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收權和邱仲父
100. 誓言
喂下解毒的湯藥, 唐钰繼續昏睡了一天, 意識才慢慢從身體中蘇醒。
在睜開眼睛之前,他首先感覺到的是一雙溫熱大手緊握着他的手, 手背被抵在薄唇上, 伴随着他的動彈, 噴灑在他手背的呼吸似乎急促了許多。
接着耳邊便是大夫嘈雜松氣的聲音, “醒了醒了, 主公,钰公子醒了。”
唐钰努力控制身體,緩緩睜開眼睛,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他想見的人, 殷禹坐在床邊,雙手握着他, 英俊的面容帶着疲憊,雙眼泛着血絲, 下巴上略微長出胡渣, 一眼就能瞧出沒有睡好。
“可……還好?”
殷禹是個情緒內斂之人,平日大多心情愉悅也只是稍稍扯起嘴角, 放松大笑需得唐钰費心逗趣, 此時大悲大喜,他難以說出更多言語, 只濃眉下露出似慶似興之色,不複往日高深莫測的樣子。
面對這般的男人,唐钰只覺得滿心動容, 和鼻尖酸澀,本能像小獸般望過去尋求安全保護,“主子,疼……”
是真疼呢,那曲老賊是真想要他的命,一劍傷口沾染的劇毒到現在治好了也疼得慌,他最怕疼了。
“還餓……”
唐钰伸手抓住殷禹的衣角,毫不掩飾自己的依賴和親近,這是他在夢境中想了無數次的事情,誰知道這麽簡單的動作卻也有奢望的時候,此時此刻,他只想窩在暴君懷中,汲取對方的體溫,仿佛才能釋然那場漫長的夢境。
這般想,他也這般做了,撐起身體鑽到殷禹胸口,雙手揪着人衣領不想撒手,他沉迷暴君的這種溫暖,因為他喜歡他。
察覺到少年不同往日的情緒,殷禹只是微微楞了楞,便很自然的低頭在人額頭落下親吻,端起旁邊早已時刻備着的熱粥,神态溫柔,“餓了便喝些,本王會陪着你,不疼。”
如同哄小孩般的溫柔寵溺。
……屋中安靜如雞。
唐钰卻是留戀之極,心中糾結想通,他才發現暴君待他是何等的不同。為了這樣待他好的人,他願意留在這裏,幫他建立萬世基業,幫他重新坐上那個位置,陪主子看遍這世間繁華,其他,便以後再說就是,不想那麽多了。
Advertisement
雙眸目不轉睛的望着男人,唐钰歡喜乖乖的把粥喝完,才央道,“主子,我想與你待一塊兒……”
不等殷禹回答,衆人便非常識相的馬上拱手,快步退下。
不瞧剛才,就這幾日主公日夜不眠守着钰少爺的态度,若誰還看不出來主公心思,便真是該收拾包袱回家養老了。
待衆人退下後,唐钰才徹底放開,重新窩回男人胸口,努力想把夢境中沒有觸碰到溫度全部補回來,真是一點都不想離開。
如此一改反常的黏膩行為想讓人察覺不到他的異樣都不行。
殷禹并不知唐钰心中具體所想,只當他差點丢了命害怕依賴,遂想起當日危險畫面,也是心頭泛緊,默默拍着唐钰的背,低聲安慰,“沒事兒了,本王在。”
這般溫柔卻叫唐钰想起原歷史後續的暴君,心中更為悲痛,雖沒親眼所見他消失後的事情,但單單那歷史幾句文字也足以讓他想象出暴君對蒼天的怨恨不公,對世事的心灰意冷。
唐钰實在沒忍住鼻腔,心痛之極。
“主子,我做了個噩夢。我夢見你喜歡上了我,我也喜歡你,你明明是個那般勤政的君王,但是某天我消失後,你就變了。我曾告訴你說要統一六國做個好帝王,可你統一之後卻不聽我的話,變成了個無道的暴君,受世人唾罵……你說你怎麽就不聽我的話,你說什麽都答應我的。”
殷禹在聽到那句‘消失’時,心髒本能的恐慌,将人摟緊,“做噩夢而已。那夢裏你為什麽要消失?既然夢裏本王喜歡你,你離開了世間再對本王有何意義……”
人的本性是刻在骨子裏的,不管重來多少次,都不會改變。殷禹本就是個偏執的人。
