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詹媽當晚就住進了醫院，詹家瑞垂頭喪氣的在病房外枯坐了一個晚上，卻連詹媽病房的門檻都沒能跨進去一步。
詹家華是第二天早上才聽到的消息，吓的連衣服都沒來得及換，穿着睡衣、拖鞋，風風火火的出現在了醫院的走廊上。
“大哥……”詹家瑞心虛的垂着腦袋，連直視詹家華的眼睛都做不到。
“你個小兔崽子！”詹家華看見他氣就不打一處來，可揚起的手在半空之中頓了頓，到底還是沒忍心打下去，“你說你平時瞎混闖禍，我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可你怎麽這麽不懂事，居然把人帶回家裏去？”
“大哥，我錯了。”詹家瑞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怎麽就鬼迷心竅了。
“你還知道錯！你嫂子這幾天不在國內，等她回來看她不打折你的腿！”詹家華戳着詹家瑞的腦門說到，不過見他還算老實，氣也生不出來了，嘆了口氣道，“算了，我先進去看看媽。”詹家瑞推開病房門剛想進門，餘光發現詹家瑞跟在他身後，探頭探腦的也想進去。
詹家華拽着詹家瑞的手臂把他拉到了牆角，壓低聲音道：“你現在還是別進去了，省的爸媽看到你又上火！”
“可是大哥，我……”詹家瑞還想争辯幾句，他也很擔心詹媽的身體，不看一眼實在不放心。
卻被詹家華擡手打斷：“行了！你看你，黑眼圈都要掉到下巴磕了，還是先回去休息一下吧！再說這裏有我，放心吧！”
詹家華說話詹家瑞還是肯聽的，詹家華又安慰了他幾句，便自己進去了。詹家瑞也不敢跟，只得趴在門板上，透過上面的方形玻璃朝着病房裏面看進去。
病房裏，詹爸沉着臉坐在病床邊，大約也是一晚沒睡，面色比鍋底還黑。而坐在床上的詹媽，見大兒子來了，眼淚更是停都停不下來。詹家華也沒辦法，只得小聲勸着。
自打知道自己喜歡男人以後，詹家瑞就知道會有這麽一天。只是他沒想到，這天會來得這麽快而已。他拖着疲憊的身體，回到自己的小公寓，只想好好睡一覺用來逃避一會現實。可當他拿出鑰匙插進鎖孔，左右一擰，門卻打不開了！
“奇怪……”詹家瑞第一反應是自己摸錯門了，他退了半步擡頭看了一眼門牌號，奇怪道，“沒走錯啊！”
詹家瑞又是踢又是踹的折騰了半天，門還是紋絲不動。
“難不成是鎖壞了？”詹家瑞湊近一看，這才發現……自己小公寓的門鎖竟然被換了！
詹家瑞想都不用想，這事肯定是詹爸叫人做的，因為這也不是第一次了！當年詹家瑞執意要出國學藝術，詹爸就曾經換過一次他的門鎖，害他在詹家華家窩了整整兩個星期呢！詹家瑞也是服了，昨晚那麽混亂的情況，詹爸竟然還能騰出空來叫人做這種事！秉着有困難找大哥的原則，他掏出手機再次打給了詹家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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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一連打了好幾通，詹家華都不肯接電話！再打，電話那頭傳來一個機械的女聲，冰涼的說到：“對不起，您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請稍後再撥。”
“啧，做的還真絕！” 詹家瑞無奈的挂了電話，詹爸估計真生了大氣了，連詹家華也不敢幫他了！沒辦法，只好先去附近的酒店湊合幾天了。
“對不起先生，您這張信用卡也不能用了！”前臺小姐用她甜美的聲音，打破了詹家瑞最後的希望，這已經是他身上最後一張信用卡了！
“你等一下啊……”詹家瑞幹笑着在前臺小姐“親切”的目光注視下，将自己渾身上下的口袋都掏了個遍，卻連枚鋼镚都沒能翻出來！
“先生，您還需要辦理入住嗎？如果不需要，請讓後面的客人先辦理可以嗎？”
詹家瑞一扭頭，發現身後都排出一條長龍了，只得尴尬的退到了一邊。
這次和上次出國讀書的情況不一樣，詹爸竟然連他的信用卡都凍結了。詹家瑞之前從來不缺錢用，所以也不會想着要存錢什麽的，從來有多少花多少。加上之前一氣之下把錢包扔給了Andy，導致自己現在身無分文，這簡直就是電視劇裏經常演的狗血劇情啊！
