水波裏的一粒浮萍,被一輪輪的漣漪推遠。
讓許深深感到悲哀的是,投下那枚石子的,好像正是她自己......
郎胭起身走進房間,拖鞋趿拉的聲音聽在許深深的耳中放大。郎胭“咚”的關上門,現在輪到許深深被關在外面。
許深深兩眼放空,桌子上還擺着空了的碗。她的心情就像這只碗一樣,空落落。她很後悔,前天晚上,她應該讓尤笛離開,并且告訴郎胭,她完全不知情,一切都是別人未經她的允許安排的......
。
這天晚上,許深深終于知道熱情的趙哥為什麽突然斷了消息。
趙斌死了。
他的屍體在片場後面的雜物間,被發現時身上沒有一片布料。
和他一起被發現的還有鄧茜。幸運的是鄧茜還活着,但是她嘴唇烏紫,蒼白的皮膚上浮現黑色的斑塊,有中毒的跡象。
影城老總和當紅影星一死一傷,在片場的雜物間被發現,趙斌還**......很難不讓人多想。
出了這種事,理應影城的管理者出面,可惜事發突然,趙斌一死,又在夜裏,一時間找不出主持場面的人。
現場的人亂成一鍋粥。
“報警了嗎。”冷冽的女聲響起。
衆人回頭,一臉嚴肅的清冷女子帶着一個黑色制服的紅頭發女人走進來。
“報了。”場務經理頓時有了主心骨,連忙跟過來。
郎胭蹲下,戴着手套掀開鄧茜的眼皮看了看,說:“神經毒素,沒死透,還有得救。”
許深深對場務經理道:“救護車。”經理忙說:“已經叫過了。”
許深深點頭,指揮幾個保安:“馬上封鎖片場,在場的所有人員全部到休息室集合,警察沒來之前一個都不許離開!”
她雖不是影城的領導,但是這幾日跟着趙斌多次出入,片場的人都把她當作高層的領導,在這種危急情況下都自覺服從她的安排。
郎胭查看完鄧茜的傷勢,又粗略檢查了一下趙斌的屍體。
出了這種事,許深深和郎胭都無心冷戰。
許深深問她:“看得出他怎麽死的嗎?”郎胭眉頭緊蹙,含蓄地說了一句話:“我已經給師兄打過電話了,他半個小時內會過來,從嘉樂公安局接手這個案子。”
郎犽親自過來,就意味着這起案件超過了人類的範疇。
現場所有的人都很危險。
如果這座影城背後真正的受益人是許翰林,萬一挂的命案多了,又是娛樂圈裏有名聲的,如此層層剝開追查起來,必定會危及許氏集團!
許深深捏緊拳頭,必須把這個罪惡的萌芽掐死在開端。
郎胭不經意地轉頭,看到趙斌屍體對面的牆上,地面上十來公分的高度,有一個規整的圓形凹坑。那是什麽?雜物間裏搬東西留下的嗎?
嘉樂公安的警察先到了,他們挨着詢問在場的每一個人,跟許深深了解情況,最後決定帶幾個人回警局訊問。其中就有尤笛。
“尤小姐,我很抱歉地告訴你,你現在是嫌疑最大的幾個人之一。”警察說:“而且我沒記錯的話,幾個月之前死亡的鐘默導演,你也在他去世前和他接觸過。”
尤笛眼神驚恐。許深深也聽到了,疑惑地向她看去。
尤笛看到許深深,眼神頓時暗下去,帶着哭腔說:“我什麽都沒有做!”
許深深默默看着警察把尤笛帶走了。
郎胭在許深深身後說:“你知道尤笛也是鐘默上一部電影的裸替嗎?不算《邊鎮往事》,他們已經合作過三次了。”
一條有關鐘默的緋聞突然竄進許深深腦海:震驚!鐘導出軌劇組小裸替......
水霖璃無心的一句話也浮現在她的腦中:也許鐘默的死就是報應呢?
“......”許深深的腦子就像顱內風暴,各種紛雜的信息把她轟炸的頭痛。
“許深深,你覺得越危險的女人越有味道是吧?”郎胭冷不丁低聲說了一句。許深深側過身,半邊身子面向她,目光如炬:“你專門調查了尤笛?為什麽?”郎胭冷笑:“現在是問這種問題的時候麽。”
許深深沉下眼,走過郎胭身邊:“那你覺得你是危險的女人嗎?”
