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午夜鐘聲
萬衆期待的D國軍.火商素巴終于有了消息,他即将趕來與吉布爾做一場生意,這也意味着姜木城的潛伏即将進入收尾階段,而谷貝是這一場計劃最後的收官者。
想要見到吉布爾如同西天取經,關卡重重。素巴剛剛到此,就有消息傳來,他和一個手下除了提着黑色手提箱外,什麽都沒有帶。
先是全身(頭發、指甲、眼睛、喉嚨、私處)的搜查,接着是行李箱的仔細驗查,最後是換上吉布爾為他們準備的衣服,素巴終于出現在極遠處的白色敞篷吉普上,身上是棕布寬袍。他拒絕了他們檢查自己的嘴巴,這是素巴的禁忌,任何人都不得撬開他的嘴巴侮辱他。
因為這樣明文的規定,加之素巴的堅持,吉布爾決定放過檢查他的嘴,将他放入自己的獵圈之內。
“D國佬。”吉布爾坐在眺望臺看向車內遮面的人,“他還是老樣子,沒有人看到過他完整的臉。”
谷貝拿着他的幾張照片,舉着望遠鏡作對比,身後是沉默不語的姜木城,他對待這個D國軍.火商表現的十分冷淡。
“怎麽樣,簡,是他嗎?”卡彭也舉着望遠鏡觀察。
“不像,很不像,卻又有些像。”
吉布爾蹙眉看向一旁的女人,冷哼一聲,“這是什麽意思?”
谷貝指了指幾張照片的眉毛,“他的眉上一指處有明顯凸出的碎眉,已經生出了痕跡,可是吉普上的那個人卻是一字眉,眉形毫無雜質。再就是他的眼角和眼紋本該是特別的魚尾形,如今卻很平整,看着像換了個人。但是,左右眼的大小和照片上又出奇的相似。他的眼睑處可能因為幼時的眼病沒有治好,所以影響了整個眼睛,讓左眼看起來比右眼稍稍小一些,這個很難模仿,所以我覺得面前這個人又很像他。”
“是他。”吉布爾突然起身,“那些平常很明顯的痕跡,他全都做了整理,眉毛、眼睛而已,又不是不可以整形,只是一只眼睛大、一只眼睛小,又因為是很早的舊疾,所以不能模仿和改變,那個人一定是他。放行。”
吉布爾從眺望臺走下,卡彭也轉身跟去。姜木城拍了拍有些拿捏不準的谷貝,“你做的很好。”
“那個人,我只從他的眼睛和眉毛根本看不出什麽。”谷貝不太滿意自己的判斷,“連他的眼睛深處都看不清,我對這次觀察并不看好。”她被姜木城牽着離開,也不忘問他,“這次的生意很重要對不對?如果我沒有判斷準确這個人,會不會影響到你。”
“怎麽會判斷不準,我相信你。”姜木城揉了揉她的額頭,“走了。”
吉布爾和素巴談了一個下午,似乎達成了不錯的協議,貨物的價錢也在雙方滿意的接受度之內,整個院子氣氛和諧。
谷貝盯着面前的水盆,裏面是自己的倒影,又亂又碎的頭發,從來沒有擦過化妝品的臉,微微紅腫的嘴唇,黑眼圈明顯的眼睛,和右眼上一條可怕的細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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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立刻捂臉,這一切都要結束了,等姜木城開始收尾,吉布爾、素巴、卡彭、人質、庫娜的屍體,所有的一切都會從她的世界離開,包括這幾天的姜木城。
第三日,從未與素巴正式見過面的姜木城領着谷貝參加吉布爾的邀請,桌上是簡單的午餐,吉布爾心情很好,一一介紹了在座的人。素巴就坐在谷貝對面,他并不打算陪衆人吃飯,嘴上依然遮着淺灰面罩。
