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沉默島4
那軍綠色的落地簾子沾滿深褐色的污漬,像洗衣機裏震動的衣物一樣“嗡嗡”抽搐。
郎胭立馬把許深深抱走,所有人退到最遠的距離,防備地盯着的落地厚簾子。許深深做了兩個深呼吸,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心情像坐過山車一樣突上突下。
郎胭護在許深深身前,沖落地簾厲聲喝道:“什麽東西!出來!”
等了一會沒有回音,簾子一直抽瘋一樣的抖,他們都迷惑了,不知道裏面的是活物還是死物。
水霖璃揚揚下巴:“打開看看。”
郎胭不爽地挑一下眉毛,靠,這水不拉幾以為自己是誰啊,就敢使喚她?許深深注意到郎胭的小表情,叫水霖璃:“你自己不會看?我們是來幫你的,又不是給你打下手。”
“......”自己看就自己看,求誰了?!水霖璃搶走郎胭手裏的登山杖,幹脆利落地撩開厚重的落地簾。
地上靠坐的軍服“人”猛地暴起!
郎胭一聲“我靠”,抱起許深深躲得遠遠的,蕭谷和範小婷吓得躲在牆角抱頭。
水霖璃擲出幾枚柳葉刀,瞬間穿透那個似人非人的東西。
它像鼓脹的氣球迅速膨脹,鼓到極點後“嘭”的爆炸,軍服爆成碎片蹦的到處都是。
裏邊包的餡是一套幹癟的老屍皮,塌塌軟軟,臉上的皮膚開着好幾個孔,最上面兩個對稱的應該是眼窟窿。
突然,一只眼窟窿裏面探出一條又細又長的觸角,在空氣裏抖來抖去。
一只手掌長的蚰蜓爬出來,蜿蜒地蛇行,一溜煙跑不見了。
水霖璃跳開,同時反手從戶外包裏抽出長柄傘,對着幹屍皮撐開。
下一秒,無數蚰蜓和壁虱和把老屍皮撐破,天女散花似的爆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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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防只剩最後一層薄膜的範小婷徹底被擊破,發出恐懼的尖叫:“啊啊啊啊啊!”
許深深的密恐犯了,也是頭皮發麻,好在郎胭又給了她桃花庵村吃過的那種藥片,極大的緩解了她的惡心。
蚰蜓和壁虱炸完,向四面八方的角落逃竄,皮子裏最後飛濺出一小縷紅色的細煙,很快的散掉了。
郎胭看了眼攤在地上的老屍皮,估摸道:“以前死的倒黴鬼困在這裏喂蟲子了。”
許深深注意到範小婷捂着腳踝冒冷汗,向她的腳踝看去,皮膚上開了一道小口子。範小婷臉色蒼白地說:“我不小心被釘子刮了一下,問題不大。”她撒謊了,這個傷口其實是剛才的蟲子咬的。她不敢說實話,心裏很慌亂,因為萬舟就是被旱螞蟥叮了以後傷勢越來越重,變得很怪異,她害怕說了實話會被他們抛棄。
“小心一點。”許深深給她上了點藥粉,貼上一張創可貼。
水霖璃瞟了她們一眼,沉默地用登山杖把地上那攤老屍皮趕開。
這道簾子後面別有洞天,剛才的“蟲俑”擋住了入口,現在清掉“蟲俑”後可以看到後面是一間寬敞的浣洗室。
水槽上的牆貼着瓷磚,水管和水龍頭完全鏽蝕,水槽裏、牆面、地上都沾滿黑色的污跡,散發着陳年淤積的臭味。
郎胭給許深深戴上口罩,這裏空氣太髒,吸入太多很可能傷害呼吸系統。
蕭谷和範小婷互相攙扶着走進來。
他舉着冷光燈,望着滿是污穢的腥臭房間發呆,渾濁的眼珠呆滞了一會,喉嚨像被鉛水燙過:“姑娘,我們倒回去,出去吧,成嗎?”