唐钰悲痛控訴,“并不是钰故意要離開主子的,是身不由己!我都與主子說了,你還不聽。主子不在乎受世人唾棄,但钰在乎。主子,您這次一定要答應我,如果再發生什麽意外,你不能像我做的夢裏那樣,不然我泉下有知……”好傷心。
話未說話,殷禹便伸手捂住他嘴巴,目光深沉,“不許說這種話”
唐钰眨眨眼,還是很委屈,聲音從指縫中透露出,“主子,您只需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
愛人之間是相互的,主子要他好好的,他亦希望主子好,想起原歷史暴君結局,他就心真疼。
往日見他這幅神态就會心軟的人,今日卻是心硬了起來。
殷禹摩擦他的眼角,露出一種溫柔又戾氣的笑容,
“钰做這般夢,便是知本王心意了。那且記好,本王不是個守信的人,本王答應钰的事,只限你留在本王身邊的時候,倘若你沒了,那便全都不作數。本王可先離你,你卻不許先離本王,知道麽。”
真是一點兒都不公平……
但心裏好想哭,唐钰知道再說無用,只把頭再次埋進男人胸口,“那钰日後再遇危險,定第一時間躲到主子後面。”
系統中003:???
随後悶悶的聲音繼續,“若主子離去,钰随後便來。可是主子亦記住,钰……沒有來世輪回的機會。”他是死了就真死了的。
“好。”
殷禹微愣,随即露出柔情笑容,他怎舍得。
溫情擁抱良久,兩人一個失而複得,一個忽解心結,那份心照不宣的感情霎時從原本的溫水變成滾燙的沸騰,融化兩顆汲汲想要靠近的靈魂貼近。
足足抱了不知道多久,唐钰初解劇毒身體虛弱,男人的懷抱太過安全,很快沉沉睡去。
殷禹後細細撫摸了少年還略顯蒼白的臉頰許久,最後再次落下一吻,才真正放下心走出這間房屋洗漱休息……
唐钰身體素質還算不錯,吃過藥在床上躺了兩天,基本就恢複了。
期間唐祖母帶着家裏人來瞧過他,看着孫子連連‘遭病遭傷’,老太太近日真是哭得眼睛都腫了,直呼對不起已逝的兒子和丈夫。
好在有大家勸着,老太太怕吵到孫子,很快就止住了,跟唐钰說了好些話,才不舍回去。
唐钰心中暖暖,他想起了在現代人家人,也如唐祖母這般愛護他。
不過這兩天他的日子是真過得前所未有的開心和自在,不再糾結心中感情,他看向殷禹的目光便沒了掩飾,又經過夢境走一遭,生怕哪天再發生意外離開,他極度的珍惜與男人呆在一起的每時每刻。
對殷禹的親近,他盡管臉紅,卻也是期待和渴望的,曾蠢蠢欲動的情愫,霎時如烈火般燃燒起來。
殷禹自然是非常願意看到他這般彌足深陷,他想要這種感情,這種少年全世界中只有他的感情。
他本性并不溫柔,但钰喜歡,他就可以讓自己變成這般。
阿九阿十默默的看着倆主子,心中只能感嘆:钰公子這個憨憨,主子這只禽.獸……
不過唐钰雖然有點戀愛腦,但他也并非腦中只有這些的人,只是忽然解開心結認清自己心意,有些激動上頭罷了。
迷糊了兩天後,他就開始關心刺殺後續了。
據003告訴他,這次暴君主子因為他的昏迷有些失去理智,直接暴露了暗藏在澧城之地的藏兵。盡管現在澧城之地的消息已經被封鎖住,士族們也全部被控制起來,但遲早會被王城知道,于日後計劃非常不利。
邱仲父最近為了此時已愁慮得兩鬓生了好幾撮白發,過來看他時,眼神也頗有種‘藍顏禍水’的樣子。
這些年,除了小姐死時,主公從來沒這般失控過,還差點壞了大計,他怎能看唐钰心裏舒坦。更甚者,賜婚這個計劃殷禹的目地也不是為了大計,而是為了面前的少年。
唐钰其實也不傻,明白自己心意之後,他隐約也反應過來,之前的演戲和賜婚,怎麽品,都有點暴君套路他的感覺。
但現在他卻一點被套路的生氣都生不出來,只覺得滿心甜蜜,原來主子……早就喜歡上他了。
所以說,自古深情留不住,關鍵時刻還是得上套路,不争取不努力,光靠滿腔癡情傻守着,那就只能做暗傷**的男配。
不愧是我老攻,就是睿智!
