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錯覺

畢蔭出來之後查了一下聞垚。

在他穿越之前,聞垚就已經揚名天下,是整個聯邦數得上的號的鐵腕軍官,社交網絡上粉絲逾千萬,哪怕他從未開通過社交賬戶,卻處處都有他的粉絲。

他曾經創造過軍演連勝十場的歷史,前四場他只是勝利方的一名軍官,後六場他已經升任指揮官。

畢蔭跟弟弟畢霎都是這位軍官的粉絲。

他高中時候,有一年聽說某個宴會能見着這位軍官,從不要求什麽的他還特地鼓起勇氣找他爸,請求去參加宴會,後來在宴會上見到人,他緊張地去求了個簽名。

聞垚也真給他簽了,還多給他弟簽了一份。

時間過去那麽久,畢蔭還記得當時他去求簽名時聞垚那雙溫和的眼睛。

沒想幾年過去,曾經的青年才俊躺在床上變成了沉睡的植物人。

據網絡報道,這位大校出事時正帶着航天員進行日常訓練,飛機故障,底下是城市,飛行員即使在飛機上炸死,飛機也決不能落下來。

危急時刻,聞垚接管飛機,讓底下人跳傘逃生,他單槍匹馬駕着飛機往郊外飛,飛機最後墜地爆炸。

他在最後一刻跳出來,成功逃生,奈何時間太短,高度不夠,他摔到底下摔成重傷,保住了一條命,卻摔成了植物人。

聯邦歷史上這個級別的飛行事故中,唯有他們那架飛機全員存活。

事故過後,聯邦着重表彰了聞垚,給他升了職,他成為了聯邦歷史上最年輕的少将,可惜再沒醒來。

畢蔭看得唏噓,連整理病案也沒什麽精神。

周磬音見他神情恹恹,眉頭一皺,轉而想起他病還沒好全,便沒說什麽。

兩人一直工作到上午十一點四十,辦公室裏人來了又走,大家都不太敢跟周磬音說話,也不跟畢蔭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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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班時間到了,周磬音淡淡道:“先去吃飯吧。”

畢蔭忙站起來,“好。”

他收拾好桌面,跟在周磬音背後走。

周磬音身高腿長,走得飛快。

畢蔭有些跟不上他的腳步,走到後面悄悄小跑起來。

周磬音猛地停住,轉身看他,“你跑什麽?”

“啊?”畢蔭緊張,“沒,沒什麽。”

周磬音目光落到他腿上,頓了頓,“走吧。”

畢蔭現在身高一七六,胸下全是腿,兩條腿又長又直。

據張姨說最近一段時間他又長了點,算來他應該還在發育期,這兩年還能再長,怎麽也不算矮了。

畢蔭在心中悄悄松口氣,繼續跟着周磬音走。

周磬音不知道是否察覺到了,腳步放慢了些,不再像剛剛那樣,走路帶風。

畢蔭終于能跟上他,不用急忙小跑。

他不敢走在周磬音前面,更不敢并肩,怕周磬音看見他,會像其他帶教老師那樣,抓住他問問題。

他對麻醉學還算熟悉,對信息素學則只能說有個了解,要是現在被提問,他多半要一問三不知。

兩人得穿過長長的走廊,走過兩三棟樓,過去後面的醫生食堂。

走着走着,畢蔭聞到了周磬音身上的alpha信息素味道。

每個人身上都有信息素味道,哪怕beta也會有,不過平時大家都會盡量收斂,如果不是發情期,基本聞不到。

畢蔭皺了皺眉。

他能聞到每個人的信息素味道,先前還不怎麽明顯,這幾天越發明顯了,尤其那次見馮引疆之後,他能很清晰地聞到。

正常人的信息素不會随便溢出,按照醫學上的研究,他根本無法聞到這些味道,可能因為他做了信息素養護,信息素紊亂比較嚴重?

如果這樣,他得盡快就醫。

畢蔭帶着滿腹心事跟周磬音一起去到食堂。

現在是飯點,食堂裏人挺多,好幾條隊伍都排得挺長。

畢蔭帶着做學生的本分,忙對周磬音說道:“周老師,您先坐,我去買飯。您想吃什麽?”

