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新婚夜

作者有話要說: 接檔文《小愛情gl》已開

是關于禦姐老師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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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陽節,也是程穆的婚禮。

選在如此詭異的節日操辦人生大事,原因無非兩邊老人信了算命先生的邪,說是今年端陽乃百年一遇的黃道吉日,可以興旺家族事業。

程穆聽過後,只淡然一笑。

她果然還是逃不掉被“消費”的命運。

與其說是程家的女兒,不如稱她為布偶更為恰當。

程穆自小便受着嚴苛的教育,被灌輸“金錢至上”的價值觀念。她所做的一切,都必須是為了程家、為了程氏,包括這場聯姻。

看透即使反抗也無效的現實,程穆漸漸地習慣了接受,甚至有些好奇,連下半輩子的幸福都搭進去了,她還能被壓榨到何等地步?

“呵——”

程穆灌下杯中酒液,木然的應付往來送祝福的賓客。

許是已然微醺,雙頰淡淡的粉,以及那狹長美眸裏的水霧,在燈光的映襯下顯得格外魅惑勾人。任誰看了去,都會多加贊嘆新娘的盛世美顏。只不過,這美貌背後支離破碎的魂魄,卻是無人能懂罷了。

周文楊顧念程穆的身體,讓她去稍作休息。

程穆也不推诿,提了禮服裙擺,徑自去了休息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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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倚在沙發裏揉着泛疼的太陽穴,頭頂的白熾燈晃得她目眩,心間的悲哀便再也無法抑制似的悉數湧了上來。

兀自失了會兒神,程穆給周文揚傳了簡訊後,換下衣服從後門離開了會場。

·······································

初夏季節,晚風帶着些許的燥熱。程穆擰了眉,坐進車裏将空調開到最低溫。

漫無目的的在街頭轉了幾圈,随着刺耳的剎車聲,車子停在了一家酒吧前。吵鬧的電子音傳進耳膜,換作是平日裏的程穆,絕對不會多留片刻。但現下,她急需發洩的出口。去酒吧買醉,這樣從未嘗試過的“叛逆”方式異常的吸引她。

可吸引歸吸引,程穆還不至于沒有分寸。

周程兩家聯姻,從上月就被八卦雜志炒的火熱,怕是沒有幾人不認得她程家大小姐。若是有好事者拍了她在婚禮當晚進出酒吧的照片傳上網,到時候恐怕沒辦法收場。

念及此,程穆閉起眼揉揉眉心,長嘆一口氣後,再次發動了車子。

她覺得自己可憐至極,沒了自由,沒了下半生的幸福,卻還在時時為程家考慮。

果然,28年來“煉獄”般的生活已将她成功洗腦。

行至半路,周文揚的短信回了過來:“小穆你快回來,爸媽這邊我不好應付。”

程穆的臉映在昏黃的路燈燈光裏,沒什麽表情,冷如寒冬冰雪。那纖長的指尖按住電源鍵,直接将手機關機,然後随意的丢在副駕駛座。

陪他們演了一整天的戲,她累了。

再習慣被支配也好,她終究還是有血有肉的、活生生的一個人。

最後,程穆在小區附近的超商買了兩打啤酒,坐在車裏一罐接一罐的飲。

車子的天窗被打開,恰好可以望見漫天星辰。像這樣擡眸觀月的惬意時光,于程穆而言,幾乎是一種奢侈。暗自苦笑,程穆拉開又一罐啤酒,不小心滑到鋒利的拉環內側,手指破了皮、滲了血。

程穆盯着指尖不斷湧出的殷紅血液,忽的打開車窗,手伸出去,用啤酒沖洗受傷的手指。酒液鑽進傷口裏,疼的撕心裂肺。她咬住薄唇,也不停止,任疼痛蔓延。因醉酒而混沌的腦袋,時而清醒,時而暈眩。

