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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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陳璞正在看報告突然接到秦之昂電話。
自從上次單方面爽約後,秦之昂對他頗有微詞,一直在想着如何宰他一頓。
畢竟是自己失約在前,陳璞倒是一口答應,卻沒想到這人會找到公司來。
“喂,大忙人,下來接我下,你們保安不讓進。”秦之昂不着調的聲音從電話裏傳來。
陳璞原本可以讓助理給保安打個電話又或者喊人下去接,但想了想,為了以表誠意最終還是決定自己親自走一趟。
陳璞前腳出辦公室,簡時一聽見動靜後下意識往他這邊瞥了眼,對上視線,這人又心虛地扭過頭繼續工作。
陳璞站在身後,簡時一電腦桌面一覽無餘,全是密密麻麻的圖稿,看樣子弄很久了,以至于簡時一時不時會擡手揉下酸澀的眼睛。
陳璞見狀又轉回辦公室,從抽屜最上層拿出一瓶還未拆封的滴眼液,路過簡時一身側時,不動聲色地放在他桌面,很輕地補充了句“注意休息”。
簡時一望着藍色小瓶子呆呆地看着陳璞離去的背影,心頭微熱。
老板人果然好。
一想到午休時那場荒唐又令他燥熱的夢,心裏更加懊悔,感覺自己無顏面對陳璞。
忽然,玻璃門口傳來一道爽朗的聲音。
“老板好!”
王昊在外面跑完盡調回來,額頭大汗淋漓,正急着去辦公室蹭空調,誰知剛推門而入就見陳璞向自己走來,他趕緊上前打了個招呼。
“嗯。”陳璞颔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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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昊錯身路過陳璞,往前走了幾步,瞧見簡時一放在工位上的含羞草,樂道:“可以啊時一,這次你老婆活的時間還挺長。”
王昊嗓門一向大,哪怕陳璞已經走到門口還是能夠聽見,眉頭微妙地挑了下。
簡時一對于他們的戲稱早已經見怪不怪,大大方方道:“放心,我有信心這次一定會活很久。”
陳璞哪怕看不見簡時一說這話的表情,也能想象出這人肯定眉飛色舞,得意着呢。
原來在外人眼裏含羞草就是簡時一老婆。
只不過,“老婆”這稱呼拿來形容含羞草合适嗎?
寄身含羞草多次,陳璞已經理所當然地将它歸為另一個自己,而今聽到外人面前簡時一承認這盆草是自己“老婆”,心情有些說不出的微妙,好像就在說他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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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時一見陳璞下樓一趟,沒過十分鐘又回來了,只不過身旁跟了個相貌同樣俊俏的男人。
看來是專門下去接的人。
相對比陳璞嚴肅的面容,男人眉眼含笑,舉手投足間更為潇灑,一看就是健談型人格。
男人慢悠悠地跟在陳璞身側環顧辦公區,像是來參觀的,偶爾扭頭低聲跟陳璞說什麽,陳璞則耐着性子給他介紹,可見關系熟稔。
這還是第一次看到陳璞帶人過來,大家或多或少都有些許好奇,時不時往兩人身上看一眼,猜測是什麽關系。
秦之昂自然察覺到投來的目光,舉起手大大方方同人打了個招呼,随後跟着陳璞一起進辦公室。
門被關上,阻隔了大家的視線,卻阻隔不了大家的好奇心。
辦公室最八卦的當屬江小雨跟王昊兩人。
“哎那人是誰啊,感覺關系好不一般,居然敢跟老板勾肩搭背。”王昊耐不住好奇問道。
江小雨:“朋友吧。”
“我想也是,只是沒想到咱們老板還能有這麽健談的朋友,真稀奇。”
江小雨故意吓唬他:“這話要被老板聽到小心給你穿小鞋。”
聞言,王昊連忙捂嘴:“不說了不說了。”
簡時一面對着電腦屏,全程默默聽着其他人對話,心思卻飄遠了。
等他擡頭看大家都在忙于工作沒看到他這邊時,悄悄扭頭将視線落在陳璞辦公室的百葉窗上。
透過百葉窗,隐約能看見兩個輪廓,因為簡時一的工位本就靠近陳璞辦公室,能大致看清裏面發生了什麽。
陳璞先是替那人斟了杯茶。
那人翹着腿大大咧咧地坐在沙發上說着什麽,陳璞大多時候是個聆聽者,偶爾點頭回應,唇角還會揚起笑意。
爽朗,不克制。
這是簡時一私下沒見過的陳璞,不再如現在這般老成,就好似一直端着的儀态放了下來,眉宇間透露着輕松。
原來老板私下與朋友相處是這樣的。
簡時一心裏說不出什麽感覺,有一點羨慕。
隔着一扇百葉窗,簡時一才發現他先前有多不了解陳璞,想起自己私下與人相處的畫面,陳璞大多時候眉頭是皺着的,板着臉,根本不像現在這樣放松。
簡時一心裏無端感到沮喪與深深的無力感。
這種低落情緒一直持續到下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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辦公室內,陳璞見簡時一抱起含羞草準備下班,有些心癢。
托秦之昂的福,今日他都沒跟簡時一說上幾句話。
“行了,到下班點了。”陳璞擡起手腕點了點腕表,不動聲色地打斷道。
秦之昂一聽連忙起身,揮手道:“走走走,出去喝酒,今兒帶你去個好地方。”
陳璞沒猶豫,跟了上去,倒不是醉心于玩樂,當時唯一想法就是簡時一要下班了,他能不能趕上去說句話。
說來也巧,兩人剛到電梯時門恰好準備合上,透過細窄的門縫,陳璞注意到簡時一詫異的眼神。
電梯門再次被打開,秦之昂大跨步走進去,看到裏面的簡時一,眼前一亮。
方才在辦公室走馬觀花看了眼,沒注意到陳璞公司還有這麽好看的人。
簡時一今日穿得白色短袖,七分褲,碎發烏黑茂密,兩只眼睛黝黑明亮,十分靈動。
秦之昂在國外待太久,着實太久沒看到這麽幹淨利落又清爽的男生了,那乖巧的面容很像鄰家的小弟弟,惹人疼愛。
他的視線不由落在簡時一懷裏的含羞草身上,有些稀奇,含笑着打了聲招呼。
“你好啊。”
簡時一默默往後退了步,先是看了眼一旁的陳璞,又看向秦之昂,略有些拘謹道:“你好。”
“這是含羞草嗎?”秦之昂是有點自來熟在身上的,“我可以摸一下嗎?”
