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殷洪坐在寶座上狂喜:“孤乃殷商之主, 神仙也奈何不了我。”

路清風才想起殷商結界的厲害。自外向裏,一直到王座,結界的力量越來越強, 乃至于王座之上水火不侵乾坤不移。殷洪的一縷魂魄正是附着于此, 于是即便山河社稷圖抖動也傷他不得。

“你們反孤, 你們要亡了孤的大商, 孤就要你們陪葬。”

殷洪奮力一吼,宮殿的地磚城牆俱震裂開來。天崩地搖, 場面極為危險。

路清風知道明月不能施展法術,忙拉住他飛起。下邊再如何塌陷也罷,都奈何不得他們。

殷洪指揮斷裂的宮殿柱子朝他們撞去。

羅睺不加格擋,吩咐路清風:“山河落。”

半空中就形成一個跟王座結界一樣堅固的無敵氣場,柱子磚塊無論如何都打不進來。

路清風發現自己又幹回輔助的老本行, 催促羅睺:“你快想想怎麽打傷害啊。”

羅睺就所在他的山河裏,笑而不語。

路清風再看明月。明月雖然有幾分着急, 仍舊沉着穩重。過得半頃,明月開口道:“原來如此,殷商的五百年基業只能毀在他自己手裏。”

原來殷洪發現喚起的土石瓦礫、宮殿紅柱都傷不到路清風幾人,愈發急躁, 恨不得把整個大地掀起來對付他們。

然而王座本就立于大地之上, 大地既覆,王座焉存。不多時,殷洪所坐之處已搖搖欲墜。殷洪殺紅了眼,死期将至渾然不覺。不多時但聽的哇啊一聲, 王座從被挖空的地面跌落。

王座一旦離位, 結界便再庇護不得他。羅睺冷不防拉過明月,執起明月的手, 揮動他手中的鞭,只一擊就将殷洪的殘魂打碎。

天移地轉,萬物更易。恍惚之間,三人從圖中回到現實。

山河社稷數日游,不勝人間一場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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胖姑娘手裏的糖葫蘆還沒吃完,指着路清風身邊的兩個人說:“看,你的師弟找到了,娘娘靈吧。”

羅睺一把将她手裏的糖葫蘆串搶過來:“靈,神鬼巫妖全是你。”

小姑娘一點也不怕,鈴铛聲響一般的笑聲掠過,化作道青光回到女娲神像裏。

路清風再看那座雕像,俨然跟活人一般靈動,難怪纣王會怦然心動寫下妄語。

回到雕像的女娲依舊童真未泯:“昔日纣王寫些污言穢語就要亡國,羅睺,你搶去本尊的糖葫蘆,該當何罪!”

羅睺順手把糖葫蘆塞路清風手裏:“我師兄叫我搶的,找他。”

路清風吓得趕緊把糖葫蘆丢開。那串東西掉在地上,立馬跟人參果落在地上那樣消失得無影無蹤。

女娲哈哈大笑:“你師兄真笨。”

路清風臉冒黑線。這造人之祖女娲怎地跟想象中的威嚴光景不一樣。

女娲道:“你來此地,除去替你師兄尋玉牒,便是要借我的山河社稷圖可對?”

她猜得一點不錯。山河社稷圖乃天地至寶,将亡靈拘禁其內,就算封神榜也無法将其魂魄召離。

女娲道:“我若借你,便是插手你與天道之争。若是不借,又顯得不念舊情。你道如何才好。”

羅睺笑道:“所以讓我師兄借嘛。他是五莊鎮元大仙座下首徒,非我魔道中人。”

路清風白他一眼,這話說得簡直就把他當成魔道的白手套。

女娲道:“我也不借他。我借給另一位小朋友。”

女娲的雕像手指動起,指着明月。

明月被點到名,恭敬上前:“吾有祖訓,特來取圖。謹遵上神教誨。”

女娲道:“你乃前朝遺孤,我與前朝之人又有數面之緣,按照約定,此圖歸你,與天道魔道之争不相幹聯。你要如何使用,那便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明月舉起雙手,剛剛那幅将他們收納其中的山河社稷圖落在他的手上。

路清風拍拍明月的肩膀,師弟拿了可不等同于師兄拿了嘛。

不料明月正眼都不敢瞧路清風,退開幾步:“我對不住師兄。”

話音剛落,又化作流星而去。

路清風傻眼:“他不會拿了圖要去助西岐吧?”

女娲道:“因緣天定,事在人為,他要做什麽我也無從得知。這個道理我從造人那時候起就知道了。”

羅睺仍舊氣定神閑:“反正他不會和我作對。”

路清風真不知他從哪裏來的自信。

兩人辭別女娲,往旸谷回去找鎮元子報信。

鎮元子自是清楚明月的意圖:“此番你師弟得圖,怕要将整個酆都收容進去。”

路清風一驚,才想起後土娘娘才是殷商的最大靠山。

鎮元子頗為擔憂:“放作從前之酆都,單以後土之力未必能抵禦得住此圖威力。可如今巫族盡歸海內,只恐你師弟不敵。”

路清風急道:“我須得去酆都才是。我該如何去得成?”