唐钰心中贊嘆,然後動腦思考怎麽幫暴君收拾這爛攤子,真是個甜蜜的麻煩,诶。
系統中003早已長大嘴巴,覺得愛情是個毒藥,求還他當初那個冷靜說服他叛變的主人!
但很顯然唐钰的擔心是多餘的,原歷史中沒有他的幫助,暴君也坐上了那個位置,以殷禹的智商怎麽可能連這點問題都解決不了。
“我雙腿已廢,子嗣已殘,即便擁有兵力,對王城來說也再無威脅……”
殷禹揉揉為自己殚精竭慮的人,“身體可舒服了麽?舒服了本王帶你去看好戲。”
唐钰好奇,“主子要帶我看什麽好戲?”
“去了便知,本王的钰,需要長大。”
殷禹笑容莫名的讓人有點不寒而栗。
這般神态讓唐钰本能瑟縮了下,但他還是鼓起勇氣,央求,“那我到時候怕了,能躲主子懷裏閉上眼睛嗎?”,他想他估計暴君要做什麽了。
“……好。”
終究還是舍不得,殷禹緩緩頭。
*******
101. 收權
暴君想做的事情不難猜,唐钰心中也是差不多想法。
既然如今澧城之地的軍隊已經暴露,遲早都會被王城知道,索性不如讓對方知曉就是,但前提是,得先将澧城真正牢牢抓住才行。
秦王視殷禹為肉中刺的原因,不過是主子會威脅到他最喜愛的二王子儲君之位,但如果主子徹底沒有了機會,那麽對這個兒子的命,對方就得好好審視了。
現在主子雙腿已‘殘’,如果再沒有子嗣的機會,那麽主子背後的母妃蘇家手握再強的兵力,也是無濟于事。除非蘇家謀反自己上位,但這不可能,秦國兵權又不只是蘇家一族而已。
所以,既然事已至此,不如兵行險招。
而鎮住澧城士族很簡單,就是拿曲老賊開刀。澧城之地原本是曲家的勢力,只要曲家沒了,下面的士族就是無頭蒼蠅,給塊肉下去有吃有喝就會乖乖安穩現狀。
殷禹原本打算将曲家老小全部動手,雖然殘忍冷酷,但斬草不除根就是對自己的殘忍,成王敗寇自古道理。
但唐钰來自現代,終究有些看不過去,便跟殷禹求了個情,留下了小孩和婦孺。
“主子,我會處理好他們的。雖然朝權争鬥如此,可我們跟曲家和秦王是不一樣的。而且留下他們,也更能向秦王證明主子已無奪儲,只想安穩守固澧城之地的心。”
唐钰是有些心軟,不過他更重視的還是暴君,“我辦法想辦法讓他們聽話,為主子所用。”
殷禹沉默片刻,“好……”
“謝謝主子!”
