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嘉樂影城9

郎胭伏在地上,眼睛死死地盯着旁邊的許深深,她的左手緊緊握着她。

試管裏刺激的靈魂香氣模糊郎胭的理智。

突然,她感到許深深的手動了一下。

許深深還有意識!郎胭冰冷的心海裏重新燃起了一簇火苗。

她痛惜地看着她,許深深的嘴唇還烏紫着,嘴角沾着黑色的血漬,姣好的容顏此時此刻是那樣的蒼白脆弱。

郎胭在心中呼喊:許深深,你是不是醒了,你還好嗎。

轉念一想現在的危險境況,郎胭的心又沉下來,她寧願許深深現在不要醒,清醒着會受到更多的傷害。

握着郎胭的力道大了些,許深深居然反握住了她!

郎胭詫異地下移眼珠,看到許深深的胸下壓着一塊黑色的小方塊,屏幕上顯示着“正在通話中”。

是手機!

在剛才的戰鬥中,許深深的手機陰差陽錯地掉了出來,被壓在身下。而許深深應該是再早之前就醒了,趁喜鬼的注意力在她身上時撥通了電話。

今晚許深深的最後通話人是師兄,她一定點了回撥鍵,師兄肯定就會帶隊趕過來!

許深深握她的手更緊了。許深深的手很涼,比她的還要涼,卻這麽用力地握着她,用行動告訴她:不要認輸,我和你在一起!

許深深......

郎胭不禁眼眶濕潤,她竟然讓一個嬌弱的人類女子在自身都陷入危險的情況下反過來安慰她、鼓勵她,而且這個女人還是她以血締約的雙修搭檔!郎胭心潮澎湃,口腔裏滲出血腥味,她無法原諒自己——她現在的模樣實在太狼狽!

過去,不論修煉再難,再苦,她都熬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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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她強大的異族和鬼族她也不是沒有單挑過,哪怕傷痕累累,她也挺過去了。

而現在她要保護的人在身邊,怎麽可以認輸!

“嗷嗚......”郎胭的雙目射出懾人的兇光,皺着鼻子露出獠牙。

喜鬼往後退了些身子,笑道:“小狼還兇了。”

“郎胭。”許深深的聲音忽然響起,她的喉嚨如同灌了鉛一般,毒素的刺痛讓她痛苦不堪。

許深深忍着痛楚對郎犽露出信任的笑容,就算撕破了聲帶,也要掙紮着說出口:

“記住!你是要成神的狼!!!”

郎胭的眼瞳陡然放大。

元神噴湧出前所未有的強大靈力,這些靈力随着血液湧動沖破毒素的麻痹,讓她渾身充滿力量。

快了,只要再給她一點點時間恢複,她能帶許深深沖破喜鬼的控制!

“你在瞎叫什麽,我把你舌頭割了!”藍紫菱瞪着許深深目放毒光,正欲向她出手,喜鬼斥道:“小藍住手!你要違抗主上的旨意嗎!”

藍紫菱面部扭曲,恨恨地退開。

許深深昂起頭,看到醜陋的蠍女和陰森的鬼侍,他們的陰毒氣息壓得她透不過氣,但是她握着郎胭的手,沒有絲毫畏懼:“我對你們的主子很重要?如果你們敢傷害我的狼,我現在就讓你的主子永遠得不到我的靈魂!!!”

“許深深你說什麽蠢話!”郎胭嘶聲嚎叫,獠牙和指甲暴長,軀體迅速膨脹。

漆黑的房中霎時閃爆赤紅的光芒,兇猛的巨狼叼着锟铻寶刀,利齒間吐出的熱氣化作烈烈燃燒的紅蓮。

“郎胭......”許深深呆呆地望着紅色的巨狼,她火紅的皮毛像天邊的火燒雲霞,壯麗得震撼,一朵朵紅蓮火焰肆意盛放,頓時将滿屋的陰邪之氣驅散得無影無蹤。

紅狼把刀交到許深深手裏,叼着她的衣領把她甩到後背上,沉聲道:“坐穩了,要是他敢靠近,你就用刀砍他。”

許深深趴在狼背,一手握着刀,一手抓緊狼毛。

紅狼翻身躍到陽臺,喜鬼低哼一句“不聽話”,幽幽地飄出去。

喜鬼舉起胳膊打開手掌,掌心凝聚起黑色的球對準紅狼的脖子,嗖的打出去。

紅狼淩空躍起躲掉攻擊,赫然發現锟铻刀在許深深手中泛起金光,刀刃上無端的多出一串銘文——斬鬼!