“我去買。”周磬音擡頭,“去占桌。”

畢蔭覺得這樣不太好,又不敢反駁,被周磬音眼風一掃,忙蹿出去。

找到桌子坐下來,畢蔭才意識到,周磬音可能覺得他在生病,特意照顧他。

周圍桌子都坐滿了人,畢蔭坐在座位上乖乖等着,連手環都不敢玩,怕坐在這裏玩手環讓帶教老師去打飯太不尊重人。

醫院的八卦多,他要是敢玩,下午八卦就該傳遍全院了。

畢蔭正出神,一個熟悉的聲音在背後響起,“翻頭轉腦在看什麽?”

他下意識回頭,一眼看見身後的胡士銘,當即驚喜,“您也來吃飯?”

“不來吃飯難道餓肚子?”胡士銘臉上帶笑,“身體好些了嗎?”

“好多了,已經沒什麽事了,上次謝謝您。早上沒見到您?”

“我在門診那邊。”

胡士銘跟他說着話,幹脆在旁邊坐下。

畢蔭注意到他目光兩次停留在自己下巴處,有些奇怪地摸摸下巴,什麽也沒摸到。

很快,周磬音打了飯回來。

畢蔭忙上前幾步接住其中一份。

周磬音将南瓜蒸雞那份給他,端着自己的辣子雞丁坐下來吃飯。

胡士銘笑眯眯,“今早又去檢查?”

“嗯。”周磬音不願多說這件事,轉問:“門診還順利吧?”

“還行,現在夏天,患信息素綜合征的人最多,其他沒什麽。”

畢蔭在旁邊悄悄記下他們的聊天內容,打算等會午休的時候把沒聽明白的部分好好翻書補一下課。

吃完飯,兩位大佬都要繼續工作,畢蔭回了辦公室,整理手頭上剩下的病案。

這些病案并不複雜,他一邊整理一邊看,遇到不明白的東西及時上網搜索,有時候也順帶看看論文。

旁邊有醫生在睡覺,他不敢發出聲音,怕吵着別人。

下午一點四十的時候,有一位醫生鬧鐘響了,畢蔭看了一下時間才發現快到上班時間了。

他站起來活動了下僵硬的頸椎跟背部,往廁所走去,打算上個廁所繼續下午的工作。

上完廁所之後,他站在洗手臺前洗手,眼睛看着鏡子,不小心瞥到自己的脖子。

他衣領外的脖子有一塊紅斑,看形狀跟色澤很是暧.昧。

畢蔭眉頭微皺,才反應過來,胡士銘吃飯的時候根本不是看他的下巴,而是看他脖子,心裏說不定已經有了些誤會。

他拉開衣領,胸膛下面也有紅斑,一路蔓延,癢倒是不癢,也不腫痛,看趨勢,應該正在消退。

他正對着鏡子,有人走進廁所,看到他在鏡子前面拉開衣領,吃了一驚。

那人目光再往上,看見他的臉,心裏有些見怪不怪,目光中帶點暧.昧,臉上帶着心照不宣的笑。

畢蔭面無表情地跟他對視,這是他們辦公室另一位實習生。

實習生沒有背景,跟着主治,每天跑來跑去,很少在辦公室。

兩人目光對上,實習生被他冷冷的目光看的尴尬,後知後覺反應過來,“你這是過敏了?”

“嗯?”

實習生指了指他的胸膛,“這一大片應該是過敏吧?要是嚴重,你得去找點過敏藥吃。”

“謝謝。”畢蔭道:“我下班再去。”

實習生沒想到他還挺拼,善意提醒一句,“你盡早找出過敏原。”

