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chapter28
走出門的顧因其敏銳感也不亞于江年,從他那聲“好”字一落,她便知道,江年對自己起了疑心。
她雖然有些後悔自己怎麽沒立刻收住表情,但她其實也不太擔心。
江年是外勤組長,根本不知道對待叛徒的處分是什麽,應該不會想到她和老趙會對那四人下手,就算事情敗露,最想暗殺他們的始作俑者也應該是駱昀湮才對啊。
等顧因從隔壁把新手機拿回來的時候,江年已經把一袋餅幹吃完了。
“給,你先用着,明天技術部的人來了,我讓他們把從前的備份都導入進去,付欣的電話號我這裏有,就先給你存進去了。”
“行。”江年拍拍手上殘渣,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把手機接過。
“對了,還有件事情我得告訴你。”顧因突然道。
江年看向她。
顧因一臉正色道:“這次營救你的行動并不是我指揮的,付欣他們擅自闖入監獄的事情我也是後來得知,你知不知道他們是怎麽做到攻克一處的防禦系統的?”
她的突然沉聲讓江年一皺眉頭。
“還記得你在九龍城從西索手中拿到的優盤嗎?”
江年回想了下,那個優盤似乎在趕來a國前被他交給了付欣:“記得,怎麽了?”
顧因繼續道:“馬齊東跟我說,那裏面保存的并不是一份卧底名單,而是一組程序代碼,名叫‘爬蟲病毒’,我們的人為了救你先前就查過這個病毒,它是被一個非常厲害的cracker編寫出來的,因其破壞力巨大而被黑市封殺,這組編碼能讓一處的網絡系統盡數崩潰,你想想其中的威力吧。”
這麽大的信息量當頭砸來,讓江年一瞬間有點懵:“馬齊東是怎麽知道優盤裏面保存的是什麽?”這是他的第一個疑問,出自對馬齊東文化程度的蔑視。
顧因放平眼尾,看起來相當無語:“據他闡述,似乎是你在國外認識的一個朋友,為了救你千裏迢迢趕到t國去尋找他們,随後幫完忙便帶着優盤銷聲匿跡,連名字都只留了個代號。”
還有這種做了好事不留名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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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年當場震驚原地,腦海中雖浮現出諸多名字,但都被他一一抹殺,因為沒有這種“真愛”存在。
“代號叫什麽?”
“天狼。”
“?”江年摸摸下巴,搜腸刮肚一番:“......好吧,确實不認識。”
他攤攤手,同樣對馬齊東慘遭人騙的智商表示相當同情!
“一處以及其他軍事機構應該可以對爬蟲病毒進行嚴控,但如果這個病毒被有心人加以利用流進大衆網絡,後果肯定不堪設想,而且現在我們也沒有足夠的線索去追查優盤的下落......”
“等下......”江年想到什麽忽然打斷,“那卧底名單呢?保存卧底名單的那個優盤呢?”
顧因抿緊唇瓣道:“這就是我要給你說的另一個事情了。”
她從電腦中調出今日頭條——寧古道驚現離奇女屍!究竟是人性的泯滅還是道德的淪喪!
“........”江年眉頭皺出一條細紋,靜靜看着被打上馬賽克的屍體。
顧因道:“她叫陸河,是廣貿集團的上層職員,其後還有一道身份——”
二人在空中不約而同對視,她道:“舊金山六所分局的執法者,安插在廣貿老總身邊的眼線,專門追查他私吞稅款以及走私毒品的案情。”
江年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氣:“......所以你的意思是?”
顧因也非常不想去承認那個事實:“保存卧底名單的優盤估計早都已經到了某個毒枭的手裏,陸河只是個開端,要不了多久世界各地将會進行一場屠殺行動。”
“......”
某種深入人心的恐懼在空氣之中逐步發酵,随後化身海浪吞沒整片人間。
久久過後,江年才開口詢問:“沒什麽辦法能去阻止嗎?”
令他失望的是,顧因搖搖頭:“我們連兩個優盤的下落都沒法得知,怎麽去阻止?”