詹家瑞只得郁悶的走出酒店，餓着肚子漫無目的閑逛，人生第一次體會到了窘迫的滋味。
“喂，芳姐？是我……”詹家瑞坐在公園裏喂了半天蚊子後，終于忍不住打給了芳姐。
“詹少，你知不知道剛剛詹董親自打電話來我們N.M，說是要革了你的職啊？發生什麽事了啊？詹總不是最疼你了嗎？”沒等詹家瑞開口，芳姐那個急性子便在電話那頭連珠帶炮的問了好幾個問題。
N.M雜志一直是隸屬于詹氏集團的，詹爸果然連詹家瑞最後一根救命稻草都給抽掉了。
“沒……也沒什麽大事。”詹家瑞支支吾吾的回到，“就是那個……我這幾天想出國散散心，所以就先不回公司了啊！”他随口扯了個謊便把電話挂了，總不能跟芳姐說自己叫了個“外賣”被詹爸詹媽發現了，然後就被掃地出門了吧？
芳姐不行，詹家瑞決定拉下面子，給自己那幾個狐朋狗友打電話試試。畢竟在家靠大哥，出門靠朋友嘛！
“喂，趙哥？我詹家瑞啊!” 電話一接通，嘈雜的酒吧音樂差點沒把詹家瑞震一個踉跄，只得扯着嗓子沖電話那頭大聲喊到。
“咦，詹少？”趙哥一聽到詹家瑞的聲音，還沒等他說話，便興奮的說道，“你這電話打的真是太及時了，我們在萬盛酒吧，快點過來幫我們埋下單吧，我們都沒帶錢！”
“……”詹家瑞捏着電話，暗暗在心裏問候趙哥全家，尼瑪，沒帶錢去什麽酒吧！
“喂，小印？我詹家瑞啊！那個……能不能借我點錢啊？”
“借錢？我沒聽錯吧？你詹少還要借錢？”
“那個……有點急用。就當幫兄弟這個忙啦。”
“哎喲詹少，你也知道我家那只母老虎，我連私房錢都藏不到，哪有錢借你啊，實在對不起啦。”
“喂，王寒，我詹家瑞啊。上次我借你的兩萬，你什麽時候能還我了啊？”
“什麽？詹少你也太不厚道了吧？這點錢還跟兄弟計較啊？我的情況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哪有錢還你啊……”
“喂，小秋嗎？我詹家瑞啊。”
“詹……詹什麽？”
“詹家瑞……”
“詹……詹……哦……詹少啊！什麽事啊？”
“……算了，沒事……”
夜漸漸深了，公園裏的人也逐漸散去，周圍安靜的有些詭異，只有繞着昏暗的路燈胡亂飛舞的飛蟲陪着詹家瑞。他擺弄着手機，手指在屏幕上胡亂的上下滑動着，有些心灰意冷。葉然的名字幾次三番出現在腦海之中，都被詹家瑞強壓了下去。可是除了葉然，他手機通訊錄裏剩下的幾百號人，竟然連一個可以幫忙的都找不出來！
想當初自己風光的時候，身邊的人圍着你恨不得把你捧上天去，稱兄道弟的何等親熱。現在自己遭了難，居然連一個肯伸手拉自己一把的人都沒有！怪誰呢？詹家瑞冷笑，說到底，是自己做人太失敗，活了二十多年，竟然沒有一個真心的朋友。
手機號碼一個個往下翻，越看越心涼越看越心酸……忽然詹家瑞的手頓住了，通訊錄的進度條停在了“S”，“沈昭”的名字赫然出現在了他的眼前。
詹家瑞以前床伴雖多，卻都是露水情緣。事前你情我願，事後無牽無扯，縱然遇到了也只當陌生人。可這個沈昭卻是個意外，那天一連串的事，攪得兩人什麽都沒做成。加上如今沈昭是N.M的特約模特，又經歷了Andrew的事，兩人倒也勉強可以稱得上熟識了。
“我好歹也算幫過他一次，就試試看吧。”糾結了許久的詹家瑞，最後終于還是腆着老臉撥通了那個連一次也沒打過的電話號碼。
詹家瑞拖着行李箱站在公園門口等沈昭，其實電話接通的那一刻，他就有點後悔了。滿打滿算才見過三次的人，自己第一通電話居然就是借錢，實在有些荒唐的。但是讓他沒有想到的是，沈昭不僅一口就答應了，還問了詹家瑞所在的具體位置，讓他等着。
沈昭來的比詹家瑞想象的快的很多，只是他從出租車上跳下來的時候，差點讓詹家瑞沒有認出來。
沈昭只穿着一件簡單的白色T恤和一條洗的發白的牛仔褲，褲腳卷到腳踝處，露出一雙樣式過時的棕色帆布鞋。栗色的頭發柔軟的耷拉在腦門上，帶着一副大大的黑框眼鏡，笑起來的時候少了白天的疏離，終于顯出些他這個年紀的男孩該有的幹淨和乖巧來。
詹家瑞這才想起來，原來沈昭也不過21歲而已！這樣的他走在路上，就像是個剛剛踏入校門的稚嫩的大一新生。
沈昭一路小跑的到了詹家瑞面前，笑嘻嘻的拉住他問到：“還沒吃飯的吧？快點，不然出租車不等我們了。”
詹家瑞還沒來得及理清他的話，就已經被拖着往出租車那兒走過去了。已經一天沒吃東西的詹家瑞，早就餓了，便從善如流的跟着沈昭一起，坐上了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