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四嬸的锲機 (1)

76. 唐四嬸的請求

把蔡大人這個瓜給找出來, 唐钰終于可以大刀闊斧報仇了。

這段時間跟暴君演戲積分是刷得很爽,但總被別人拿有色眼鏡看,他心理素質再好, 也不能舒坦。

何況他現在算是唐家人,唐家的事兒就是他的事,唐爹辛苦掙出來的家業就這麽成了別人的囊中物,豈能輕易作罷?

跟殷禹商量好,唐钰回頭就馬上開始行動, 用老辦法‘偶遇聽牆角’, 給曲公來了‘意外收獲’。

當然,曲公不比以前那些小喽啰好忽悠, 自然是不會輕易相信。

可是有了疑心, 就容易捕風捉影,上位者一般都城府深沉、心思多疑, 就算對方不相信, 卻也免不了留下警惕, 從而不由自主的去留意。

何況蔡大人本來就有野心不安分。

以前沒懷疑對方是多年心腹,現在警惕了起來,曲公很快就發現了對方的蛛絲馬跡,再細細查下去, 哪能還不知道對方的不軌之心。

曲公頓時怒了:好個蔡長慶,竟然敢在他眼皮子底下搞動作,想把他弄死取而代之!

這份憤怒一點都不比對殷禹低,好歹殷禹本來就是曲家的敵手, 結仇也是明面上來;蔡長慶卻是背叛,性質惡劣得多。

一時間曲公的精力被吸引到了對方身上,确定殷禹這邊計劃順利,于是馬上火力全開,沖着蔡長慶炮轟了過去。

不過蔡家好歹也是澧城的百年家族,只是因王城無人,才處處低曲家一頭,真正算在澧城的勢力,蔡家就好比山寨的二把手,旗鼓相當。

蔡大人見野心暴露,索性也不忍了,一山不容二虎,兩人争鬥了起來。

主公暴露,而丁昌幾個小喽啰自然讨不到好,蔡大人生氣他們辦事不利,直接找借口把他們的家産田地收了,然後趕出澧城。

王展則因被人栽贓終于洗脫罪名,完完整整從大牢走了出來,簡直有種在鬼門關走了一遭重見人間天日的錯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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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罷了罷了,這地方人心險惡,我這腦袋再玩下去非得橫死不可,還是回鄉當地主算了……”

經歷過一次大起大浮,王展是被吓破了膽子。

回頭也不眼饞‘面具大人’說的跟衙門做生意好處了,心裏打定主意回鄉當地主收租過日子算了,他腦子庸碌,與其在城裏勾心鬥角,不如回鄉安安穩穩過日子。

“你當真不要好處?”

唐钰有些詫異,沒想到這王展性格還頗為果斷。

王展很堅定,

“大人,小人自知不是塊做買賣的料,與其把家父的家財敗光,不如回鄉收租自在。配合官府做事乃我們百姓分內職責,不敢貪心索取好處獎賞。”

“既然你心意已決,本官也不攔你,你既無本事回鄉種田也是好,不過本官既然承諾給你好處,豈有食言之理……這樣吧,我便給你指點一二,你回鄉之後家中的田産暫時別種東西,置辦的田産也別急着佃出去,把田地都翻好留着,等到春種時候,自會有好事找你。”

此次能夠揪出蔡大人,王展把自己棋子的作用發揮得淋漓盡致,唐钰也不介意口頭提點回報一二,就當結個善緣。

“多謝大人提點,小人明白了。”

王展喜出望外。

之後王展回家,便火速去鄒家接回妹妹,踹掉想反攀關系的鄒文亮,然後将家中的生意貨物、多餘的房産變賣成錢財,舉家搬回鄉下居住,當閑散地主老爺去。

原本只打算再置辦幾十畝地的計劃,也因唐钰提醒,狠狠咬牙把手裏的銀子大半買成田産山頭放着,若到時候沒獲得大人所謂的‘收獲’,再變賣也損失不了多少……

後續王家因此是如何搭上官方這艘基建大船暫且不說。

這邊唐钰處理好王展後,也想起他年前讓家裏種的紅薯土豆了,這段時間忙着跟人家搞權鬥,都把這事兒快忘了。

糧食的事情可萬萬忘不得,吃飽肚子才有力氣做其他事情,解決百姓肚子問題,是基建大業的第一任務!

