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天玉覓龍(七)

一路奔波自然灰頭土臉。從擁擠的公交車上下來,我暗下決心,回碧琅後要把自己的車開起來。既然村裏沒有別的訊息,我和方皓便回永澤收拾東西要回城。我媽她以為我能多住幾天,還買了一堆菜。我苦着臉聽她數落,愣是半天不吭一句。

我倒是想多住幾天,可還有顆糖衣炮彈坐在那等着我去磕呢。

白小姐是真白,眼波流轉,身段婉軟,是個美人。

饒是我這種自诩心性堅定的男人,乍一見之下,也覺得心神一蕩。她穿了一身奶白色刺繡旗袍,秀發半披,露出優美的脖頸,一雙大長腿,細致地從旗袍中斜跨出大半來。再随随便便撩下頭發。這大廳中來往的客人如何偷偷摸摸看她,我也是能理解的了。

趙泯殷勤地坐在她一側給她扇扇子,不遺餘力地誇贊:“白小姐和這背景牆太配了。簡直是,簡直是融為一體啊。不分你我,不分你我。”

望悅樓大廳的牆是一大幅刺繡,蘇繡揚名天下,上面大朵的牡丹花錦,不顯庸俗,反襯雍容華貴。白莺莺這身古色古香的裝扮坐在此處,确實是美人配名花,相得益彰。

只是趙泯這馬屁……

白莺莺嫣然一笑:“趙老板是說我像堵牆麽。”

“啊是是,啊,不是不是。”趙泯直點頭,又直搖頭,末了加一句話補救,“都美。”

方皓很不給面子地笑了出來。

我頗有些恨鐵不成鋼。俗話說得好,書到用時方恨少。讓你小時候不好好學語文,如今遇到漂亮姑娘,連句誇贊的話也不會說。

方皓噙着笑道:“這可真是牡丹了。”

我道:“還不知道帶不帶刺呢。”

最初從錢忠達那知道白莺莺這個人,就只覺得此女不簡單。看她輕而易舉将錢忠達與他的夫人玩弄于股掌之下,更是別有用心将鏡子寄還給我。不知是何目的。總之不能掉以輕心了。越是漂亮的女人,還是越要警惕為妙。

說着,白莺莺已是瞧見了我倆。我笑臉迎了過去。

“白小姐,幸會,幸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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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朝趙泯道:“怎麽坐在這裏。不上樓去。”

趙泯還沒答話,白莺莺就先說了。她聲音确實又軟又酥:“是我要在這的。怎麽能讓黎老板反過來見我呢。肯定是我要先等着的。”

說着她眼神已經流轉到了方皓身上:“方家小哥哥,真是一表人才呢。”

方家小哥哥……

我客氣地請姑娘先走。抽空瞟了眼被美色迷昏了頭的趙泯。心下只搖頭,傻子,人家一腔心思已經飛到小哥哥身上去了。你這個趙老板啊,沒戲。

服務生将我們領到三樓。我進包廂前看到門口牌子上沒有字。望悅樓分天玄地黃四種包間,價格不一樣。這個牌子上無字的,算是哪一種?

落座後,我請了白莺莺一杯茶,而後才問她:“明人不說暗話。有句話叫醫蠱兩家內外白。不知道白小姐,是不是這個白。”

白莺莺道:“男人不能太急的。黎老板你這話問的,真是又急又快啊。”

我不動聲色地在桌下踹了面上憋笑的方警官一腳。

“白小姐這話,我姑且就當答案已經有了。”

我呵呵笑着,又将茶給她斟至七分,說:“早前孫老五的事,還得謝過白小姐手下留情。”

“謝我做什麽。”白莺莺剝着自己紅豔豔的指甲,漫不經心說,“只是教訓一下罷了。他若是一直這幅德行。總是要在這上面栽上一跤的。不必我們出手了。”

方皓說:“我還有事要請教白小姐。”

白莺莺一聽是方皓插嘴,指甲也不剝了,神色也和緩起來。“你說。”

……

我看她那撐着頭的模樣确實十分美妙。

可惜她眼中的小哥哥是個鐵樹百年不開花的,怕是一腔情意向東流,流到河盡頭。

方皓不為所動,直接道:“早前錢老板的案子,白小姐也不必推說不知道。我們已經查清,錢夫人的手段,是你唆使的吧。我想知道,你接近錢夫人的理由是什麽?”

他問:“是黎澤?”

美人蹙眉也賞心悅目。她幽幽嘆了口氣:“我以為方家小哥哥說話總能委婉一些。沒想到比黎老板還要快,還要急。你這麽沉不住氣的理由是什麽?”

她反問:“是黎澤?”

同時被兩個人點名的我:“……”

方皓笑道:“白小姐是聰明人。和聰明人說話,我就不必拐彎抹角了。還請白小姐見諒。”

“這麽說我還得感謝你看得起我。”

趙泯偷偷踢我一腳,哥,你知道他們在幹什麽嗎?