唐钰高興不已,心頭滾滾燙熱,主子總是縱容他的,為此連大局都可以放棄,他為主子付出都是值的。
曲家的小孩婦孺可放過,曲家其他人卻是得付出代價了,尤其是下令的曲公,被殷禹拖出來當了那只敬猴的雞。
當着澧城之地一千多個士族家主的面,殷禹秉承向來殘暴的行事風格,讓人将曲公當衆給活生生刀刮了,曲家其他人是從罪,還死得痛快點。
“殷禹你這個殘暴不仁的畜生,你不得好死!家主一定會給我報仇的!哈哈哈,你老夫死了,你也斷子絕孫,瞑目,老夫瞑目了哈哈哈……”
因為一直被關在地牢,曲公并不知道外界情況,所以他只當殷禹這般殺他,是因為被廢了子嗣洩憤,根本沒想過唐钰。
不止他,外界的人以及依附曲家的士族都是這樣想的,除了無知的百姓,沒人相信澧王是為美人動怒,廣招名醫解毒,根本就是掩護來醫自己罷了。
不然殺手真中了殺手劍上的劇毒,唐士子怎麽可能還能活着?他們心中是清楚的,曲公下手哪裏會留後路。
但也正是因為這樣想,比起曲公覺得自己賺到死了也值,其餘士族們可就是戰戰兢兢,聽着曲公的慘叫,聞着空氣中的血腥味,已經暈倒好幾波人,卻最後又被冷水潑醒。
“你們有什麽想法?”
待曲公咽氣,曲家人的透露擺了一地,殷禹才面露暴虐陰森的看向下跪士族。
這聲音簡直就跟黑白無常的招魂聲兒差不多,衆人臉色慘白,哆哆嗦嗦的除了求饒什麽話也說不出來。曲公都被直接殺了,他們更加小命休矣!
不少人下面衣擺顏色都深了,皆是吓得失了禁。
“澧王饒命,饒命啊,我等也是逼不得已,曲家掌控澧城多年,我們不得不聽他的話……”
“對對對,就是這樣的,殿下饒命,我們也是看臉色過日子,求殿下放我們一條生路,我們日後定聽從殿下吩咐。”
“求殿下饒命……”
“那你們的意思是,誰是澧城的主人,就聽誰的?”
難道不是嗎?衆人兢兢戰戰,哪兒敢把這話說出來,趕忙識相大喊,“我等只聽殿下的!”
不過這種投降的話也只能聽聽罷了,要真制住這群人,光靠吓是不行的,還得上點真格。
“既然如此,那從今日起,爾等家中無論嫡子庶出、男女子孫,十六歲以下皆送到本王這裏教養,如何。”
這……一群士族臉色白了綠,綠了白,這不就是把人送去做質子麽。
而且這位殿下更狠,一個孩子不留。
但如果不答應,那恐怕他們全老小連今日都活不過去!他們毫不懷疑這人絕對幹得出來。
“能夠殿下教養,是我兒女之幸,謝殿下寬宏。”
衆人心中再無奈,也只能暫時低頭,其他日後再說。
“大家都是明白人,如此便先回去,好好為本王籌辦成親之禮,既是父王賜婚,此事本王也不想再耽擱屆時,也好将本王的遵從與曲家屍骨一同送回王城,表達本王的尊父之心,大家說是與不是?”
“殿下考慮周全。”
聞言,衆人心中更加确定,澧王子嗣多半已廢,否則澧王怎麽可能心甘情願遵從賜婚,娶個男人。
除了跟曲家關系最近的士族沒有逃過一劫,大部分士族都只受了頓牢獄之災,最後完好回去。
不過也只有他們自己和妻妾能回去罷了,其子女則全部被留了下來。
殷禹此舉很大原因還是唐钰給建議的,本來殷禹只是按照老規矩留一個就是,但唐钰卻沒忍住動起了小心思,這些士族的兒女都識字呀,人才啊,怎麽能夠錯過!
