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chapter27

晚風呼嘯而過,掀起無數粉塵。

橫卧于碧海白浪之上的大橋此刻華燈初放,如巨龍淩空般壯麗。

奔馳如一道幻影急速擦過周圍車身,在幕色中任意游走,後車尾氣把衆人的怒罵遙遙甩在身後。

下橋的一瞬間,攝像頭的光在千分之一秒的剎那捕捉到了來人如被刀鋒隽刻過的下巴。

——那是江年。

千裏之外的駱處長看到江年跑路這幕暗暗磨牙,只是他這回沒想到的是江年原本還真就沒打算跑.....

駱處長平生第一次照顧人,不知道把一個四體不勤五谷不分毛錢沒有還不知道電話號碼是多少的懶蛋扔在家裏是一件後果多麽嚴重的事情。

如果江年知道駱昀湮此刻已經生出要把他狗腿打斷的心思,他肯定跪下喊冤!

畢竟他饑腸辘辘的時候還曾在“炸廚房”和“回本部”這兩個選擇中小小的猶豫了一下,最後實在忍受不了才從家裏蹦跶出來。

如果真要給他扣一頂犯錯的帽子,那便是他離開的時候順手摸走了人家的一輛車。

幸虧駱昀湮帶他回的家并不屬于一處的轄區,這才讓他一路暢通無阻地沖回了本部。

臨近後半夜,本部的員工大多都已回家,江年跟值班的人打過招呼後,在人家如同看着午夜兇鈴裏貞子爬出電視的眼神中按下了八十四層的按鍵。

大廳的鐘表上顯示,此時已經淩晨一點十七分了,不過他知道,顧因那個工作狂肯定還在辦公室裏待着。

電梯時速很快,沒多會兒就到了樓層,門才打開一條縫,便傳來清晰的一聲怒斥:

“哼!你自己看着辦,走漏了風聲可別讓我給你鋪後路就行了......”

顧因的聲線在黑暗與燈影中顯得更加清冷,她只身披着一件外套,站在尤為寬大的落地窗前顯得高傲又孤獨,那雙高跟鞋底下不知踩着多少辛酸的汗水一路走來登上如今的高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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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年是兩年前加入本部的,面見頂頭上司的當天,當那股手握重權的壓迫感熟悉地向他迎面撲來時,差點以為她和駱昀湮是不是沾親帶故!

畢竟兩個人所散發的氣質都像極了目中無人的大冰塊。

但經過短暫的一段時間相處後,他發現,兩個人其實一點兒都不像。

駱昀湮對待他人永遠是一副“冰冰有禮”的态度,拒人于三尺外,越人于千丈高,他一句話都不用說,站他面前的人就仿佛被一只無形的大手扼住喉嚨,別說彙報工作了,喘口氣都艱難。

而顧因卻恰如其反,她就像團烈火,一旦脾氣上來,百米之內的人都能被她那震天怒吼所波及,化為焦灰只是分分鐘的事情。

就如現在,江年一看她聽着電話時那隐隐發怒的神情,原本輕快的腳步忽然一滞,差點一百八十度拐彎然後直走下樓。

除去那聲怒斥,夜晚相當安靜,一丁點動靜都能被空氣中的沉默無限放大,顧因很快聽到聲響,自玻璃窗看到了身後來人的影子。

講電話的顧因微微發愣,不顧那頭的人還在說着什麽,猝然轉身向門口看去,似乎不太敢相信:“.......江年?”

江年神經一跳,原本要逃跑的腳硬生生調轉回來,好整以暇地靠在門框邊掩飾罪行般打了個招呼:“晚上好啊,顧老板。”

通電話的趙德峰猝不及防聽到這個名字,還吓了一跳,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電話已經被挂斷。

呵,能讓顧因這麽上心的恐怕也就只有那一個人了.....

“老板?怎麽了?”

趙德峰聽到疑問轉過身,兜帽少年翹着二郎腿坐在沙發上,眼裏是興味的笑意。

他把手機随手扔到了桌面上,神色下沉:“江年回來了。”

江年這個名字讓少年有一瞬間的呆滞,随後很快壓下情緒,嘴角彎起笑容:“怎麽?人數還要往上加?加的話還得多給點錢哦。”

趙德峰聽到此話嗤笑一聲:“就憑你們還想除掉他?再回‘馴獸場’呆上十幾年吧。”

“.....”少年瞳孔驟然壓緊,默不作聲。

趁着顧因發愣之際,江年向她的座位走去,還笑着發問:“也就幾個星期沒見,怎麽?不認識了嗎?”

他記得,顧因總會在辦公室裏放些餅幹,偶爾工作太忙的時候可以省下吃飯的時間,唔,餅幹呢?

顧因不愧是在生意場上經歷過大風大浪的女強人,在無數疑雲與隐隐滲出的欣喜中轉瞬回神,看向坐在她椅子上的江年,風平浪靜之下是不會引人注意的窺測——

江年的衣服換過了,而且不是他的碼,其他男人的衣服?誰的?駱昀湮的嗎?他們何時交往如此密切,竟然躲避得了本部的耳目?還有,這兩天他究竟待在哪裏?

無數問題自腦海一閃而過,随即:“我聽付欣他們說,你還留在一處,怎麽突然......”

她的臉上驟然浮現出驚訝與擔憂交織的神色,再未留有任何一絲多餘的神情。

江年終于看到那袋撕開的餅幹了,他手一伸,就把餅幹往嘴裏扔了一個,一邊咀嚼一邊道:“嗯.....他說顧及以前的交情,就先把我放了,下次肯定不會再輕易饒過我。”

那确實,他這次出跑,估計駱昀湮已經在某處醞釀如何把他從頭廢到底的計劃了。

顧因面不改色,手搭在桌面上,貼着辦公桌邊緣向江年走來:“回來就好,回來就好......下次不會讓你再出這麽危險的任務了,幸好這次沒出大事。”

不知為何,江年總覺得她說這話之前時臉部似乎浮現出了半秒的僵硬,即使恢複得很快,但也在剎那被他捕捉到了那抹不自然。

由于這種突如其來的警覺感從未出錯,他漸漸放慢了咀嚼餅幹的動作,視線雖落在餅幹袋上,但是眼角餘光牢牢卻抓着顧因。

他食指點點兩下桌面,狀似随口問道:“付欣他們呢?聽駱昀湮說早上應該就送回來了啊,他們現在在哪?齊川路嗎?”

令他稍有失望的是,顧因再無任何破綻,反應堪稱無懈可擊:“對啊,早上他們就回來了,只不過我一直開會到中午才見到他們,照例問了幾句話後就讓他們先回了,這麽晚了,他們不在齊川路的公寓睡覺那就應該是跑哪裏去玩了,我給你個電話,作為他們的組長你也應當關心一下他們的情況。”

江年掀掀睫毛,半秒掙紮後答了聲:“.......好。”随即盯着顧因離開的背影。

一絲本不應該出現的不安感爬上心頭,而江年最是清楚,他的直覺一向精準。

——顧因有什麽事在瞞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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