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子峪手忙腳亂的扯了棉被給贏凜兜頭蒙了個徹底。一張小臉紅的能滴出水來,雖然完整的畫面前前後後他都記的模模糊糊。可巧的是,他“勾引”贏凜那些片段他可是記得清清楚楚。他暗自懊惱自己不該貪杯,這下丢了的可不僅僅是臉面了。贏凜并沒喝多他是知道的,那那些更加不堪入目的畫面,贏凜怕是也都好好記着呢。

子峪忍不住長長的嘆了一口氣,把臉埋進棉被裏小聲哀嘆。

“噗哈哈哈……”一聲悶笑從棉被裏傳來。

子峪如兔子一般警惕的看向贏凜那邊。

就見贏凜緩緩的把腦袋上蓋着的被掀開,更加用力的笑了起來。笑到淚眼模糊,笑到四肢無力。

子峪臉紅的像是要熟透了:“……”

“啊……”贏凜坐起身揉揉眼睛裏笑出來的淚水,嘴角還惡劣的咧着,道:“可笑死我了啊小公子。”

“我……我第一次喝酒,你……”子峪氣得眼圈都紅了:“你應該推開我啊!”

“放心吧。”贏凜見他是真急了,也不忍心再去捉弄他,伸出手揉揉他的頭發:“你這小花苞我還給你留着呢。”

子峪聽不得這樣的诨話,只好低着頭胡亂答應過去。

贏凜見小孩子不理他,就大大咧咧的從床上下去,找衣服穿。

子峪剛想提醒他衣服被夥計拿去洗了,就擡頭喊他:“贏……大。”

“怎麽了?”贏凜光着身子大大方方的轉過身來看他。

子峪:“……大……”一個哥字卡在喉嚨裏憋得面紅耳赤,這人居然就這麽光着遛鳥!

贏凜頗有些自得的壞笑道:“大是當然的。”

子峪徹底被這一句話将死,無論贏凜再怎麽逗他都一句話不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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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都換了幹淨的衣服,跟着夥計下樓到大堂裏用早飯。

贏凜穿了一身鴉色短棉袍,幹淨利落的裹了箭袖,帶了精鐵護腕,足上一雙步雲履,頭上一頂鎏金冠。子峪則換了一身月白色長袍,手上捧着一個紅泥手爐,頭發用銀色發帶系在腦後,腳上穿着一雙皂白靴,整個人顯得更加俊秀白淨。

蘇钰早早的就等在樓下,換了一身素淨的女裝,面色凝重的坐在桌旁,見他二人下了樓立時站起身道:“公子……”

子峪先一步下了樓,關切的問道:“姐姐還好吧?我昨日……喝了多了些,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

贏凜站在子峪身後冷冷的盯着蘇钰,并不說話。

蘇钰似是有些為難,欲言又止,最後竟對着二人直挺挺的跪了下去。

子峪一驚,還想上前去扶她,卻被贏凜一把拽到身後。

贏凜笑了笑,居高臨下的看着蘇钰,眸中滿是冷意:“我給了你一晚上時間想說辭,希望你接下來編的故事,不會像之前的那個那樣漏洞百出。”

子峪詫異的看向蘇钰,滿腹狐疑。

蘇钰癱坐在地上,神色萎靡,那張精致漂亮的臉上如何也看不出來昔日的風采來了。

“奴家的身份并沒有分毫欺騙二位,”蘇钰緩緩道:“只是,奴家并非什麽妓館的歌姬。不知道二位有沒有聽過夢蜃樓?”