種田這事兒唐三叔最在行,唐祖母一直是交給他管的。

“這什麽紅薯土豆很好種,很耐寒,下雪的時候我去看過,一個都沒凍壞,等雪化後再長長,讓它們吃飽水土再收全是大個頭。”

種田是唐三叔的拿手技藝,說起來神采飛揚,有種終于展現自我價值的感覺。

唐祖母也笑着點頭,拍拍兒子肩膀表揚,“老三也有出息了……”

一句話樂得唐三叔笑容更燦爛,他這輩子可是難得得他娘誇獎。

弄得唐四叔有點吃味兒,酸溜溜,“娘,你咋就表揚三哥不表揚我呢?家裏種的豆芽和菜不是我,你們能賣到那些大戶人家去啊。”

辣眼睛!唐钰撇開眼,龍生九子九子不同,唐家就是典型。

“是是是,老四也值得表揚,今晚單獨給你們兩兄弟一人考只雞。”

唐祖母是多會哄兒子的人,馬上表揚得兩個兒子心花怒放。

但唐四叔确實值得表揚,過年的時候唐家利用溫室方法種了不少蔬菜出來,朝食樓生意那麽好都沒消耗完,剩下的全靠唐四叔一張狡猾利嘴推銷,賣給了城中的士族大戶,很是賺了一筆。

不過最後歸根結底還有份功勞還是唐钰的,若沒有他,唐家肯定保不住這條財路,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反季蔬菜的價值。

所以晚上吃飯的待遇,還是誰都越不過他去,看得唐家幾個孩子非常羨慕。

“別羨慕你們堂哥,這都是你們堂哥小時候努力讀書換來了,你們好好跟先生讀書,以後才能娶個漂亮媳婦嫁個俊老公,不然打一輩子光棍當一輩子的老姑娘……”

唐祖母趁機教育。

大寶大丫二寶二丫小雞啄米點頭,“知道了祖母。”

臉已經好許多了,卻還沒嫁出去的唐五姑默默埋頭扒飯。

唐四嬸看着現在家裏氣氛不錯,猶豫了會兒趁機開口,帶着讨好的笑,

“娘,您說得是,這只有讀書有學問了才有出息,咱們钰侄子可不就是書讀得好,現在才這麽有出息嘛,要我說……”

“你有話就直說,別跟老娘繞彎。”

唐祖母多精的人,兒媳婦這一溜的馬屁拍出來,哪能猜不出對方這是前奏,後面有着話。

四嬸僵硬笑笑,

“娘瞧你說的,我哪敢跟你繞彎,我是真心覺得钰侄子能幹,讀書是好事兒。所以……娘你看咱們不是請了個先生來家裏教麽,能不能讓我娘家侄子也來旁邊聽聽?多認識幾個字以後出去做工也不會被人诓騙不是。”

話落,屋裏頓時陷入安靜,齊齊看向她。

四嬸被這氣氛整得不自在,可她最是向着娘家,還是硬着頭皮繼續說,

“就旁邊偷偷聽,不麻煩先生親自教,反正那先生收了咱們那麽多金銀,教一個是教,教兩個還是教,再多兩個旁邊聽聽也不礙事吧,大丫二丫旁邊偷聽先生不也沒說什麽嘛……”

“沒說那是看在钰孫兒的面子上!”

唐祖母筷子往桌上重重一放,盯着四兒媳婦眼神不善。

“你倒是想得好,把你侄子弄來咱們家來讀書,你咋不把你娘家全部都帶到咱們家來吃飯呢?你知道請個先生多不容易,那是靠着钰孫兒的面子人家才纡尊降貴,不計較大丫二丫和婷婷也去聽,你當人家是咱家的下人還是奶娘,随便你整,啊?”

