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姜家
畢蔭中型顱腦損傷，醫院要求留院七十二小時做觀察。
畢蔭職業是醫生，他平時倒是挺樂意待在醫院，要是有什麽疑難雜症，有機會跟在老師們後面蹭蹭經驗，他還能連上二十四小時班。
上班是回事，住院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尤其他這傷不大不小，要往嚴重了說，确實不輕，要往輕裏算，回家休養也行。
畢蔭就想回家，奈何家裏人不讓，三人輪流過來陪護，一刻鐘也不落下。
大早上折騰到吃完早餐，總算得空了，畢蔭苦着臉朝他哥說道：“哥，我出去走走不行嗎？躺了這麽久，我腰都酸了。”
畢微擡眼，“才一天半，算什麽久？”
“一天半也很久了，我自從脫離嬰幼兒時期就沒躺那麽長過。哎，哥你聽，我腰骨一動都要發出咯吱聲了。”
他上回腦震蕩也就躺了一.夜，後面由護工打理，他基本就解放了，要站要坐護工都随他意，他還真第一次躺那麽久。
畢蔭央求道：“我不說要回家了，就出去走走，走半個小時行嗎？”
“外面太陽那麽曬，你往哪走？”
“就去小花園，現在才上午九點多，小花園裏有樹蔭，也不算曬了。”畢蔭道：“哥你在這裏寫你的論文，我自己能去。就半個小時放完風我就回來了。”
畢微實在耐不住他磨，只好道：“半個小時之內回來。”
畢蔭喜上眉梢，“好嘞！保證準時回來！”
他掀開被子就要下床。
畢微過來扶他，“我跟你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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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哥你時間那麽緊，我帶護工去就行。”畢蔭樂颠颠，“哥你站在窗邊一擡眼就能看到樓下的我了。”
畢蔭住的這邊VIP專區樓下就有個小花園，他們哨城醫院的園林做得非常不錯，小花園裏綠樹成蔭，繁花競放，現在下去還能聞到一陣陣花香味。
五月的天氣其實還不算熱，尤其有樹蔭，一陣風吹來清清爽爽，畢蔭擡頭深呼吸了一下，感覺那股憋悶總算去了些。
他不喜歡護工跟着，護工便遠遠在後面看着他。
畢蔭朝後面揮揮手，走去花園的人工椅子上坐下。
畢蔭注意力都在護工那邊，走到花園裏才發現花園裏早有人捷足先登，他瞪圓了眼睛，差點沒吓得叫起來。
聞垚笑，“被吓到了？”
“有點，主要是忽然看見個人影，有點吃驚。”畢蔭問：“您怎麽在這？”
“你不也在這？”
“我還以為您去了康複訓練那邊。”畢蔭笑，“您介意我過來坐會兒嗎？”
聞垚拍拍旁邊的椅子，“公共地方，當然不介意。你的傷好些了？”
“好多了，其實本來就沒什麽大事。觀察完今天應該明天就能出院了。”畢蔭感激，“多虧了您，網上罵我的人都少了許多。”
“不用太客氣，我也就是實話實說。”
兩人并排坐下。
畢蔭無論年齡還是生活經歷都差聞垚太多，寒暄完就沒什麽話好說了。
好在今天天氣挺好，碧空如洗，白雲漂浮，又有微風時不時吹過，兩人什麽話都不用說，靜靜享受這片風景。
兩人就這麽坐在樹蔭下各發各的呆，過了許久，還是聞垚先回過神來，“你就專門下來發呆。”
“不是。”畢蔭認真搖頭，“下來放風。”
聞垚禁不住笑。
畢蔭看着他俊美如往常的臉，心神搖蕩了一下。
他小時候還得叫聞垚叔叔，這麽多年過去聞垚好像變了，又好像一點都沒變。
聞垚感覺很敏銳，轉頭笑問：“看什麽？”
“想起以前找您簽名的事。”
聞垚眼神柔和下來，“時間過得真快。”
“是啊，一轉眼那麽多年過去了。”
聞垚好笑，“你們還年輕，我已經老了。”
“您哪裏老了？”
聞垚搖搖頭，眉眼中似乎帶着無限唏噓。
畢蔭怕冒犯到他，一時也想不起來該說什麽。
畢蔭看着時間，眼看放風時間要結束，他朝聞垚道：“少将，我先回去了。”
“好，那我再坐會兒。”
“您注意保暖，別着涼了。”
聞垚又是笑，“哪用得着你這小孩兒叮囑？”
畢蔭雖然慢慢往回走走，到樓下時他回頭看，聞垚還是坐在那裏，高大的身影在樹蔭下顯得有些落寞。
畢蔭不知怎麽的，忽然有些心酸。
如果當年沒出事，聞垚現在應該正在一線大方光彩。
現在以他目前的身體素質，要想回一線就真的難了。
畢蔭回去的時候，在病房門口撞上班清虎幾個。
“你們怎麽來了？”
“來看看你。”班清虎他們提着大包小包，其中還有好幾個果籃，“畢同學，你身體好些了吧？”
“好多了，明天就可以出院。”畢蔭道：“你們把東西提回去，我不收。”