郎胭頓住,不明白許深深問她這個問題的意義何在。許深深是還在怕她嗎?但是看她挑釁的神态又不像是害怕。
警戒線外又來了一輛警車,高大的男人走下來。
許深深望着那邊,不再和郎胭閑聊,說:“你師兄到了。”
郎犽和許深深點頭問好,走過來拍一下郎胭的後背,語氣敏捷:“什麽情況?”郎胭小聲跟郎犽說:“男的死了,靈魂已經被抽走。女的還活着,神經毒素。”
“姜姐,先看這邊!”郎犽招呼法醫過來,轉頭告訴郎胭:“你先帶許姑娘回酒店,千萬安撫好她的情緒。”
郎犽再三叮囑郎胭:“現在情況不明朗,噬魂很可能還潛伏在這裏,随時可能展開惡戰。一定要照顧好你的雙修搭檔,她的情緒波動很可能影響你的靈力發揮,知道嗎?”
郎胭沒有吭聲,悶悶地離開。
留下淡淡的一句話:“我在乎人,人家未必在乎我。”
郎犽目送她走遠,覺得郎胭的背影有點孤獨。
。
嘉樂公安局。
尤笛又坐進了冰冷的問訊室。
重複過一些問題後,一個從來沒見過的警察拿了一份鑒定報告給她。
DNA檢測,100%重合。
警察說:“鐘默導演死亡時指甲裏殘留的毛發纖維,和你養的貓的DNA完全重合。”
尤笛突然發狂:“你們把醜醜怎麽了!!!”
警察皺眉,等她安靜下來,說:“尤笛,你對蓄意殺害鐘默導演這件事承認嗎?”
“我沒有殺他!是他先強。奸的我!我除了默默忍受什麽都沒做!”尤笛痛哭起來:“為什麽?為什麽被害的總是我,被懷疑的也總是我?!!”
警察默然。
“尤笛,一切都是要講證據的。”
逮捕證還在申請,尤笛戴上手铐,暫且收押在警局。
警局辦公室的角落,籠子裏關着玳瑁貓。
它安靜地趴在籠子裏,等到黑夜降臨,縮小身軀,柔軟地從籠子的間隙鑽出來。
貓像飄移的鬼魅,悄無聲息,穿過重重守備的區域,和關押嫌犯的房間只有一段距離。
它在黑暗的陰影裏逐漸膨脹,變化出人的軀體。
陰影中探出長指甲的手,差一點夠到守夜警員腰上挂的鑰匙。
警員突然被擊暈,一只手扼住那只貓爪似的手。
貓驚慌失措地對上一雙棕色的眼睛。她很害怕。因為本能告訴她,那是一雙猛獸的眼睛。
“鐘默是不是你殺的?”郎胭看着藏在窗簾後的貓女,她還沒有足夠的靈力完全化成人體,頂着兩只雜色的貓耳朵。
貓女很害怕,但是很堅定。她點點頭,用不太流利的人語說:“他系壞人,欺......負主人。”
郎胭難得有耐心,問她:“你吸他的魂魄了嗎?”換做以前,她根本不會跟殺人的異族多說一句話,直接斃掉。不知為何,她突然對這個“有主人”的小貓女産生了好奇。
貓女搖頭。她滿臉困惑,并不理解郎胭說的話。
對于貓女的反應,郎胭不奇怪。因為很多異族還停留在生物的原始狀态,沒有智慧。像貓女這種偶然轉化人形的異族,在人類社會裏并不少見。
郎胭問:“你不吸食魂魄,為什麽要為人類殺人?”
貓女不假思索:“因為我愛主人。”她頓一頓,說出一句非常熟練的話:“醜醜愛尤笛。”
貓女這一句話猶如一記洪鐘震響,沉重的音浪震撼郎胭的心髒,印在她的每一次心跳,随着血液的流動,沿着血管在身體的每一個角落震蕩。
郎胭埋下頭,沉默。脖子上,好像還能回憶起戴上項。圈的感受。想起了很多和那個人有關的畫面。牽她的手,抱她的腰,摸她的頭發,吻她的舌尖。她也說過,要做她的“主人”。
貓女笑起來天真無邪,就像一個連十以內的加減法都算不清的小孩子,根本不像一個殺人犯:“尤笛說,她在這個世界只有我了,所以我們是彼此的唯一啊!”
“很奇怪嗎?你不能理解嗎?你沒有一個願意為她殺掉人類的主人嗎?或者......朋友?同伴?”貓女在她有限的小腦瓜裏尋找合适的詞彙:“愛人?”
她壯着膽子戳戳郎胭:“猛獸姐姐,你有嗎?”
沉默了許久,郎胭緩緩擡起頭,嘴角挂着溫柔的笑:“有。”
作者有話要說:
[一只小貓把它的爪子拍在了大狗的心巴上,發出了“你主人呢?”的聲音.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