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chapter23
被腹诽的駱昀湮絲毫不知情,房門關上那刻,他原本還想把水杯也給江年送進去,忽然想起什麽,走向了廚房。
冰箱門一開,取出蘑菇、培根、西蘭花、雞蛋、淡奶油、芝士、橄榄油和黑胡椒等。
雖然他平常根本不在家做飯,但自從三年前見到江年的那刻,他就總會在冰箱備上充足又新鮮的蔬菜。
菜刀在他手中游刃有餘,蘑菇切成薄片、洋蔥大蒜切末,西蘭花在自來水下沖了一遍又一遍,取出深鍋,橄榄油滴上,一切動作行雲流水。
就算他好幾年沒有下過廚,駱昀湮依然對自己的廚藝很有自信,畢竟以前在家裏沒少進過廚房。
電視屏幕亮着,裏面漂亮的女主持人張口閉口說着什麽,聲音被廚房的抽油煙機聲覆蓋。
駱昀湮持着菜勺一下又一下翻着裏面的食物,昏黃的燈光柔和了他的眉眼,鍍上一層金色的光,閉合的房門之後還有另一個人在等着他,多少年沒有這種宛如從溺水的窒息中能上岸喘息一口氣的感覺了。
飯菜的香氣實在誘人,尤其對于已經三四天沒進食的人來說那是致命的沖擊!
原本打算下線的江年一個鯉魚打挺從床上跳了起來,開了房門後,貼着牆面向廚房靠近。
——駱昀湮已經擺好盤,桌上是牛奶色和金黃色相間的奶油蘑菇意面。
江年舔了舔幹裂的唇瓣。
駱昀湮聽到動靜回頭看他,見他像個搶劫犯一樣貼着牆面,不禁覺得有些好笑,“過來。”他挪開了一張椅子,随後看向江年。
江年果斷走了過去,速度還比以往都快,然後一屁股坐在了椅面上。
駱昀湮不動聲色地望了他的頭頂一眼,坐到自己的椅子之前,心裏已經在“如何讓江年乖乖地走到自己身邊”的小本本上記了一筆。
“你剛剛.....沒事吧?”猶豫許久,駱昀湮問出口。
江年身板一僵,睫毛顫了顫,道:“唔,沒事....你就當我犯更年期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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駱昀湮當然知道他剛剛的暴怒不可能是犯更年期,沒到四十的人哪來的更年期,那是從小經過非人的折磨而鍛煉出的由身體本能所激發出的警惕。
想要進入一處成為焚燼者的普通人是要經過層層選拔以優勝略汰的方式才能留下來,選拔的方式不算困難,各項達标後試用一年即可上任焚燼者,但有一些人想要留在一處的方式是不同的,或者與其說是留在一處不如說是活下來。
江年就是這些人中的一員,他們從小被圈在深入地下百米的地牢中,要經歷各式各樣的培訓,然後進行每個月一次的比賽,比賽內容非常簡單,只要在有限的地域內活到最後即為勝者,不限時間,但限人數。
——勝者,只能是一人。
兩個人從來沒在一起吃過飯,就連這麽心平氣和地面對面坐在一起的次數都屈指可數,駱昀湮沒動幾口眼神一直落向那個扒飯的江年,他吃飯的速度很快,像被時間追趕。
駱昀湮給他重新又倒了杯水,放在他面前。
江年的叉子停了停,随即擡頭看他,他把嘴裏的飯菜咽下去後小聲道:“話說你這次把我帶回來到底要幹嗎?”