“就是弟妹,你侄子來,那我家侄子要不要來啊?咱家幹脆整成私塾得了。”

三嬸張春桃也發言了,看不慣冷尚香這般做派。

貼補娘家沒關系,但也得有個度,以前二姑子貼補家裏那也都是拿的自個兒私房,冷尚香憑啥把家裏的東西好處都盤到娘家去,唐家還沒分家呢。

何況冷尚香的娘家也不見得對這個女兒多好,她就想不通這弟妹咋就那麽向着娘家,傻不拉幾的。

“娘,我娘家在山裏,窮得很,要是不想辦法提攜下,我一死,我靠誰去。娘,看在我給相公生了一雙兒女的份兒上,您這回就通融通融吧……”

冷尚香被妯娌怼得紅白臉,但要她不幫娘家是不可能的,她娘家可就指望她這個外嫁女。

不過這次可不是普通事情,平日兒媳婦存些私房貼補娘家,偷偷把家裏的糧食摞點回去,唐祖母也就算了,反正家裏情況好了也不差這點,兒媳婦娘家确實窮,幫補一二也不是不可以。

但讀書不一樣,別說她沒臉讓人家先生答應這種事情,若真讓冷家把娃娃送過來,以後還能送得回去嗎?

用腳趾頭想都是不可能的,就兒媳婦娘家的性子,人送過來,她們唐家絕對就得給人家養娃了。

有些事情不是表面那麽簡單,得往長遠考慮。

“別想了,這件事不成,輕重你們自個兒掂量好,不然就拿休書走人……”

唐祖母唬着臉,盯着兩個兒媳婦警告。

“現在家裏情況好了,你們要幫補娘家我不攔着,但得給掌握好分寸。誰家不是靠男人撐起來的,事事都要你們這些外嫁女操心,你們那些兄弟拿着做什麽的?既然如此,那還不如把你們兄弟嫁出來!”

唐三嬸四嬸聽得臉色臊紅羞恥。

唐祖母可不覺得哪裏不對,男丁為什麽地位比女人高?為什麽從小受到待遇比女兒好?那自然是以後給家裏撐門戶,賺錢養家的,若做不到,一輩子靠出嫁的姐妹幫襯,那還留在家裏幹什麽。

就她家老三老四以前還不是被她逼着出去幹活,二女兒貼補家裏銀子,那也是老大先貼補過女婿,算是回報。

兩個兒媳婦娘家對她們唐家什麽貢獻都沒有,平日貼補已經仁至義盡,她們唐家憑啥要給別人養娃育娃。

“你們也別覺得娘不近人情,家裏的銀子霍霍不起,大寶二寶讀書費錢得很,钰孫兒再出息也沒道理還要替你們這些嬸嬸養娘家。”

“既然你們家裏困難,做兒女的孝順也是應該。日後每月娘就做主,公中每人送五十斤白米回去,熬點米油給家裏補補,其他的心思,都給我收起來。”

唐祖母棒子棗子扔出去,沒得商量餘地。

張春桃露出喜色,得了個意外之喜。

冷尚香抿抿唇,對上婆婆嚴厲的眼神,只能委屈把話又咽回去。

**********

77. 理所當然的冷家人

對唐祖母的處理,唐钰沒插半點手。

因為他覺得老太太做得很對,甚至還有些仁義了。

本來閨女幫襯娘家是天經地義,可凡事總有個規矩界限,各家是各家的日子,夫家再有錢,也不能就把你娘家養起來不是?