簡時一沒想到秦之昂會認識含羞草這種不起眼的植株,原先的拘謹漸漸消散,莫名有種自家好大兒被人認出的欣慰感。
他點頭道:“可以的,你輕輕碰一下它,它的葉子自動就縮起來了。”
簡時一不知道裏面的小精靈什麽時候醒來,而後又補充了一句:“你最好輕一點,它會疼的。”
換一個人可能會覺得簡時一小題大做,不過是植物,有什麽好疼的。
然而秦之昂卻覺得這樣認真計較的簡時一莫名有幾分可愛。
秦之昂點頭道了聲“好”,興致盎然地擡起手剛準備去摸,誰知被一條橫來胳膊擋住。
“別亂碰。”陳璞有些不悅。
不知為何,看到簡時一這麽熱情邀請別人碰含羞草時,陳璞想到兩人初次見面的場景。
怎麽回事,這人有沒有一點原則,怎麽見到一個人就要讓人家摸一下含羞草?
陳璞心裏莫名産生了一種強烈的占有欲,這個占有欲一時之間分不清是對含羞草的,還是對簡時一的。
“不是說這是你老婆麽,怎麽可以随便讓人碰。”陳璞像是抓住了個把柄,質問道。
簡時一沒想到陳璞居然聽到同事們的打趣了,一時間面紅耳熱,低着頭很小聲地辯解:“也…也不是啦,還是可以摸的。”
原本簡時一想體現下自己的大方,為了老板朋友還是可以豁出去一次,誰知陳璞聽後臉更黑了,莫名冷哼了聲,轉過身不再理會簡時一。
秦之昂認識陳璞十幾年,太了解這人了,哪怕他現在面色和尋常無疑,卻隐隐能看出幾分不高興。
他又扭頭看了眼簡時一,視線在兩人之間來回掃了番,若有所思。
“哎呀不摸就不摸嘛,生什麽氣。”秦之昂仿佛發現什麽有趣的事情,臉上挂着淺淺的笑意,他轉過身突然道:“哎,陳璞,之前咱們院那個Mark你還記得不?”
陳璞餘光瞥了眼自覺縮在角落的簡時一,眉頭微皺,不耐煩道:“那麽多mark我怎麽記得住。”
這一眼很巧妙,像是下意識的,全落在秦之昂眼裏,只見這人臉上的笑意更明顯了。
“我還以為你對他印象最深刻呢,畢竟當着百來號人面跟你表白這種事在當時也挺轟動不是。”
陳璞自然記得秦之昂口中的“mark”,是他剛進大一參加學校組織的交流會時遇到的一個法國留學生,非常熱情奔放,按照那人的話來說,就是對他一見鐘情了。
當時知道陳璞性取向的兄弟紛紛笑出鵝聲。
陳璞黑着臉跟那人說他們兩人撞型號了,結果那人不退反進,說自己不介意當下方,最終在陳璞再三明确表示自己不喜歡他這種大塊頭男生後才戀戀不舍地離開。
即便陳璞拒絕了對方,這場烏龍依舊鬧得人盡皆知,不少人知道了陳璞的性取向,以至于大學不間斷有人向他投去橄榄枝。
陳璞不知道秦之昂沒事提這個做什麽,早八百年前黑歷史了,他下意識就想否認裝作記不清楚。
然而秦之昂有意不放過他,還要幫他回憶這就讓他很煩躁了。
陳璞心裏一直有個聲音在告訴自己,他不想讓簡時一聽到這些,于是扭頭在簡時一看不見的地方狠狠剜了秦之昂一眼,示意他閉嘴。
秦之昂識相,笑眯眯地閉上了嘴,感覺自己今天這一趟來得太值了,仿佛發現了什麽不得了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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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簽到有2023海星哦!(瘋狂暗示.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