那條眉毛确實被修動過,卻沒有一寸的雜眉痕跡,幹淨的不自然。眼睛确實一大一小,只是因為左眼下眼皮處有一道極小的傷疤所致,看着是新傷,是為了刻意讓眼睛變小所做成的。眼中的寒意遠沒有照片中深刻,偶爾能夠看到他流露出的一股柔色,這是谷貝從來沒從照片上看到過的感覺。
素巴看向一直盯着自己的女人,姜木城打量兩人後,向素巴介紹道:“這是簡,是個觀察者。”
聽到‘觀察者’後,素巴眼中浮出一抹慌張,雖然被掩飾的很好,谷貝依然察覺了出來。她驚愕地站起身,抓着姜木城的手臂,很緊很緊。
“她不舒服,我先帶她回去。”姜木城牽起谷貝離開,卡彭跟在身後。
“怎麽了?”姜木城并沒有打算回到屋子後再問她,而是毫不避諱一旁的卡彭直接問道。
“那個人不是素巴。”
谷貝幾乎要哭出來,她覺得自己做出了最壞的判斷,自己破壞了姜木城的計劃,破壞了他離開這裏,逃脫這裏的機會,她非但幫不了他,甚至還給他添了這麽大的麻煩。如果這個人不是素巴,姜木城就不能收網,他是完美者,不允許有漏網之魚。
姜木城見她還要說什麽,一把将她抱入懷裏,貼在她耳邊安慰,“不怕。”
卡彭立刻轉身,并沒有對這個假冒的素巴動手,而是叫走了正在陪‘素巴’吃飯的吉布爾。他們現在無法确定這個假素巴的目的,或許他就是素巴派到這裏的替身,他真的帶着武.器趕來,只是,替素巴趕來而已。
四周響起幾聲qiang鳴,是緊急撤離的警報聲,谷貝曾經聽過。她卻躲在姜木城要她呆在的地窖內,聽着地面上嘈雜的槍.聲,和慢慢傳來的爆.炸聲。
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姜木城有沒有危險,谷貝擔心地心髒快要跳出。她起身想要出去查看,卻怕更深的打擾姜木城的計劃,只得捂着耳朵強忍沖動,一遍一遍的告訴自己,那個人是惡魔,而惡魔是不會死的。
不知過了多久,頭頂傳來腳步聲,地窖的門被猛地打開,谷貝立刻裝作昏倒,直到聽到姜木城喚醒自己的聲音,“簡,醒醒。”輕輕的手掌拍了拍自己滿面灰塵的臉頰,讓她緩緩睜開眼睛。
卡彭也在地窖裏,見她終于睜眼,立刻詢問,“怎麽在這裏?”
“素巴,那個假素巴想要逃跑,他打昏了我。”谷貝回憶着姜木城教自己的臺詞來掩飾自己刻意留在地窖的原因。盡管谷貝也不明白,為什麽姜木城要她呆在這裏等他。
“先離開再說。”
卡彭示意二人跟着自己走出地窖,院內已經一片狼藉,四周房屋有被炸毀的痕跡,硝煙還未散開,幾個叛軍人員也未撤離,指着一輛白色皮卡示意卡彭上去。
後車兜有一架重型.機.槍,一名叛軍人員跳上去和他們一同離開。四周有槍.聲和轟鳴的爆.炸聲,不知道是誰和誰在開.戰,偶爾有彈沫土石飛來,碰撞着皮卡的車窗。
卡彭駕車娴熟,不一會兒就轉到了平滑的大道上,“該死,到處都是他們的人。”
“走5號公路,那裏有游客,他們不敢用炮.彈攻擊。”姜木城提醒一聲,卡彭調轉車頭開始往5號路飛馳。
看着四周飛轉而過的樹木石林,飛沙走石,谷貝還沒弄明白情況,只聽卡彭一聲高喊,“Jin。”
姜木城立刻将谷貝抱入懷裏,一只手扶着駕駛座兒支撐。車子撞翻了政.府.軍為封路臨時搭建的木樁,他們成功逃入5號公路,繼續一路疾馳。
從谷貝見到姜木城的父親吉卡時就是一個局,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只有谷貝不知情。真正的軍.火商素巴已經落網,‘基礎運作’聯系到國際法庭暫時封鎖了這個消息,好讓姜木城順勢上演這出戲。
假扮成素巴的人刻意露出修改眉毛和眼角的漏洞,以此迷惑谷貝的判斷,讓她在确定與不确定之間猶豫,從而在心裏上提醒吉布爾,那個将自己最明顯特征修改的人就是素巴本人。
這樣,請入素巴的就不是谷貝和姜木城,而是吉布爾自己,卡彭自然也不會懷疑他們兩個。