回答他的只有死寂。
蕭谷難過地笑了笑,沒有再出聲,安靜地和範小婷站在浣洗室的角落。
許深深覺得他們很可憐,她想說點什麽安慰,卻說不出口。這裏不是普通人該來的地方,老獵人勸過他們了,他們不聽,如今走到這個地步,只能說唏噓吧。
水霖璃走在最前面,左右轉了轉。
牆上釘着一塊方形的鏡子,覆着的厚灰裏有雜亂無章的擦痕,可能是蟲子或者老鼠經過拖出來的痕跡。
水霖璃在鏡子的擦痕裏看到映出的樓梯通道,從這可以到地下一層。
她轉過身,朝鏡子裏映出的那個方向看去,一個黑洞洞的樓梯口就默默的候在陰冷的空氣之中。地下總是要冷些。
他們依舊保持着水霖璃在前,許深深和郎胭走中間,蕭谷和範小婷攙扶着跟在最後的隊形。
郎胭和水霖璃都能夜視,許深深怕黑,和蕭谷一人提着一盞冷光燈。
慢慢下樓梯。
地底的潮氣混着濃厚的惡臭竄上來,連水霖璃都蹙了蹙眉,除了早早戴上口罩的許深深,蕭谷和範小婷也戴上了防毒設備。
到底了。
水霖璃在前面停下來,擡手扇了扇揚塵。
許深深隔着口罩捂着口鼻,把燈舉高,陰森森的一條過道,望不到頭,過道兩邊分布有很多房間,全都嵌着鐵栅欄。
許深深的腦海裏閃出一個詞:監獄。
下意識握緊郎胭的手,步伐也變慢了。
“這個地方......是不是關戰。俘的?”她在上面的房間裏看過了《戰。俘檔案》,結合這個監獄,得出合理的推測。
郎胭回應她:“也許是。”
後面的範小婷忍不住發出壓抑的低鳴,盡管她壓得很小聲,許深深還是能聽出她的恐懼。
許深深知道範小婷在害怕什麽,她也看見了。走廊兩邊的鐵欄裏,每一個牢房都堆着很多骷髅。
有一間牢房的門開着,這間牢房和其他髒亂的不同,只有一具完整的骷髅坐在椅子上,手骨放在桌子上。
水霖璃用登山杖挪開骷髅的手骨,下面壓着一本泛黃的老式軟面抄,外殼都受潮卷成了毛邊。
水霖璃撿起本子随意地翻了翻,遞給許深深,這一路她都在整理基地的信息,肯定對這個感興趣。而水霖璃對這些人類的死不感興趣,她只想快點找到龍骨木。她給許深深這個筆記本,感覺就像給小寵物貓玩布老鼠一樣——偶爾享受一下垂憐人類的愉悅。
自從龍霆占領鲛島後,她再也沒有和人族交過朋友,有誰還記得曾經的鲛族都是修神呢?至于現在鲛島上的,都是茍延殘喘的奴隸。他們不是噬魂,過的比噬魂更卑微,只能靠服從徭役換取龍霆施舍的靈力。沒錯,龍霆可以直接向異族傳功靈力,也可以賜福或審判鬼族,并且她不需要依賴任何人就擁有無窮無盡的靈力......龍霆就是這樣一個逆天的存在。
水霖璃哀愁地嘆息,收拾起思緒,目光轉到挨在一起的許深深和郎胭身上。
許深深提着冷光燈認真地翻閱筆記本,郎胭也湊近了跟着看,她完全是因為犬科好奇和愛湊熱鬧的天性。
【我是華裔印尼(污跡)參軍指揮。尊敬的後來者,如果可以請把我的遺骸帶回中國福建的泉州......第一百零七天,我開始無法分辨我的同族——人類。我知道我快要死了。這裏也快被“吃”完了。我不知道能不能有人找到這裏,但是我會用僅剩的時間寫下這裏的變故。人類,我的同族們,請務必謹記這句話:敬畏這顆星球,和她的所有生靈!】