其實也不出奇,類似的自殘行為,她做過不止一次。腰腹間最隐蔽的位置,有幾道狹長的傷口,是她用刀子劃的。

倒完整罐啤酒,程穆丢掉空了的易拉罐,跌跌撞撞的下車。

悶熱的夜風拂過,程穆蹙眉晃晃腦袋,步伐不穩的朝對面那幢樓走去。

那是她在外的私人住所,也是她躲起來舔舐傷口的一方小角落,家人朋友無一知曉,完完全全的,屬于她程穆的方寸之地。

到電梯間時,電梯正要合上,程穆下意識的伸手去擋了下,等電梯重又打開,她微眯着眼朝裏望了眼,只堪堪瞥見一個瘦削的女人的側影。

“要進來嗎?”女人問,音調有些低沉。

是一副唱歌的好嗓子。

程穆也不知為何,就那麽下了結論。然後踏着不太穩的步子走了進去,想去按按鈕,卻發現九這個數字已經被按下了。

同一層?

程穆想着,支撐不住身體似的斜靠在電梯壁上。

略顯逼仄的空間裏彌漫着酒精的味道,倒也不算難聞。

付妍青攬了下肩上的背包帶子,視線從程穆的側臉移向她的手,依舊保持着打量的姿勢。

面前的女人,那雙手宛如白玉,骨節分明,大概是太過消瘦的緣故,手背有凸起的青筋。再往下移,付妍青看到了她手上的傷口,向外裂開極大的口子,淡淡的血絲黏在皮膚上,不再流血,但顯得觸目驚心。

付妍青輕輕的抽了口氣,猶豫着該不該提醒這個醉的不輕的女人,奈何電梯适時響起的聲音沒給她繼續糾結的機會。

付妍青打消多管閑事的念頭,擡步出了電梯。

身後的女人沒跟出來,始終在閉目養神。

該不是睡着了?

付妍青挑了下眉,終于還是沒忍住多管閑事了。

“诶,電梯到了。”她按住電梯門,阻止電梯合上。

裏面的人好一會兒才有反應,緩緩睜開眸子,凝視她許久。

付妍青被看的有些尴尬,摸摸鼻子,再次提醒:“電梯到了,我看你沒按別的樓層,所以猜測你也住九樓。”

“恩。”程穆只淡淡的點了下頭,出電梯經過付妍青身邊時,停頓了下,“謝謝。”

混含着酒氣的溫熱氣息席卷而來,鑽進付妍青的耳廓,令的她猛一哆嗦,轉過臉去看程穆時,只望見她不太穩的背影。

付妍青很快知道,對方住在她家對面,只不過應該不常來,至少在她搬來的這半年裏,從未見那扇門裏走出過人來。

大約是有錢人家的女兒,房子不止一處。

付妍青如此猜測,暗自好笑怎麽竟然開始八卦了?她從不會在與自己無關緊要的人和事上耗費心思,想來也是難得。

搖頭輕笑,付妍青掏了鑰匙,打開家門進屋,卻在關上門的一刻,見到對面的女人一籌莫展的煩躁模樣。

“忘帶鑰匙了嗎?”她再次多管閑事了。

付妍青不會知道,正是這一句“多管閑事”的問話,為她以後的日子招來了無數“災禍”。

程穆聽了,緩緩轉過身去,抱住手臂靠在家門前,面上看不出別的什麽情緒,冷若冰霜。許是眸子狹長的緣故,配着眼線,更添了幾分冷意。

付妍青握着門把的手,收緊再收緊。正打算關門,對方的聲音便傳了過來。

“忘了。”

鑰匙被她擺在辦公室,今日本是婚禮,自然也就沒有帶上的必要。來這裏,完全是臨時起意,眼下進不去,看來只能睡在車裏了。

程穆無聲嘆息,擡手捏住眉心,不想扯到了手指的傷口,疼的擰了眉。

付妍青注意到了,沒忍住似的問:“你的手············”

“沒事。”程穆不在意的勾了下唇,起身準備下樓。

“那個,不如來我家坐坐?”

程穆猛的頓住腳步,懷疑自己因為醉酒而聽錯了。

至于付妍青,滿面的赧色,恨不能咬斷舌頭。

為什麽要多管閑事?

這不像你,付妍青!

