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齊光愣了一下:“你誤會了,我沒有那個意思。”

顧朝陽看他:“那你幹嘛上趕着給我送錢。”

作為小金人的齊光太小巧精致了, 面相也看不出來到底是呆還是聰明。

但當小金人變成眼前的這個男人的時候, 顧朝陽一眼就能看出來眼前的人是聰明還是憨厚。

目前兩個人相處的時間還不超過一個小時, 但一小時已經夠了, 他完全可以斷定齊光屬于他最招惹不起的那種類型。

一個聰明的人給他這個小破屋子開出這樣的高價, 又不是外面洪水滔天,錢不值錢了。

一晚上八千塊,而且瞅着對方的意思好像還不止打算住個一天兩天的, 這不是上趕着給他送錢是什麽。

他可沒有電視劇裏那些平民女主角的光環, 能讓有錢人好房子不住非要來和他擠一塊。

真心不是他自戀, 思來想去,他身上也沒有什麽特別拿的出手可以讓人圖的東西,算起來最值錢的, 也就他這個人吧。

齊光啞然,平日裏他就覺得顧朝陽心思比其他人細膩些,作為小金人的他有個什麽異常對方都能第一時間發現。

只是他不曾料到的是對方還有一顆想法這麽豐富的腦袋。

也對, 顧朝陽本來就在寫作,寫故事的人,通常稀奇古怪的想法比旁人更多一些。

“我記得, 你曾經說過,想要建一層6層的房子。”

他環視四周:“再怎麽說, 我也算是這裏的住戶, 想要為這裏添磚加瓦不可以嗎?”

這倒算是一個借口, 或許對眼前的這個男人來說, 8000根本不算什麽。雖然可以這樣想,但顧朝陽并沒有輕易地放下自己的戒心,對他來說,這個理由還不夠有力。

想是這麽想,他倒不至于失禮地說出來,只問:“你有這樣的好心,我自然是歡迎的,那齊先生打算在這裏住多久?”

Advertisement

他沒有稱呼對方為齊光,是想要把作為人類的齊光和作為8號的齊光區分開來。

齊光顯然也意識到了這一點:“你喊我齊光就好了,我們兩個也算是相識了幾個月,之後可能會需要進行一定的合作,不需要如此生疏不是嗎?”

事實上,如果不是因為那株神奇的植物,他和顧朝陽之間就像是兩條平行線,人生可能永遠不會相交。

對齊光來說,顧朝陽是很特別的存在,因為他是在一種半強制性的情況下和對方朝夕相處。

他想試試看更進一步,以人類的身份和對方相互接觸,這也是他出現在這裏的原因之一。

顧朝陽沉默半晌:“先跟我到書房來吧。”

他帶着齊光到了二樓,反鎖上了書房房門。

這一次他拖開了兩把椅子:“請坐吧,齊先生……”

青年清朗的嗓音略作停頓,聲音似乎在舌尖上繞了繞,吐出了那個名字:“齊光。”

齊光從善如流地坐下:“你還有什麽重要的事情想和我說嗎?”

顧朝陽随即坐在了他的對面,他直白地說:“我就直說了,齊先生……齊光你看起來和我這種普通人不一樣。”

齊光反問他:“有什麽不一樣,不是一個鼻子一張嘴,膚色發色身高體型,都是正常合理的範疇。”

不像小金人,最開始的時候才巴掌大。

顧朝陽一臉嚴肅,一本正經地開口說:“你看起來很有錢。”

而且還不是一般的有錢,而是那種錢已經不是錢,而是一個數字,一個符號。

齊光張了張嘴,他想了很多顧朝陽的回答,唯獨沒想過是這一種:“錢財只是身外物,除了這一點,我和你并沒有什麽區別。而且真要說的話,你才不是所謂的普通人。”

普通人能夠種出各種奇奇怪怪的植物來嗎,至少他是不信的。

“我不是那個意思,錢是一樣好東西。”

顧朝陽深呼吸一口氣:“接下來我說的話可能有些失禮,但這都是我的真心話。”

他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齊光,試圖把自己的心意很好地通過心靈的窗戶傳達到這個坐在他對面,咫尺便能夠觸碰到的人。

“我的生活雖然不算什麽波瀾壯闊,但我很喜歡現在的生活,所以希望能夠和齊先生接觸的少一些,避免給我,給我在意的那些人帶來不必要的麻煩。”

這話可真的是不怎麽好聽,齊光問他:“你知道我是什麽人嗎?”

顧朝陽沒有回答,而是反問:“這重要嗎?”

