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翻車
畢蔭在車上就醒了，醒時頭枕在他爹腿上。
聞到熟悉的氣味，他迷迷糊糊喊了一聲，“爸。”
畢念抱着他肩膀，低聲安慰他，“別怕，很快就到醫院了。”
懸浮車定了自動駕駛，正飛快往哨城醫院趕，畢念的助理已經聯系過相關醫生。
醫生帶護士已經推着便攜救護床在下面等着，車一到醫院，一群醫生護士飛快過來，将畢蔭轉移到便攜救護床上，推着他快跑入院。
畢念跟着後面，半步不落。
很快，檢查結果出來，醫生委婉對畢念道：“沒什麽大問題，休息一晚觀察觀察就好。病人剛顱腦損傷過，情緒要保持平和，切忌急怒攻心，尤其現在這種時候，最好不要吵架。”
畢念點頭，“麻煩您了，除了這個，還有什麽要注意嗎？”
“暫時沒有，後續有問題，我們會及時跟進。”
畢蔭醒來的時候再病床上，他沒想到短短兩天，他又回了醫院，這次還是被氣暈的，感覺十分丢臉，被子半蒙在臉上不願意見人。
“醒了？”低沉的聲音響起。
畢蔭睜開眼睛，讪讪叫了一聲，“爸。”
畢念臉上帶着疲憊，一雙眼睛卻很亮，審視着他，“怎麽氣着了？”
“想起了以前的事。”畢蔭小聲道：“總覺得那些事都是別人做的，我只記得高三畢業之前的事，大學那些事都沒映像了，像被人上身了一樣。”
畢念頓了頓，“別想太多。”
畢蔭應了一聲，知道他爸還是不信，心裏有些沮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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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事太離奇，也不知道要怎麽說服家人。
手指動了動，他忽然想到靈泉水，腦袋猛地清醒了。
別的不提，手心冒泉水擺出來家人總該信。
畢蔭深吸一口氣，決定先跟家人攤牌再說，“爸，要不我們還是回去吧，我沒事了。”
他就是氣着了，身體沒別的問題，他在這裏實在待不住，
畢念道：“先觀察一晚上。”
“不用。”畢蔭一刻都不想多呆，只想拉着他爸回去，将事情好好說清楚，穿越者的鍋他再不想背了。
他堅持道：“我自己就學醫，醫生也說沒事，我們回去歇行嗎？您還沒吃晚飯呢。”
畢念看他，見他堅持，颔首同意。
老胡臨時充當助理，才剛辦完住院手續，又不得不辦出院手續。
畢蔭有些歉疚地看他一眼。
畢念開口：“老胡，你辦完手續直接下班吧，現在算加班，打車費讓張姐給你報銷。”
老胡忙躬身，“好的，謝謝先生。”
畢蔭跟他爸回去，這次他規規矩矩坐在副駕駛座上，他爸親自開車。
回到家已經七點多，張姨過來迎接他們，見畢蔭又跟着回來了，忙問：“二少沒事吧。”
“沒什麽事，多休養幾天就好。”畢念問：“小微跟小霎回來了嗎？”
“都回來了，在樓上，我叫他們下來開飯。”
畢念點頭。
一家人很快坐在飯桌前，畢微見畢蔭臉還蒼白，“沒事吧？”
“沒事，剛不小心激動了些。”
畢蔭頂着緊張，悄悄深呼吸一口，他打算等會吃完飯就攤牌，只要說清楚，家裏人應該能判斷出來。
飯桌上，畢蔭一直神游，桌上的人都能明顯感覺到他心神恍惚，不過都沒說什麽，父子三人還是照常聊天。
吃完飯，家裏的工人收拾桌子，一家人轉移到沙發上，随意聊天。
畢蔭初中起家裏就是這樣，每天吃完飯，無論有什麽事，一家人都要坐在沙發上聊一聊，聯系感情。
重新看見這一幕場景，畢蔭眼眶有些熱。
他穿過去那個世界是孤兒身份，什麽都要靠自己，每天一睜眼就忙着掙錢學習拿獎學金，跟其他人也不熟絡，像是個孤孤單單的局外人。
一家人說了會話，畢蔭見家政已經收拾好下班，張姨也回了房睡，深吸一口氣，插話：“爸，哥，小霎，我有事情要說。”
一家人都轉頭看他。
“嗯？”畢微看他，“你想說什麽。”
“我，我不是以前那個畢蔭，從高三那次生病，後來那個就不是我了。”畢蔭見他們臉上表情毫無波動，心裏越發緊張，“我知道你們不信，你們看看這個就知道。”
畢蔭轉頭，看向走廊，張姨确實回房睡了。
他深吸一口氣，輕輕張開右手手掌，“看。”
他能感覺到，靈泉水已經積蓄到一定量，張開手就會落下來。
三個人六只眼睛盯着他那手。
手指修長白皙，指尖泛紅，手心有些薄，透過皮膚隐隐能見到底下的骨頭。
挺漂亮一只手，除此之外，再無特別。
一秒兩秒三秒……畢蔭額頭都快冒汗了，手心卻毫無動靜。