懊惱間,眼前的大片光影都被遮住,她擡眸,猝不及防的撞進程穆溫潤如水的眼眸裏。

“好。”對方仿佛有惜字如金的習慣,回答的很簡潔。

這下付妍青不知該作何反應了,雖同為女人,但半夜領陌生人回家總是不太好的。不過既然是她主動開的口,出爾反爾什麽的她做不出來,于是只好硬着頭皮側身為程穆讓路。自我安慰着滿身名牌的女人,完全沒必要觊觎她少的可憐的財産。

那女人的座駕,如果她沒看錯的話,應該是捷豹。

付妍青望着程穆手裏晃動的車鑰匙看了會兒,關門進屋。

“有酒嗎?”

付妍青沒想到程穆開口第一句便是要酒喝,有些為難的上下審視她一眼:“你看起來,已經喝了不少了。”

“我沒醉。”

哪有醉鬼會承認自己喝醉的?

付妍青腹诽。

“有酒嗎?”

對方又問了一遍,整個身子半倚在沙發裏,也不知是頭疼還是哪裏不适,手撐着腦袋,眉間蹙起,不太舒服的模樣。

付妍青本打算勸幾句,想到和醉酒之人理論完全是浪費口舌,便去櫃子裏拿了上周客戶送的洋酒給程穆。

她不喜歡酒,放着也是放着,權當是“借花獻佛”了。縱然這詞用在此時不甚恰當。

程穆撐起身子,垂着腦袋去擰瓶蓋,因為牽扯到傷口不住的抽氣。

付妍青無奈的替她打開瓶蓋,又貼心的送上杯子。甚至愛心泛濫的拿了醫藥箱準備幫她包紮傷口。

只不過剛一碰到那人的手,對方便是一副防禦的姿态。

“你做什麽?”

“給你包紮,你的手指傷口很深,就這樣暴露在空氣裏會感染。”付妍青指指藥箱,全然是善心的模樣,頭頂仿佛也盤旋着聖母瑪利亞的光環。

程穆愣住,似是不太敢信,或者說,不适應。這些年看盡了世人醜陋的嘴臉,要她如何信任陌生人的善意?

“我會給你錢,包括,今晚的房租。”

一句話,刺的付妍青冷了臉,強壓下心間的那團怒火才不至于發作。是的,有錢人的面目她見多了,無謂計較,無謂計較············

撫着心口,付妍青權當今晚的善意喂了狗。當程穆将手遞過來時,也就顯得不那麽客氣,故意在消炎時惡性質的弄疼她。

聽到對方吸氣,才勉強緩了心間的郁結。

包紮完畢,程穆剛好喝掉半瓶酒,唇上沾染着酒液,顯得格外晶瑩粉嫩。她細細的打量包紮的很精致的手指,唇邊漾起了笑。

“謝謝。”

還好還算有禮貌,不至于惹人厭。

付妍青收拾好藥箱,正要起身,不想被程穆扯住了手腕。

“坐下一起喝一杯吧。”

“我不喜歡酒。”

“嘗嘗,這麽好的酒,多可惜。”程穆舉了杯子,那笑意,在燈光的映襯下,璨若星辰。

若要說傾國傾城,其實也不為過。但細細看來,終究是太過悲哀了。仿佛那笑,是用眼淚堆砌起來的一般。

付妍青有一瞬的失神,也不知着了什麽魔,徑自接過了程穆手中的酒杯,一飲而盡。

滾燙的酒液順着咽喉下滑,灼燒着五髒六腑。付妍青按住胃部,蹙眉緩解不适。

程穆微挑眼角,拿了酒瓶,站起身去給付妍青又倒了一杯。因着醉酒,身子不穩,令的幾滴酒溢了出來,掉在地毯上。

付妍青低頭去看,再擡眸時,眼裏已不複方才的清明。

“我的毯子,你············得賠。”

“款式你挑,價格你随意。”

“呵——”

付妍青仰脖喝空杯中的酒,似是不勝酒力,頰邊泛起淡淡的粉。腳下發軟,于是坐進了沙發裏。

“你應該不常回來?”

“恩。”程穆淡淡的應了聲,不過多解釋,只跟着坐下,專注的喝酒,修長的手指把玩着酒瓶,滿目迷蒙的霧氣。

付妍青找不到話,只好小口小口的啄着程穆不斷為她續上的酒,腦袋暈眩的厲害,也不知何時靠上了程穆,只鼻間那抹淡淡的栀子花香始終萦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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