畢蔭胸膛上全是紅痕,看着還怪吓人。

實習生有些擔心。

畢蔭點頭。

許多過敏藥的原理是減弱免疫系統的免疫功能,吃多了并不是好事。

如果他不再接觸過敏源,過敏反應不進一步加劇的話,原則上來說是不用吃過敏藥。

畢蔭回到辦公室,自己大致排查了一下過敏源,直到下班他也沒找出來,不過身上的疹子又散了一些。

他們早上六點上班,下午三點就下班了,畢蔭見時間還早,開車去西湖路栖成小區。

穿越者在這裏租了房子,他想去看看租來的房子裏面有什麽東西,這些東西能賣則賣,賣完之後他将盡快退租,換一筆錢還欠款。

栖成小區是高檔住宅區,穿越者租住的房子在頂樓,三百平的大平層。

現在才下午三點多,陽光正好,在陽臺上可以将半座城市盡收眼底。

畢蔭在屋內轉了一圈,用行李箱收拾出一大堆東西,其中鞋子就有六雙。

他将這些物品送去奢侈品回收店,總共拿到三十多萬。

出來的時候他去花鳥市場帶了一只兔子,小兔子才到他巴掌那麽大,雪雪白很可愛。

張姨見他回來,出來迎接,一眼就看到他手裏的兔子,笑:“二少,今天怎麽帶了只兔子回來?要幫忙準備草料嗎?”

“不用,我剛剛順便買了草料。”

兔子不能吃含水量太多的東西,要不然容易拉肚子,得專門吃幹草。

畢蔭提着籠子上樓,走到樓梯的時候又想起來,轉頭問:“張姨,你幫我換了床墊跟床單?”

“是,你原來那張已經打濕了,不能再睡了。”

畢蔭點頭,“麻煩你了。”

張姨猜他在床上喝水不小心打翻了杯子,弄得滿床都是水,也不好說什麽,只笑着擺擺手。

畢蔭上去後将兔子放在陽臺一角,專門看了看月季。

月季裏面的土還有些濕潤,今天應該不用再澆水。

月季莖稈上又新開了三朵花,他只澆過一次靈泉,後面澆的都是普通的水,過了那麽多天,花朵依然非常嬌豔,比底下其他普通月季要好太多。

畢蔭打開兔籠,拿出新買的水盆跟食槽,放好幹草,又在水盆裏放了兩口靈泉水。

他将靈泉水灌入兔子口中,兔子在他手裏掙紮了兩下,沒掙紮動,咕嘟咕嘟喝完水,跳着跑到一旁,警惕地看着他。

畢蔭盯着兔子,盯了十多分鐘,兔子還活蹦亂跳,看起來沒什麽後遺症,他收回手,坐到書桌旁邊。

他這幾天每天只睡六個小時,打算盡早将專業書過一遍,尤其信息素相關內容,他要補課的地方還很多。

畢蔭每天都挺認真,上班下班,看書吃飯,不怎麽說話,安靜得沒什麽存在感。

周五,周磬音依舊帶他去給聞垚查房。

他眼觀鼻鼻觀心,認真在旁邊做着筆記。

要離開的時候,他多看了聞垚一眼,聞垚跟睡着了沒什麽區別,哪怕昏迷了那麽久,他那張臉還是十分好看,不像一般病人那樣,一臉病氣。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畢蔭總覺得聞垚的信息素特別強烈,哪怕他能感受到alpha的信息素,但聞垚的信息素特別強烈。

他忍不住多看聞垚幾眼,旁邊兩個護工見他這樣,問:“少将有什麽問題嗎?”

周磬音先開口,“沒有,跟平時一樣,等會兒我們會将報告發給葉夫人。”

這次出了門,畢蔭沒等周磬音開口,壓低聲音道:“老師,我感覺聞少将情況有些不對。”

“哪裏不對?”

畢蔭說不出來,“感覺不太對,一時看不出來,聞少将需要做一個更細致的檢查。”

周磬音盯着他,“你真感覺不太對?”

“對,我很确定。”

周磬音聽見他這話轉身又回了病房,護工看見他倆神情有些奇怪。

周磬音道:“為了穩妥起見,我們再做一遍檢查。”

“好,您請。”

周磬音檢查一遍,聞垚的數值還是那樣,連波動都沒有。

周磬音轉頭,“畢蔭,你來,先看看,再說說你的想法。”

畢蔭忙點頭。

他走上前來,認真檢查了一番,奈何水平稀疏,什麽也沒查出來。

兩人走出房門,周磬音問:“你現在還感覺不對?”

“還是有些不對。”畢蔭小聲道:“我總覺得有些聞少将今天跟我上次見到他的時候不太一樣,老師,我們還是再看看吧?”

“我通知他的主管醫生,”周磬音目光很嚴厲,“可能他情況真的不對,也可能你感覺錯了,你明白嗎?”