“怎麽會這樣？”
畢蔭越整個人都懵了，喃喃自語，“不對勁啊。”
畢霎眉頭一皺，“爸，他腦袋傷了，剛剛送他去檢查了嗎？精神方面沒問題吧。”
“沒問題，醫生說一切正常。”畢念轉向畢蔭，“畢蔭，你想給我們看什麽？”
“沒，沒什麽。”畢蔭心裏發寒，他不敢再說了，再說說不定要被送進精神病院，他笑得比哭還難看，“對不起。”
畢微皺眉：“沒事不要開這樣的玩笑。”
畢蔭點頭，虛軟着腿站起來，“我有點累，先上去休息了。”
說着，他不敢看家人的臉色，加快腳步回房。
回到房間，他床墊已經換了，上面的床單被褥也換成了新的，顏色由墨綠變成深灰。
畢蔭一屁.股坐在床上，張開手掌，心裏想着靈泉。
原本毫無動靜的手心迅速積攢了一灘水。
靈泉嘩一下湧出來，啪一聲落在地上，濺得他滿褲腿都是水。
他條件反射站起來，有些狼狽地往旁邊躲，被床絆倒重新坐回床上。
靈泉水量不多，大概也就是一百多毫升，鋪在地上卻積了一小灘。
一灘水蔓延開來，整張床旁邊都是。
畢蔭面無表情地盯着這水盯了好一會，突然用手捂住臉，脖子上青筋抽動。
他沒有瘋，這個世界也沒有瘋。
可這個世界上沒人相信他，他要是說出來，別人只會當他是瘋子。
陽臺上的月季開得正鮮妍，晚風将花香送進來，一室清幽。
畢蔭弓着背手肘撐着膝蓋，在床上坐了很久，背上蝴蝶骨突兀得像兩把尖刀。
良久，他用力抹了把臉站起來。
總會有辦法。
第二天周一，他原本得上班，周磬音聽說他又進醫院了，特地發通訊，準了他的假，讓他周三再去。
畢蔭實在有些頂不住，也沒想去。
周一他在床上躺了一天，周二他去了幾個網上風評比較好的二手車車行，打算把他那輛車賣掉。
幾家都估了價，最高那家願意給七十萬，最低那家只願意給五十五萬，給得都不理想。
畢蔭打算再看看。
周三正式上班，他身體不太好，醫院這邊特地幫他把中班調到早班，剛好跟周磬音一個頻段。
畢蔭到得很早，周磬音來到辦公室，見他已經在，對他有所改觀，難得關心一句，“你沒事吧？”
畢蔭受寵若驚，忙站起來道：“沒什麽事，已經好得差不多，多養養就行，謝謝周醫生。”
周磬音：“別大意。”
畢蔭忙點頭。
早上得去查房，畢蔭抱着筆記本別着筆，乖乖跟在周磬音後面。
他們信息素內科的病人不多，周磬音名下的病人更少，一共三十二個。
畢蔭跟在後面，認真記筆記。
他大學學的其實是麻醉，不過醫學生的基礎課程都一樣，後面分科才有所區別，很多東西他一看就懂了，設計到信息素的內容則可以私底下多補補課。
周磬音查完本科室的房，帶着畢蔭回了電梯，電梯這次不是向下，而是向上。
畢蔭有些訝異，看着周磬音的背影，不知道對方要去哪裏，
他不敢問，周磬音也沒那個耐心去解答。
兩人一路走到高級病房，這裏都是高級病房，裏面人非富即貴，其中大部分都是老人。
老年人的信息素的确比較容易出問題，畢蔭心裏有所猜測。
周磬音徑直走到某間病房前，擡手敲敲門，走進去。
畢蔭忙在後面跟着，這房間很大，是個套房，裏面病房、陪護房、廚房、客廳等應有盡有，像是酒店。
他們進去，兩個身材高大，背脊板直的男人站起來，朝周磬音打招呼，“周醫生。”
周磬音點頭，“我來給少将查體。”
兩人讓開位置，周磬音走過去，畢蔭忙在背後跟上。
房間裏連帶病床上的病人一共五個人，只有畢蔭一個beta，他感覺到雜亂的信息素，有些難受，面上卻沒有表現出來。
周磬音走到病床前，進行初步檢查。
畢蔭也跟上去，看到床上的人後更加驚訝，“聞叔叔？”
周磬音回頭看他一眼，眉頭微皺。
畢蔭趕忙閉嘴。
兩個護工之中的一個問畢蔭，“你認識我們少将？”
畢蔭謹慎道：“我是畢家人，小時候見過聞叔叔，聞叔叔幫過我家忙。”
他小時候再沒存在感也是畢家二兒子，以前跟着大人沒少出席各種場所，有一次他家的生意遇見麻煩，還是走了聞垚的關系。
畢蔭當時見過聞垚一面，對這事記得很清楚，哪怕他瘦了許多，還是第一眼就認出來了。
周磬音檢查完之後，對兩個護工說道：“少将身體沒問題，抽血結果顯示也很健康，報告我會發給葉夫人，我們繼續保持監測。”
“好的，麻煩您。”
護工送他們出來，門又輕輕關上。
周磬音冷着一張臉不說話，進了電梯，周磬音才轉頭看向畢蔭，“聞少将不是你能碰得起的人物，你要是聰明，就別亂勾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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