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揍了沈父一頓，詹家瑞心情說不出的暢快。當他哼着歌走出停車場的時候，餘光忽然瞄到攝影棚門口站着一個男人。
那男人穿着一件天藍色連帽衫，帶着一頂鴨舌帽，帽檐壓的很低，整張臉都藏在陰影之中，正站在門口和小助理說着什麽。不過就是再普通也沒有的打扮，詹家瑞的眼睛卻像是被他黏住了似得，怎麽也移不開。
“葉然！”哪怕只看身形，詹家瑞也絕不會認錯這人。
那男人回過頭來，摘下帽子，揉了揉被壓垮的頭發，然後沖着他笑了起來。夕陽的餘晖落在他柔軟的發梢，整個人像是籠着一層聖光。
“你怎麽來了？”詹家瑞快步走到他的面前。
“知道你沒車回去，所以來接你。”
“沈昭把車開走才半小時，你這是飛來的？” 詹家瑞失笑。
“恩，本想飛去巴黎的，可想着某個小可憐還沒吃飯呢。”葉然最擅長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
“切。”詹家瑞憋着笑輕哼了一聲，“唬誰呢！”
“不唬你。”葉然揉了揉詹家瑞的腦袋，“是想你了。”
葉然的聲音很輕，詹家瑞擡頭，正好對上他那一汪柔情。
猝不及防的情話，讓詹家瑞覺得，胸口震的像要裂開一樣。他一把攬過葉然的脖頸，在小助理驚詫的目光中，吻上了他的唇：“吃什麽飯啊，還是吃你吧！”
詹家瑞和葉然還沒互通心意之前，兩人還時不時能用某些軍事化的手段進行深刻的交流。可現在卻因為葉凜從中作梗，兩人連親個小嘴都找不到機會，以至于詹家瑞只要和葉然四目相對，那燎原大火便會不受控制的燒起來！
詹家瑞一直以為只有自己急色，可葉然卻也不是吃素的！兩人都憋了太久，撫摸如打架，親吻像交戰，你來我往興致盎然。最後的結果便是詹家瑞雙眼發昏都不知道躺了多久，等清醒過來的時候，渾身酸軟的連根腳趾尖都不想動。葉然倒是一早恢複了精神，坐在客廳裏看資料。
詹家瑞歪着腦袋，用餘光朝着客廳偷瞄。葉然一襲白襯衫坐在沙發上，修長的雙腿交疊在一塊，領口敞開兩顆扣子，撐着下巴正聚精會神的看着手裏的資料，和昨晚瘋狂的樣子簡直判若兩人。
以前倒是沒看出來，葉然還是個工作狂。都說認真的男人最帥，不過詹家瑞現在可不敢招他，腰還酸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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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美好餍足的一個早晨，就在詹家瑞百無聊賴的按着遙控器換臺的時候，實時新聞裏一閃而過的場景打的粉碎！因為新聞裏出現的那間別墅赫然就是葉然的那間！
這好像是早上剛剛發生的，因為是現場直播，鏡頭搖搖晃晃。幾個醫護人員模樣的人，擡着擔架從別墅裏走了出來，記者蜂擁而至，話筒對準了擔架上的人。那人手上身上都是血，卻全然顧不上似得，只一臉驚恐的拉着醫護人員問着什麽。可沒人回答他，只是将他再次按回了擔架上，接着塞進了救護車。
畫面很快又切回棚子裏去了，雖然只是一晃而過，但詹家瑞依舊看清了沈昭那張清秀蒼白的面孔！電視裏的主播嘴巴一張一合說着什麽“當紅男模”、“槍擊案”、“疑似報複”之類的詞，詹家瑞都沒聽的真切。在看見沈昭的那一刻，他腦子便轟的一聲，像是被人當頭打了一棒，耳朵裏都是嗡嗡的回音！
直到新聞播到下一條，詹家瑞才回過神來！他蹭的一下從床上跳了起來，拖鞋都來不及穿，赤着腳“蹬蹬蹬”的跑到客廳，愣愣的看着葉然。
此刻的葉然正在接電話，見詹家瑞來了，對着他擺了擺手示意他等一下，一臉嚴肅的對着電話那頭道：“我知道了，你們先把去辦理轉院。還有這事務必不能透露半點風聲出去，我一會就到！”
葉然挂了電話，看着詹家瑞沒有說話。詹家瑞有好多問題想問，可話到嘴邊，卻也是什麽都說不出來了……
最終還是葉然嘆了口氣，他走過來蹲下身子，脫下自己的拖鞋，抓着詹家瑞的腳踝擡了起來，幫他套了上去。
“剛剛李秘書打電話過來說，沈昭沒事，中槍的是我哥。”葉然聲音有點悶，卻出奇的冷靜，“醫生說，位置不是太好，現在還處于深度昏迷中。”
