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鬼影黑蟲(十一)

我将經書往懷裏一塞,站起身來嚴陣以待。以我的本事,想要對付這兩只蟲子,怕是沒戲的。劉洪當時躲在床下,以為能逃過它們的搜尋。最後還不是功虧一篑。可惜衛生間離這太遠,不然我還能用蓮蓬頭充當水槍抵擋一下。

魄蟲幾經搜尋,卻總像礙于什麽東西一樣,有所顧忌。樓下隐隐有警笛聲傳來,過得片刻,有人砰砰敲我門說警察。我當然不信,趙泯那小子打電話給我:“哥,快開門。”

我這才去開了。

門外果然站着一票人,趙泯跟在他們中間。領頭的人我認識,是錢博。

“是你?”

他見是我,驚訝了一下,冷着一張臉,進來轉了一圈,問趙泯:“這就是你說的有強盜?”

我看向趙泯,趙泯在那賠着笑臉道:“剛才确實是沒辦法,好幾個人堵着家門呢。”

錢博嚴厲斥責了一頓趙泯無中生事的惡劣行徑,說:“再有下次行為,完全可以把你以擾亂公安秩序查處。”最後看了我一眼,帶着他的人又走了。

我連忙跟上去道:“錢警官,剛才确實是情況緊急,那些人堵門呢。沒想到你們來了,他們可能怕了就走了。這樣,我跟你們一起走,做個筆錄。”

錢博:“……”

這還有上趕着要進局子的。

我心道廢話此時不進局子何時進,現在還有哪裏比跟着人堆走安全。說着我朝趙泯使了個眼色,他立即心領神會,連連打着招呼,幾下就把人的注意力引到他那裏去了。我就賴在錢博的車上跟他進了局裏,呆到方皓打我電話,這才神清氣爽出門了。

趙泯這小子會做事,給他們每人買了點飲料,讓人也不好多說什麽。

出去後我誇他聰明:“你這包裝有點眼熟。”

“哥你的東西,當然熟悉了。”

——他媽的這小子拿我東西作人情,人精啊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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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你怎麽會找上錢博的?”

趙泯道:“你發這信息,擺明了是遇到麻煩啊。有問題找警察叔叔,一定沒錯兒。那尋常的請不動嘛,我正好想到錢老板有一侄子在局裏工作,就拜托錢老板了。”

等會兒。

“錢博是錢忠達侄子?”

趙泯道:“昂。”

昂個屁昂。不過他們都姓錢,我居然沒有聯想起來。這世上同姓之人那麽多,他倆又沒有絲毫相像的地方,怪不得我想不到。這就有點尴尬了。錢博可是知道一些我底細的人,不知道他有沒有和錢忠達說起過。方皓也沒有和我說過錢博和錢老板的關系啊。

方皓打我電話的時候,他和張道長已經到了我樓下。我坐趙泯車過去時,他們已經等了一會兒。等我下車,就見小張章蹦噠着迎過來,一口一個甜甜的“二哥”。

我喜滋滋地和他膩歪了一會兒。雖然被二了,二就二吧。多了個乖弟弟也挺好。方警官雖然不說話,面色卻有些嚴肅。我趁張道長他們上樓時,拍拍他的肩。方警官神色複雜,看了我一眼,沒說話,卻是嘆了口氣。

“幸好我機靈。”

我把事情經過與他們講了。趙泯十分得意。張道長進了門,一眼就望見了我的魚,在那看了半晌,才道:“可不止是他機靈。小黎師父運氣好,得了條錦鯉,很有靈性。今日轉危為安,它可是有不少功勞。”

我聽他這意思這魚還是有點來頭的,說:“請道長解惑了。”

張道長摸着他的兩撇胡子,道:“都說鯉魚是好運的象征。此話有些緣由。尤其這條錦鯉,看氣候怕是快要成龍的了。”

我是聽過鯉魚躍龍門,但顯然這世上不存在龍這個生物,張子青這個話未免太過于誇張了吧。別說是我,就連方皓與趙泯,都露出了不相信的神色。張子青大概早已料到我們這種反應,笑着道:“诶,你們別不信。我說的龍,不是真的龍。只是一種氣候。”

他走到缸邊,指給我看:“我看它腦門上兩個紅點。那是要出角的。”

我:“……”兩點紅不高興地又甩我水。

“它這氣運磅礴,隐有龍勢。龍是什麽,是天下至陽之物。區區魄蟲,一身鬼氣,在它面前,自然有顧忌,不然你這玻璃做的門,怕也是很好進的。”張道長望着兩點紅,目露欣羨,“靈性之物,對修道者,大有裨益。小黎師父福澤不淺啊。”

我幹笑兩聲。怎麽能告訴他,這是我爺爺從不知道哪裏搶來的呢。聽起來兩點紅出處大有名堂,我還怕它真正的主人尋上門來,它主人一定很有些背景,到時候我吃不了兜着走。

張道長看了看我随意攤在地上的紙符,我連忙說:“我也是記不太清,大約照着您上回的布局,随便擺的。不知有沒有用。”

他點點頭,接過我手上遞去的經書,在那翻閱。

方皓将我上下看了一遍:“你沒有受傷吧?”

