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他的影子

“給我買那個吧。”緊接而至的聲音澆滅了谷貝心中的甜蜜和震驚。

果然。她有些失望地嘆了口氣,順着姜木城手指的方向看去,一個男孩兒正拿着水.槍啃着手中的蛋糕,見他盯着自己,男孩兒警惕地将水槍放在一旁母親的身邊。

姜木城,你能別大喘氣嗎?

“水槍?”谷貝想要确認一遍自己的判斷。

“嗯,老頭從不會買給我。”

谷貝看他,一把水槍而已,吉卡哪有那麽小氣,“那他不給你水.槍玩,會讓你玩其它玩具嗎?”對于探聽姜木城小時候的事情,谷貝很感興趣。

“會。”

“是什麽?”

“獵.槍。”

“......”其實,還是水.槍好。

來到商場的玩具店,谷貝十分尴尬地領着高出她許多的姜木城一起買水.槍,導購員并不知情,很熱情地舉着一把新型水槍介紹:“這個容量大,和其他小朋友比賽絕不會落下風,買給孩子他一定喜歡。”

谷貝臉上微紅,偷偷看了眼面不改色的姜木城,抿了抿嘴想要解釋和一旁男人的關系,卻聽耳邊傳來一句,“怎麽樣?你覺得我們的孩子會喜歡嗎?”

男人,這也是一種語言上的性.騷擾,求你別說了。

水槍擺放在姜木城卧室最顯眼的位置,和他一屋子的玻璃制品很不搭配,塑料制品高傲而突兀地獨自躺在玻璃櫃最頂端,如同他此刻的心情,實現兒時最微小的願望後,亟不可待地要展示給衆人看。

春節終于被姜木城等來,他坐在詹姆斯的辦公室,盯着他的眼睛直接要求道:“谷貝借我用十天。”

詹姆斯挑挑眉,“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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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我的監視停止十天,我要去見老頭,不能被發現。”

聽到他要主動去看‘吉卡’,而不是因為任務必須過去,詹姆斯有些意外,卻面不改色地點點頭,“同意。”

姜木城正要起身,“不過。”傳來了詹姆斯一方的要求。知道會這樣,姜木城不耐煩地繼續盯着他。這個人,自從大難不死後,腦子反應有些遲鈍,說話也開始啰嗦,和那個老頭子越來越像了。

姜木城不懂,這是開始衰老的表現。不過,他可能是在裝作不懂,不想面對這個問題而已。

詹姆斯雙手放在桌面上看向他,“做一份心理答卷。”

“詹姆斯。”眼中、聲色全是寒冷。

“阿木,這是你可以帶走谷貝的唯一條件,很公平。畢竟她是我很喜歡的學員,我還有一系列的訓練課程要給她培訓,你這樣帶走,我會有損失。”

這個将軍,很有錢,卻比他還要斤斤計較。

審訊室,卷發心理醫生凱西激動地盯着姜木城第一次做答卷。只見他不假思索地以最快速度填滿紙張,放下筆後嘴角挑起一抹笑,轉身離開。

女人,原來你只是獎品,考試過後,答卷完成,‘基礎運作’提供的獎勵。

辦公室內,詹姆斯匆匆掃了眼姜木城的答卷,“凱西,怎麽樣?”

“詹姆斯很抱歉,阿木的心理防線太強,我真的很難入手和看透。他交來的答卷很完美,太完美。每一個答案都是我們想要的,他,看出了我們想要的所有。可是,這些并非都是選擇題,他超越了我的專業領域,讓我覺得自己這些年對心理學的研究都白費了。詹姆斯,他真的很适合做‘僞裝者’。”

詹姆斯淡淡一笑,“從我見到他的那一刻開始,我就知道這個孩子是‘僞裝者’。”他将面前的答卷撕碎,“沒關系凱西,我們不能直面阿木,就從他的影子入手。”

“影子?”

“是。他的影子,谷貝。”

凱西恍然大悟,明白地點點頭。

詹姆斯:“谷貝是小版的阿木,我們想要的關于阿木的答案可以從她身上獲得,她也将是我們看到阿木真實內心的入口。”

玻璃城堡內,姜木城拽起坐在壁爐旁翻看《人質解救手冊》的谷貝,“獎品,快去收拾行李,我們要出門十天。”

“去見吉卡嗎?詹姆斯準了我的假?”

姜木城不想回答這樣明顯的問題,拽着她扔到了房間,轉身離開,“我們十分鐘後出發。”

一路的颠簸終于到達,懷着和上次不一樣的心情,谷貝又望見了那座顯眼的小房子。五點鐘,天色已暗,屋頂巨型探照燈晃得人睜不開眼。吉卡舉着獵.槍走出,谷貝總算明白他拿槍并非針對姜木城,而是在小心着四周的情況以此保護他。

示意兩人進屋,獵.槍重新放回門口順手的位置,吉卡毫不客氣地擁抱了谷貝,“聽說你要來,我真是高興,為此,mary已經聽我唠叨了一個月。”

mary的照片被他放在了客廳的壁爐上,依然笑得很甜。

電視裏是一男一女野地‘摔跤’的畫面,谷貝尴尬的回避視線,乞求地看向姜木城。他冷冷地關了電視。

“屋子明天收拾就行,聽說你要給我和小mu包‘孝子’,我已經将胃調換到了最佳狀态,絕對會給你面子。”