锟铻刀是用昆吾神山赤銅鍛造的寶刀,擁有刀魂能夠進化成長。

原本锟铻刀在郎胭手裏只能斬殺異族,對厲鬼的殺傷力微乎其微,可是現在有了許深深精氣的淬煉,她的锟铻刀進化出了斬鬼的能力!

郎胭變換人身,摟住許深深,接住刀,許深深脫下長大衣給她給披上。

郎胭跳到喜鬼面前,喜鬼笑道:“怎麽,你想通要跟着我了?”

刀刃閃着金色火光劈下來。

喜鬼的整只胳膊從肩膀處被整齊血掉,切口裏冒出股股濃厚的黑煙。

喜鬼面具上的笑容更加燦爛,聲音有點俏皮:“我要生氣咯。”

郎胭橫起刀,玫瑰色的眼眸染上一層赤紅,寶刀燃燒的火焰映襯出她堅毅的臉。

喜鬼的傷口裏鼓出一團團碎肉增生,他擡起另一只手,從虛空裏摸出一把鋼尺扇。

“欻”的抖開鋼扇,還未出手,夜空裏傳下一聲劃破穹宇的長嘯。

仰頭望天,空中一道璀璨的流星筆直墜落。

喜鬼面具的笑容展平了,暗罵:“冤家路窄。”

四周的樓頂上亮起一雙雙熒綠或血紅的獸瞳。郎胭頓時松了口氣,是修神精英帶的戰隊來了。

飓風破空而來,金色的光芒險些刺痛許深深的眼睛,郎胭連忙把她按進懷裏,把手擋在她的腦袋上邊。

“喜鬼,好久不見啊!七星鬼侍欺負老子一個小後生,真要把你們鬼王的老臉都丢盡了——”

金光閃閃的高挑女人振着碩大的金翅疾速飛下,一腳踢向喜鬼。

電光火石間,喜鬼抓起藍紫菱扔上去,堪堪擋住金翅女的一腳攻擊。

藍紫菱一臉崩壞:“喜鬼......大人?”

血花四濺!

笑臉面具彎起高高的嘴角,語氣一如既往的快樂:“小藍真乖。”

喜鬼身形閃了閃,消失不見。

郎胭要去追,郎犽出現在她面前,聲音低沉:“胭兒,你去渡鴉社。”

“難道要放任喜鬼不管嗎?!”

爽落的女聲響起:“小紅狼你先帶搭檔去療傷,這有我們。”

郎胭轉過頭,看到氣宇軒昂的豪邁女子,興奮道:“金雕大長老!”

金雕拍拍郎胭肩膀,眉眼飛揚:“我在追蹤鬼王,剛從上海過來。”

“鬼王到這了?我說最近鬼怎麽變多了。”郎犽抽了一口煙,吐出幾重煙圈:“幸虧你今晚到了,我接到許姑娘的電話立馬趕過來,否則兇多吉少。”

郎胭寶貝地團巴懷裏的許深深,這回多虧了她臨危不懼、急中生智的許總。

金雕跟郎犽借了個火,叼着煙道:“我來了你也別覺得輕松。我和鬼族打交道越深,越覺得奇怪。”

頓一頓,金雕點落煙頭的火星,鷹眸深邃:“追蹤鬼王這麽多年,我也和他交過幾次手,我總覺得他背後還有更強的鬼。”

郎胭立起狼耳問:“怎麽會有比鬼王更強的鬼?”

金雕爽朗地大笑:“哈哈哈哈哈!就是不知道啊!南宮傳人的直覺!”

直覺?!這能信?!!就算是南宮神凰的親傳也不能這麽随便吧!

郎胭把下巴搭在許深深頭頂,跟她說悄悄話:“大長老的直覺和我們許總的第六感有的一拼哦。”

許深深笑了笑:“說明我和大長老一樣厲害。”

她在郎胭懷裏蹭蹭,眼皮子發沉:“郎胭,我好困。”

郎胭心疼地摟緊她,溫聲低語:“在我懷裏睡一會,很快我們就能回家了。”

黑夜沉沉。

不遠處的電視塔上。

數百米的頂峰,一雙金紅色的眼眸鳥瞰一切。

緩緩轉開。

威猛的白虎和清雅的仙鶴跟着她轉身。

碎花長裙在夜風中獵獵作響:“長這麽大了啊,阿金那丫頭。”

白虎擡頭問:“您接下來打算去哪,我送您。”

“吃魚。”吊兒郎當的。

她擺擺手,示意她們不用跟來,與夜空融為一體。

......