何況現在唐家可是他這個小輩在賺錢,三房四房都是靠着侄兒養,哪裏來的那麽大臉嬸嬸娘家還要巴上來。

再則這個時代讀書精貴,好不容易請來的名士不能得罪,人家來家裏教學,不只是看在錢財的份兒上。

連張春桃都明白的道理,也就顧娘家顧昏頭的冷尚香還能說得出口。

反正這事兒唐祖母不同意,唐家其他人也不同意。

冷尚香沒辦法,只能回去跟丈夫說好話,央求自己男人了,

“相公,你就幫幫我娘家吧,當初你娶我的時候可說過會好好幫我孝順我爹娘的,我娘家那麽窮,我不幫襯誰幫襯,我怎麽忍心看我爹娘和兄弟在山溝溝吃苦啊,嗚嗚……”

唐老四很無語,他是說過這話,但他哪兒知道他媳婦滿心滿眼都是娘家人,兩個兒女都沒她娘家重要!

每次聽到這些,他真是都不懶得教訓這個婆娘了,因為沒用。

“行了行了,你別說了,你娘家什麽情況我還不知道嗎?是窮了點兒,還也沒你說得那麽嚴重,你別以為這段時間賣菜你偷偷按了多少下來送回去,你家裏蓋的新房子起碼有一半是我們唐家的銀。”

這個冷尚香心虛,“也,也就蓋了個小院子,貼了瓦,牆還是土牆呢。”

“你當你相公我是三哥那麽好騙的?看在二寶二丫的份兒上,我就不跟你計較這些了,好歹是咱們的姻親,幫補這點也是情分,但是讀書這事你打消念頭,你娘家你自己也清楚,孩子送過來還能送回去嗎?”

“不會的,我爹娘不至于……”

“你爹娘不至于,你弟弟妯娌至于!要想供孩子讀書,讓他們自己賺錢努力去,天天巴望親家算什麽回事兒?娘沒罰你,還通融給你和三嫂娘家每個月各再送五十斤白米,你還想咋樣?”

“媳婦,你別忘了,這家裏的錢現在還不是你相公我賺的,相公我還得靠钰侄子養,你添什麽亂,睡覺睡覺,好吃好喝的日子過着整天想什麽東西呢,再說救急不救窮……”

唐老四指了指媳婦腦袋,翻身睡覺。

他才不傻呢,他媳婦娘家什麽人他清清楚楚,情分做到就行了,更多的不可能。

“都怪你沒用,嗚嗚。”

冷尚香委屈又氣悶,捶了把自己男人。

唐老四直接打呼嚕,表示本人已睡死……

冷尚香沒辦法,只能暫時作罷,心裏發愁事情沒辦好,怎麽跟娘家交代。

其實她也知道婆婆相公說得在理,她娘家這請求确實有些過分,弄不好就把人家教書的名士得罪了。可她有啥辦法,那是她娘家,她不能不管啊。

讀書才能出頭,沒見大哥和大侄子都是讀書識字才出息的嘛,她娘家要是能出個讀書人,也就把家裏拉把起來。

就算讀不出來,認識了字,也就不是一般人了。

至于唐祖母和唐老四告訴她,說她娘家人把孩子送過來,她們就甩不掉的問題,冷尚香不相信。

她覺得她娘家人是有點小算盤,但也是本分的莊稼人,不會那麽不要臉吧,怎麽說也得為她這個女兒考慮下,真做出那種事情,她在唐家日後得多難過?

所以此刻,對不答應自己的唐家,冷尚香是有點埋怨的。

等回頭給家裏送米糧回去的時候,家裏問起讀書這事,她心虛又愧疚得不知道該怎麽回答,她覺得她這個當女兒的真是太沒用了,明明嫁了個好夫家,卻沒能幫到窮娘家。

“你這個沒用的死丫頭,這點事情都辦不好,娘家窮成這個樣子你都不幫襯,果然是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你就忍心看着你弟弟侄子下半輩子在土裏刨食,你自個兒天天吃肉啊……”

冷家父母聽到事情沒成,馬上笑臉變怒臉,看着女兒很是沒好氣。

冷家弟弟也用責怪的眼神看着姐姐。

冷尚香心裏很委屈難受,夫家說她,娘家也說她。

“娘,我說過了,可是婆婆就是不答應,相公也不支持我,我一個人怎麽說都沒用啊。”

“你可是給他們唐家生了一雙兒女的,大功臣,你不知道拿出點底氣跟你婆婆掰扯嗎?”,冷家人就是覺得女兒沒用。

冷尚香:娘你行你上!我婆婆啥樣你不知道啊!