澧城掌權到手,就是他開始幫主子大搞基礎建設,繼續實力的時候,這些人才力量,堅決不能放過。
暫時壓制住這些士族,接下來就是澧城權利重新分配,只有打亂澧城原本的局勢,他們才能更好的掌控這裏。
這些殷禹有打算,唐钰不準備多插手,但是對魏秉郡,他還是建議暴君按照以前的打算來。
“秦王始終不會放心主子的,曲家也不會允許,與其讓他們悄悄安插棋子,不如我們給他們送個人過去。魏秉郡有謀又有仁心,他還有個白公子的弱點,且他以前是曲公一手提□□的人,是最佳人選。”
原本他們就打算放個人在面上,暗中控制澧城之地,現在雖出了點意外,但這計劃仍舊可行。
唐钰因為有003的幫忙,可以确定魏秉郡是否可用。
但是殷禹卻不得不考慮,“如果這個白公子也是跟你一樣的作用呢?他到本王手中的時間太短了……”
在這個細作多如牛毛的時代,但凡有點權力的人都很難做到完全信任身邊的人,因為說不準哪天睡在你身邊同床共枕數十年的人都有可能對你拔刀。
以前用魏秉郡,是因為沒有暴露,不管魏秉郡還有沒有另一個身份,對他們來說都沒關系;可現在不同,他們做不到完全藏拙,澧城就不能留不可控制的因素。
就像對付曲公,不也是暴君在很早以前就安插了個邱仲父過去麽……現在他們自然也要防備同樣的事情發生。
唐钰沒辦法解釋003的存在,只能盡力勸說,“主子,就算魏秉郡不忠也無妨,我們真正的大本營現在草原,他若是棋子,那更好辦了,傳遞出去的東西,倒也是一層掩護。”
這也是他當初一定要暴君拿下草原的目地之一,澧城終究是秦國的土地,人多眼雜。真正安全的大本營,只有草原這個‘七不管’的地方。
“而且钰覺得,我們現在應該要考慮考慮那個獻藥方的那個小太監……”
這次刺殺事件雖然是他們布的局,曲公入的甕,獻藥方的小太監看似沒有任何牽連,但他們總覺得太過湊巧了點。
殷禹當時便心有疑慮,只是因唐钰性命危機,才不得不暫時采用。
殷禹點頭,“本王已經派人去查了,他來得合理,卻也過于湊巧。”
“主子上心便好。”
唐钰松口氣,他怕暴君太忙,一時将這些不起眼的小細節遺漏。
如此方方面面的周全提點,若放在別處,不是讓主公高興得才,就是讓主公生氣插手太廣。
但是對于殷禹來說,他要的就是唐钰這種滿滿心思都是他,這樣的一心一意,他願意拿所有去交換。
殷禹目光深深的看着面前的人,“其他暫且後面再說,現在先把賜婚這事完成。”
正想正事的唐钰猛地臉紅,然後又露出期待的目光,結巴,“主,主子安排就好。”
“成了,便再也無法改變。”
“钰心悅主子……”主子你也喜歡我,我知道的!
唐钰耳尖紅紅,低頭藏住自己興奮歡喜得不得了的眼睛,不叫看見丢人。
殷禹聽着這話,目光落在他紅紅的耳尖上,發出低沉愉悅的笑聲。
******
102. 邱仲父
“003,快幫我想想,我該送什麽定情信物給主子好!”
從澧王府離開,回到唐家住的別院,唐钰跟家裏人打過招呼,便回房,興奮的撲倒床上打滾。
他就要和主子成親了,還是光明正大的,實在太開心了!
既然要成親,那怎麽可以沒有定情信物呢?古代不用戒指,不就流行這個麽,他要送主子一個最特別的定情禮物。
003看着毫無形象,興奮至極沒有半點羞怯撲騰的主人,再次實在覺得,恩,愛情就是個毒藥,主人已經被毒傻了,連送定情信物的想法都出來了,一點都不知道什麽叫矜持!
不過這種話它肯定不敢說出來,主人現在就是個陷入感情中的戀愛腦,提起喜歡的人就沒有智商的。
但是003堅決沒法丢人的幫忙出主意,它是系統助手,不是‘好閨蜜’,所以很明智的選擇了沉默是金。
不過它不說話,唐钰也不在意,他現在滿腹心思都是擁有愛人的甜蜜,其他的事情暫時統統靠別去!