“應該的。也不算什麽好東西，你随便吃用。”
畢蔭知道他們擔心自己是否會遵守承諾寫諒解書，才來探口風。
他道：“你們放心，等我出院後就去派出所寫諒解書。“
班清虎幾人更加高興，“那麻煩你了。”
畢蔭搖頭，“用不着，就做個交易而已。”
班清虎他們幾個人高馬大，在病房裏有些格格不入。
宋志遠他們鬧事，自己還受傷，畢蔭又不是聖母，哪有可能那麽輕易地原諒他們。
畢微本來餘怒未消，對這幾個人又看不上眼，見他們過來更是懶得搭理。
班清虎幾人呆得無趣，在病房裏略站一站就走了。
畢蔭讓他們把東西拿走他們也沒拿，東西都堆在桌上。
他們走後，畢蔭乖乖躺回床上。
護工過來清理他們送的各種果籃，一看便驚訝道：“這裏面有東西。”
“什麽東西？”
畢蔭湊過去看才發現班清虎他們送的果籃裏面有各種購物卡，現金紅包，還有一些年輕人喜歡玩的電子産品。
他随手拿了個紅包打開了看了一下，裏面是滿滿的錢，粗略看一眼紅包裏面起碼有兩萬。
“……他們怎麽想的啊？”
畢蔭語氣頗為複雜，他從沒被人拿錢砸過。
以他家背景，有來往的人家都做不出那麽簡單直白的事來。
穿到另一個世界，他穿成孤兒，更沒有機會得到這待遇。
畢微看了一眼，叫老于，“老于，你把這些東西送回給那些人。”
老于應了聲，沒多問就提着東西出去了。
畢蔭躺在床上，問韶邑言的事，“哥，實驗室那邊進展怎麽樣？拿到韶邑言的身體數據了嗎？”
“才剛剛開始搭建，沒那麽快出結果。數據也正在交涉當中，這個你不用擔心，如果姓韶的不肯配合，我們直接向法院申請，也能申請下來。”
韶邑言的起訴法院已經通過了，現在這個案子是一樁民事訴訟案，他們作為被告有權利要求韶邑言提供證據。
畢蔭鼓了鼓臉頰，“不知道還要拖多久。”
“用不了多久。”畢微看着他，目光柔和，“這次我們肯定幫你讨個說法。”
“好。哥，”畢蔭猶豫了一下，聲音放低了些，“這次是哪家在背後弄鬼對付我們家？能跟我說嗎？”
畢微深深看他一眼，還是開了口，“謝家的慈普科技聽過嗎？”
“謝家不是做大數據的嗎？”畢蔭愕然，“怎麽是他家？”
“醫藥是塊大蛋糕，信息素行業又是其中最掙錢的産業之一，他家動心也不足為奇。”
“話是這麽說，可我們家紮根信息素行業都快上百年了，他家一來就想劃走一塊大蛋糕？！”
“打擊我們家，空出位置，他們家不就正好擠進來？”
畢蔭這幾天獨自猜了許久，還真就沒往外行人那邊猜。
“就算這樣，他們手也太髒了吧？他們就沒想過翻車了會怎麽樣？”畢蔭皺眉，“能查到他們身上去嗎？能順帶連他們一起起訴嗎？”
“有錢能使鬼推磨，他們全程躲在後面，就算我們把韶邑言告倒了也未必能揪住他們的尾巴。”
“那就拿他們沒辦法了？”
畢微安慰他，“這次是我們沒防備，下次就沒那麽便宜了。法律上揪不住他們的尾巴，別的地方再收拾他們。”
“那得等多久？”畢蔭嘟囔着，又想起來，“他們資本強盛，家裏對上他們是不是有點危險？”
“信息素行業一直是最賺錢的醫藥行業之一，他們想擠進來哪有那麽容易？他們為了吃信息素這塊蛋糕前期已經投資的上百億，後續能投的錢也不太多了，哪裏比得了我們？”
畢蔭對商業不熟，他邊聽邊思索，腦子裏忽然閃過一些片段，“等等，哥，謝家家主是不是謝姜桢？”
“你知道他？”
“好像有印象。”畢蔭忍着開始疼起來的腦袋，“他是不是在一個什麽論壇發表過一則關于信息素的重要看法？”
“信息素？”畢微詫異，“沒有啊，他以前做的是大數據。”
畢蔭腦袋越發疼，他腦海中閃過謝姜桢做報告時的視頻，很明确地聽見對方确實提到了“信息素”這個名詞。
“難道我記錯了？”畢蔭不确定，他微微用了點力按着太陽穴，将太陽穴按得發紅，“我想想，好像是赫斯特世界論壇邀請他做的報告，他的報告題目好像是……‘天然信息素的人造培養’？應該是這個名詞，我記不清了。”
“不可能。”畢微搖頭，“我對赫斯特世界論壇還算熟悉，他們沒邀請過謝姜桢，可能你記錯了？”
畢蔭覺得應該不會，如果記錯，不可能想起那麽清晰的片段。
難道他意識裏對現實世界發生的事再次加工過？
畢蔭越想越頭疼，臉不知道什麽時候全失了血色。
他身上一直佩戴着的監護儀突然尖銳響了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在2020-03-16 04:52:32~2020-03-17 03:23:47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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