當然咆哮不敢吼出來。

她很沒底氣,“娘,我掰扯過了……”,其實沒有,她哪裏來的勇氣跟婆婆掰扯,不要命了。

“掰扯過都不行,那就是你沒用!唐家現在不是境況又好了麽,那唐钰還去了衙門當差,算是半個官老爺,錢多勢大幫幫咱們家怎麽了。”

冷家人滿臉不平,“我們就是把你倆侄子送過去學幾個字,又不是咱們全家要去唐家吃飯,這點小事有什麽不行的?”

“家裏大丫二丫已經在旁邊偷聽了,再送人過去先生肯定會不高興的……”

冷尚香蚊子聲音反駁,其實她還是明白這點的,之前說也是想着要幫娘家,才沒臉沒皮去開口的。

“那就讓大丫二丫別聽啊,倆丫頭片子學什麽字?”

冷家理所當然的态度,甚至覺得唐家腦子壞掉了,竟然還讓女娃讀書。

這下冷尚香盯着她爹娘有些傷心,忍不住了,“娘,二丫咋不能認字?認了字才能嫁得好,娘您怎麽這麽說呢。”

“好好好,娘說錯了,娘也是着急你倆侄子,你說咱們家這麽窮,去私塾肯定供不起,不去你夫家那邊蹭着學點,以後長大了可咋辦?難道将來跟你弟弟他們一樣吃苦麽,你說你這當姑姑的忍心麽……”

冷家母親見女兒傷心表情,趕緊軟了态度,來軟的,怕女兒覺得娘家不好不管了。

這招冷尚香吃,心裏确實舍不得自己娘家人吃苦,親情是最割舍不斷的感情。

但是婆家擺明了沒得商量,她想鬧又鬧不起來,鬧就是被休回家的下場。

可冷尚香也确實放不下娘家,只能曲線救國,

“娘,婆婆說了不許再提這件事,再說她就要休我。要不……要不我以後再省點,多給家裏送點銀子米糧回來,有空我再讓二寶二丫回來教秧子和麥子學寫字。”

這個折中的法子雖有瑕疵,可卻是目前最好的辦法。

冷家人心知唐家的老太太不是善茬,女兒再說下去還真可能被休回來,想想只能作罷,很不高興。

“那你記着你的話,多送些銀子和糧食回來,咱們家窮,就指望你了。要不是娘給你找的這門好親事,你能在唐家吃香喝甜?你得好好記着你弟弟侄子們,幫襯幫襯……”

“知道了娘,你們放心吧,現在家裏情況好,存銀子容易了很多。”

冷尚香聽話點頭。

用不着娘叮囑,她也會記住的,娘家可是兒媳婦的底氣。沒看見二姑子被夫家欺負,最後還不是娘家給撐的腰,她不會把娘家忘記的。

但有時候人與人之間也是不同的,不能一概而論,凡事都得自己擦亮眼睛……

不過顯然這個道理冷尚香暫時還不懂,回去之後就一心一意的開始從各種方面節省存錢,然後送回娘家。

唐祖母暫時沒發現。

張春桃整天沒事兒盯着妯娌卻是看在眼裏,但她沒急着去婆婆面前告密,而是樂得看好戲。

這個冷尚香平日裏聰明得很,可一放到娘家人身上就成了蠢貨。

這瓜貨也不仔細想想,冷家人要真在乎她這個閨女,哪能讓閨女這般盤算夫家銀錢送回去,天下男人和婆婆最忌諱的就是這點好吧。

但凡真心疼的閨女的,哪個爹娘不是想辦法多準備嫁妝、多送點東西,讓女兒在夫家更有面子和底氣。

也就冷尚香這個蠢貨才傻了吧唧的聽她娘家人鬼話,還滿心以為她娘家能給她撐腰……

張春桃想看好戲,假裝不知道這些,就等着唐祖母發覺之後發飙。

而冷家這邊。

雖然已經曲線救國,可心裏終究還是不甘心,所有人都知道讀書才能有出息,光認識幾個字有什麽大用?

