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來人是剛從大荒逃出來的祖巫玄冥。
巫族人從大荒逃出來後, 大部分湧入酆都地府尋求後土娘娘的庇護,以期保養實力對抗天道。唯獨這個玄冥,當初巫妖大戰時候就跟後土不相對付, 總想着建立自己的幽冥鬼界。重返海內之後, 也只好四處游蕩。
巫妖勢不兩立。最初也是因為妖族的元氣最是能作為凝練巫晶石的材料。捉一只小妖獻祭, 可低十個凡人。要能捉住身為妖皇之子的金烏, 保準能多凝練一顆巫晶石,實力更上一層。
所以上古大戰之際, 大羿将九只金烏悉數射殺,引得巫族全體不滿而被驅逐出部落。在他們眼裏,此舉無疑把他們的巫晶石統統射碎。
玄冥從大荒出來後就在旸谷附近守着。只待拿了金烏,煉成巫晶石,他就能超越後土和帝江, 穩坐巫族第一祖巫的寶座。
在海內的小金烏游歷多年,難免要比大荒的另外九個兄弟勇敢些, 根本不把玄冥放在眼裏,張開翅膀就撲騰出幾個火球射向敵人。
玄冥哂笑:“雕蟲小技。”
他是祖巫之軀,自己就法力無邊,權杖稍擡, 冰氣四溢, 将半空中的火球凍成冰塊。
小金烏不曾想他這般厲害,又扇動飓風熱浪,要将玄冥刮跑。
他的法術根本不是玄冥的對手。祖巫只把權杖一橫,那風就調轉方向, 呼啦啦吹得小金烏定都定不住。玄冥再将權杖一收, 那風就帶着金烏往回跑,要收進他的虛無幻境裏。
路清風一個七星拱瑞将金烏定住。
即便是祖巫, 在路道長的法術面前也得靠邊。
玄冥拉扯不動金烏,向路道長怒道:“小子,你雖帶我們離開大荒,不代表你能管我巫族的事情。”
路清風笑道:“我哪裏要管你們巫族之事?只因我師叔陸壓,乃是這只小金烏的叔叔。算來它也算我兄弟。你這般欺淩我家人,我能不管?”
玄冥臉色驟變:“既然你與妖族牽連如此之深,我就沒什麽好留情的了。”
只說着就将他那根玄冰杖祭起。冰杖在天空結了一層又一層冰幕,厚重的冰氣自空中降下,直凍得人渾身發冷。緊接着,那冰幕轟然裂來,化作萬道冰棱,朝路清風飛射而來。
Advertisement
路清風現在才發現沒什麽是一個吞日月不能解決的。瞎七八糟空中一頓瞎飛,全給它落到地上了事。
玄冥道句:“有些本事。”
他的技能還有二段。那些冰棱才落地,立馬化作人形立起。不到片刻,路清風已然被近百的冰人軍團圍住。那些冰人手中握着鋒利冰劍,步步朝路清風合圍過來。
對于這種從地面進攻的兵團,路清風只能用五方行盡暫且将它們定住。由于沒有攻擊技能,路清風真是拿他們一點辦法都沒有。
玄冥往冰杖注入法力,試圖沖突路清風的封印,口中喃喃放狠話:“我與天道有約,不以仙人煉晶。你那麽有本事,今個非叫我破例不可。”
這個世界裏人人都在口稱天道,但天道只會出現在特定人的面前。
青衣廣袖的天道琴爹踩在玄冥冰杖的頂尖,俯視着腳下與他有約的巫族人。
“你既與我有約,毀約是幾個意思?”
玄冥還是有些眼力勁兒的。哪怕幾萬年不見,看到他手中的琴,就知道天道駕臨。不過人總難免會有驕橫之心。昔日的玄冥排在祖巫之末,入大荒這幾年他四處搜羅或奪取同族人的巫晶石,實力有所上升,連天道都不放在眼裏,竟怒道:“黃口小兒。三萬年前我敗你手上,今日正好一并算賬。”
琴爹蔑視地看着他:“你确定?你敢違逆天道?”
玄冥劈頭訓道:“你不過受聖人庇護,如今單獨至此,不過跟那小子一般傷不得人。”
天道故意嘆口氣,老祖巫當年死得早,見識淺陋也不是他的錯。
天道一個宮音破發,玄冥的冰人軍團轟然炸裂。
小金烏跟天道是好朋友,撲騰翅膀給他鼓掌。
玄冥大驚,說好的天道只能補血奶人呢?
天道與玄冥說:“我與你巫族後土有約,但凡入她酆都者,任她處置。你既然不在酆都,我自不必守約。”
玄冥惶恐不已,忙收起冰杖向西而逃。西邊正撞上天道設下的疏影橫斜,被影子一個宮音打來,一道幽魂再度重回大荒。
路道長看着打人朝帶感的琴爹爹,實在羨慕極了。
天道降到他身邊:“你怎麽又落單?羅睺呢?”
