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分手
蕭秦：【你今晚幾點回來？】
長長的屏幕上清一色都是自己發送的信息，且內容都差不多。
昨天：回來吃飯麽？
前天：我做好飯了，今晚幾點回來？
大前天：別忘了付水電費。
大前天晚上：7點半了，你回不回來吃飯？
聞人易的模式是我回來的時候自然會回來，總之我是不發短信告訴你的。
蕭秦看着文件等了好半天，手機的時間顯示正式過了8點的線，忍着氣又發個短信：【你究竟到哪兒了，我每次都像在跟自己說話。】
半分鐘之後，那邊終于傳來個信息：【忙】
原來你看得到我的短信啊，還以為被秘密情報機構截走了呢。
蕭秦是不想打攪人的。他也明白工作忙的時候被人騷擾有多讓人讨厭。聞人易的工作緊張，壓力又大，這時候回複一個簡單的“忙”字已經是難得，蕭秦感覺不能再多說些什麽，放下手機繼續看文件。
看了半天也看不進去，蕭秦憋悶地想，你忙我就不忙了麽？我的工作也不比你的差多少吧？
可他也不想說什麽。
算了，誰讓自己先喜歡上的，先喜歡上的總是理虧些。
聞人易是他的大學舍友。
一開始的相處，蕭秦覺得跟聞人易特別有默契。愛好雖然不同，但幽默感基本一致，只要有聞人易在的時候蕭秦就感覺時間過得特別快，心情也像在豔陽天下似的暢快高興。他發覺自己對聞人易有了點不該有的心思，可他們都是男的，他也不清楚聞人易是怎麽想的。聞人易時不時喜歡在他的桌前轉悠，有時買東西零食給他吃，那應該跟他比別人親近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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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他聽其他的室友說：“你們真是當局者迷，當時你跟他眼裏根本沒有別人，我們想插句話都難。這是我們第一次看人家現場搞基你們知道麽，簡直毀滅三觀，終生難忘。”
有次下雨兩人淋得濕透，黑沉沉的洗澡間裏一盞燈又壞了，窗外的風聲雨聲響個不停，聞人易把洗澡間的門鎖了，兩人擦槍走火。
直到現在，只要背貼上冰冷潮濕的瓷磚時，蕭秦還是會沒出息地心頭火熱。
這些，聞人易都已經忘記了吧？
時針指向10點，蕭秦覺得聞人易不會在家吃飯了，匆匆扒了幾口桌上的兩菜一湯，将剩餘的放在冰箱裏。洗過澡上了床，聞人易仍然沒有回來，電視裏的上演家庭倫理劇裏，妻子紅着雙眼給正在不回家的丈夫打電話，蕭秦越想越覺得自己成了個獨守空閨的怨婦，心中郁悶，把頭埋在被子裏。
很好，他蕭秦怎麽也算長得不差吧，竟然淪落到這種地步。
睡得迷迷糊糊的時候，蕭秦醒了。
聞人易正壓在身上吻他。
“我明天要早起……” 蕭秦滿心都是不爽，每次短信也不發一個，回家之後不管他是不是在睡覺……他郁悶道，“工作忙完了，終于想起我了？”
聞人易不吭聲，把他的嘴堵住，在蕭秦的悶叫中慢慢挺進。
蕭秦的抗拒逐漸變成呻吟。
事情結束之後聞人易睡了覺。蕭秦睜大雙眼望着天花板。
他其實是個淺睡的人，半夜醒來之後很容易失眠，之前因為不想顯得毛病太多，所以什麽也沒說。也許是夜裏的關系，他現在不知為什麽覺得特別孤獨，聞人易就在身邊，可他還是孤獨得很。
他記得剛捅破那層窗戶紙時，聞人易跟他經常膩在一起，室友不在，他們在宿舍裏一膩歪就是一下午。他已經記不清究竟當時做了什麽，聞人易不多話，可就是每句話都讓蕭秦覺得好笑。
在蕭秦的眼裏，聞人易真的是個很臭美的人。
這種臭美是表現在很多個層面的。
