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不會的,丞相,不會的!”小皇帝抛棄了所有尊嚴,一個勁向我磕頭。

“求明公為漢室留一條活路吧!”文若亦是拼命磕頭。

“文若,唯獨此事,孤不能應你。”轉過身不再去看文若近乎自虐的行為,我冷聲喝道,“還不動手!”

“是,父親。”命人拉開小皇帝,子桓手起刀落,結果了兩個小皇子的性命。

見到這一幕,文若直直昏死在我腳邊。

“文若!文若!醫官!醫官呢!”

作者有話要說: 作者君:你還不清楚你和文若之間存在的問題嗎?【托腮】

曹老板:是......奉孝?

作者君:不,你想想文若最在意的是誰。【托腮】

曹老板:來人,将小皇帝拖下去,五!馬!分!屍!

☆、第 15 章

“今日陛下身體不适,退朝——”

行完臣子之禮,我便急忙起身去尋那抹熟悉的身影,卻發現那身影被衆位大臣包圍。

“荀令君身子可好些了?”

“聽聞荀令君近日病重,若是支撐不住就莫要勉強了。”

“荀大人,陛下這些日子可思念你思念得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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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于大臣們的問候,文若臉上始終挂着一抹淡笑,但這笑容卻在看到我後,瞬間消失。

“文若,身子可好些了?為何不在府中多休息幾日,便來上朝了?”見我走來,文若身邊的大臣紛紛自覺離去。

見文若并不理會我,反而緊繃着臉走出大殿,我連忙跟上:“文若,昨日我得了幾株老參,一會兒便讓人送到你府上,給你補補身子。”

“曹丞相。”或許是被我糾纏的煩了,文若終于停下腳步,并朝我行了個大禮,“臣的身子并無大礙,不敢勞丞相挂心。”

“文若,你我之間何需如此!”感受到文若明顯的排斥,我拉住前者的手腕說道,“文若,你從來都是為這所謂的漢室江山考慮,可你卻從未站在孤的角度為孤考慮過!你以為孤想要殺人嗎?孤此番行徑只是為了自保!”

聽着文若粗重的呼吸聲,我一字一句解釋道:“孤養病未上朝這些時日,那伏家父女竄動小皇帝聯合衆位老臣,暗地裏謀劃,意欲誅殺孤,若不是孤的人及時查明,文若恐怕便再也見不到孤了,你說,這樣的逆臣,孤該不該殺!”

“可丞相為何連漢室血脈都不肯放過!”

“陛下雖窩囊,他的兒子卻深得高祖之智勇,孤殺了他們的母後,你認為若是他們長大,韬光養晦之後,會放過我曹氏一族嗎?文若,孤已經不再年輕了,再與年輕人比較不得了。”

“孟德!”見文若被我說的有些動容,我正準備再接再厲,肩膀卻被重重拍了一下,“有要事。”

“既然丞相有要事,臣就不打擾了。”拂開握在自己手腕上的手,文若急匆匆離去。

“文若,一會兒孤便派人将老參送至你府上。”我朝着文若的背影叫喊道,卻引得後者加快了步伐。

“瞧你那德行,這些日子的閉門羹倒是還沒吃夠。”元讓不禁發起了牢騷。

“別發牢騷了,說吧,何事?”

“是關于加封魏王一事……”

☆、番外 颍川雙花1

正是初春時分,冰雪還未消融,午後的暖陽和着微風驅散了空氣中刺骨的寒意。

我身披大氅,以手帕掩住口鼻,在小侍小心翼翼的攙扶下下了馬車,緩緩向那書院走去。

“老爺,大夫說您的風寒頗為嚴重,需好生在府中休養,為何不讓院長親自到府中拜訪?此番老爺執意出門,定會讓風寒加重。”或許是見我咳的厲害,跟在我身後的小侍忍不住說道。

“既已答應了院長,這點風寒又算的了什麽,莫要多言……”我的話還未說完,便感覺腦袋一疼,緊接着,耳邊就傳來什麽東西落地的聲音。

“老爺,您沒事吧?”見我被東西砸中,小侍連忙上前問道。

“無妨。”自認倒黴地揉了揉被砸到的地方,我的目光落在地上突然多出來的一物上,原來是個小酒壺。這讀書之地,為何會出現酒壺?

正當我不解之時,上方響起一個清亮的聲音:“喂,下面的老兄,在下的酒壺不慎落下,勞煩你幫在下扔上來。”

我循着聲音擡頭望去,卻見樹上仰躺着一個青衣少年,雖是初春,天氣卻依舊寒冷,那少年卻只着一件單薄的麻衣,笑意盈盈的面容之上不見半點不适之狀。

我在觀察那少年的同時,身邊的小侍已朝那少年輕喝道:“你這厮好生無禮,分明是你的酒壺砸到了我家老爺,不賠禮也就罷了,卻還讓我家老爺幫你撿酒壺!”

“老爺?”那少年并未在意小侍的話,反而戲谑地看着我說道,“想不到老兄年紀輕輕竟已成了老爺,啧啧啧,名門的世界我等普通百姓果然不懂。”

“我并未……”正激動地想要解釋,小侍詫異的目光卻使我平靜下來,是了,我何時這般在意他人的看法了?