我說:“要不然撩衣服給你看?”

他說:“那你還得脫脫光,好看得徹底。”

我道:“青天白日脫光不好吧。”

兩個人正在那打着成年人都懂的黃腔啞謎。一回頭,小張章師父靠在門邊看着我倆。小張章雖然年紀有十五六,但心性估摸着不過七□□,要不然張師也不會随身帶着。被這麽一小孩兒盯着,我老臉有些臊,連葷段子也講不下去了。

趙泯眼珠子一轉,拎着小張章說去給他拿冰棍吃。然後我不知為什麽,臉就更臊了。

張子青捧着書道:“這是天玉覓龍經。”

我回過神來:“什麽東西?”

張道長便把他那時所查,與手上的經書,一并徐徐講來。他今天與方皓剛在火車站碰頭,話還沒講幾句,就收到我的短信,三個人急急忙忙趕過來。正好借此機會,一并說了。

他托了好友,去打聽西南古家人,是否曾入南方來。好友探聽消息後告訴他說,古家以往只在當地活動,不輕易涉世。只是約有十年前,卻頻頻出門。聽說是前任家主生病,他們要尋醫治病。家主一倒,族裏便亂起來,有人想要奪取家主的位置。古越便是其中一人。

我說他們家裏搞內亂,他跑這殺人幹啥啊。

張子青說你有所不知,這古越想要借機謀害古家主,被識破了後掃地出門,敕令他不得再入西南古家半步。後來幾年他神出鬼沒,修的不知道什麽邪術,總之要真論起來,可謂是壞事做盡。給別人賣命,殺幾個人,他是眼睛都不眨的。要不是最近碧琅與巫衍兩樁案子令人發現了他的蹤跡,這會兒連他在哪也不知道呢。

至于這天玉覓龍經,聽名字也知貨了,傳說據書上所學,就可以找定龍穴尋得寶物。風水之說麽,信的人自然是有很多的,什麽事借用不到風水寶地啊。想要它的何止古越,只是這經書不止一冊,且不是成冊。早在這麽多年的撕扯之下,裂成殘卷了。

我翻了翻手裏這本,後面确實少了幾頁。

張子青道:“小黎師父拿到的,已經算全了罷。”

方皓尋思了一會兒道:“張道長的意思,是說這古越背後或許還有人。”

我想到背後那抹陰涼的寒意,抖了一下,問道:“既然是他古家的人,就不能讓他們出來收拾麽。總得有人為這事負責吧。起碼把人抓了。我們擺明了不是他對手吧。”

張子青摸了摸他的胡子,微微一嘆道:“一個家族權勢再大,也有地盤。古越既然是古家驅逐出門的族人,他們要管,早就出手了。你以為他們是什麽好人麽。”

但還有一樁事我想不通。

“他早不來晚不來,幹嘛跑碧琅興風作浪來了。”

有理!聰明!替我把這話問出口的是趙泯。他抱着胳膊靠在門邊,呼嚕了一把小張腦袋。

張子青自我手中把經書拿去收進了布包,道:“這也是為什麽我猜他會是受人指使的原因之一。天玉覓龍經流傳于世甚久,古越乃古家子弟,不可能不知道這經書。他沒道理現在才來尋事。而且天玉覓龍經,對小黎師父的作用,比對古越還要大一些。既然他用不着這東西,卻還要借此生事,一定就是受人所托。還是近來的事。”

他轉頭問方皓:“方才一直沒有功夫細問,碧琅有沒有出過類似的事。”

方皓作為警察,較尋常人來說,是最直接接觸案子的人。他仔細回想了一下:“奇怪的倒沒有,都是一些尋常的搶劫偷盜案。近年來碧琅的市風還是不錯的。”

我忽然想到一案,提醒道:“何東那案子不是挺奇怪的,說什麽失心瘋之的。”

方皓也正好想到這事,點頭道:“對。要論起來,不是何東奇怪。是楊家人的本事大。”

張子青問我們具體情況,方皓就把一年多前的事情說了。當時那案子,人抓到了我就沒管後續,因為方皓說楊家人不會讓姓何的好過。如今我才知道後來發生了什麽。

何東當時被我算出方位後被捕歸案,一直不承認自己對發妻有過罪行。但卻也說不清為什麽他要逃跑。他不認罪,警方不好屈打成招啊,就有人想,是不是楊家想多了,可能這本來是一樁普通的自殺案件。

我們聚精會神聽方皓道:“後來楊蕊的大舅子出面了,說給他一晚上的時間。他能讓何東說真話。何東就算是嫌疑人,我們也要保護他的安全。就派了一個人在旁邊守着。大舅子也沒做什麽,總之就奇奇怪怪,你們也懂的。後來何東就招了。”

我催促道:“他招什麽?”

方皓看我一眼,說:“他說他和楊蕊貌合神離,有人教他紮小人,後來楊蕊就生病了。他心裏害怕,就借口出差,不怎麽回來,等再回來,楊蕊已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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