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他的狩獵
又是半個月過去,谷貝和叛.軍的一個廚娘混熟,跟着她一起去集市采辦食物。這是她第一次走出那座院子,白皙的皮膚在這樣一處黑人居多的村莊很顯眼。她裹着頭巾,一身米黃花色連衣裙,手上提着籃子。
廚娘叫庫娜,是個有知識的黑人女孩兒,今年才二十歲,是吉布爾的其中一個性.伴侶。不知道她這樣漂亮又年輕的女人,為什麽要選擇那個大腹便便、皮膚黝黑、心地險惡的人。可是庫娜,她是善良的。
“你的家人呢?”谷貝接過她遞來的不知名的菜葉放入籃子裏。
“死了,被政.府軍殺死的,但我不傷心。我恨他們,是他們帶着我見了吉布爾,我再也跑不了了。”
谷貝點點頭,她不能問得太多,姜木城說過,話太多,就會死得快。
走過一家賣散布的商店,店主有些敵意地打量着谷貝,見她在看幾塊兒男士裹頭的棉布巾,對庫娜指指點點道:“那是惡魔的女人,我不會賣東西給她。”
谷貝聽不懂本地話,看向有些尴尬的庫娜。
“沒什麽,她說你很有眼光,這是最好的頭巾。”庫娜笑着翻譯道。
谷貝歡喜,取下一塊兒棕黑色的想要送給姜木城,“這個我買了。”
庫娜轉身和女老板商量,終于用了三倍價錢談成。
“他們不喜歡我。”谷貝能看出他們對自己的敵意。
“他們不常見娅洲人,有些緊張。”庫娜善于安慰人,可是卻沒能攔住一個懂英語的女人喊出那句,“撒.旦的女人,快些離開這裏,你們都該下地.獄,都該死。”女人抱着自己的孩子,惡狠狠地咒罵走過面前的谷貝。
是因為姜木城。
這裏的人讨厭她,原來都是因為害怕那個叫做‘Jin’的惡魔,而他本不該是惡魔,卻被吉布爾推到了這樣的地步。庫娜見瞞不過去後,告訴了谷貝姜木城他們每天都要去做些什麽。
給政.府制造危機、襲擊.軍.方車輛、搶奪遠處村子裏的女人和孩子。谷貝不明白,為什麽要孩子。直到聽見‘狩獵’這個詞。原來那些孩子被當做獵物給他們做靶子,他們小巧而靈活,他們奔跑時像極了受驚的小鹿,他們害怕時像極了蜷縮的兔子。
還沒有聽完,谷貝已經轉身吐了起來,想象着姜木城一.槍.槍地崩.爛他們可愛的小腦袋,谷貝心頭越來越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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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木城,你不是這樣的,你不是他們。
回到屋子裏,谷貝捂着心口還是陣陣反胃。她埋頭在膝蓋上,坐在床上平複,她已經努力了,卻無法在聽到這些事時不為所動,她,有些害怕那個人,真的害怕了。
晚飯她沒有去吃,姜木城坐着一輛白色皮卡回來,手上的霰.彈.槍擺在門口順手的位置,見床上蜷縮埋頭的女人,走去揉了揉她的頭發,卻被她突然推開。
谷貝不說話,只是在姜木城想要靠近時本能地後退了一些。
姜木城冷冷看她,“怎麽了?”
“我不想要你用肮髒的手碰我。”
“肮髒的手?”姜木城冷哼一聲,“我豈止手肮髒,心也是,你只是還沒看到罷了。”他走上前,不顧谷貝的反抗,扯.爛她米黃色的花裙子,“怎麽樣?是不是覺得很惡心,你在我肮髒的身.子下面。”他将手探向她的私.處,谷貝已經驚得不能反抗,姜木城聲色更冷,“你濕了。你對一個肮髒的人有感覺。”
見谷貝全身顫抖,他閉眼喘息一會兒,從谷貝面前慢慢起身,轉身離開了屋子。房門被狠狠關上,他一拳打在牆上,呼出一口氣。
他為什麽要生氣,他被那麽多人誤解都沒有過反應,為什麽這個女人說自己肮髒就不行。姜木城背靠着牆壁,頭輕輕地擡起,繼續呼着氣,一根煙遞到面前,卡彭笑看他,“吵架了?”