“是……是齊二混？”詹家瑞過了好一會才能開口說話，一開口才發覺自己的聲音都在顫抖。雖然早知道葉凜的身份，可這樣的事他卻從來沒想過真的會發生在自己的身邊。
葉然卻沒有回答，只是拍了拍詹家瑞的肩膀道：“你一個人乖乖待在酒店，我得回華城總部一趟。”
詹家瑞腦子裏電光火石一般，閃過一個異常恐怖的想法，他一把拽住葉然的胳膊，緊張的問到：“你回去幹嘛？”
葉然愣了一下，對他展顏一笑，輕輕拍了拍他的肩道：“你知道的，我自小就是為了這種時刻而存在的！葉凜倒下了，華城不能群龍無首。”所以他必須去！
“不……不去不行嗎？你不是說過嘛，華城又不是你家的！”
“可葉凜是我家的！”
這是詹家瑞第一次在葉然的眼睛裏，看見了那種和葉凜相同的，狼一樣的神采。他們兩兄弟一個娘胎出來，本來就是一樣的脾氣秉性。造就如今的不同，不過是因為葉凜拼盡全力将葉然送出了國，選擇自己面對華城危險而複雜的局面而已。
“都怪我……”詹家瑞渾身抑制不住的顫抖起來，“要不是我嘴賤和齊二混起了沖突，就不會發生今天的事情了！”無邊無際的內疚感伴着沈昭滿身是血的畫面，像海浪一般向他襲來，他的心從來沒有像現在這麽慌過。
在詹家瑞心裏，齊二混不過就是一個混跡酒吧夜場的小混混，他打心底裏看不起這個人。所以在招惹他的時候，詹家瑞是真的沒想到事情會發展到這樣的地步！不知道什麽時候，齊二混已經坐上了進興這個可以媲美華城的社團的二把手的位置了！
“不是你的錯！”葉然将詹家瑞摟進了懷裏，拍着他的背柔聲說到，“這件事早就不是齊二混和你們的私人恩怨了，進興和華城的恩怨由來已久，你們的事不過是□□罷了……”
可如今的詹家瑞，無論葉然說什麽都覺得只是他在安慰自己而已。他打斷了葉然，用近乎哀求的語氣說到：“我想去看看沈昭，可以嗎？求你了！”
現在外面亂成一鍋粥，離開酒店必然會有風險。可看詹家瑞的樣子，葉然知道他不見到沈昭肯定不會罷休！
葉然無奈的嘆了口氣，從口袋裏掏出一顆鑽石耳釘，歪過頭親自為他戴上，一邊叮囑道：“這裏面有監聽和定位器，你得答應我，不管發生什麽事都不許拿下來！”
“我答應你，絕對不會拿下來的！”詹家瑞只差指天發誓了。
留下了醫院地址的葉然匆匆出門了，只剩下詹家瑞一個人。兩人昨晚走的急，他的衣服皺成了梅幹菜，肯定是不能穿了，只得胡亂把葉然昨天穿的連帽衫穿上。
衣服上還殘留着他古龍水的味道，詹家瑞穿着有點大，不過正好能隐住他削瘦的身形。
他小心的兜上帽子，帶上口罩，開門走了出去。初秋，天漸漸也黑的早了，才不過6點多，天色便暗了下來。詹家瑞借着夜色打了輛車，朝着醫院飛馳而去……
“先生，請問您找誰？”詹家瑞剛剛沖進醫院急診，就被一條纖細的手臂擋住了去路，是一位穿着粉色護士服的女孩子。
“我找沈昭。”詹家瑞答道。
“不好意思先生，我們這沒這號病人。”護士妹妹臉不紅心不跳的說到。
“滾蛋，我剛和他通過電話！你告訴他，我是詹家瑞！”詹家瑞口氣沖的很，半點沒有紳士風度！他現在一肚子火，誰惹誰倒黴！
“原來你就是詹家二少爺？”護士妹妹上下打量着詹家瑞，啧了一聲道，“長得也不怎麽樣嘛！”
這護士妹妹長得倒是一副甜美可人的模樣，卻偏偏長着一張利嘴！不過詹家瑞也沒空和她計較，不耐煩道：“沈昭在哪個病房，你到底知不知道？”
“1688！”護士妹妹說到。
後面的話詹家瑞也不要聽了，直接越過她，急匆匆的朝前面跑了過去。
“喂，你跑反了！”護士妹妹的聲音适時的在他身後響起！
詹家瑞生生剎住腳步，僵硬的轉過身，朝反方向飛奔而去，身後留下護士妹妹一連串戲谑的笑聲。
1688號病房門口，顧三依舊頂着那一腦袋的黃毛蹲在門口抽煙。聽到有人的腳步聲，警覺的擡起頭來，見是詹家瑞，也懶得理了，低下頭繼續吞雲吐霧去了。
詹家瑞每次看見顧三，總是覺得這個人很面熟，卻又想不起來在什麽地方見過。不過他也不想費腦子，開了病房門便走了進去。
沈昭坐在床上，手上腦袋上都纏着厚厚一層紗布，看見詹家瑞進來，眼睛一亮，差點跳下床去：“詹少！”
“行了，好好躺着！”詹家瑞趕緊沖上去将人按回了床上，“你沒事吧？”
“我沒事，只是皮肉傷。”沈昭急切的一把拉住詹家瑞的衣袖，問到，“葉先生到底怎麽樣了？你知不知道？”
沈昭顯然哭過，眼睛腫的跟金魚的大眼泡似得，如果現在告訴他葉凜昏迷不醒的事，他大概會發瘋！詹家瑞只得假裝一臉錯愕道：“我還想問你呢！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啊？”