唐钰知道自己現在的表現特別傻,可他就是控制不住的高興,喜歡一個人,想和對方在一起的感覺實在無法形容,哪怕飛蛾撲火,也讓人甘之如饴。
想明白自己的心,再知道原歷史暴君因他的離開變成真正的暴君時,他心中的愛意就再也克制不住湧出來,夢境中那種求而不得的感覺實在太可怕了,不止暴君對他求而不得,他自己也是。
所以他想抓住現在一切的時間和對方在一起。
“親手做的東西才是最有意義的,但是我做什麽呢?不過不管我送什麽,主子應該都會喜歡吧……”
唐钰開心的喃喃自語。
雖然他注定是被主子壓倒的那個,但再怎麽說他也是個男人,所以他覺得定情信物這種事情,一定要自己先送。
系統中003捂住耳朵縮角落裝聾子,實在不想聽這些肉麻的話。
在思考了一天,最後唐钰決定還是送玉佩,這種可以随身攜帶的東西是最好作為定情信物的,不過為了特別,玉佩的圖案他就花了其他心思,并且自己動手做。
具體什麽圖案……唐钰臉紅紅的暫時誰都不讓看。
這模樣把唐家人看得非常呆滞,剛剛風塵仆仆抵達澧城的唐老四更是差點跌破了下巴,萬萬沒想到自己出去一圈回來,自己的侄子不僅要‘嫁’人了,還一副很期待的模樣是鬧那般?
唐祖母已經徹底放棄了孫子娶媳婦希望,要說先前她還有些擔心孫子失寵,對賜婚之事不甘詛咒秦王喝水嗆死。
但是現在已經完全接受了,孫子昏迷時,澧王守着的模樣做不得假,如今孫子又這幅期待的樣子,她也認命了。嫁就嫁吧,反正家裏孫子孫女多,她钰孫兒是要人寵的,不是去寵別人的,好像……嫁人也不錯??
這般想,唐祖母頓時就神清氣爽了,覺得自己以前好像老古板。
想通的老太太馬上大手一拍,“走,去街上逛逛,看看還有什麽适合給钰孫兒做嫁妝的東西,都買回來。”
家裏衆人震驚,“娘,您不傷心了?”
“傷什麽心啊,以前都是娘想岔了,老古板!我钰孫兒從小嬌慣着養的,脾氣又軟,咱家沒什麽底蘊,娶個差的委屈我孫兒,娶個家世好的,那肯定小姐脾氣大,得騎到我孫兒頭上,我才不幹!”
老太太滿臉肅穆偏寵,“澧王我這些天也看到了,身份地位不說,就他能不眠不休的守着我钰孫兒,還到處找名醫救治,救不好就把人殺掉那份魄力,恩,我滿意!既然钰孫兒也喜歡他,那就成吧,沒孩子過繼就是。其實男人跟男人也就是那麽回事兒,都是過一輩子……不過以後大寶二寶要喜歡男人,得娶回家了,不能再往外嫁。”
唐家衆人,“……”娘,您還是繼續想岔吧!
完全把自己安慰過頭的唐祖母看着孫子甜甜蜜蜜的樣子,也高高興興的繼續去準備嫁妝,跌破大家的下巴,當真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唐家其他人,向來都是從衆風,既然家裏最大的長輩都同意了,賜婚也不能違抗,他們自然也沒什麽意見,風風火火的聽從唐祖母指揮,老老實實給侄子準備嫁妝,莫名還覺得有點小激動是怎麽回事?
唐家因為賜婚忙碌,澧王府的人也沒閑着。
不管這個成親是做給王城那邊看的,還是主子心中重視的,總之婚事不得半點馬虎,臉上也必須帶上笑容,王城賜婚,這可不是開玩笑。
當然也有逼着也笑不出來的人,那就是邱宗平。
“哎……”
望着外面忙碌準備婚事的下人,這已經不知道是邱宗平第幾次嘆氣了。
身為殷禹的仲父兼族人,他是一心一意的輔助,內心堅定的希望殷禹能夠坐上秦王之位的。因為只有如此,他們蘇家家族才能夠在秦國繼續繁衍屹立不倒。
蘇家是秦國數百年的大士族,也是目前僅存的開國功臣家族,也因此勢力強大,遭受歷代君王忌憚。
到了這代家主,因為不甘家族勢力削弱,腦子一熱,以為能夠靠着姻親關系穩固勢力,便将女兒送進了王宮。
卻不想秦王多疑,以為蘇家起了弄權之心。
于是,蘇家的男丁就付出了代價,嫡系子孫全部被秦王給弄死了。
而蘇家的女兒,也就是殷禹的生母自然也落不到好,被曲家寵妃出主意,母子兩人送到了異國做質子,受盡欺辱,小姐慘死,最後有殷禹一個孩子活着回來。
現在殷禹算是蘇家唯一的嫡系子孫,家族自然希望他得勢,保住蘇家榮華。
本來殷禹也是不負所望,但誰知道這會兒子發生意外,出了個‘藍顏禍水’!