許深深念着本子裏的內容,低沉的聲音在寂靜裏緩緩流淌。
【這裏關押的大部分是東南亞國家的戰。俘和平民,也有少量的歐洲人和島上的土著人。土著人貪圖黃金,出賣了他們的古裏昂,把美。軍帶進了叢林建造出這個基地。而那些可憐的平民僅僅因為揮舞祖國的國旗便受盡非人的酷刑】
唦唦的翻頁聲。
【這片叢林是大自然賜予人類的瑰寶,也是潘多拉的魔盒。他們企圖餓死我們,好在我們在囚牢裏發現了蘑菇。那些醜陋的蘑菇吃起來非常鮮美。一個星期後,大家出現了詭異的幻覺:所有人都聽見蘑菇在哭,求大家能不能少吃一點她,她的愈合速度快補不上創傷面積了。可是誰會相信幻覺?】
許深深略一停頓,這裏面說的蘑菇就是度假村和叢林裏瘋狂生長的黃色平菇吧。
【變故是從這種蘑菇新長出來的顏色從黃變紅開始的。軍隊發現食用蘑菇後可以消除痛覺,大幅增加戰鬥力,開始大肆地食用這種蘑菇。他們給戰。俘吃了紅蘑菇沒有發現異樣,更加貪婪地食用。一個月後,幻覺加重了,有的人相互啃咬,有的人主動給森蚺和雲豹做食物。三個月,基地裏流傳開恐怖的傳染病,病患的血肉會自發腐爛,最後只剩下一張皮】
這個病和土著村裏的一樣。
【五個月,島上已經很久沒有下過雨了,這對熱帶島嶼來說不可思議。基地的儲藏淡水枯竭了。大家都瘋了一樣地跑進湖裏,像被鐵線蟲寄生的螳螂集體自殺。我唯一幸存的戰友也要去湖邊,我不想失去他,緊緊地拉住他。突然,我在他的眼球裏看到了蠕動的紅色小顆粒,他的嘴裏飄出細細的紅色煙霧,我終于明白了,是(污跡)吃了(紙張碎裂)】
字跡中斷,紙頁上都是幹得薄脆的血跡。
許深深合上軟面抄,放回骷髅的手裏。
她知道叢林裏滿湖的水鬼怎麽來的了,也知道這個基地裏的裝備為什麽都沒有動了。
他們進入這個基地後沒有看見蘑菇,是都被以前基地裏的人吃光了嗎?
許深深回憶了一下那種軟塌塌的黃色菌類,覺得很肉麻。
她問水霖璃:“這種蘑菇會和龍骨木有關系嗎?”
水霖璃聳肩,她怎麽知道,反正探測器不會對蘑菇有反應,她沒興趣了解這種低等生物。
她不太在乎地說:“雲南不是每年都有吃毒蘑菇進醫院的?這裏以前的人吃蘑菇上瘾,産生了嚴重幻覺,全部中毒死咯。”
許深深皺了皺眉,她不喜歡水霖璃這種玩笑人命的态度。
“小婷,你沒事吧?”蕭谷注意到範小婷的臉色很難看,她的呼吸也變得沉重起來,連忙關切地詢問她,範小婷嘴唇發白:“沒事,我剛才被釘子劃了,可能有破傷風。”蕭谷嘆氣道:“哎,你撐住,等我們平安回去就能看醫院了。”
範小婷咬着嘴唇點頭。她用第二個謊言掩飾上一個謊言。
剛才她聽許深深念軟面抄的時候心髒跳的特別快,尤其是聽到後面關于蘑菇和幻覺的內容,她的腦子暈暈沉沉,轉頭看到對面牢房裏的骷髅都活了,它們趴在鐵欄上想撲過來,把鐵欄撞得铛铛響。
可是當她甩甩頭再看過去,那些骷髅根本就沒有變過位置,一動不動。
範小婷再看向念軟面抄的許深深,吓了一跳。在她的眼裏,許深深變成了一個透明的人形泡泡,裏面包裹着無數血管,鮮豔的血液汩汩的流動。
她口幹舌燥,好想上去戳破那個泡泡,舔一口裏面的紅色液體,那看起來實在是太紅豔、太香甜!