路清風沒忘記天道跟羅睺是死對頭,才不能告訴他羅睺去女娲那裏的事情。
小金烏每天都遍游海內,誰去哪裏清清楚楚,立馬告訴天道:“魔祖往娲皇娘娘處去啦。”
路清風斜斜地向小金烏遞去個不滿的眼神,小金烏立馬躲到天道後面告狀:“他是壞人。就是他跟魔祖把巫族放回海內的。”
天道把小金烏從身後拉到前面,笑道:“天地蒼生合該有此劫,不是他的過錯。明白嗎?”
小金烏不說話。
天道又說:“魔祖去哪你只需跟我一人說,其他人問起都不能說呢。”
小金烏乖巧點頭。他幫天道留意世間各個人的動态,天道就會給他投喂好吃的,劃算的買賣。
路清風被擱在旁邊許久,終于想起來跟天道算賬:“你滅我五莊觀是怎麽回事?”
天道不否認他做過的事,也不解釋,日常威脅:“噢?你也要跟我打一架?”
打架當然要拉個隊友,路清風趕緊召喚小金烏:“這個天道把你陸壓叔父的家都給燒沒了,你還跟他做朋友?”
小金烏替天道辯解:“才不是呢。叔父他們就藏在旸谷裏頭。哎呀,我說漏嘴了!”
天道無奈地笑了。果然金烏的嘴巴都保守不住秘密。
天道也沒真打算對路清風隐瞞,敲敲小金烏合上的嘴巴:“你帶他去吧。”
說完自個兒化作長虹而走。
小金烏把路清風引進旸谷。路清風這才發現,非但陸壓師叔,師父、明月、精衛還有五莊觀的其他師弟都在旸谷裏邊呆着。照常講學,照常修煉,只不過換個地兒罷了。
精衛飛得最高,最先看見路清風,喊句:“大師兄回來了。”
明月立馬放下手上的活兒,升騰到半空中來看師兄。
明月的模樣看來消瘦許多,五莊觀的覆滅對他打擊很大。他一直想着,定是當初得罪了太乙真人等玉虛弟子,才給門派引來滅頂之災。
路清風亦不瞞明月:“此事與你無關。是淩霄惹的禍。你預料不錯,他就是魔祖。”
明月眼睛瞪得老大。滅族之仇有殷商一半,也有魔祖一半。昔日若非魔祖殺進他大夏皇城,鳴條之戰的夏軍又怎麽會輸得如此徹底?
路清風說這件事,只是想同明月解釋清楚,當初羅睺并未幹過此事。嗯,或許的确是他幹的,可他是被天道的平沙落雁操縱着的呀。
明月絕不相信世間有如此強大的法術。更何況那是魔祖,豈是随意能被他人控制的。
明月恨意上來:“他在哪裏?師兄還要偏袒他麽?”
精衛插嘴:“我知道,魔祖去了娲皇谷。”
小金烏急起來:“你怎麽可以告訴他們?我答應了天道不能讓其他人知道的,我就只告訴了你。你答應我不告訴其他人的。”
精衛用翅膀抓抓腦袋:“唔?我好像忘記答應過什麽了。”
路清風終于體會到天道的心情,金烏的嘴巴是世界上最不靠譜的嘴巴,只有精衛的嘴巴能跟他匹敵。
明月早就化作流星而去,路清風的化風決計追不上。
金烏和精衛還在叽叽喳喳地讨論到底有沒有答應過。路清風叫他們好幾聲都沒人幫忙,趕緊到內谷找鎮元子去。
鎮元子依舊悠閑地喝茶品書,聽罷清風講述,淡淡地道:“無妨,随他去,此事總該了結。”
路清風依舊着急。鎮元子又道:“你信不過羅睺?擔心他會傷着你師弟?”
路清風想的恰好是反過來的情形,他還當羅睺是那個給明月随意拿捏的淩霄。師父這麽一說他倒放心下來。慢慢跟鎮元子讨論:“師父為何這般信得過他?”
鎮元子笑道:“你可知他為何去找娲皇?”
路清風老實地答:“他想幫我尋來造化玉牒。我跟天道其實都不是這個世界的人,我們來自後世。若有造化玉牒,我也能跟天道一樣厲害。”
鎮元子贊許地點頭,一點不懷疑他說的話。
路清風試探性地問:“師父莫非早知此事。早知我是後世之人?”
鎮元子繼續點頭:“彼時不信,如今方信。當日娲皇将玉牒贈我,沒想到果真有此奇效。”
鎮元子說着将天地寶鑒拿出來,原來這就是羅睺要去找來的造化玉牒下片。下片可通未來,就是能召喚未來之人。昔日巫妖大戰,洪荒大亂,娲皇憑借此牒喚來琴爹天道,适才平定戰亂,四海皆安。後來鎮元子算得商周戰火再起,動了恻隐之心,這片玉牒就再喚來了路清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