“一曲粉黛枯骨夢,夢中海蜃黃金樓。”贏凜低聲念道,轉而眸中滿是驚異之色:“不對,這夢蜃樓,早就不存在了啊……”

傳說夢蜃樓不在梁齊燕這三國中的任何一處地方,而是在茫茫海上一所淩空樓閣。這所樓閣中的女子皆是天下的絕色,且品性才貌都是一等一的好。這所樓中所教出來的女子大都為達官顯貴所有。每年夢蜃樓主都會從各國各地挑了品貌最優的小姑娘到樓中教養。

帶到一個誰也不知道的地方,等到姑娘長大了,再将人帶回來,周游各國為她們謀一個好歸宿,再從得到她們的人手中取得相當不菲的報酬。

本來這夢蜃樓是能夠長長久久的存在的,可這樓主貪得無厭且殘忍無道,價錢若是談不攏,又無人出高價,就要将女子活活溺死。

長此以往也得罪了不少權貴,齊國國君肖應祯将那樓主騙到齊宮內,關到偏殿中,本來還未想好如何處置,不想偏殿走了水,把人活活燒死了。此後多年,再未有過夢蜃樓的消息。

“怎麽可能呢……”蘇钰苦笑道:“我雖然不知道當年的那個樓主死了沒有,但夢蜃樓是确确實實存在的。把我交給即墨城主的人就是樓主。”

蘇钰跟着靈文郡主來到梁齊相交之所,生活十分困苦。靈文郡主哪裏受過這樣的委屈,再加上她身子虛弱,蘇钰不滿六歲,靈文就香消玉殒了。蘇钰一個人摸爬滾打,東讨一口飯、西借一件衫好不容易長到十多歲。這年她生了一場大病,病的要死的時候被夢蜃樓樓主撿到,就這麽被帶回樓裏了。

夢蜃樓說的好聽點就是個妓院,又受各國打壓,已經大不如從前。規矩也重新訂過,她們這些人說的好聽點就是暗娼,有需要她們這些人的貴客,她們就去陪着樂一樂。夢蜃樓終究還是變成了妓院,蘇钰就成了這妓院裏的花魁,這即墨城中的不少達官顯貴都認得蘇钰。

蘇钰最開始接客那年也不過十一二歲,十四歲那年被樓主賣給即墨城主。那城主看着長得人模狗樣,卻有鞭打女人的惡習。每每他到蘇钰房中都對她非打即罵,她終究是個妾,又是這樣的出身,下人也都看不起她,對她冷言冷語。

那時城主府中來了一個教府中嫡小姐讀書的先生,叫做良瑛的。看見蘇钰的遭遇十分痛心,偶爾給她從府外帶些衣食,對她十分的溫柔,卻從未有越趄的行為。

蘇钰抹了抹哭紅的眼角,哽咽道:“是我,我害了他……”

那時城主夫人也受城主打罵多年,早就同府外的一個模樣俊俏的後生暗通款曲。蘇钰便找了那些潑皮來府中鬧了一鬧,将城主夫人的好事鬧了個天翻地覆。誰成想那後生就在府中,城主趕到家中時正巧拿住了一對寬衣解帶的男女。城主急火攻心,從桌上拿了刀,幾下就将那跪地求饒的後生攮死了。

回過頭來又去扯那婦人,正巧良瑛從學堂中回來看見這一幕上前阻勸,可那城主殺紅了眼,哪裏勸的住,回身幾刀就将良瑛捅斷了氣。正要再去捉那婦人,只覺得身前一把長劍當胸穿過,回頭看時那嫡小姐滿面淚痕嘚嘚搜搜的舉着劍柄哭的凄慘。

蘇钰這招棋下的異常慘烈,本不想造成這樣的局面,只想趁亂同良瑛一起遠走高飛。卻害得那一家家破人亡,害得自己心愛之人慘死。

良瑛被下人從房中擡出去扔在亂葬崗,他沒有親人。孤身一人來到即墨參加會試,落榜了便在城主家一邊教書一邊繼續苦讀。蘇钰在他的屍身邊坐了很久,直到夜裏她活動手腳不小心碰到了良瑛的屍身,從他衣襟裏掉出了一個小東西。

那是一小塊成色并不上乘的玉玦,連蘇钰耳垂上綴着的玉墜子都不如。玉玦上刻着她的名字和四個小篆刻的字:朝朝暮暮。

蘇钰哭的幾乎昏死過去,然後勉強站起身,頭也不回的朝着即墨城外跑去。

作者有話要說: 建了□□群427116549,有事會在裏面通知,歡迎大家加入探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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