“傻女人。”姜木城淡淡一句,看向面前的煙,“你知道,我不吸煙。”
“就這一根,這個時候最适合。”卡彭舉了舉手中的長煙。
姜木城接下,削薄的唇輕吐着煙霧,圍繞在他有棱角的臉上,煙絲慢慢進入他的發絲,又順着他落下的手沿着手臂進入袖管,包裹在了已經有些發黑的紅繩上。
“女人都是要哄的,你越生氣,她就越氣。有時候男人在屋子裏就該低下頭,免得晚上.上不了她的床。”卡彭很有興趣地勸了一句,吸着還剩一口的煙轉身離開。
門被重新推開,姜木城走入,谷貝立刻防備地抱緊身子。姜木城坐在床尾,背對着她。谷貝看不到他此刻的神情,卻能聽到那股陰寒的聲色,“覺得我很髒嗎?”
這樣問出一句,讓谷貝很心疼。她不覺得,從來都沒有覺得。只是剛才,她有些接受不了,她不知道該用怎樣的态度和表情去面對這樣一個‘狩獵者’,去承認他做的事情。她甚至覺得自己很沒有出息,姜木城那麽有本事,而她卻在嫌棄他。
“不是。”谷貝輕輕哭出聲,“我很害怕,我不想要你變成他們。”
臂彎慢慢将她顫抖的身子環入懷中,她輕輕依靠着姜木城起伏的胸膛,聞到了他放在自己臉上時那根手指上的煙草味,連呼吸的氣息也有,他從不吸煙,卻因為懷裏女人的輕視而破了規矩。
“你可不可以不殺.孩子。”谷貝用乞求地語氣問他,言語中帶着強烈的不自信,因為她不敢肯定姜木城是否會聽她的,那個人有自己做事的原則,很難改變。
而她不知道,這個男人在她到來後已經打破了多少規矩,他自己都為之驚訝。
“你聽說了什麽是嗎?”姜木城用下巴輕輕蹭着她的額頭。
谷貝點點頭,“我聽說了你們每天的狩獵。”
姜木城沒有說話,良久才道:“所有人都知道Jin有個原則,不殺平民,自然也包括那些無辜的婦女和孩子,我不殺.他們,也不碰他們。”谷貝想要看他,被她固定好繼續抱着,他現在的神色,不想被懷裏的女人看到,“可我救不了他們,特別是現在。”
不,姜木城,你救了他們,等一切結束後,就再也沒有死亡了。他們可以去上學,可以去玩耍,不必再被當做獵物殺.害,你是他們的英雄,他們以後總會知道。
“那,你每天去獵.殺什麽?”谷貝盯着露出他袖口的紅繩,已經被他刻意鋪了些泥水在上面,很難看出原來的顏色。
“‘一山不容二虎’,北國的古話,我在幫着吉布爾獵虎。”
兩天後谷貝才知道姜木城的‘獵虎’是什麽意思,原來‘基礎運作’派來一支小隊協助姜木城的計劃,為了讓吉布爾更加的信任他,姜木城需要一人狙.擊一支小隊,為此,‘基礎運作’動用了昂貴的成像儀。
草叢中的姜木城每每射.出一.槍都能精準命中小隊一人的腦袋,而射.中的那個人是另外方向一人的成像,由于距離遠不能被布吉爾看出破綻,他将姜木城稱作‘冷酷的狙擊手’,給了他自己最心愛的M82作為獎勵。
這天,谷貝剛剛吃完早飯走進屋子,四周響起幾聲.槍.鳴,緊接着,房門被大力撞開,一個背着.槍的人拖着她就走,口中是她聽不懂的地方方言,是與對講機裏的人說話,聽着音色,那個人是卡彭。
庫娜被從廚房拽出來,扔進了一輛紅白相間的皮卡內,車輪劃出一股股濃厚的煙團,揚塵而去。谷貝和三四個全副武裝的人擠進另外一輛加了重型.機.槍的白色皮卡,也是朝着庫娜被帶走的方向開去,身後的院子已經空無一人。
大約走了半個小時的路程,車子停在荒涼郊外的一座院子內,四周有高聳的瞭望臺,幾個端着機.槍的人正在站崗放哨,院子被厚厚的泥土圍着,看着很結實。
谷貝跟着其他人一起跳下車,姜木城已經等在了那裏,頭上戴着谷貝為他挑選的頭巾,站在那些人之中很是和諧,他果然像他們,任何地方都像。
見谷貝呆愣看他,姜木城嘴角挑起一抹笑,張開雙臂。
傻女人,經歷了剛才的一幕,也不知道跑過來抱着自己,這不是女人該做的嗎?