他能這麽放心大膽地在那條公路上向駱昀湮妥協不是沒有理由的,身為前一處特遣隊隊長,守在總局的焚燼者數量有多少他門清,四輛部隊車的入侵堪比螞蟻撞冰山,若不是頂上的人有意放水,馬齊東他們早在大門口就被捅成馬蜂窩了。
雖然不清楚是什麽原因導致一處的網絡陷入短暫的癱瘓,但要想僅憑這一點從總局劫走一個人實在有些天方夜譚。
他能從總局的大門跑出來肯定是有人授了意,不過至于他為什麽突然中途又後悔,江年倒是沒有想明白,把人放走又抓回來,駱昀湮不像是有那種低級趣味的人啊。
“因為執行官親自來了一處總局,那個時候我接到電話,他們的人已經到紅野大橋了,如果不把你重新抓回來,難道你想去執行官那裏報道嗎?”駱昀湮看向他。
唔,他不想,天知道執行官是個多麽可怕的存在。
“至于這次把你從東城街抓回一處總局那也不是我的想法,是執行官下命令了,你在t國搞出的動靜太大,想不引起注意都難,你就不該接那個任務,執行官要抓哈珀是有原因的,這次要打破的制衡和你以前的都不同,我已經跟執行官報備你逃獄了,你最近還是安分些吧。”
江年有點吃驚:“他信了?”
駱昀湮淡淡地“嗯”了一聲:“你的那些隊友往我們的網絡內部植入了一種病毒,現在總局亂了套,執行官就沒有細查,現在還在進行全面修複。”
江年回了個:“哦。”想着什麽病毒竟然這麽厲害。
兩個人心懷鬼胎地吃了會兒飯,江年又問:“我那些朋友呢?”
駱昀湮道:“安置在其他地方了,這兩天就會把他們送回本部。”
江年咬着筷子賤兮兮地湊近:“話說你最近是不是中邪了,竟然試圖放跑一個通緝犯?”
駱昀湮擡眼看他,兩個人的距離拉得有些近,他冷冷道:“本來我也就沒想抓你入獄,一直以來我都只是想讓你脫離本部重新回到一處。”
江年想了想,他這麽說好像也是。
“只是你每次都跑得太快,從來不想聽我的解釋。”駱昀湮站起身,開始收拾餐具。
江年在餐桌上支着下巴看他忙活。
褪去西裝外套的駱昀湮身着深藍的家居服,是柔軟的棉質布料,袖子被他別到手肘處,露出白皙的小臂,腕骨突出明顯,修長的手指骨節分明,指甲被修剪的格外圓潤,中指處有常年辦公握筆時的繭。
江年的目光一路向下,他露出的後頸因為微微低首露出裏面細膩又光滑的皮膚,光線順着脊椎骨蜿蜒進入,徒留一片隐沒在衣料下的神秘陰影。
上衣的衣擺自然垂在大腿根部,下褲的褲腿一直遮到腳後跟,江年的手指不動聲色地點了兩下桌面,心裏有點癢,但很快收回目光,看向了桌角處。
原本并無交集的二人此刻共處一室,空氣中的溫度不可思議地在升高。
深思許久,江年的目光忽然一凝,重新落回到駱昀湮的身上,帶着某種可疑的惡趣味和不斷滋生的希冀問道“為什麽幫我?”
駱昀湮正在往廚櫃中放碗碟,此時聽到這個問題,彎下的腰部頓了下,等到盤子落回原位,他才直起身扭頭看向江年,神色有些平淡:“就當是以前的交情吧。”
以前的交情?江年扶着下巴小小回憶了一番,見面say“hello”的交情嗎?他有點想笑。
而對于駱昀湮來說,這個“以前”可能真的要追溯到很久以前了。
電視機的聲音開得不大,但在安靜的室內卻能清晰地聽到新聞聯播內的女主持人在講着什麽:
“四月三日,從環園路六所分局獲悉,該局日前破獲一起黑客惡意入侵祥雲大廈AI系統的案件,經過采訪其入住的房主得知,他們的孩子曾多次在室內聽見陌生的人聲,經過檢查發現是從家用的音頻電器中發出的,更加嚴重的是,二十六號當晚,他們房間的溫度被調制成七十度以上,這是自家用産品得到AI升級以來第一次發生被黑客入侵物聯網的恐襲,望各家再次确保家用産品的無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