畢蔭臉色發白,還是堅持道:“我願意承擔相關責任。”

周磬音很快通知了聞垚的主管醫生翁盾。

翁盾帶着團隊趕過來,見他們站在走廊上,忙問:“出了什麽事?”

“翁老,我學生感覺聞少将情況不對,你們最好盡快做更細致的檢查。”

醫學是科學,有些感覺敏銳的醫生确實能提前感覺到病人的情況,他們有預感再開檢查,檢查出來的結果通常一查一個準。

聞垚情況特殊,翁盾不敢耽擱,檢查很快開了出來。

護士過來抽血,将聞垚的血送去檢驗。

大家在聞垚病房裏,兩個護工十分緊張,已經通知了上面的人過來。

檢查結果以最短的時間做了出來,三十分鐘後,報告遞上來,上面顯示一切正常。

翁盾擡眼看畢蔭,“你還是覺得有問題?”

畢蔭緊張得臉都白了,小聲道:“我還是覺得有問題。”

翁盾看着這個年輕的醫學生,相對于普通醫學生來說,這個學生氣質實在太過突出,襯得相貌都格外出色。

翁盾不忍苛責,只道:“做醫生的有時候确實會感覺錯,謹慎些總比馬虎要好。”

他作為專家團裏的主管醫生,位高權重給這事定了調,也沒有別的人敢跳出來指責。

盡管他身後幾個中年醫生護士臉上已隐隐帶了些不滿,仍是沒多說什麽。

周磬音道:“麻煩大家了。”

說着他要帶畢蔭回去,畢蔭站在門口,心裏緊張得要死,猶豫了一下,仍兀自道:“不對,檢查結果還是不對。”

“哪裏不對,能做的都做了?”周磬音道:“當醫生并不能靠感覺來說話。”

他們正說着的時候,翁盾帶着團隊出來。

中間有個中年醫生道:“小周,你這學生也是有意思。翁老說了不追究就不追究,你讓他不用在這裏演了,趕緊回去吧。”

這已經是在趕人了。

畢蔭腦袋發急,他腦海裏有什麽東西呼之欲出,奈何就是想不起來。

他原先不是信息素專業,專業基礎實在差了些。

他沒看別人,死死拉着周磬音的袖子,低聲道:“老師,确實不太對,應該是信息素方向的問題。”

他好像對alpha的信息素過敏,現在手腕又紅了,從腕口的袖子看去,能看出一大片紅痕。

周磬音看着他,“我們做了信息素檢查,信息素濃度沒有太大波動。畢蔭,你覺得不對,要拿出證據。”

一群人堵在走廊裏,電梯停在本樓層,一位衣着精致的女士帶着人急匆匆走出來。

見他們都在這裏,那位女士皺眉問道:“阿垚情況怎麽樣?”

翁盾隊伍裏那個搶先發難的中年人說道:“這個醫學生疑神疑鬼,總覺得少将有哪裏不對,我們做了最完善的檢查,檢查結果顯示一切正常。”

女士先是松了一口氣,接着不悅道:“怎麽還有醫學生在這裏?”

周磬音站出來,“這是我帶教的學生。葉女士,翁老,我們先回去了。”

“哎,你們回去吧。”翁老道:“學生能堅持自己的判斷也很重要,你們別太嚴厲。”

周磬音點頭。

畢蔭不甘心,還擰着眉頭,卻也知道這個時候不能再說話了,如果真有什麽問題,他也得查出原因拿證據說話。

他跟在周磬音後面,眼看就要走到電梯,他腦子忽然靈光一現,飛快道:“我想起來了!是信息素急變!信息素綜合征中的莫氏綜合征,病人腺體受過重大刺激,會有一定概率産生突變反應。這個反應很隐蔽,必須用阿爾弗雷德基因篩查法!”

他一席話說出來,在場除葉女士及她帶來的人外,所有人臉色都變了。

周磬音停住腳步,問:“翁老,這項檢查做過沒有?”