奧生醫藥科研集團。

地下科研中心的醫療室裏,冰冷的機器有節奏的響着。

喜鬼坐在白色的病床上,一只戴着護士帽的大章魚正在用靈活的觸手幫他清創。

水霖璃穿着白大褂,一抹紅唇冷豔清絕:“進化的锟铻刀很不一樣嘛,能把你的虛體傷成這樣。六星尚且如此,日後到了八星甚至九星,只怕鬼王陛下也得勞神了。”

喜鬼的面具笑得很開心:“水教授,給我一個你的員工吃吧,我需要屍肉補充死氣。”

“呵呵。”水霖璃嗤笑,也不看喜鬼:“不給。”

喜鬼一拳敲碎身邊的桌子,咯咯笑着說:“水霖璃,你拒絕向我提供幫助,是想背叛主上嗎?”

“主上說過鬼和噬魂可以到我這裏療傷,但沒說過我要負責喂飽你們。我是幫主上尋找‘那個人’的眼線,你試着對我出手試試?”

水霖璃冷冷地瞥他一眼:“就算是你們鬼王來了,也得敬我三分!”

喜鬼怒不能言,只能忍氣吞聲。

科技樓外,幾個修神追了過來。

金雕看着“奧生藥研”的标志,放下手:“不用進去了,我們走。”

金雕低垂鷹眸,心思有些沉。小鲛皇,希望你還記得八百年前對我師父許下的誓言。

一夜之間風雲變幻。

嘉樂影城的死亡人數又增加了一例:影視圈新晉小花,藍家三小姐藍紫菱。

藍家和許家的關系勢必惡化,不過許深深毫不在意,藍紫菱是個歹毒的蠍女,藍家上下鐵定都不是好東西。

郎犽帶隊善後嘉樂影城的重案,不得已還清除了幾個人的相關記憶。

而關在監獄裏的“尤笛”,在入獄的第三天就猝死了。郎犽在骨灰盒裏放了白石頭磨的粉,通知尤笛的母親來認領:“節哀。”他在尤笛母親的哭聲中悄然離開,很是同情,卻聽見這位老婦哭號道:“你這小賠錢貨,你死了我以後找誰要錢治病啊!”

郎犽厭惡地皺起眉,然後嘲諷地笑了。對于尤笛來說,或許這樣“死亡”更幸福。

西城區。

平吉路48號。

浪漫的玫瑰園裏一座巴洛克風格的獨棟小樓房,風向标在屋頂輕輕旋轉。

留聲機裏流淌出慢節奏的後搖歌曲,渡鴉社的大女仆坐在吧臺後面用電腦,吧臺前邊的凳子上連着坐了幾只田園貓。

新來的小女仆是只玳瑁色的貓女郎,她說話的時候喜歡翹胡須,正在跟買小魚幹的野貓們講故事:“我就是這樣在一群熊孩子的虐。待下被主人選中的,喵~”

“我的名字叫醜醜,因為人類都覺得我的毛色很醜。但是主人說,我是最漂亮的貓,喵。”

還不能化人的小野貓們羨慕地喵出聲。

醜醜指向跟着大女仆學習神官閣OA系統的女人,笑眯眯:“那就是我的主人,以後她要在這裏上班了,我願意和你們分享貓糧,你們必須對她好哦,喵!”

“喵!”“喵~~~”“喵嗚嗚~~~!”

郎胭原本想讓醜醜和尤笛隐姓埋名去不周山,但是渡鴉社的大女仆說她缺人手,便把她們安置在這了。

尤笛端着白色的托盤走來,裏邊裝着毒蠍血清和醫療用品。大女仆教過她兩次換藥,現在該她獨立操作。

可奇怪的是,郎胭願意讓她換藥,卻不願意讓她給許深深換藥。

大女仆叫許深深進裏屋做體檢,郎胭冷着臉問給她換藥的尤笛:“那天晚上你在許總卧室裏做了什麽?”

尤笛心頭一驚,啊這!她偷偷地看郎胭,難道郎胭不允許她給許深深換藥是因為介意這件事?

尤笛給郎胭包紮傷口的手有點抖:“那個,我們只是單純聊天,許總說要給我介紹工作,然後我睡床,她睡沙發......她還看着卧室的門說,我已經幫到她了,我也不明白她是什麽意思。”說着,她腼腆地笑一笑。

郎胭激動地扭頭看她:“你們真的什麽都沒做?!”紗布都拽松了,尤笛連忙重新包紮:“是啊,我是被副導演安排進去的,我和許總都不知情。許總是正直善良的好人,不會潛規則的,而且我覺得她應該有意中人了。”

尤笛的話沒說完。而且她還覺得,許深深的意中人是郎胭。

這兩天許深深和郎胭都住在渡鴉社療傷,尤笛看出來郎胭只吃肉。那天她和許深深吃早飯,桌子上多了一份全肉的早餐,一定是為郎胭準備的。許深深等了郎胭很久,可是郎胭一直沒有來。

尤笛不打算說破。她覺得感情是兩個人的事,只有當事人才能解開心結。

大門的電子花環響了:“歡迎光臨!”