再在适當的時候讓谷貝見到離得更近的素巴,憑她的觀察,一定能察覺出這個人是假的,然後會第一時間質疑、內疚,以為辦錯事情一樣的握着姜木城的手臂緊張,這一切會自然而然地被卡彭看到,更不會讓他懷疑他們。
而此時,假素巴嘴裏的定位系統早就出賣了整個叛.軍的位置,等到一切水落石出後,卡彭會去提醒吉布爾準備撤離,‘基礎運作’和塞內格爾政府.軍也已埋伏在了他們撤離的各個路口,準确将他們一網打盡。
出逃前,假素巴會在叛.軍中制造出混亂,借此擾亂他們的判斷。谷貝聽從姜木城指揮,刻意藏了起來,姜木城被卡彭拽着撤離時找不到谷貝自然不會走,這樣也就不會同吉布爾一路,不會幹擾到‘基礎運作’對叛.軍的全力追繳。
姜木城不走,卡彭只得留下來陪他一起找谷貝。
等其他人基本撤離,姜木城會趕去地窖接谷貝,聽她說自己早就教她的話,再領着她和卡彭一起開車逃離。
這兩個多月的計劃是姜木城為卡彭一人設計的,為得便是迷惑他。吉布爾的叛.軍和那五個人質只是順帶解決的簡單問題,卡彭心思缜密,如果不是這樣大的一步計劃和場面,他很難相信姜木城對自己的忠誠和友好。如今他救了自己,他就認定了姜木城這個人。
而姜木城這樣做的目的很明确,他要去IM。那麽,卡彭就是很好的聯絡者,是姜木城可以潛入那裏僞裝的鑰匙。
這次計劃中,姜木城只有一個阻力,那就是谷貝。他從未想過有一天為一個人進行僞裝時,需要先騙過谷貝,這個女人讓他難以招架,她的所做,她的言行,他無法猜出,只能在她快要揭露自己的謊言前将她抱入懷中,安慰地說一句,“谷貝,不怕。”
海灣上停着一艘汽艇,皮卡上的四人安全逃出,站在了汽艇面前。卡彭要姜木城和自己一起離開,他們可以先逃去厄付汗,再轉入西利亞。
姜木城拒絕了。
“他們只認識卡彭,不認識簡,我不能帶着女人去冒險。”
“你早晚會被女人害了。”卡彭只想拿槍.崩了姜木城緊緊牽着的谷貝,“你是Jin,什麽時候被女人牽制了。”
“從我遇見她的那天開始。”
谷貝愣愣地聽着,這些話,姜木城還是在演戲嗎,如果他說的是真的,那該多好。如果是真的,她願意冒任何危險陪他跳上船,離開。
“Jin。”卡彭看向遠處的樹林,“他們如果抓了你,你會被判死刑。”
“我早就死了。”
姜木城慢慢後退,“走吧,我的朋友。”
“Jin,去西利亞找我,我會告訴他們關于你和簡的事情,要來找我。”卡彭開動汽艇,海面滾出幾層細浪,推動着船身越走越遠。
岸邊,姜木城牽着谷貝走上皮卡,良久,他突然笑着看向副駕駛上還沒緩過神兒的女人,“喜歡嗎?這種感覺?所有人像是獵物一樣,被你一槍.槍.的打中心髒,打在他們的腳邊。他們一害怕,你要他們去做什麽,他們就會去做什麽。”說話時,他空手擺出握着狙.擊.槍的姿勢,眼中藏着濃濃的殺意。
他意猶未盡地靠着座位,“結束了嗎?谷貝......結束了嗎?”
姜木城,你不想結束對不對?
谷貝伸出一只手,握住了他放在方向盤上的手,“阿木,都結束了。”
下一刻,谷貝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姜木城眼中滑過一抹失落。任務順利完成,他本該欣喜的臉上,竟然是濃烈的寂寞和空虛,毫不掩飾地展現在谷貝面前。
姜木城,你不可以變成他們。
作者有話要說: 老媽子顧聖有話要說:“咳咳!我們家阿木說了,你們還沒收藏,他的實力不夠,這會兒子躲屋子裏感受黑暗呢,我去安慰一會兒,你們去點按鈕,明天見!”!(今日兩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