“沒有,這個太偏門,而且需要的時間太長。”翁盾身後一位醫生聲音發澀,“我們馬上去做。”

一行人匆匆往病房趕,翁盾團隊中的人已經忙起來了,大家連忙抽血及收集信息素要送去檢查。

畢蔭着急:“已經來不及了,我能感覺到變化,急變肯定已經開始了,現在必須提前用藥,要不然急變完成,後果不堪設想。”

信息素綜合征中的莫氏綜合征一旦爆發,病人要麽從alpha變成虛弱beta漸漸病逝,要麽直接死亡,沒有第三種結果。

聞垚作為聯邦少将,這兩種結果大家都無法承受。

一時間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畢蔭身上。

翁盾跟周磬音心底發沉。

葉女士沉聲問:“你說的是真的?”

畢蔭緊握拳頭,努力保持聲音平穩,“我對alpha信息素過敏。”

他将袖子挽起來,白玉一樣的手上面全是紅疹,像穿了一件紅色衣服。

“按照過往病例判斷,只有莫氏綜合征等少數幾種病症才會導致非發|情期信息素洩露,我感覺是莫氏綜合征,沒有其他證據。”畢蔭聲音發着抖,“夫人,我只是醫學生,謀害少将以叛國罪論處,我只提供我的判斷,不會亂說。”

他這話一出,所有人都動容。

畢蔭只是醫學生,哪怕聞垚真是莫氏綜合征,他要是不站出來,最後麻煩也找不到他身上。

可他還是站出來了。

葉女士看向翁盾,“翁老,您覺得呢?”

翁盾皺着眉,“确實有可能是莫氏綜合征,只有莫氏綜合征等少數幾種病症才需要啓用特殊的篩選方法。小周,我需要你這邊的幫助。”

周磬音筆直站在那裏,頓了好一會才道:“我覺得可以按莫氏綜合征處理。”

如果真不幸誤診了,莫氏綜合征的治療方法對人體的傷害相對小一些,并且大部分還算可逆。

現在只能賭一賭運氣。

萬一要真是莫氏綜合征,那就完了。

翁盾道:“我建議按莫氏綜合征先處理。”

葉女士當機立斷,“好,我聽你們的,就按莫氏綜合征先處理。”

翁盾後面帶了一群醫生都不敢說話,大家趕緊忙活了起來。

畢蔭站在後面,腿都在發軟。

藥品很快送來,翁盾親自給聞垚配好,他團隊裏的護士立即給聞垚用上。

病房裏人來來去去,畢蔭待在外面,手心一直冒汗。

周磬音見他臉比紙還白,說道:“別怕。責任不在你。”

畢蔭沖他難看地笑了一下。

萬一真要出了什麽事,就算法律上無法追究他的責任,他家一定會被遷怒。

他越想越怕,低聲道:“老師,我好像給我家裏惹禍了。”

周磬音安慰他:“醫生也是戰士,當斷則斷。”

畢蔭抱着胳膊坐在椅子上,現在說什麽都沒用了,人事已盡,只待天命。

畢蔭第一次覺得時間過得如此漫長。

中午來臨,有護士送了飯來,還給他帶了一份,他一點都不餓,手接過盒飯,很快又将它放到旁邊的凳子上。

病房裏面,聞垚已經按照莫氏綜合征進行完了第一階段的治療。

哪怕真是誤診,結果也已經定下。

畢蔭眨着酸澀的眼睛,繼續盯着地面發呆。

一只手伸過來,拍拍他的背,畢蔭擡頭,是周磬音。

周磬音道:“事情還沒定,先別怕。”

畢蔭坐在椅子上,好一會才聲音沙啞地答了一句,“好。”

周磬音坐在旁邊,跟他一起等結果。

阿爾弗雷德基因篩查法加急也要五個多小時。

上午八點多送去檢測,現在也快到了。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兩人坐在外面等。

葉女士親自走出來,看着畢蔭白得毫無血色的側臉,嘆口氣,“你們進來等吧。心裏壓力別太大,無論結果如何,我都不怪你。”

畢蔭吸吸鼻子,“我怕對不起聞少将。”

誤診最壞的結果就是導致脊椎出問題,整個人癱瘓。

葉女士道:“他不會。”

兩人正在說話,正坐在病床邊的那位女醫生手環一響,她飛快打開手環查看結果。

周磬音問:“怎麽樣?!”

只看了一眼,他便喊道:“莫氏綜合征!确實是莫氏綜合征!”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在2020-02-26 03:11:49~2020-02-26 23:57:25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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