聞人易的形象維持得很好。
時常跑步健身，會打球，會游泳，是學校射擊隊的主力。蕭秦開始不清楚他的底細，只覺得他長得很出衆，後來得知他在同學中的口碑之後小驚了一下。他自己的興趣愛好跟聞人易八杆子打不上，就算平時跟他相處融恰，也沒覺得聞人易能看上他。來往時患得患失，維持着舍友和好朋友的界限，不敢讓人發覺他的心思，直到那天狂風暴雨，陰暗暗的洗澡間裏的不小心走火，他才發覺聞人易早就對他有了感覺。
兩人回宿舍時淋得濕透，洗澡間裏只有一個水蓬頭沒壞還能用，蕭秦把滴水的襯衣脫下來。該怎麽辦呢？他是不介意跟聞人易一起洗的，可是這麽說出來會不會太不對勁？
聞人易将門上了鎖，打開唯一的水蓬頭：“你等什麽？”
聞人易是不喜歡多說什麽的，蕭秦相處久了，認為這是他臭美的另一個層面。
話多了會讓人覺得話唠，叫人不在乎他的意見，因此聞人易時刻維持着寡言少語的形象。熱戀的時候沒什麽感覺，那時候聞人易為了取悅他，廢話也說得多些，現在他什麽都不愛說，蕭秦就發覺有些問題了。以前只覺得聞人易什麽都好，自己能跟他在一起真是運氣到不行的事，因此聞人易想要什麽就給什麽，什麽時候要什麽時候給，逐漸養成了事事遷就的習慣。
這也是自己活該，現在聞人易不把他當回事，想來想去都是自己的錯。
清晨起床，聞人易還在睡覺。蕭秦工作的地方比聞人易遠，早些把早餐準備好，回到卧室裏又喊一聲：“早餐是雞蛋火腿，你把牛奶熱了喝完再走。不要再忘記吃早飯。”
聞人易撫着雙眼：“過來。”
“什麽事？” 蕭秦站在門口。
“有事。”
“有話快說，我還要上班呢，沒時間。”
聞人易從床上坐起來：“我送你。”
這句話是什麽意思蕭秦明白，可是他不會再上聞人易的當。聞人易只穿着內褲下了床，兩步上前将蕭秦抓住反手壓在門上，蕭秦氣得手亂抓：“我要上班，你別總不把我的話當回事行不行？”
聞人易把他松開了，半天又說：“今天中午來跟我吃飯。”
蕭秦低着頭：“再說吧，我中午還有事。”
不知不覺快到12點，蕭秦把病人的文件整理好，沒出息地看着自己的手機。聞人易對他的影響是難以想象的，早晨他說過那麽一句話，自己就想到現在。他其實很讨厭這樣的自己，聞人易就算是男朋友，也不用讓他掌控自己的生活吧？
12點45分，他提着聞人易愛吃的牛肉面站在他的辦公室門口。
習慣成自然，他是沒辦法拒絕聞人易的。
辦公室裏空空如也，據好心的同事說，聞人易應該去了健身房。蕭秦坐在門口的沙發上，四周人來人往地往外走，他面無表情地等着，牛肉面由溫變涼，直到周圍安靜下來。
也不知等了多久，只見走廊裏遠遠地出現一個擦着汗的人影。
“你來了？” 聞人易朝他走過來，“你沒給我打電話。”
“嗯。” 打電話你會接？
蕭秦把牛肉面遞給他，又低頭看看時間：“你吃吧，我要去上班，該走了。”
“蕭秦，我不知道你會來——”
蕭秦背起自己的包：“是我不對，我沒跟你說。反正等了也不算太久，45分鐘剛剛好，我還有半個小時趕去醫院。”
“我送你。”
“不用。”
蕭秦走了幾步，忽然間又轉過頭來。
“聞人易，上個月我給你打了二十三個電話，發了七十多個短信，你接了我兩個電話，回了我四個短信。”
聞人易一言不發。
“算了……我最近工作有些忙，住在你家上班比較遠，我想，今晚我暫時搬回去了。” 蕭秦低下頭，“聞人易，我們從大學在一起就沒分開過，現在都參加工作了，是不是該想想我們之間的關系？”
聞人易的薄唇間蹦出幾個字：“你什麽意思？”
“我覺得我們應該暫時分開冷靜一下，你覺得怎麽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