谷貝撲入他的懷中,被他一只手緊緊抱着。一旁的卡彭笑着搖搖頭,眼睛看向被狠狠扔下車的庫娜。與此同時,姜木城捂住了谷貝的嘴巴。
吉布爾從一間屋子走出,他換了土灰色迷彩服,看着像一個不入流的胖士兵。蹒跚兩步,接過手下遞來的手.槍,毫不猶豫地對準庫娜,毫無感情地扣動.扳.機。
姜木城繼續捂着谷貝的嘴巴将她摟在懷中,他知道,這是谷貝在這裏的朋友,谷貝一定不想看到這一幕。果然,懷中的女人開始猛烈地顫抖起來,有些不可置信地擡頭看着神情冷漠的他,嘴巴被他緊緊捂着。
吉布爾用.槍指着天怒吼,不知道說了些什麽,黝黑的臉上滿是猙獰,像是奪命的惡鬼,吞噬着腳下被他偶爾踢來踢去的女人的屍體。
“吃飯去,壞事的女人。”卡彭熱鬧看夠,示意姜木城一起走,眼睛落在仍有些心驚的谷貝身上,安慰了句,“放心,你是Jin的女人,吉布爾會對你很溫柔的。”
見姜木城瞪向自己,卡彭不再玩笑,獨自轉身離開。
“她接受了一個陌生人遞來的項鏈,那裏面有定.位器,險些暴露了吉布爾的藏身地。”姜木城的唇緊挨着谷貝的耳朵作解釋,繼續環着她向‘新家’走去,領着她進了一間屋子,比以前那間小了些,卻足夠兩個人住,可見這是吉布爾臨時找到的避.難所。
而庫娜那樣聰明,怎麽會輕易接受陌生人的項鏈,這一切一定是她故意的,她想要吉布爾死。
“記住,你在這裏沒有朋友,什麽人都不會是你的朋友。”姜木城扶谷貝坐在床上,自己蹲在她面前,一只手緊緊扣着她的脖子固定她有些閃躲是眼睛,“我們是孤獨的,沒有朋友,沒有家人,永遠不可以有牽絆,有感情,你明白嗎?”
不明白。姜木城,這些話說出口會讓這幾天的一切都化為泡沫,如同午夜敲響的鐘聲,等一切都結束了,灰姑娘會回到原來的生活,所有美好感動的時刻,都會消失。你,有沒有問過灰姑娘的感受。
‘咚’,谷貝猛地一驚,這裏果然有鐘聲,不知道是哪個房間放了一座立式鐘表,這樣敲響,是正午十二點的提醒,灰姑娘,谷貝,美夢是不是該醒了?
“餓不餓?”依然是噓寒問暖,依然還是一個夢。谷貝盯着面前的人,輕輕地抱緊了他。
那股最深邃寒冷的眸中有了一瞬的震撼,這樣毫無預兆、悄無聲息地擁抱,他,該怎麽做?
這個女人不肯松手,不知道為什麽,力氣越來越重,好像很害怕失去他,很害怕時間過得太快,她在他的耳邊喃喃自語,“不要醒,我不要醒來。我讨厭午夜十二點,很讨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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