親愛的吉卡,那叫‘餃子’,不是‘孝子’。

谷貝回想着他不标準的發言,總覺得自己動手捏好的餃子是人肉餡兒的。

親愛的吉卡,你還是說自己國家的話吧,不必為了谷貝勉強,她又不是聽不懂。

三個人圍坐在一起,面前是谷貝準備的面團兒和牛肉餡兒,兩個大男人盯着電視看棒球比賽,是井山巨人隊的經典賽事回放,兩人對一個擊球手的判斷産生了分歧。在這個上面,吉卡很強勢,姜木城很固執。

谷貝聽着不太懂的争執,臉上浮出笑意。手裏的餃子已經捏成形,放在了另外一排裏面。看着這樣小巧玲珑的未知物,吉卡将眼睛放在了‘孝子’上。總算讓谷貝耳朵清閑了一會兒。

一個人坐在了自己旁邊,學着她的樣子拿起一片餃子皮,又放了些牛肉餡在裏面。姜木城今天穿了件棕灰色的複古羊毛衫,褪色休閑牛仔褲,很特別的鄉鎮男孩兒打扮。有紅繩子的那雙手托舉着手裏的餃子餡,眼睛很認真地盯着谷貝如何将它們封口。

第一個完成,比想象中的醜了些,肉餡還在外面露着,估計會被滾燙的熱水淘汰。谷貝教他制作第二個,偶爾揉一揉額頭和臉頰的碎發,弄得她有些癢,奈何手上都是面粉,她不能直接觸碰。

一只帶着面粉的手替她将耳邊的碎發做了整理,蹭到了她白皙的臉頰,為紅潤撲了層沙白。大手又想将那些面粉為她擦掉,卻弄上了更多,幾乎占了她半個臉頰。看着已經成了花白臉的女人,輕吻落在了她笑着的臉上。

那樣突然,毫無防備,毫無預兆。

吉卡起身去拿啤酒,對一旁發生的事情視若無睹,只留繼續捏餃子的男人和僵硬那裏的女人。

餃子在水中翻滾,沒有什麽特別誘人的味道,倒是桌子上的酸醋讓吉卡滿意。

“特意讓人買來的北國陳醋,蘸着‘孝子’很好吃。”谷貝用了吉卡的語言,吉卡很滿意。

這個女人是個很好的傾聽者。

三人圍桌而坐,谷貝、吉卡舉着啤酒碰杯,姜木城淡淡的獨自吃自己的成果。将谷貝面前的醋碟子拿到自己面前,毫不猶豫地蘸了蘸,吃下。

酒瓶放在嘴邊,谷貝驚愕看他。那個是醋,姜木城不喜歡的東西。

沒關系,谷貝喜歡。

姜木城吃了滿滿一盤子水餃,很滿足的喝了吉卡珍藏的brandy。

入夜,谷貝睡在mary的房間裏,每一個角落都有她的氣息,仿佛她就在這裏看着門外那一對父子。過了一個小時,客廳仍在播放着棒球賽,兩個男人都未睡下。

困意襲來,谷貝蜷縮身子準備睡覺,姜木城的聲音就那樣從客廳傳來,“你打算什麽時候告訴我。”

他在問吉卡,是什麽事情,讓他的語氣有些憤怒,極具忍耐下,最後一抹音色是濃烈的深沉。

“小mu,你知道,我老了。”

死一樣的沉寂,姜木城,這時候的你是什麽表情,為什麽不再說話。

“什麽時候?”大約過了一個世紀,他就那樣冷冷地問了句。

“他們說不到兩年。你也知道,他們總是說的很嚴重,你看我好好的,什麽該死的反應都沒有。”

“你的頭發呢?”姜木城不想讓他這樣含糊過去。

“mary死後就全剃光了,你知道,她走了就沒人給我剪頭發了,留着也不方便。”吉卡從沙發上起身,聲色慵懶,夾雜了些醉意,“我可困了,你将電視關了再睡,mary不喜歡它開一整夜。”

被窩裏是谷貝淺淺的低泣。姜木城,你是知道他的病才來看他的嗎?你為什麽要帶着我來。為什麽要我分享你的生活,連悲傷也不放過。

門被推開,盯着被子裏顫抖的身子,姜木城掀開被角躺了進去。他就知道,這個女人可能會聽到。如果聽到,她會哭。

谷貝,你就是我,你可以肆無忌憚地替我哭。

清晨的鳥鳴再次吵醒谷貝,她紅腫着眼睛準備坐起,被姜木城抱得極緊,不能動。

“不知道怎麽面對他嗎?”谷貝知道他沒有睡着。

睜開眼睛,姜木城盯着她,這樣柔軟的身子,還有昨天存留的淡淡醉意,緊貼脖頸的頭發有一束被他壓在手臂下。這個女人。他慢慢趴在了谷貝身上,就那樣看着她,在這個吉卡和mary也趟過的床上。

“要我安慰你嗎?”谷貝想起他曾在平安夜的酒吧裏吻自己時說過的話。

‘以後這樣才能安慰我’。

谷貝不自信地環着他的脖子,頭輕輕擡起,微微閉眼湊近他的唇邊,剛剛接觸,姜木城已經将她壓在床.上,力氣十足地吻着她,輕咬着她的唇瓣,尋找着她依然躲避的舌頭,聽着她淺淺的喘息,順着她的嘴角滑至脖頸,将她的雙手推上頭頂,霸道而有力。

谷貝輕輕閉眼,感受身上有些疼痛的酥麻,和他在脖子裏咬下的深深的吻痕。

姜木城,我說過,如果你心裏難受,我允許你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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