很快她又恢複了正常,泡泡和血管都消失了,許深深還是穿着迷彩色探險服站在桌子邊,拿着軟面抄認真地念着。
範小婷清楚地記得許深深念到“他的嘴裏飄出細細的紅色煙霧”,其他人都沒有注意到,在地上的房間裏,那個老屍皮的蟲子炸完後,臉皮的大口子裏濺出了一小縷紅煙。那縷紅煙像有生命一樣,專挑她飄過來,而且擦過她腳踝的傷口後就消失了。
想起那縷紅煙範小婷就犯惡心,她又恍恍惚惚地想起暴雨之前還在叢林裏的時候,萬舟的腿受傷了,坐在地上直愣愣地盯着她,他的眼神特別貪婪,範小婷和他做了好幾年的隊友從來沒見他那樣過。
範小婷忽然想通了,或許那個時候萬舟就看見了。
看見了......
生命的源泉。
“小婷,小婷。”
眼前一片紅,眼膜四周有節奏地鼓動。
咕咚,咕咚。
心髒泵出血液送進大動脈的響聲,美妙的生命韻律。
“範小婷!”
“呼哈——”她猛然驚醒,蕭谷滿臉擔憂地給她擦汗:“你的傷口感染惡化了,我給你吃點抗生素。”
範小婷仰頭看向其他人,許深深和郎胭蹙着眉,關心的眼神看在她眼裏是斥責和懷疑,而水霖璃的冷漠面容在她眼中則是兇神惡煞的猙獰。
“來,小婷,把藥吃了。”
她看向蕭谷,蕭谷臉上的肉一點點潰爛,皮膚組織剝落下來,露出黏着黃水的顴骨。
“......”範小婷的瞳孔縮成小點,她想尖叫,但是她強行忍住,她絕對不能出聲。
——【第一百零七天,我開始無法分辨我的同族——人類】
範小婷知道她感染了,感染她的就是軟面抄裏沒有寫完的最後那部分。
她不知道那是什麽,但是強烈的求生欲告訴她現在的一切都是幻覺,一旦被人知道她産生了幻覺,她就會被當作異類處理掉。
“謝謝。”範小婷從蕭谷戳破皮膚的指骨中接過膠囊,喝下全是蛆蟲的泥漿。
許深深看着範小婷吃過藥,蕭谷擰起水壺的蓋子放進背包。現在水源和食物都很重要,如果不是必要誰都不願意浪費。
郎胭問許深深:“你餓不餓,吃點蛋白棒嗎,還有自熱軍糧。”許深深不覺得餓,滿走廊的骷髅讓她全無胃口,她向郎胭要了點提神的藥片含着。
水霖璃擡起手腕查看探測器,領頭走出牢房。
“休息夠了,走吧。早點拿到龍骨木可以早點離開這個醜陋的地方。”
範小婷挽着蕭谷站起身的時候踉跄了一下,許深深上前扶她一把:“你是不是走不動了,我搭檔可以背你。”蕭谷的體力已經嚴重透支,負擔不起範小婷,這時候只有郎胭能幫幫忙。
“我可以堅持,走吧。”範小婷艱難地擠出一個微笑,往後退一步,松開挽着蕭谷的手,拄着登山杖慢慢走。
漆黑的前方逐一被冷光燈照亮。
牢房裏的骷髅越來越多,有牢房全部堆滿骨頭。
郎胭不耐煩:“這地方沒個頭嗎!靠,到底殺了多少戰。俘。”
她有點困惑地問許深深:“許總,你能為我解答個疑惑嗎?噬魂吃同類是因為能繼承精氣和靈力,修神殺噬魂是為了保命和福德,人殺人是為了什麽?能得到更長的壽命嗎?還是能吃飽?”