“要去酆都容易。你不是有鐘馗的鈴铛?”羅睺站在門口:“我倒不覺得他會笨到去那裏。”

鎮元子對羅睺還是客氣的:“但請明示。”

“我要是他,我便拿着圖去投元始,叫元始去收酆都。”

羅睺果然心思不正,世事算計頗為陰險。

鎮元子道:“若他去找玉虛,我等便不好阻撓了。”

鎮元子的姿态放得很低,倒像他們五莊觀欠羅睺什麽。

羅睺反正一點都不客氣:“大仙不必出手。把你徒兒借我使使就好。”

鎮元子和藹地看着路清風,不用問肯定答應。

路清風只好繼續當羅睺的挂件,哦不,現在他也是能打的人,快快地飛在羅睺前面,早開怪早攢DPS。

幾人所向,乃是汜水關前的萬仙陣。

闡教之人屢次相逼,徹底惹惱通天教主,萬仙大陣聚萬仙,非同他們分個高低上下不可。

路清風見得西岐軍前設一竹廬,廬中紫氣黃氣沖天而起,便知裏面坐着大人物。

羅睺雲淡風輕:“倒沒些什麽。不過老聃元始,外加西方二賊罷了。”

“你怎麽管西方聖人叫賊?”

羅睺鄙夷地道:“那二人動辄此物與我有緣,殺人奪寶不在話下。跟燃燈一副德行。”

聖人的耳朵特別尖。那二聖自草廬出來,顯出莊嚴法相:“原是羅睺施主至此,我二人請教了。”

羅睺正眼不瞧他們:“我不願教你們,自行離開吧。”

那兩人有意替闡教出頭,把槍口對準路清風:“這位施主假冒紫霄宮道童,劫走商纣罪人。恐有違天數。”

羅睺把路清風往前推一把:“行啊,他特別想教訓你們。”

路清風真想教訓羅睺,怎麽動不動就賣他。

接引與準提一合計,兩個聖人欺負一個小子,實在勝之不武。準提便自行出戰。将他的七寶妙樹枝亮出:“我手中此寶,但要一刷,只可惜你的千年道行。”

路清風聽慣了大話,不介意多聽些,便打個稽首:“那你便刷吧。有道是因果輪回,生滅不息。我便無此身軀,照樣紅塵歷劫。你處處拘泥于這點微末道行,怕是與大道無緣吶。”

西方二聖本就有自己的道法真谛,聽得路清風所言竟與他們所講分毫不差,不由心喜,原來真是有緣之人。

準提暗自點頭:“我看你慧根清明,與我西方有緣。不若交出罪犯,随我修行的好。”

路清風道:“我若不去,你奈我何?”

準提嘆道:“可惜,可惜。”

只說着,準提便現出大相法身。二十四首虎視眈眈,十八只手各執法器。模樣極為兇狠。

路清風看到這麽個龐然大物遮天蓋日的,不免有些心驚。

羅睺只道:“中看不中用。你只管收了便是。”

準提一只手持七寶妙樹枝,朝路清風頭頂直刷而下。果真如他所言,這一刷直叫山河變色電閃雷鳴,要将大地劈裂開來。

但聽得半空中有人喊道:“準提道人,你着實可惡,闖吾陣,傷吾徒,今又來此,非與你見個高下不可!”

原來是通天教主騎着奎牛而至,手持青萍劍,直朝準提面上橫掃而去。

準提正要應戰,逢得身後老聃與元始趕來:“道友且慢,師弟且慢。”

老聃指着羅睺道:“通天師弟,你可看清了,那人乃魔祖羅睺。你要助他,便是與天道為敵,與老師為敵。”

通天氣道:“你莫拿老師壓我。老師偏袒爾等,真當我不知?若老師責罰,請他來罰便是!”

老聃嘆道:“既是如此,我等只好陣中見真章。”

元始又惋惜路清風:“小友好生糊塗,比不得你師弟。此時回頭,為時不晚。”

言畢,老聃攜元始與西方二聖,回草廬備戰。

路清風借他們的神光往草廬一撇,果然明月位列其中,想必是投了玉虛一派。

這頭通天教主在羅睺面前裝可憐:“這便是我的師兄們,此事我如何幹休。”

羅睺仍然冷漠:“你們仙界之争,要我插手麽?我若插手,你便是魔,鴻鈞定叫你萬劫不複。”

最疼師弟的路清風打抱不平:“這可不行。哪有師兄欺負師弟的道理,他不幫你,我替你出頭。”

通天還是想留些退路,聽羅睺那麽一吓唬,深知确不可與魔祖為伍。白撿個路清風,雖不知有多厲害,總算添個幫手。

他便對路清風道:“你随我來。大戰之後,定叫你成我碧雲洞中座上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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