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天玉覓龍(十二)
白莺莺的賬一直記在我腦海中,一日不完成,一日心難安。但我心中總有感覺,她應該很快就會來找我的。她若是不急,便可以一直吊着我,不必引我出洞了。
我手中的天玉覓龍經,既不是第一冊 ,也不是最後一冊。缺了前因後果,看起來着實難。原野說沒有他的提點我看不懂,倒不見得。這中間固然有晦澀難懂的部分,大意我還是知道的。約有百分之七十的篇幅講的是地理形貌與風水勘測之間的聯系。還有百分之十說的是個人于道意上的修養。
我皺着眉頭自言自語:“為什麽原野一副少了他不行的樣子呢。”
“你确定你懂?”
我頭也沒回:“我知道它在說什麽。”
“知道和理解是兩回事。我瞧瞧。”
然後身邊坐下來一人。
我轉頭看去。方大警官剛洗完澡,發梢還滴着水,身上就裹了件浴袍,熱氣騰騰地坐在我身邊。在我眼中就是個剛出爐的大白饅頭。大約是浴室熱氣的熏蒸。平時清澈的眸子此刻潤了層水氣,汪汪地亮。少了層狡詐,多了份可愛。
我咕咚就咽了下口水。
方警官很認真地看着天玉覓龍經,說:“看着淺濕易懂,卻不好深入理解。你真的懂?”
我哪知道他現在問我懂不懂什麽,剛才懂的現在也忘光了。胡亂應了兩句話,手不自覺就摸上他的脖頸:“你明天要上班了吧?”
方皓應了聲是,這才仿佛察覺到什麽,側頭看我,只愣了一下,便笑起來。
“怎麽?”
他笑的時候,其實痞壞痞壞的。一轉眼珠就知道在冒壞水。比如明知道我在想什麽,他就是不說,好整以待等你開口。
我不怕開口,對象之間麽,有什麽好藏着掖着的。眼下心癢難耐,腦子裏就只剩下一件事了,一邊摸過去就一邊道:“沒怎麽,把握一下最後一個夜晚。”
“什麽叫最後一個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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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知道你是不是又要開始加班了。”
他踹了一下我的小腿:“你早前不是挺正人君子,睡一張床也沒反應麽。”
我現下要是毫無反應,我就是個和尚。就不叫君子了。這人那天不挺撩的,今天哪那麽多廢話,還他媽在那吃吃笑。我一把就堵住了他的嘴。
意亂情迷間聽方警官人模人樣在耳邊吐氣:“你可以要求我晚上回家。”
然後舔了一下我的耳廓。
“……”
什麽都不用說了。受之于人,贈之于人。我就把從方警官身上學到的全部還了回去。作為一個好學生,自然是要加利息奉還的。開頭很滿意,過程很滿意,結尾也很滿意。總之我非常滿意。就是把大白饅頭啃完後我心中有些懊惱。
這麽好一盤肉我為什麽能遲遲舉着筷子不下手。
還有。
我可能需要加強一下鍛煉。體力上的差距實在有辱我作為男人的尊嚴。話說回來,其實不管在哪個位置去看方大警官,真的都挺好看的。
趙泯和原野走了後,兩人沒聲沒息好久。我一度擔心趙泯該不會被原野給咔嚓了。打電話過去一問,人中氣十足倒挺好的。大約是達成了什麽共識。互幫互助,相處融洽。
我讓趙泯給我套個話。問問原野,這天玉覓龍經有什麽秘密需要他提點的。結果麽我話剛從嘴裏落下,趙泯就扯着嗓子喊了起來:“原先生,黎哥問你這天玉覓龍經的奧妙。”
我恨不能捂上他的嘴。
“什麽叫悄悄的你懂不懂!”我怒道,“你是不是恨我。”
趙泯說:“哥你也別介意。我需要天玉覓龍經做什麽。原先生那麽聰明,一聽就知道是你在問的。這光明正大的被他知道,和悄悄的被他知道。不還是知道。沒有什麽面子不面子的。放寬心,啊。”
你還聰明了。
我道:“看來原先生給你不少好處,連好話都說上了。”
過了會電話那頭傳來原野聲音道:“黎老板是不是有事相求啊。”
我一口回絕:“沒有。”
那邊就笑了。
“你研究了多日,有什麽心得?”
我剛想強撐面子說點什麽,就聽原野道:“什麽時候黎老板想明白了,願意聽我說了。咱們就見個面好好聊聊。你要是介意方警官,可以等你那口子不在。”
我辯解道:“什麽叫我介意……”
然而那頭電話已經挂了。
電話雖然挂了,我還是要堅持把話說完的:“這是學術讨論,不要說的像偷情一樣難聽!”