他沉思片刻道:“那就把這事告訴駱昀湮,讓他去解決,卧底是他們的人,他不會坐視不理的。”
這是個方法,顧因沒有反駁。
“至于爬蟲病毒的事情......”江年摸摸鼻尖,頗有些滿不在乎道:“等到時候發生了再去阻止吧,反正就是破壞個互聯網,某些人的私人資料可能會被洩露,應該也造不成什麽大的暴|亂。”
其實他自己心裏想的是,斷不斷網跟他有啥關系,反正他又不上網。
而顧因下一句話卻讓他如遭雷劈:“爬蟲病毒不僅可以入侵互聯網還能入侵物聯網,之前就有一家電器被黑客入侵的事件發生,呆在家裏的小孩差點被七十度高溫灼燒至死,如果這種病毒落到黑客手裏,成千上百萬的住戶家裏同時發生此事,你覺得還是個小case嗎?”
唔,不是。
江年低頭乖乖認錯。
顧因嘆口氣:“行了,今天也不早了。”
她看了眼被江年一掃而空的餅幹袋道:“走,我帶你去吃飯。”
江年立馬:“不用了,我打算去找付欣他們去,你要餓了的話,你去吃吧。”
反正他是吃飽了。
顧因站他對面,盡量掩飾自己落寞的神色,背後的手指攪動着衣擺,卻說不出挽留的話。
江年看了眼時間,随着屏幕的光一暗,他收起手機,重新看向顧因:“那我先走了,你忙,不打擾咯。”
他側身準備擦肩而過之時,顧因在一個沖動下忽然抓住了江年的手臂,等到那人停住後,顧因才反應過來自己做了什麽,後悔已經來不及了,她整個人直挺挺立在那裏,此刻再把手收回來豈不會很尴尬?
江年看了眼抓着自己的手臂暗暗嘆口氣,他微微偏頭輕聲道:“阿因,很晚了,該回去休息了。”
兩個人的視線自始至終沒有交錯,他輕輕撥開顧因的手臂,沒有一絲停留向後走去,八十四層的辦公室裏又只徒留顧因一人。
江年一直走到本部樓門口,才小小地舒出一口氣,當他正準備開門上奔馳的時候,心裏忽然一沉——
剛剛發生了太多的事情,他都來不及思考顧因那半秒的僵硬究竟是怎麽回事,現在冷靜下來細想,她該不會是要.......
江年一皺眉頭,拿出手機撥通了通訊錄裏唯一的一則電話。
——他大概明白顧因那半秒的僵硬來自何處了。
馬齊東他們四個從一處毫發無損地走回來,換做任何一個領導都會不由生疑,這他能理解,只要不做出格的事情,顧因該怎麽去查他都不會阻攔。
但是剛剛談話的時候,顧因對這事一字都沒提。
這讓他不由有些發寒。
斑駁的灰影倒映在牆壁上,室內散發陰冷潮濕的氣息。
——“說!為什麽只有你回來了!其他人呢!”
話音落下,一道道皮鞭撕開血肉的聲音被抛到令人絕望的高空,同時也伴随着幾聲如同困獸在牢籠中發出的隐忍又壓抑的悶哼,少年被捆綁在牆壁上,脊背痛苦地彎成一道弓形。
男人見狀一把摁住他的下巴,把他低垂的腦袋強硬擡起,渾濁的目光上下打量,發出一聲油膩的低笑:“.....真是會咬人的狗不叫啊.....”
其實那時候的少年并沒有憤怒也沒有怨恨,他只是有些想不通,圈在地牢的孩子究竟和別人哪裏不同?
這個問題直到很久很久以後,他才明白,人類的猜忌和成見如同一座永遠無法跨越的鴻溝,任憑他往下面投去多少石子也始終不能填平。
“喂,付欣,你們在哪?”周遭一片寂靜,只有江年這聲大喊,電話接通那刻,他感覺那根緊繃的弦終于松懈下來。
那頭“嗚嗚哇哇”說了一堆結果被震天響的搖滾樂蓋得一個字都沒聽清,江年無語地溜了眼屏幕,行了,不用她說,他也知道是什麽地方了。
這四人來a國的次數不多,人生地不熟,齊川路的夜店僅此一家,當年還是他領着去的呢。
江年匆匆挂了電話,上了奔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