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顧朝陽剛走下樓梯沒多長時間, 他本來是想把亂糟糟的院子清理一下的。

畢竟他這個人有點強迫症, 看不得髒亂差,把2號種子的花盆挪上去之後, 就有東西的位置變化了, 怎麽看怎麽覺得院子不順眼,總感覺哪裏要改動一樣。

原本他是這麽打算的,至少在院子裏要待上幾個小時的時間,搞到睡覺之前再上去。

但冥冥之中有股力量阻止了他,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 他總感覺好像有人在叫自己似的。

但家裏兩只,一個伊麗莎白, 根本聽不懂這邊的話,不知道他的名字。

另外的8號小金人, 貌似和他是同出一個世界的物種。可是, 出現在他的家裏的這段時間,齊光最多也只能聽到別人喊他小顧, 根本不清楚他的姓名。

家裏又沒有鬼,有人喊他名字肯定是他幻聽啦。

顧朝陽想是這麽想來着, 到底還是覺得有些不放心, 放下自己手裏的鏟子, 随便沖了下手又上了樓。

結果一推開金種子們所在的那間房, 他就被眼前的場景驚呆了。

原本的黑色小苗苗在短短的時間內, 就像是吸水一樣膨脹變大。

柔軟的藤蔓幾乎将偌大個水族箱塞了個滿滿當當, 水卻并沒有溢出來, 而原本在水裏濕潤潮濕的土壤也從深色變成了缺水的淺黃色。

龜裂開的泥土,就好像是久經大旱的那一種。

2號植株好像是有靈性的,在他推開門的瞬間,就立馬從水族箱裏把枝葉抽回來,仍然蜷縮成原來的樣子。

不過因為發酵了數百倍,它現在的樣子看起來可一點都不可愛。

顧朝陽終于想起來水族箱裏另外一個存在,8號小苗苗變成的小金人還在,但已經被之前的黑色植株擠到了玻璃箱的小角落裏。

借助着藤蔓和角落之間的空隙,他努力地縮小自己的身軀,茍延殘喘的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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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小黑苗,哦不,應該說大黑苗才是。

在2號抽回枝葉的時候,他如釋重負地癱了下來,像是一條死掉的鹹魚。

看起來真的是個倒黴至極的小可憐,顧朝陽趕緊三步并作兩步沖到前面,拿了水管就往水族箱裏澆水。

可惜幹裂的土壤澆過水也和之前的看起來不大一樣了,或許他應該先換了底層的土壤,再澆水。

不然土壤鎖不住水分,反倒會和清水混成泥巴,整個水族箱都會變得無比渾濁,這樣的話,小金人也會被泥水給嗆死的吧。

大腦高速的旋轉着,冒出這樣的念頭,顧朝陽的手很自然地擰了水龍頭,關掉了注入水族箱的水流。

他把受到驚吓的8號撈了出來,努力讓自己用一種一點也不幸災樂禍,甚至還有幾分沉痛的詢問它:“你還好嗎?”

齊光總算是從方才的那種驚險的場景裏回過神來,他的身體随着劇烈的呼吸一起一伏,半晌才慢慢平複下來,因為缺氧變紅的身體也漸漸地恢複成原本的顏色。

他一點都不好!齊光內心是這麽想的,說出來的話卻是:“還行。”

顧朝陽想起種子屬性那一欄,8號那0.1的戰鬥力,還是不放心地再問了一遍:“會不會太勉強了一點?”

小金人認真思考了好一會,然後用細細的聲音說:“我個人是不勉強,但如果你再把我和那個家夥放在一起的話,我很可能會死。”

他說的明明是關于生死這樣的話題,語氣卻平平淡淡的,就好像是在說,今天天氣真好一樣。

顧朝陽轉過身來看着那種渾身黑漆漆的植株,又看了看掌心的小金人。

他把水族箱邊上的金魚草撈了一只出來,丢進水族箱裏,把小金人小心翼翼地放在了那個空出來的魚缸。

“這确實是個大問題,你放心,我會好好考慮他的去處的。”

齊光待在小魚缸裏,皺着眉頭:“魚缸裏好腥。”