話這當口,門鎖咔嚓一聲,家裏那位下班了。眼下我收拾了些東西正先搬在他家。方皓下班,自然就回他那個經久不住的地方了。我還舉着電話,一眼看過去,方皓撤了鑰匙,放下包,脫了鞋。毫不含糊問:“什麽偷情。”
……
果然吧。這耳力可以的。
我一點也沒有心虛。這樣那樣與他解釋了一遍,說:“你看這位原先生是不是很欺負人。”
方大警官長長一聲哦,也不知是聽進去了,還是沒有聽進去。只是拍拍我的頭:“黎老板盡管偷,偷得着,算我輸。”說着順了一把我的頭發,進裏屋去了。
我:“……”
看這樣子,似乎是沒聽進去。
隔天趙泯打電話給我的時候,我還以為是錯覺。因為自從把原野交給他,除了我那天主動打過電話,趙泯已經許久不找我了。我邊接電話邊想,該不會是原野突然想通了,要主動與我聊什麽。結果一聽,是白莺莺的事。好麽,早前我還在想她。這會就來消息了。
我立馬振作起精神,問明白他們在的地點,穿穿衣服就出去了。
他們約了個茶吧,地方挺遠的,離這裏要有一個小時的車程。那片地區我很少去,得靠導航才摸到地方。泊好車進店,問起服務員,說是小包間訂好了,但是他們人還沒到,讓我先進去等着。我就去了。外頭是居民區,來來往往騎着自行車的都是大爺大媽。我看了下表,差不多要到學生下課的時候了,估計着是去接孩子。
等了得有差不多半小時,趙泯才推門而入,和我打招呼:“不好意思哥,路上堵了。”
我說自家兄弟用不着客氣。
後頭進來了個白莺莺,再後頭就是原野。
我看了下他們:“你們一輛車的?”
原野擡起他倨傲的下巴:“我不會開車。”
白莺莺抿着嘴笑:“老古董麽,可以理解的。”
我沒太聽明白這話中意思。但似乎是在針對原先生。我試探性地往趙泯那對了個眼神,他一臉你別提的生無可戀。嚯,這是,發生了什麽?
原野哧笑了一聲:“黃毛丫頭。”也不多計較,徑自找了個舒服的位置坐了下來。兩位都是不好得罪的人,我也不多說,只是和趙泯也請白小姐落座。這才吩咐服務員去上茶。
原來此番白莺莺相約,是為了一個人。等她領我們前去,我才知道,原來這人就在對面那片小區中,怪不得她把地點約在這。原野不和我們走,說自己有事要辦。別人的事我向來不多問,何況和他一點也不熟。換句話講,知道的越多麻煩越大,寧肯裝聾。
開門的是個年輕的女人,不過三十出頭,衣着得體,目露憂色,稍顯憔悴。
她和白莺莺應該是交情不淺,因為她直接叫她莺莺。
白莺莺道:“這位是我請的胡師父。”
我和趙泯就打了個招呼。女主人看我的眼神變得熱切,我雖然面帶微笑,心底卻十分茫然,趁女主人家離開的功夫問白莺莺:“到底怎麽回事。”
白莺莺悄聲回答:“你急什麽。男人不能太急的。黎老板是忘記了麽。”
過了片刻女人回來了。我這才知道原委。她與趙泯是本家,叫趙芳。大約是一個月前,她帶着兒子回了趟鄉下,回來後,她兒子就開始發低燒。先前她覺得不過是感冒,就帶他去看了醫生。結果吃藥挂水,也就好了一天,又開始發燒,還說胡話。
我聽到這裏,內心其實是很不贊同的。
就和孫家明那樁事一樣,生病就該找醫生。亂七八糟搞一些旁門方法,有沒有效另說,怕是要耽誤病情。但是人家母親必然是要比我這外人挂心,她在述說,我也不好說出來。然而趙芳也說了:“胡先生不要見怪。我大大小小醫院跑遍了,檢查也做過許多。醫院裏查不出毛病來,指标很健康。可是孩子病就在那裏。我也是沒辦法,才想到別的途徑。聽朋友說,胡先生精通于此道,湊巧莺莺說和您熟識,我才腆着臉讓她請您過來了。”
我看了眼白莺莺。
白莺莺道:“不如先去看看孩子吧。”
趙芳這才如夢如醒,連連說是。請我們去卧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