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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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我看看。”

陳璞丢下電話,欲伸手去握簡時一的腳踝。

簡時一覺得自己已經夠丢人了,哪裏敢讓陳璞看,一張臉紅得跟番茄似的,立馬将腿縮回抱住,皺眉忍痛道:“沒,沒事的。”

若不是這人眼眶還含着淚,可能還有點說服力。

陳璞沒理會簡時一的拒絕,他徑直坐在床沿,态度強硬:“給我看看,若不然我去叫醫生也行。”

都這麽晚了,簡時一哪還敢驚擾其他人,只好将臉埋在膝間緩緩伸出了那只受傷的腿。

纖瘦的腳踝忽然被一只冰涼的手握住,簡時一忍不住往回縮了縮,陳璞以為這人想要反悔,強硬地往自己身邊拽了下,輕輕放在大腿上查看。

簡時一的腳很白,跟陳璞印象中男人的腳有些不一樣,沒什麽疤痕,尺寸在男生中也偏小。

這人大概還是緊張,腳背不由繃直,白花花的腳趾因為害羞而蜷起。

陳璞擡眸瞥了眼不敢與他對視的簡時一,躲着他的模樣好似一只怕人的貓咪,竟有幾分可愛。

因為被撞,腳踝側面撞紅了,破了些皮,冒出一點血漬。

陳璞見狀眉頭微蹙:“得消毒,你等等。”

說罷,起身去翻自己的行李箱。

簡時一不敢動,目光随着陳璞的離去落在他身上,一時間放棄了思考,更顧不上害羞,着了魔般不舍得挪開。

這世上,除了父母跟陸霭霭會在他受傷時面露急切外,已經很久沒有這樣的人出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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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時一以為自己早就習慣獨自一人,現在想來不是的,他也想受傷的時候有個人能夠陪着他,而不是笑話他笨。

從前簡時一跟大學舍友住在一起,心比較大,總是不注意就破點皮。

而他對于疼痛的承受度又比較弱,皮膚很敏感,超出疼痛界限會下意識流淚,并不是自己想哭。

簡時一特意去看過醫生,然而醫生只是說體質問題,沒辦法改變,讓他自己在生活中盡量注意些。

可其他人不這麽認為,這些人經常拿這個打趣他,在外人面前笑話他笨手笨腳,受點傷跟個女孩子一樣哭哭唧唧,一點不男人。

後來,簡時一再受傷破皮只會咬牙忍着,不敢出聲了,會趁着熄燈後拉上窗簾偷偷給自己上藥,然後蒙在被子裏一聲不吭,任由眼淚掉下來。

事故發生的那刻,簡時一潛意識不想讓陳璞看見自己狼狽樣,萬一被讨厭了怎麽辦?

可是陳璞沒有。

這人眼中的關切不似作假,也沒有因為自己的笨拙而笑話他。

不知為何,簡時一現在看陳璞總會莫名感到心安,好似無論發生什麽事情他都能游刃有餘地解決。

不一會兒,陳璞翻出一個小藥箱,從裏面拿出棉簽跟碘伏走過來。

為了方便,陳璞毫不介懷,再次将簡時一的腳踝落在自己大腿上,拿棉簽蘸了點碘伏擡眸看了眼簡時一。

“有點疼,你忍一下。”

簡時一雙手下意識攥緊床單,眼角挂淚,半咬住唇點了點頭,乖巧至極。

陳璞怕弄疼簡時一,特意放輕了力道,哪怕這樣,在上藥時簡時一的腳還是忍不住縮了下。

“疼?”陳璞扭頭問。

簡時一紅着眼眶,搖搖頭。

“再疼也沒辦法,你這破皮了,這兩天注意點不要沾水。”陳璞細致地上好藥叮囑道。

“謝謝陳哥。”可能是因為痛的,簡時一現在的聲音軟糯,格外招人疼。

陳璞不得不承認現在的簡時一殺傷力有點大。

這人抱膝縮成一團,兩眼浸濕,毫無防備地盯着人看,好似一只受驚的小鹿,下唇咬過的地方泛着淺淺的白。因為方才在床上扭動了下,衣領歪了,露出精致的鎖骨,視線再往下,一片白皙隐藏在睡衣之下。

由于剛洗過澡,簡時一頭發有些淩亂,渾身散發着淡淡的玫瑰香味。

原先陳璞覺得民宿提供的沐浴露過于廉價,肯定不好聞,所以用的都是自己私帶的高檔沐浴露。

而今從簡時一身上聞到後,好像也不是那麽難聞。

他不動聲色地将藥瓶放在簡時一床頭,說:“你先休息,我去洗澡。”

簡時一好像被家長囑咐的小朋友,應了聲“好”便老老實實鑽進被窩。

陳璞這澡一洗便是半個小時以後,等他再出來時,簡時一已經睡着了。

怕吵醒他,陳璞關了室內大燈,開啓小夜燈。

兩人床鋪不過半米的距離,平時只能容納一人路過。

陳璞手機正充着電,他坐在床沿随意随意擦着頭發,目光靜靜落在對面床鋪。

可能因為疼痛,簡時一哪怕睡着了眉頭都皺着,兩只手臂不太老實,放在了枕頭兩側。

這樣的睡姿第二天醒來,手臂定然會麻木。

陳璞眼底劃過一絲無奈,放下毛巾傾身上前,小心翼翼将簡時一放在外面的手放進被窩。

因為離得近,陳璞稍一垂眸便能看清簡時一放大的臉,以及那根根分明的眼睫。

玫瑰香味順着簡時一的脖頸撲鼻而來,味道愈發濃郁。

一時之間,陳璞不清楚自己聞的到底是簡時一身上的香氣,還是來自自己身上的香氣。

陳璞活了二十八年,這是他第一次用花香型沐浴露,破天荒的,沒有皺眉嫌棄。

陳璞躺回自己床上,沒有立刻阖眼,其實跟簡時一同一個房間還有他自己的一點私心。

陳璞想驗證一下,到底是那株含羞草特別,還是簡時一這個人特別,跟簡時一在一起時自己會不會從含羞草意識裏醒來。

抱着這個疑問,陳璞緩緩閉了眼。

這一覺,陳璞睡到天亮,沒有像之前那樣擁有含羞草的記憶。

簡時一還在沉睡,側着身子,面朝陳璞那頭方向,呼吸平穩,眉頭已經舒展,顯然睡得正香。

陳璞坐在床頭,若有所思地盯着簡時一那張精致的臉,無法從記憶中找出關于簡時一的任何記憶。

陳璞敢肯定,再此之前他肯定沒有見過簡時一。

按照目前情況來看,可能簡時一自己都不知道含羞草的事情,不然以他那害羞的性子,定然不會每晚都要對着自己絮叨。

不管如何,經過此夜試探,陳璞至少驗證了一個事情。

簡時一于他是一位很特殊的人。

而那盆含羞草看來應該是他與簡時一溝通的另一種介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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