既然唐家這般無情不願意幫忙,那他們就只能讓女兒去當米缸的老鼠了。

冷尚香送回去的銀子就留着,米糧布匹則拿到緊挨草原的邊界那邊,跟草原上更加貧窮蠻人的部落換成皮毛牛羊,然後轉手一賣就能掙一大筆。

澧城冬季還沒有結束,草原那邊冬季更漫長,蠻人的部落可最是缺糧缺衣的時候,再沒生意頭腦的人都知道這個時候拿糧食布匹交換有多賺錢……

*******

78. 四嬸被休

自從家裏經濟寬松,不再一個銅铢都得費盡心思掰成兩半花後,唐祖母對家裏人吃喝用度也就管得松泛了許多。

家裏米糧也不再往她屋裏搬,廚房交給兩個兒媳婦管,飯也交給兒媳婦和管家的老娘子。

她則自然要享福咯,辛苦操勞半輩子,她這把年紀難道還要伺候一家老小?這只有她钰孫兒有這待遇。

所以,這也正巧方便了冷尚香藏東西。

銀子她不敢明着動,但做飯的時候藏一碗面粉、一碗米、半碗油什麽的就是輕而易舉。

家裏人除了去镖局的唐老四,基本一天三頓都在家開火,就連唐钰在衙門,中午也是家裏做好了送過去,可想而知冷尚香“存”東西的速度得多快。

還有家裏做衣服的布,東拼一塊,西湊一點,積攢下來的碎布也能縫制成百家被的布。

開始兩天唐祖母沒注意,但唐祖母好歹也是窮苦出身,對家裏物件拿捏精細,多幾天也就發現不對勁兒了。

“不對啊,先前買的米至少夠咱們家吃半個月的,怎麽十天不到就吃完了呢?衛妹子,之前買糧的時候稱都對了嗎?”

唐祖母跟管家老娘子問。

管家夫妻在唐家做了許多年,做事認真人品也厚實,還算是‘共患難’,老太太不是那麽講究的人,平日裏便跟衛李氏老姐妹相稱。

“老姐姐,肯定對的,稱不對,我手也能拎出來。”,衛李氏肯定。

“那就怪了,也沒發現家裏最近誰吃的多啊……”

唐祖母皺眉,察覺不對勁兒,“最近家裏誰做飯?”

以她所見,家裏絕對是出了家耗子,膽子見漲啊,敢挑戰她的威風了。

“是三娘子和四娘子,五小姐偶爾去一次……”

衛李氏回答,随即左右看看,湊過去小聲道,“老夫人,我前天看見四娘子又回了趟娘家,把二丫小小姐也帶了回去,當時我沒注意,現在想來有點奇怪,四娘子這個月回了兩趟娘家。”

“看來是老四媳婦沒錯了,老三媳婦沒這膽子,就屬老四家的最不長記性。去,你去冷尚香娘家村子打聽打聽,再把人給我叫過來。”

唐祖母眼睛一眯,磨刀霍霍。

冷尚香被帶到婆婆面前的時候,抵死不承認,還意圖推脫給張春桃。

因為藏東西的時候她就想好了,做飯的時候廚房裏是她跟張春桃兩個人,只要她打死不認,婆婆沒有證據,就不能把她咋樣,好歹唐家也是要面子的,休媳婦也得正當理由不是?