尤笛上前接待,走進來一個意氣風發的老頭。

郎胭看清來人:“師父?你怎麽來了!”

青丘道人啧着嘴跑過來,抱住郎胭,一把鼻涕一把淚:“我的胭兒啊,差一點為師就見不到活的你了!嗚哇!”

鼻涕都流到郎胭臉上了!郎胭嫌棄地推開他:“師父你能說點吉利的嗎,我還活着!”

“為師怎麽都沒想到你會遇上喜鬼,幸虧這回有大長老相助,你可要好好感激她。”

“我知道。”郎胭笑着點頭:“我還要感謝許深深,是她給我的福德讓我撐到金雕過來,還幫我進化了锟铻刀。”

師父特地出山來看她,好暖啊。郎胭難得地嘴甜一次:“謝謝師父專門來看我。”

青丘道人變臉比翻書還快:“誰說我是專門看你的?我是為深深小姐來的!”

“?”個老狐貍!再信你我就是狗!

許深深做完檢查從內屋出來,竟然看到了青丘道人。

“道長你好,是來看郎胭的吧?她現在情況穩定了——”

“哦不不不,深深小姐,貧道是專程來看望你的,你的傷勢恢複的如何?”青丘道人慈眉善目地關切詢問。

他還從道袍的寬袖裏取出一只精致的瓷瓶,和藹地說:“這是貧道煉制的固本培元丹,你每日早晚吃一粒,有助于恢複精氣。”

許深深小心地接過:“多謝道長。”

青丘道人捋一把長長的白胡須,認真道:“深深小姐,想必你已知曉你的體質非常特殊,說是我修神派的希望也不為過。現下鬼王已經盯上你了,我想請你随我回青丘道觀,有些事要與你詳談。”

鬼王......

許深深斂眸,心情不免有點沉重。蠍女和喜鬼給她留下的陰影歷歷在目,這兩天她總是被噩夢驚醒。其實她哪有郎胭看到的那麽勇敢,那不過是為了郎胭硬着頭皮假裝的堅強。

冰涼的指尖忽然一暖,擡起頭,郎胭把她牽在手心,眉眼溫柔:“別擔心,我一直在你身邊。”

許深深臉上的愁雲消散,點頭:“好,等傷好了我們準備一下,過幾天去道觀。”

她數不清是第幾次了,不知從何時開始,哪怕她的心中再苦再悶,只要看到郎胭的面容,聽到郎胭的聲音,她就會不由自主地露出微笑。

只要郎胭在她身邊,她就會很安心。

又過了兩天,許深深和郎胭的毒傷痊愈了。

郎胭還有些傷沒好,她說不礙事,堅持和許深深一起回家。

回家的第一天晚上,許深深又做噩夢了。

她從夢中驚起,全身是冷汗。最讓她害怕的不是鬼的恐怖,而是郎胭受了傷,被鬼蹂。躏的痛苦模樣。

她難過地捂住臉,心底生起一個念頭:如果郎胭沒有簽合同,也沒有和她締約雙修,就不用陪她經歷這些危險和痛苦了!

徹夜未眠。

做什麽都不在狀态。她們為去道觀收拾行李,許深深總是拿錯東西。工作上也錯誤頻出,給方助理的文件出了很多問題,反反複複修改了很多次。

很困乏,又無法安然入睡,即使睡着了又會被噩夢折磨醒。

兩天下來,許深深的黑眼圈越來越重。

最嚴重的是,她連去青玉山的動車票都訂錯了。應該到縣城,她恍惚地訂到了青玉市。

“你的心情還是很不好,許深深。”

許深深坐在沙發看電視,郎胭走到她跟前,在她腿邊矮身蹲下,望着她。

“可以跟我說說嗎?”

許深深硬擠出一個微笑:“我沒事啊。”

郎胭凝望她片刻,輕輕嘆氣,“嘭”,郎胭不見了,衣服落了一地。

一只紅色小狼從T恤裏鑽出來,乖巧地坐好,沖她搖尾巴。

作者有話要說:

龍霆:讓我看看,今天好熱鬧(勾唇

鬼王:主上,我覺得我可以改名叫鍋王了(冤種特效

龍霆:別着急,後面還多着呢。

鬼王:TAT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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