許深深嘆氣,道:“哎呀,我該怎麽回答你呢?有的是真變态,有的是為了保命、維護利益,其實和你們也差不多。”
水霖璃嗤笑一聲:“白癡狗。”
郎胭追上水霖璃,指着她後背罵:“你再哔哔一句試試?我現在就動手你信不信!讓你見識見識殺魚又斬鬼的锟铻炎!”
水霖璃低斥:“我說過不能洩露氣息。”
“呵,我就不服了,老娘憑什麽聽你的——”
“嘀嘀嘀嘀嘀!”
探測器突然暴響。
“那邊!”水霖璃猛然擡起頭,像黑暗的走廊深出跑去:“快!”
幾人慌亂地跟上去,範小婷的呼吸越來越困難,但她咬着牙堅持。
探測器又恢複了平靜,指針飄忽不定。
許深深扶着郎胭喘大氣,郎胭給她喂了點水,心疼道:“我背你跑,公主抱也行。”
水霖璃掀了個白眼:不覺得你們比旁邊望着你們的骷髅還肉麻嗎?
許深深嗔怪地拍郎胭胳膊:“這什麽場合,你公主抱合适嗎?小婷才是真正需要你幫忙,她臉色真的很不好,你一會背她。”
範小婷連忙擺手道:“真的不用,我可以。”
周圍的某間牢房裏突然傳出斷續的聲音。
“Zyzy......ong......Isanyonehere?”
所有人的臉色都變了,氣憤突然嚴肅。
聲音還在繼續,不斷重複。
“Isanyonehere?”
“Zy......inn......Isanyonehere?”
“Please,isanyonehere?”
許深深屏住呼吸,她不認為這裏還有活着的人。
她靠在郎胭胸前,握住她溫熱的手,忽閃着睫毛說:“WhoisThere!”
“Ong......inn......We'reunderattack......zy......Theyearnighteenfourty......”
許深深的眉頭皺的更深了,蕭谷和範小婷的表情也變得很迷惑。
郎胭問:“這說的什麽?”九年義務教育狼把外文全還給老師了。
水霖璃斂着眸子回答:“1940年他們遭到了襲擊。”
“?”現在是20xx年。
許深深指着前面斜方向的牢房道:“在那!說不定裏面有龍骨木呢?”
“這話姐姐愛聽,走!”水霖璃笑着勾起紅唇,從腰後面的皮帶包裏拿出鍍金的**。
斷續的聲音還在繼續。
“Mysuggestionisthatweshouldstayherewaitingforhelp......”
“They'reallinfected.”
“......Whereareyou?”
幾道人影靠近鐵欄。
冷白色燈光緩緩地爬上鐵栅欄。
沉寂的牢房裏面擺放着一張行軍床,一個大壁櫥,一張桌子,上面有一臺收音機。
收音機的電源鍵是按下的,透明外殼裏的齒輪正在悠悠的旋轉。
“Goodafternoon,it's20xx.”
許深深心頭一跳,她和所有人對過一遍目光,每一雙眼睛都充滿難以置信的訝異。
郎胭打開手機,依舊沒有信號,但是時間顯示是下午三點一十七。
“Hlep.”
“Helpme,please.”
“I'minthecloset.”
收音機的電源燈泡一明一滅,一遍又一遍地重複。
蕭谷和範小婷驚悚地退出牢房。
郎胭茫然地看向許深深。
許深深擡起頭,視線穿過黑暗的空氣。
“他說,他在櫃子裏。”
郎胭循着她的視線看去,靠牆的大壁櫥笨重漆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