唐钰和唐老四晚上回家的時候,就碰上家裏鬧得烏煙瘴氣時候。

唐祖母可不是個脾氣好的,對付起人來那份狠勁兒簡直就是容嬷嬷的翻版,認定了是冷尚香那就毫不客氣的審問,拿着柳條連抽帶問,不識字的老人管家家裏兒孫媳婦都是這麽做的。

至于會不會冤枉了冷尚香?那不可能,家裏只要是正當用項她現在也沒苛待誰,好吃好喝好用,誰做這種偷偷摸摸藏糧食的事情。

冷尚香說是老三媳婦?她就是相信母豬上樹也不相信這話,老三媳婦跟娘家關系一般,藏的糧食送哪兒去?

所以,能幹出偷摸事情的,只有冷尚香沒錯!

“你說不是你,那你告訴我你娘家最近怎麽幹起跟草原蠻人部落倒賣的生意來了?他們的本錢是從哪兒來的?”

唐祖母根本不跟冷尚香扯,抽完教訓過後,直接把證據擺出來。

“我已經讓衛妹子去你娘家那邊打聽過了,你們村裏的人說,你這個月回去過兩次,每次回去都是帶着滿滿一車東西,糧食、布匹、陶器、油鹽醬醋,你娘家人是豬嗎?一個月要吃輛車糧食和油鹽?你的私房錢能買這麽多東西?”

那肯定不可能。

唐老四又沒有賺錢,在镖局做事還在倒貼呢。家裏每個月給兒媳婦的零花錢都有數,就算冷尚香真厲害,再偷摸從其他地方扣點出來,也存不下那麽多。

如此冷尚香還有什麽可抵賴?現在家裏頓頓吃的都是白面大米了,這些東西瞧着不覺得如何,但真算起來價值不低,一斤細糧可以換好幾斤粗糧。

還有做衣服剩下的邊角料,雖是碎布,可都是很不錯的布帛,照樣值錢。

“媳婦,你當真偷了家裏這麽多東西?”

唐老四一聽急了,恨鐵不成鋼看着自己媳婦,本來偷東西就不是好行為,現在還偷這麽多,作死呢。

張春桃見狀,幸災樂禍補充,“何止這點兒,四弟,你再瞧瞧二寶二丫裏面穿的是啥……”

聞言,唐祖母臉色不好,趕忙去看孫子孫女。

不看還好,一看到倆孩子穿的還是先前窮時的舊衣服,火氣就沉不住了,

唐祖母抄起手中的柳條就又狠狠給了冷尚香一下,氣死要死,“你個倒血黴的,二寶二丫裏面的綢緞去哪兒了?!”

老太太為人是偏寵,但是對待家裏人待遇,也還是跟着家裏經濟情況來的。

自從在何常林那裏拿回了好些金銀錢財後,表面上不能露富,但暗地裏老太太卻在改變家裏人待遇了,所以別看唐家表面穿得普普通通,內裏卻是天天白米飯吃肉,裏面穿的衣服也全是綢緞料子。

在唐祖母看來,沒錢吃苦是肯定的,有錢享受也是應該的,不然錢留着死了也帶不走啊。

結果冷尚香這作死的,不僅藏糧食,連自己親兒子閨女的衣服布料都給藏了!

“婆婆,我錯了,您饒了我吧。我娘家窮,我也沒辦法啊,我不能看着我爹娘弟弟和侄子吃苦啊。”

見事情敗露,冷尚香終于哭了,趕緊磕頭求饒。

唐祖母生氣得很,“那你就能看着你兒子閨女吃苦?”

“我我我,家裏日子現在過得好,二寶二丫一時間也,也不缺這幾件衣服,我想着後面再做就是,可婆婆,我娘家等不住啊,我爹娘身子骨不好,一到冬天就得喝藥……”

冷尚香哭哭啼啼解釋,開始心虛,後面說道娘家情況又底氣上來,她是嫁出來媳婦,可也不能不管娘家啊。

這下連唐老四都被氣岔氣了,“你爹娘說話就跟放屁似的,你也信!”

