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章節
跟他說說話好了。”
陳文青問:“他醒着啊?又吵架了?”
白文宣苦笑,他和寧永安的設定難道是百分百見面要核爆麽?永遠處于不是吵架就是冷戰的狀态,也是十分具有張力的關系了。
“矮油,看來真的沒什麽毛病,還能吵架,死不了死不了。”陳文青自顧自地說,又扭頭對給他推輪椅的眼鏡男說:“诶,我是不是不該去?一個合格的前任應該就像死了一樣安靜,對不對?”
眼鏡男十分冷漠地答:“你‘死’了都不是很安靜,別作了,去看一眼,然後我們回家。”
寧永安擡頭看到2張大臉,後頭還有1張只見過一次的面癱臉,頓時打起了精神,當然,這主要是因為看到了白文宣沒走。
陳文青認真端詳了一下寧永安,贊許道:“撞得很到位啊,傷沒有,動靜挺大。”
寧永安聽這話,嘴唇都哆嗦了:“陳、陳老師,你這什麽意思?真的是意外!”
陳文青很莫名:“我說不是意外了嘛?”
寧永安擡手覆額,輕嘆一聲,自憐道:“我都出車禍了,你們行行好放過我吧……現世報也不能這樣高強度持續回饋啊!”
陳文青笑得可陽光啦,天真地說:“出車禍不好嗎?你看你老公多心疼啊!”
這句話說的這樣可愛而直白,像陳老師站在講臺上的每一刻一樣,吸引到了所有“聽衆”的注意,簾子隔出來的小小觀察室裏,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到了白文宣的臉上,而後者守着一臉冷漠,眼睛裏卻逐漸燃起了火。
寧永安心裏覺得不好,暗暗從一側伸手拉了拉白文宣的衣服,希望白文宣不要當面去噴陳文青。
白文宣卻沒有垂眼給他一個眼神,只是輕輕掙開,冷眼掃過陳文青,張嘴說:“你們雙簧唱夠了沒?陳老師就算真的太閑也不必這樣上趕着做媒人吧?又不讨好。不如留在這裏照顧傷患,更能發揮愛心。”
言罷也不給寧永安說話的機會,扭頭就走,這次是徹底不打算回來了。
陳文青被怼了一句,目送白文宣離開,扭頭給了寧永安一個歉意的眼神,聳聳肩說:“真的挺難搞的,比你說的還難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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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永安又死板板地把眼神放回到了天花板上,長長地嘆了一口氣:“也不知道喜歡他什麽……”
陳文青聽他惆悵的嘆息卻哈哈大笑,直白地說:“你喜歡他什麽不是再清楚不過了嗎?不就喜歡他不好搞麽?送上門的總會膩,吃到嘴的也嫌淡,唯獨吊在眼前、時而摸得到時而摸不到的,最心心念念,說白了不就是犯賤麽?”
“咳,”這話說得極有道理,就是真不好聽,眼鏡學弟不得不出聲打斷,冷着臉卻柔聲說,“回家了好不好?你今天也挺累了。”
陳文青像只被順毛摸的貓一樣,眯了眯眼睛,一臉傲嬌卻乖乖點了頭,臨走前卻不忘又提點了寧永安一句:“三十幾歲的人了,幼稚賭氣該全收起來了,灰心喪氣的時候攬鏡自憐一下也就可以了,唯獨真的喜歡的人是不應該放棄的,畢竟就算你有錢有勢也已經折騰不起了,誰還會真心喜歡一個幼稚的老男人呢?想想就可憐啊……”
不得不說,陳老師的嘴也是很毒了,他人走了,那句“可憐啊……”的尾音360度環繞式立體聲在寧永安的腦子裏循環播放,加上醫院急症室裏人間悲喜的背景音,搞得寧永安頓生晚年凄涼之感,心境差點崩潰,在一片孤寂凄涼的廢墟中,深深地堅定了出院後要和白文宣好好談談的決心。
出院來的很快,但和白文宣好好談談這件事卻不容易實現。
助理在事故現場處理完收尾工作之後再回醫院,醫生已經宣告了寧永安安然無事,不會半夜腦出血突然死掉,可以滾出院了,但出院後又是整整一周,寧永安吃了白文宣無數閉門羹。
