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17

把她送到中環以後,我便徑自回家。再收到她的來電時,已是翌日的黃昏;臺風已經登陸,天文臺剛改挂八號烈風訊號。

「阿臣。你在哪?」

我正在附近的超級市場找着方包,沒找着;就随便買點方便面。在香港,臺風要是沒能力到九號丶十號的程度,一般不需要特別做點什麽準備;除非你住在低窪地區。走到街上,還是能找着廿四小時營業的便利店,不愁沒能買到吃的丶喝的。在超級市場走走,單純為了感覺良好;感覺自己不至於臺風夜還是毫無差異地一人躲在家裏,觀看風暴消息。

她也是一個人,在家,就想起了我。

上一次打八號臺風的時候,我和她在一起;當她的司機,送她回到家,讓她當我最後一個的士乘客。然而,日子過去,明天我便會再當上的士司機;而她,大概不再需要電召的士。

「要是我現在想要見你,會不會很過份?」

「我可以打的過來。」

「不用了!」能聽到她微弱的笑聲,「知道你願意就好。」

隔着話筒,那一刻我有想過永遠。

「你知道,像我這樣的人,不懂浪漫,只懂盲目對你好。」

我說,沒經大腦。她在話筒的另一端一直沒作聲,呼吸聲愈發沉重。然後,深深地嘆了一口氣。那一刻,她可有想過永遠?

在這個小城市裏,你并不需要完全了解一個人,也能知道彼此之間的距離有多遠,大家追求的有多不一樣。她追求的東西,大概我永遠也無力給予;我渴望的,她大概也無法為我而停下腳步去欣賞。我們之間,大概有這麽一點小火花,絢爛的,終究歸於平淡的,讓我們短暫忘卻所有的。

短暫的交會,像歌裏唱的一樣,如流水戀落花,淡淡不留痕,共有過的溫柔卻可長留在心。

「你還沒有帶我去看下白泥的日落。」

「那一天你有空,找我,我載你去看。」

「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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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天都行。」

說罷,便聽到那頭的她在哭。很想把她摟進懷裏,呵護她進睡。很想。很想。

我站在街上,看着雨水因着強風而橫掃馬路。旁邊的男人抽着煙,看着傾盆而下的雨水溶入於風裏。一個女孩背着背包,沒打傘,潇灑地在雨中橫過馬路。

「在那之前,你可以告訴我,你的名字嗎?」

「安少臣。安全的安,少年的少,臣服的臣。」

「尚然。崇尚的尚,自然的然。」

人生之中,總會遇上很多有名字或無名字的人。好些,是要在一起的;好些,是要忘記的;好些,是要以一生來懷念的。或許,就該為找到一個能讓自己一生懷念的人而感到欣慰。不知道,安少臣可也會成為讓人懷念的一個名字;尚然,我會永遠的惦念着你。

這刻,漫天風雨中,我的心裏沒有悲,也沒有喜,只有淡淡如水的一股安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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