想起自己被忽悠主動幫忙促成這場賜婚,邱宗平就氣得想吐血,覺得愧對族人期望。
邱宗平郁悶難言。
旁邊忽然走上前一位十八.九的少年,關心,“老先生,主公成親是喜事,您為何一直嘆氣?”
邱宗平聽見側頭去看,卻是那個獻藥方救了‘禍水’的小太監,心中頓時厭烏及屋,臉色冷漠不語。
再說這小太監身份蹊跷得很,平白無故關心他做什麽?
他态度冷漠,喬玉春卻很主動湊上去,态度恭敬,“冒昧跑來打擾,還望邱先生莫怪,只是玉春已經看先生嘆氣好幾天,方才關心。請先生莫怪唐突,玉春也是曾因受過先生恩惠,心中感激才多嘴。”
“恩惠?”
邱宗平搖了搖手中羽扇,看不出想什麽。
“是的,邱先生不記得也是常理。約莫是七年前的事兒了,當時玉春剛入宮做事,年紀小辦事不利索被大太監欺負,幸好老先生路過,幫我說了幾句,我才免受責罰。”
喬玉春滿臉回憶,感激,“當時對邱先生來說只是舉手之勞,但是對玉春來說卻是如同救命之恩,玉春沒想到還能在再見到先生……”
七年前、還是舉手之勞的小事,邱宗平自然早已記憶模糊。
他盯着喬玉春淡笑,“你倒是個知恩圖報的。”
“玉春出身孤苦,平生少有對我好的人,老先生這是大恩,玉春一直謹記。我記得當時是五月十二,我入宮的第三天。”
喬玉春撓撓後腦勺,腼腆,“先生當時還鼓勵安慰我,說‘天将降大任于斯人,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當時我年幼又沒讀過書,不懂什麽意思,後來在宮裏學了字,才曉得。每次在宮中當差受苦,我都想着老先生這話,所以……所以大太監逼我替他傳旨的時候,我也學他逃跑了。”
說得确實真情意切,讓人信有此事。
不過邱宗平到底是仲父,還是一把年紀的睿智老人,覺得合理,卻也不會輕易相信。
“既然懂得幾分道理,就好好活,你獻藥方有功,主公保你衣食無憂尚可。”
邱宗平摸摸胡子,慈祥的安穩一句,便準備轉身離開。
喬玉春及時叫住他,“邱老先生等等……”
“你還有何事?”
“無大事,玉春看到先生這幾天心情不好,胃口不佳,便做了些開胃的點心,還請邱老先生不要嫌棄。這是禦膳房的老禦廚私下教我的手藝,我本想回鄉做給我爺爺吃,但去年家鄉發大水走了。”
喬玉春恭敬遞着一包糕點,神态有些落寞,宮中的小太監大多身世凄苦,否則常人家的孩子哪裏會進宮當太監。
邱宗平已是花甲之齡的老人,對幼小的孫輩天生就有着一種愛護之心,他沒有成親沒有子嗣,看到瘦小凄苦的喬玉春,不免心中生出老獸護犢之心。
猶豫幾許,最終還是接下了糕點,“你有心了,糕點收下,回吧。”
“好,那玉春就回去了,邱老先生若吃着喜歡,再叫我做便是。”
喬玉春高興點點頭,然後恭敬拜了一禮,才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