“你不知道？葉然他……沒和你說嗎？”沈昭不死心的問到。
詹家瑞搖了搖頭：“我自己還是從電視新聞裏看到的。”這也不算謊話。
沈昭眼裏的光芒一下暗了下去，眼淚再次滑落：“都怪我……如果不是為了保護我，他也不會中槍了！”
“你先別哭，告訴我到底發生什麽事了？”
“其實我也不知道發生什麽事了……今天早上別墅裏忽然闖進來四五個蒙着臉的人，都拿着槍，進門就是一通亂掃。那時我就在樓上，腿都吓軟了也不知道要跑，是葉先生沖了上來将我按在了地上。等我回過神來的時候，才發現葉先生中了槍……”
“然後呢？你怎麽和葉凜分開的？”
“然後李秘書帶人趕了過來，那些槍手就全跑了。李秘書找人把葉先生擡走了，他讓我留在別墅等着，可沒多久警察和救護車都來了，我就被他們帶到這裏來了……”
發生那麽大的槍擊事件，肯定會有人報警，也肯定會驚動媒體！而那些聞風而動的媒體，為了挖料無所不用其極，連沈昭這樣的到了他們嘴裏都成了當紅模特，要是被他們知道中槍的其實是華城集團的董事長，肯定會被鬧得滿城風雨！李秘書先将葉凜帶走無疑是很正确的選擇，甚至可以說是他是故意将沈昭留在那的。
模特、槍擊案，這兩種元素結合在一起已經夠狗仔們開工放糧了，誰也不會再繼續深入調查，去得罪華城這樣背景的公司。
“既然李秘書把人帶走了，你也別太擔心了。你還不知道嘛，他就是葉凜的哈巴狗，衷心的很呢！”
詹家瑞本想說個笑話緩解下氣氛的，沒想到沈昭卻哇的一聲哭了出來：“我真的好擔心他，沒有親眼看見他我真的不放心！詹少，你不知道，這幾個小時，對我來說多麽難熬？要不是我……要不是我，他根本不會有事的！”
“我明白。”詹家瑞心軟，用食指拭去沈昭臉上的淚水，“別怕，我想我知道他在哪。”
沈昭聞言，擡起頭半信半疑的問到：“真的嗎？那我能去看他嗎？”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應該可以。”詹家瑞得意的笑了起來。
一把锃亮的水果刀橫在了剛剛給詹家瑞指路的那個護士妹妹白嫩纖細的脖頸上。詹家瑞從背後扶住護士妹妹的肩膀，陰恻恻的笑：“乖乖的不要動，不然我可保不齊你這張漂亮臉蛋的壽命。”
護士站只有護士妹妹一個人在值班，按理說，一個小姑娘忽然被人拿刀架在脖子上，就算不會驚慌失措也會吓的瑟瑟發抖吧？可她只是愣了一下，便嬌嗔着道：“這位患者家屬，您有話好好說不成嗎？我不過就是一個小護士，什麽都不知道的。”
詹家瑞冷笑一聲：“一聽說我叫詹家瑞就知道我是詹家二少，小妹妹，就你這樣還敢說自己什麽都不知道嗎？說！葉凜在哪？”
“切，你也不笨嘛！”護士妹妹的太妹架勢立馬出來了，抱着手臂斜睨着詹家瑞道，“被你看穿也沒辦法，可是老大在哪裏我真的不知道。”
“這醫院半夜三更的，還有這麽多人進進出出，你不要告訴我，葉凜不在這間醫院裏！”詹家瑞把手術刀又逼近了幾分，“別玩花樣，帶我們去見他！”
“詹少，你這麽聰明我很為難的啊。”護士妹妹攤了攤手，“可是老大現在不方便見客啊，就算是……沈先生也不成啊。”說完還意味深長的瞟了沈昭一眼。
“就看一眼，我确定他沒事就好了，很快的。”沈昭着急的說到。
可是護士妹妹只當沒聽到，坐在那裝死，完全不搭理兩人。
“你這什麽态度啊！是覺得我不敢下手嗎？”詹家瑞惱羞成怒，他生平第一次挾持人，居然被人家無視了。
“我就賭你不敢！”護士妹妹不屑道。
“你說對了，我還真不敢下手。”詹家瑞笑着從護士妹妹的脖子上拿開了水果刀，護士妹妹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
詹家瑞卻忽然陰仄仄的笑了兩聲，“可藍夜的野豹顧三敢不敢，我可不敢保證了。”
為了加強氣勢，詹家瑞還臨時給顧三起了個慫到爆的外號！可別說顧三叼着煙氣勢洶洶的走過來的樣子，還真有幾分要野豹子的風采，仿佛下一秒就要将人拆吃入腹！
護士妹妹被吓了個花容失色，連退了兩步道：“行行行，我怕你們了還不成嗎？”說完嘆了口氣，從桌肚裏掏了把鑰匙出來，走向了電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