冷尚香繼續哭,望着丈夫,無聲的表達着一副‘我不信我爹娘信誰啊’的表情。

唐家衆人皆是一陣無語,這女人看來是徹底被洗.腦了,一點自己的判斷能力都沒有,冷家也是厲害,把這女兒哄得。

“好,既然你那麽聽你爹娘的話,那你就滾回你們冷家去。钰孫兒,幫祖母給她刻休書!”

唐祖母看兒媳婦這般态度,終于下了狠心。

話一出,家裏人也擡起頭,有些被吓到。

“婆婆,我錯了,你別休我,婆婆嗚嗚……”

這回冷尚香是真心哭死了。

唐老四趕緊道,“娘,媳婦她是有錯,但咱們再給她一次機會,好歹她也是二寶二丫的娘,總算對咱們家也有貢獻。”

“婆婆,其實弟妹心也不壞,她老為娘家也是孝順,教訓教訓就是,用,用不着休吧。”

連張春桃都忍不住開口幫忙求情了。

雖然她想看好戲,可也不太希望冷尚香被休,畢竟妯娌相處這麽多年,又沒什麽深仇大恨,平日裏也算和睦,冷尚香離開她也有種唇亡齒寒的感覺,更重要的是萬一四弟再娶,對方不是好相與的咋辦?

“你們誰都別說話,我主意已定。這女人心裏就沒咱們唐家,給她多少次機會都沒用,今天不趕她走,誰知道哪天她就把咱們搬空了!”

“之前我就打過招呼,她不将我的話放在心上,明的不行就來暗的,膽子真是長得好……你們誰再替他求情,誰就跟她一起滾出去。”

唐祖母冷臉拍桌,“钰孫兒,給祖母刻書!”

“是,祖母。”

唐钰看了看哭得厲害的冷尚香,又看看祖母的臉色,心念一轉,點頭。

如今家裏就屬老太太年紀和輩分最大,除了唐钰這個撐家人,就是老太太話語權最大。

唐祖母要休媳婦,只要是正當理由誰都不能反抗,誰都不能說她過錯。見唐祖母心意已決,家裏衆人也不敢再幫忙求情了,趕人這件事情老太太是絕對說得出、做得到的。

再說今天下場也是冷尚香自作自受,大家就想不明白了,冷家明明對這個女兒不怎麽好啊,冷尚香怎麽就對娘家那麽死心塌地的賣命呢,莫不是腦子有問題?

沒有任何懸念,冷尚香被送回了冷家去,連帶着的還有休書。

看到被休掉的女兒,冷家人也沒想到唐家還真做得出來,一時間傻眼懵了……

冷家那邊後續再說,現在繼續轉回唐家這邊。

對于骨子裏非常重視家庭成員的唐家人來說,冷尚香的離開,并沒有誰高興,包括妯娌張春桃,都有些難受不舍。

雖然家裏經常會有些小摩擦口角争執,可是整體還是很和諧的,吵吵鬧鬧相處了快半輩子,彼此之間感情還是不少的,此刻唐家氣氛不免還是有些壓抑沉默。

大家倒是想再幫冷尚香求求情,可唐祖母吃完飯,就直接回房休息了,擺明了誰都別來說的态度。

尤其是對唐老四,唐祖母直接讓對方這幾天別回家,在镖局住在不要回來礙眼。

唐老四心中又急又哭,他娘這次是真生氣了,媳婦也真是,咋就這麽想不通呢!

沒辦法,他只能找唐钰了,整個家裏就钰侄子能在老太太面前說得上話。

“钰侄子,四叔也知道你四嬸她這次是做得有些過了,但她也沒什麽壞心,顧着娘家也是孝順,是她爹娘心眼不好,诓她。你去跟你祖母說說,幫你四嬸求個情吧,四叔會記得你好的……”

好歹做了多年夫妻,唐老四對冷尚香還是有些夫妻感情的。

他也知道自己沒用,這麽多年都沒做出點什麽事情,冷尚香跟着他雖然蹭了些兄弟侄子的光,沒吃太多生活上苦頭,可面上卻從來沒漲過臉,他這個相公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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