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注視

排名成績是第一節 課知道的,座位是周五課間排的。

班長美其名曰下節課是自習,就算排慢了也不耽誤,實際上是這人發現自己卷子上有個地方改錯了,少加了分,昨天才說服老師改了——不是正式地改掉,而是在那張成績單上、在班裏改了表示表示。

“課間十分鐘,大家先把書都收拾好,等下在外面排好隊,叫到誰誰就進來選座位,不要喧嘩不要說悄悄話,等下人家別的班還要上課的,知道嗎?”

班裏幾個人附和一句,聽着班長繼續絮叨。

“選好了就不能改哈,別讨論別吵架,知不知道?選好位置等下課再搬書哈,你可以先把要做的題拿手裏,挑好位置就坐在那裏寫作業就行了,咱們昨天的卷子的錯題還有沒講完的卷子都可以再看看——還有沒講完的嗎?反正都看看,錯的也再看看,鞏固鞏固知識點……”

大概在班裏擔當一些職務的人會不知不覺染上唠叨的習慣,總之等到班長說完之後,上課鈴就響了。

前後排分別出門,路哲站起來往外走,莫忱默默排在他後面。

路哲說他旁邊不會有人坐。

真的沒人坐?

莫忱仔細想想,确實。

為什麽?

班裏有些做同桌的人甚至都不和彼此說話,莫忱看到好幾次了。

這種情況下也不和路哲同桌?莫忱甚至找不到一個不和路哲同桌的理由。

這邊他想不通,那邊路哲就已經走進去了。

等莫忱回過神看過去的時候,發現路哲還是坐在原位。

兩人目光相撞,座位上的人還帶了點狀似無奈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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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忱有意盯着他看,但是前面已經過去了幾個人,隊伍往前走着。

就在他收回目光時,耳邊響起了餘晗的名字。

莫忱心裏一跳,有種不好的預感。

……

“那咱們的座位就這樣了哈,就不再調了,”班長站在講臺上清清嗓子,擦了一把虛汗,“各位沒什麽意見就……就好好學習吧……”

他聲音越說越小,因為角落裏的莫忱散發出一種仿若實質的陰沉氣息。

他的臉一如往常地沒有笑意——至少在他們面前是沒有見過幾次的——現在那雙眼睛裏也失去了高光。

班長被“失去了高光”這個想法弄得有些想笑,又在發出聲的時候對上莫忱的目光後閉緊嘴巴。

……最讨厭alpha了。

莫忱沒看班長,只是随便看了一眼而已。

前邊的劉鋒興致勃勃地和新前桌聊天,雖然新前桌的同桌李樂文在對他翻白眼就是了。

“莫忱,聽說咱們食堂新出一個菜!你今天中午吃不吃?還挺便宜的。”

“不了。”

“哇,真不吃啊?那我跟你說,就昨天晚上,咱們班主任跟隔壁班主任好像吵架了,你知道為什麽嗎?我都不敢想!我跟你說……”

“……”

他越說越靠近,莫忱信息素放出來一縷刺他鼻子裏面,清涼薄荷,醒神又醒腦。

劉鋒:“……”

莫忱剛才絕對只是放了一點點吧!放了一點點就這麽刺激!

劉峰絲毫不懷疑,要是莫忱再多釋放一點,自己就要流鼻血了。

他放棄和莫忱分享,繼續攻略前桌。

鼻間的味道和餘留的淡淡薄荷味纏繞着将他包圍,莫忱忍了又忍,在下課鈴響起的前一秒扭頭,面對旁邊的路哲。

路哲正在給前面的餘晗講題,暫時沒空和他說話。

莫忱:“……”

餘晗從選好座位之後就開始悄聲和路哲說話,到後來她拿着一本不知道夾了多少卷子的書,一道一道地開始問路哲題,到現在都沒停過。

“好,那……”餘晗還想接着問,但又怕問多了路哲會煩——她和路哲交談就已經用了所剩無幾的勇氣——餘晗真的不會處理別人對自己的煩躁,“謝謝你,我先整理一下這幾道題。”

“好。”

下課鈴恰好響起,路哲放下手裏的自動鉛筆,扭頭看到莫忱沉沉的目光。

路哲:“……”

“怎麽了,”他問,“身體難受?剛才在走廊聞到信息素了?”

“沒。”

莫忱瞥了一眼餘晗,後者從習題中擡頭,緊張兮兮地看着她原本的座位,确認現在上面的人已經站起來去收拾東西了,她才放下手裏的書迅速走過去搬書。

“聽說食堂搞了個新的菜,還挺便宜的,中午去吃嗎?”莫忱說。

劉·坐在前排·不用搬書·正巧閑得無聊·剛被莫忱刺了一下·鋒:“……”

什麽鹦鹉學舌。

路哲:“這會兒才小自習下課,還有兩節課呢。”

“先定一下而已。”

“都行,”路哲不挑,“哪個窗口?”

莫忱:“……”

莫忱看劉鋒:“你知道是哪個窗口嗎?”

劉鋒:“……”

劉鋒笑嘻嘻。

莫忱用信息素化成一個小球包住了他的口鼻。

“嗚哇哇哇——”

路哲看着他倆鬥來鬥去,總覺得好笑。

感覺好久沒見過這樣的場景了。

朋友鬥嘴,他在旁邊看着,卻又時不時能參與一下或者被提及什麽的。

他輕輕笑出聲,和往常不同,這抹笑容顯現出更為溫柔寧靜的意味。

如果說路哲被無視是因為他身上總是籠罩着一層軟和又無法忽視的透明軟罩,那麽這個笑容無疑抹去了這層阻礙。

可惜莫忱沒看到。

路哲斂起笑,看到餘晗的書多的費力,主動過去幫她。

劉鋒在莫忱威逼利誘之下吐露出窗口位置——實際上所謂的新菜也就只是打套飯的餐口推出的一道新配菜而已。

他手肘撐在桌子上,側身看着幫餘晗抱書的路哲。

班裏的聲音乒裏乓啷,同學們又笑又鬧,他穿着同樣的校服,周圍的同學從他身邊掠過,每一個都繞過他,連個眼神都沒有停留。

莫忱的眼神又變成和那晚相似的淡漠,他靜靜地看着。

……

這件事就這樣過去,在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裏,被當成一個值得談論的趣事支撐着這些為了緊接而來的期末考試而被苦苦壓迫的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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