我偷偷踢回去。神仙吵架,凡人閉嘴。

方皓的直截了當其實并沒有錯。來之前大家手中都握了些底牌,也清楚彼此的目的。這種時候還要裝作相親大會,才叫浪費時間。白莺莺也不含糊,說:“我既然肯把鏡子寄還與你,自然是等着黎老板來找我的。”

自她口中陳述起來。她是白家內家,偏重醫術一支。她與錢夫人交好,倒沒存什麽別的念頭。只是有一回見到錢夫人面色不好,不知怎的突發善心,給她開了幾味藥,治好了錢夫人一些不可言說的毛病。錢老板年紀大了,錢夫人卻還如花似玉,這顆心定然不是在一處的。白家雖然在西邊很有名望,往南來,卻是勢單力薄。錢老板人脈廣,既然錢夫人有心與她交好,白莺莺倒順水推舟,要了這份人情。

這善心價格可貴。

我忍不住插嘴:“那你為什麽要害錢忠達呢?”

“害?”白莺莺一挑眉道,“他死了嗎?”

……這倒沒有。

白莺莺便道:“沒死,怎麽能叫害呢。他老婆與他兄弟偷情,怕被錢忠達發現。就與我說了這件事。我好心幫她一把罷了。”

趙泯聽了半天,忍不住道:“這,這叫幫?”

這小子總算是從美色的迷魂湯中醒轉過來,知道是非黑白。

方皓說:“給丈夫帶綠帽這種事,她為什麽要告訴你。”

白莺莺一笑:“方家哥哥,這話就問的見外了。你們男人在外頭養了情人,不也會告訴兄弟麽。黎老板,你說是不是。”

三個人的視線刺得我背後一冷。我連忙擺手:“不知道,我可沒結婚。”

白莺莺吃吃笑:“那等你結婚了再說。”

“少扯有的沒的。”我打斷她的話題,直說道,“就說你找我做什麽吧。”

白莺莺道:“黎老板果然是爽快人。也好。我便直說了。”

“我想請黎老板幫我個忙。”

我警惕道:“白小姐都能将錢忠達夫婦,将我三人算計在股掌之中。怎麽看也不像是要反過來找我幫忙的人吧。”

何況這一幅地主态度,哪裏像要求人幫忙的人。

白莺莺道:“黎老板不要回絕的這麽快。做人有來有往,才好交朋友。”

“可是你用計引我上門,又哪裏像是誠心要交朋友的人呢。”

我倒不是真的要拒絕白莺莺。原本就是我要找上她,怎麽可能會将這條大魚扔到網外。只是被一個二十多的年輕姑娘給吊着走,着實令人不痛快。

白莺莺莞爾一笑,纖長秀美的手将茶壺拎起來。給我與方皓趙泯三人,一人倒了一杯茶。

“好罷。就當是我先前不懂事。給三位哥哥賠罪了。”

照理白莺莺與我确實并無交集,古越一事她也并未摻合其中。倒是在處理完錢忠達的事後,她才找上門來。說不定是因為我破了她的局,她心生不滿。她說有事求我我不信,互惠互利,倒有幾分可信度。我在那思忖,白莺莺也不急。服務生把點心端來,她兀自吃起來。

我說:“我幫了你,有什麽好處呢。”

白莺莺道:“都說是幫了,還有什麽好處。”

趙泯偷偷插嘴:“哥,人牛逼啊。萬一用什麽妖術要挾咱們怎麽辦。”

我聽了,朝白莺莺道:“白小姐既然當面約了我,就不會先使這方法了,是不是。”

白莺莺一笑,倒不回答,只說:“要說好處麽,自然也有的。黎老板惹上了古家。真以為一個案子成了卷宗藏在檔案室,便高枕無憂了?”

白家與古家分庭抗禮,與她攀上關系,有什麽壞處。何況她說我不是還想要天玉覓龍經麽。方皓一聽這話,看我一眼。聽白莺莺意思,她似乎不知道古越給我寄過兩本。我裝糊塗。琢磨一會說行吧。但我特地強調:“犯法的事不幹。”

“黎老板放心。是造七級浮屠的事。”

白莺莺既然與我達成了共識,她就起身要走。

我說:“你還沒說什麽事呢!”

白莺莺道:“對呀。我沒說現在呀。”

“……”

我一下黑了臉,合着是被擺了一道。

白莺莺沖我飛了個吻:“答應的事,就不能反悔。反悔是要受蝕心之苦的。”

“還有。男人不能太急,也不能太快。回見了。”

她沖方皓眨眨眼,便身段妖嬈的走了。

留下我們三個大男人,面面相觑。

趙泯探着腦袋:“哥,你是不是被個姑娘給耍了。”

作者有話要說:

眼瞅着存稿快趕沒的心情,大約就是像一條貪吃蛇跟在你後頭一步步逼近吧【有點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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