這一次,連朱利安都不再幫他。打過去的電話被攔截,曾經暗暗幫了他很多次忙的助理這一次卻一改往日的立場,婉轉地回絕道:“白先生最近工作壓力很大,和您見面情緒波動太大對他身體沒好處,不妨改日再約。”
這話完完全全站在白文宣的立場、符合白文宣的利益,寧永安憋屈至極又無法反駁,因為就他而言,他也是希望白文宣能夠輕松順利一些的,自然無法硬是上杆子去給人添堵。
更何況,朱利安說的也不完全是推辭,白文宣最近真的忙到爆炸。白氏臃腫的架構已經拖累公司到了極限,憑借之前查賬得到的一些把柄和證據,白文宣大刀闊斧地“排除異己”,如今已經到了争奪白氏控制權的最緊要關頭,在赤裸裸的利益紛争面前,寧永安給予的助力已經不值得一提,白文宣可以說孤立無援卻不能後退。
在很多個殚精竭慮的通宵過後,在無數次言語機鋒的會議過後,白文宣放空的時候總是會去想自己到底為什麽要做這些,他甚至回想不起自己留下來的動機,而曾經呆過一年的異國咖啡館,已經遙遠的像上輩子的事。
有時候也不可避免地想到陳文青的話,想到寧永安……如果要深究的話,白文宣覺得自己最近的主要組成部分可能是“不甘”,他近一段時間以來所做的所有決定、付出的每一種努力,歸根結底的驅動都是“不甘”。
因為不甘心被傷害和利用,所以想要把白氏握在手裏;因為不甘心輕易原諒寧永安當年的拒絕,所以不肯接受他如今的示好;因為不甘心和自己曾經遭遇過的所有不愉快和解,所以也不能真正去追求眼下的輕松……
扪心自問,他又何嘗不懂得自己的別扭呢?所謂的“不信任”從來不是問題,“死而複生”的陳老師更不是問題了,甚至寧永安本身都不是問題,問題的核心從來只關于他一個人而已。
可是人所有的局限也正是因為受困于此時此刻的心境無法跳脫,所以才做不到真正的潇灑,如果他可以跳脫出他的“不甘”,現在又何必一個人坐着酒吧裏喝酒,自己為自己慶祝來之不易的“勝利”呢?
白文宣苦笑,舉起酒杯跟吧臺說:“我準備了三個月的計劃,今天收網成功了,祝賀我吧。”
吧臺的侍者端着溫柔和商業化的微笑說:“恭喜您,先生。”
白文宣一飲而盡,把酒杯放回去,壓了3張百元大鈔作為小費,扭頭離開。
這是一個錯誤的決定,他在錯誤的時間站在了一個錯誤的路口,因而看到了一幕無論如何都沒想到會目睹的畫面。
白文宣怎麽也沒想到他還能在這座城市見到陶然,他甚至因為寧永安也許對陶然下了什麽黑手。
十字路口的對面,昔日背叛他、利用他的人和另一個男人小幅地拉扯着,短暫的争吵後是一個熱辣的親吻,他眼睜睜看着陶然從抗拒到順從,耳朵尖都開始泛紅,那是真正的沉湎。兩人再分開時,情緒早已從激烈轉為綿軟而粘膩。
白文宣看不下去了,他不知道這背後有一個怎麽樣的故事,但他知道的是,給他生活造成的陰影的人卻比他更早走出了那片陰霾。
寧永安在淩晨被一通電話吵醒,鈴聲很特別,是白文宣專屬的。他在短暫的茫然後十分意外地接了起來,更加意外地聽到了陌生的聲音,對方自稱是酒吧的服務生。
他确認了白文宣的狀态,帶着一肚子疑惑開車去接人,得到了一個醉得不省人事的白文宣。
寧永安抱着白文宣把他放到副駕駛座上,沒急着開車,先打電話把朱利安罵了一頓,大意是:你老板忙成這樣你還讓他深夜酗酒?你工作是怎麽做的?
朱利安在沉默地聽完他的咆哮後淡定地回複:“白先生的工作截止到今天為止獲得了階段性的成功,如果他不是因為慶祝而喝醉的話,那麽他的醉酒和工作關系不大。”說完就毫不客氣地挂了電話。
寧永安遷怒失敗,皺着眉頭看白文宣喝得爛醉并看起來不太舒适的表情,有些生氣又很是無奈,最後輕嘆一口氣,任勞任怨開車把人接回了自己家。
車子停穩,白文宣還是沒有醒,寧永安繞到副駕駛那邊,小心翼翼地把白文宣抱了出來。
一個成年男人的體重着實不輕,寧永安很有些吃力,但又舍不得把白文宣放下來。久違的親近,白文宣難得柔順的模樣,寧永安盯着他的臉看了許久,久到電梯都到了,走出轎廂前,他甚至忍不住低頭親昵地蹭了一下白文宣的臉。
再擡頭,他看到白文宣睜開了眼,他剛才的動作被當場抓包。有一點尴尬,寧永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