“你進來的時候,問了我一個問題。當時我的回答是喜歡,但現在我想補充上一句,我喜歡的是作為小金人的齊光,而不是作為齊先生的齊光。”

他平靜地看着眼前這個渾身上下都散發着金燦燦的錢光的男人:“我膽子很小,最怕危險和麻煩,今天就當是我這個做東道主的招待遠道而來的客人。需要的話,水族箱,租金之類的事情,齊先生就不用再提了。連着裏面躺着的人,你也一并帶走吧。”

他本來就沒有什麽立場留下對方半身一般的存在,既然主人都找上門來了,顧朝陽也沒有強留的道理,他尊重小金人自己的意願。

“真的不要錢嗎?你也算是照顧了它這麽長的時間。”齊光口中的它,指的當然就是躺在水族箱裏呼呼大睡的那另外一個自己。

顧朝陽搖搖頭:“我照顧的也不算好,還得感謝你沒有計較我平日裏的疏忽。”

說起來,最初的時候,他和小金人一天之中只有短短幾個小時的接觸。

他又不像大熊貓飼養員,一天到晚圍着自己種出來的金植株轉,在一開始時間不同步的情況下,也算是對小金人忽略良多。

這麽一想的話,顧朝陽甚至還有幾分心虛。

不過他很快坐直了,小金人也不是他故意種出來的,功過相抵,他也不欠眼前的這個齊光什麽。

“你太過謙虛了。”

齊光的右手懸空,掌心抵在桌子上,指尖富有節奏地敲擊着桌子:“我想讓它繼續留在你這裏。”

他接着說:“為了那朵奇怪的話,我想我有必要在這邊停留幾天觀察一下,這個要求不過分吧。”

顧朝陽搖搖頭:“不過分。”

要是他和齊光一樣,也變成了一株腦袋上長【哔】的植物,他肯定也會挂心的。

不,準确的說,換做是他,就算做主人家的不同意,他威逼利誘,死皮賴臉也得賴在那裏。

理解是理解,顧朝陽得提前給齊光打好預防針,免得最後結局不好,眼前的這個人拿他開刀:“關于這種情況,我也是第一次見,聞所未聞,所以後續發展成什麽樣子,我沒有辦法給你保證。”

不管怎麽樣,先把自己的責任撇得幹幹淨淨再說。

如果……如果都這樣了,對方還要遷怒的話,他也沒有辦法,只能自認倒黴了。

“我知道了,那這幾天,我留在這裏,支付一天一萬華元,作為研究和叨擾的費用,可以嗎?”

不住一起就不住一起吧,步驟可以稍微放慢一點。顧朝陽的戒心比他想的更重,那直白的方式就不行,得溫水煮青蛙。

顧朝陽:天知道他說了那麽多拒絕的話,受了多少內心的煎熬,他容易麽他。

他再重複了一遍:“你确定,一天一萬華元?不後悔?”真的好想薅資本主義羊毛啊。

齊光的眼裏總算帶了幾分笑:“顧先生覺得我是那種出爾反爾的人嗎?”

“那就成交!就當是你為建設社會主義全面小康添磚加瓦。”

齊光:“?”

伴随他面上茫然的是一聲咕咕的肚子叫。

書房裏瞬間安靜了下來,然後又響了一聲。

這下可以判定聲源是齊光的肚子傳出來的。

伊麗莎白的敲門聲打破了兩個人相顧無言的尴尬沉默:“顧,11點半了,要煮飯了。”

顧朝陽猛地站起身來:“對對對,今天的談話就到這裏吧。你有什麽忌口的東西嗎?”

齊光搖搖頭:“沒有。”

他沒有什麽不喜歡吃,當然也很少有喜歡吃的。

準确的說,他不是一個重視口腹之欲的人。

“那我就随便炒幾個家常菜吧,手藝很一般,不要嫌棄。”

他跟在來找他的伊麗莎白後面去一樓的廚房準備他的飯菜,看着他下樓,齊光才終于接聽了在口袋裏振動個沒完的手機。

他剛接通,電話裏就傳來齊粟心急火燎的聲音:“三爺,您在哪啊,您是不是把我忘了?”

他在車站哪兒也不敢去,生怕齊光來找他,結果沒有找到。

“你回去吧。”

“我不是……等等,您剛剛說什麽?”

齊粟在車站一蹦三尺高,饒是車站人來人往,誰也不認識誰,他這個舉動還是吸引了不少人的視線。

齊粟忙走到角落裏,用手掌作充當:“您剛剛說什麽,讓我回去?我是不是聽錯了?”

“你沒聽錯,三天之後我會聯系你,期間除非有特別的事情,不要打擾我。”

齊光說完之後,就挂斷了電話。

他站在樓上,看着那個熟練地系上圍裙的青年,心想,辛苦了這麽長的時間,他正兒八經的休息都沒有,他得給自己先放個假。

顧朝陽察覺到了投在他身上的視線,他擡起頭來,對上齊光的眼睛,随即揚起一個充滿善意的笑容來。

他問對方:“你在看什麽?”

齊光回答說:“沒什麽,我有個員工,平常特別辛苦,為家族企業創造了非常高的價值,但他将近十年來,幾乎沒有休息,這次他提出要放三天的假,你覺得這個過分嗎?”

“當然不過分了!”顧朝陽自己也是做過員工的人,雖然時間不長,但對企業老板拼命壓榨員工的行為還是十分的譴責。

他自己開工作室單幹的時候,掙錢再怎麽重要,也要注意勞逸結合,隔幾個月就去旅游放松心情什麽的。

十年都沒假休,這未免也太慘了些。

而且齊光說的是創造了很高價值,那平常肯定是那種工作狂:“別說三天,放十天,不,三個月也是應該的,而且要帶薪的那種。”

齊光笑着附和:“我覺得你說的很對,三天的确短了點。”

顧朝陽這才收回視線來,不管怎麽樣,他為那個勤勤懇懇的可憐員工争取到了更長時間的帶薪休假,應該是做了件好事的吧。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