雖然是從金魚草上剪下來的金魚,但它的外表看起來和普通的魚并沒有什麽分別,自然也包括了魚類特有掉鱗片情況以及令人類不喜的魚腥味。

以前顧朝陽每次置換的時候,都會認真刷洗,這一次卻直接把他放過來,未免太敷衍了點。

顧朝陽只好把人從魚缸倒入大理石做的水池,用小刷子刷了幾遍池壁,讓恢複了精力的齊光自己想辦法攀爬回魚缸裏去。

“沒有辦法,你先忍忍吧,等我研究清楚現在的情況再說。”他對齊光進行了言語上的安撫,便把注意力放到了眼前散發着神秘魅力的黑色植株身上。

都怪那本《種植指南》,沒有把2號的資料寫詳細,他都不知道2號種子需要這麽多的水。

他把水族箱往那種黑漆漆的植株邊上推了推,後者遲疑了一會,然後把枝葉重新搭在了水族箱上。

水分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減少,顧朝陽旋開了水龍頭,加大了水的流入。

他在開大最大水流的時候,水族箱裏的水終于不再減少了,至少是肉眼看起來保持了流入流出的平衡。

黑色小苗不斷地吸水膨脹,它在短短十幾分鐘的時間裏,就從一株小苗變成了比金錢樹還高的植物。

在長到和顧朝陽差不多高的時候,它終于停止了增長。水族箱裏的水也裝滿了,甚至溢了出來。

顧朝陽眼疾手快地把水龍頭關掉,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黑色的植株。

在魚缸裏待着的齊光顯得很不高興,上一次伊麗莎白出現的時候,顧朝陽都沒有像今天這樣忽視他。

他都有點搞不清楚自己,日子過的好好的,為什麽非要在這個人這裏受這樣的罪。

現在他自己的身體在倒時差,底下的那些人知道這樣的情況,在他熟睡期間,絕對不可能回來打擾他,也就是說,他想暫時都擺脫現在這種糟糕的情況都不可能。

如果顧朝陽再把視線停留在那個黑色的植株上的話,他會盡快處理完手上的事務,立馬回國,教人按照畫像和來找到人,也要讓這個家夥嘗一嘗自己所遭受的這一切。

牆上的挂鐘滴答滴答的走着,齊光按照挂鐘的頻率在計算着時間。

過去了一分鐘,“巨人”的注意力還是在黑色植株身上。

好吧,那就再等一分鐘。

時間滴滴答答地的,過去了第二個一分鐘,兩分鐘……五分鐘,顧朝陽的注意力仍然還是停留在黑色的植株身上。

齊光對此十分不解:明明對方都已經一動不動了,黑漆漆的一團,有什麽好看的,能有他好看嗎?

似乎是聽到了他內心的想法,顧朝陽的眼神從黑漆漆的植株上轉了回來。

水族箱裏的渾濁已經沉澱下來了,水也重新變得清澈,顧朝陽舉起裝着小金人的魚缸,作勢就要把他往裏面倒。

但他動作還沒有完成,就被齊光給制止了:“等等一下,我不要進裏面!”

顧朝陽露出疑惑的表情:“可是裏面的話,不是更寬敞嗎?”

這對小金人來說,可是最舒适的環境。不管是從安全性或者是其他角度來看,水族箱都是最優選擇。

齊光皺着眉:“你還沒有刷水族箱,那裏面全都是那個家夥的味道。”

他沒有說的是,因為剛剛的大危機,他總覺得外面比水族箱要安全得多,外頭他還有地方逃,而在水族箱裏,他只能被逼到角落裏瑟瑟發抖。

不對,他只是被人逼到了角落裏,并沒有瑟瑟發抖。

不過齊光并不介意把自己的情況誇大一點,畢竟會哭的孩子才有奶吃,他如果悶不做聲,不會表達,是不可能成功吸引顧朝陽的注意力的。

至于為什麽非要吸引顧朝陽的記憶力,原因齊光也沒有多想。

顧朝陽是聽不到齊光的心理活動的,雖然覺得8號還是一如既往的難伺候,但對方這個理由确實成功說服了他。

在動物界裏,很多的動物都會通過留下氣味來圈出自己的領地,有時候人類也會做出這樣的标記行為,來宣告自己的主權,植物界應該也是一樣的。

他把魚缸放了下來:“那就先在魚缸裏待着吧。”

這株黑色植株現在是沒有動靜了,但搞不好待會缺水了還會從水族箱裏吸水,萬一是那個情況,他可不想再把做過的事情再做一遍。

被放下來的齊光內心升起了巨大的危機感,不是關乎性命的,而是關于失寵方面的。

作為被無數人期待得到他的寵愛的人存在,齊光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自己會要和其他的植物争寵。

伊麗莎白雖然可愛,但是因為大塊頭,根本比不上弱小惹人憐惜的先天優勢。

眼前的黑漆漆的塊頭就更大了,不過因為這個家夥,自己卻受到了冷遇,連提出的正常需求,都被人暫時擱置。(其實是因為顧朝陽想躲懶,犯了拖延症的老毛病而已)

破天荒頭一次,齊光由衷的希望,黑漆漆裏誕生出來的那個家夥,能夠醜一點。

他剛許下這個願望,等的不耐煩的顧朝陽就打算開始先清洗一下水族箱了。

他的手剛碰到水族箱冰涼的玻璃,房間裏就傳出來東西裂開的聲音。

之前膨脹了許多倍的黑色植物不知道什麽時候團成了圓圓的一團,而現在,那圓圓的一團出現了裂隙,裏面有耀眼的光芒溢出來。

會出來什麽呢?好期待啊!這是顧朝陽的內心活動。

一定要長得醜一點,這個是齊光的內心活動。

zzzzz,這個是躺在小床上睡覺中的伊麗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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