理清混亂的思緒,我俯身撿起地上的酒壺扔給那少年,淡然說道:“走吧,院長該等急了。”

院長的熱情讓我猝不及防,與我煮茶論學後,便将十餘篇文章擺在我面前,說道:“荀先生,這是書院中學生寫的最好的幾篇文章,勞煩您點評一二。”

我點點頭,接過文章細細品味,不愧是穎川書院的學生,文章于國于民都有十分有見解。約莫一柱香的功夫,我浏覽完了所有文章,向院長一一點評過後,卻單獨從中拿出一篇文章。

“院長,我看這篇文章倒是寫的特立獨行,文章中獨特的見解我亦是聞所未聞,想來能寫出這篇文章之人定是與衆不同,我想見見此人,可好?”

“不知荀先生看中的是何人所作的文章?”

我的目光再次在文章中流連,終在那豪放不羁的落款處停下:“郭嘉。”

“他的文章怎會出現在此?”見我向他看來,院長連忙笑道,“荀先生稍等片刻,我這就讓人喚他前來。”

少頃,一個懶散的身影不情不願地走入我的視線:“院長,什麽事啊?我還要睡覺呢。”

略微熟悉的聲音讓我微微蹙眉,正是不久前所見到的樹上的那個青衣少年。

作者有話要說: 曹老板:mmp,孤的後宮起火了。。。

☆、番外 颍川雙花2

我與那位名叫郭嘉的少年暢聊許久,對彼此的觀念見解十分欣賞,短短幾個時辰,我二人雖談不上成為知己,倒也産生了惺惺相惜之情。

直到天色漸漸陰暗,我二人才發現已到了傍晚,而院長早在我倆開始談話時就默默離開。

“今日與奉孝聊的甚是暢心,天色已晚,學子們大致都已下學,若奉孝不棄,便搭乘彧的馬車回去吧。”

“不嫌棄不嫌棄。”奉孝伸了個懶腰,見我起身,一副哥倆好的模樣摟住我的肩膀,“正好,我可與文若老兄在馬車上繼續聊一聊。”

第一次與人這般親密接觸,我略感不适,卻不想因此攪了奉孝的興致,只得默默忍受這種不适。推開房門,刺骨的寒風令我身體不由得一顫,伸手将披在身上的大氅扯緊了幾分。

“文若老兄,你這身子骨也太差了吧。”由于挨得太近,我的舉動被奉孝敏銳地捕捉到,後者不禁戲谑道,“啧啧啧,看來你們這些名門真是養尊處優慣了,受不得苦啊。”

刻意忽視這句戲谑之語,看着奉孝單薄的青衣,我蹙眉問道:“奉孝,你穿的這般單薄,不冷嗎?”

“我們這些寒門子弟哪有錢買好衣服避寒,冷的時候就喝點酒暖暖身子,時間一長,也就不懼寒冷了。”奉孝将随身攜帶的小酒壺遞到我嘴邊,“瞧你這畏寒的模樣,喝口酒暖暖身子吧。”

“多謝奉孝好意,但彧不會喝酒。”

此話一出,奉孝看我的眼神立刻發生了變化,那是一種說不出的怪異:“文若老兄,自打見到你的第一面,我便在你身上聞到一股異香,這異香絕非香料之味,而是體香,但體香一般只有女子才有。而如今,文若老兄又告訴我你不會喝酒,這天下哪有不會喝酒的男子?莫非……文若老兄是女扮男裝?”

“奉孝休要胡言,彧堂堂七尺男兒,怎會是個女子!”被奉孝的言詞激怒,我厲聲說道。

“我只是開個玩笑嘛,文若老兄莫要生氣。”口中雖說着道歉之語,奉孝的臉上卻絲毫沒有任何抱歉之态,反而湊近我幾分,低聲笑道,“啧啧啧,文若老兄的臉紅了,真可愛。”

“郭奉孝!”灼熱的氣息噴灑在臉上,使得我臉上的溫度上升了幾分,我惱怒推開奉孝,一人快步走了出去,絲毫不理會身後後者的叫喚。

之後的幾個月,我再也未見過奉孝,只是在半年後書院考試時,又被院長請去了書院,這才再次見到了奉孝。

或許是再次被奉孝獨特的文章吸引,之後的時日,我與奉孝的交流逐漸多了起來,我二人亦是成為了至交好友,我也在平常的相處中,了解到了奉孝輕浮不羁的性子。

由于太過遵循正統禮法,奉孝時常嘲笑我古板,也不免總是拿我尋開心,對此,我亦是無可奈何。

因此,我時常會想,會有諸侯霸主能夠忍受奉孝這極不着調的性子嗎?

幾年之後,這個人果真出現了,也正是因為這個人,我與奉孝之間似乎永遠存在着一條無可縫補的裂縫。

作者有話要說: 曹老板:奉孝,你的手放在哪!

奉孝:主公,洗洗睡吧,我才是文若的初戀。

文若:咳咳......

曹老板:文若,你的臉怎麽紅了!!!

☆、第 16 章

因為封魏王之事,我與大臣們鬧得有些不愉快,大臣們紛紛請我加封為魏王,我雖有此願,可只要想到日後文若或許會對我露出失望的目光,我便壓下了這個念頭。

我令文若失望之處已經夠多,文若還能信我已是我之幸,我又怎能再次讓文若失望呢。就算不稱王,我仍是百官之首,仍能震懾那小皇帝。如此想來,這魏王,不做也罷!

那日夜裏,我做了一個夢。

夢裏,我來到一片竹林之中,熟悉的酒香引領我不知不覺走向竹林深處的一間竹屋。屋外的草席上仰躺着一個青衣人,一手支着腦袋,一手拿起酒壺喝酒,翹着二郎腿,好不潇灑悠閑。

“奉孝!”那熟悉的身影與姿勢使我眼眶一濕,迫不及待地向那竹屋奔去。

“主公,你來了。”見我到來,青衣人慢悠悠地撐起身子,笑的如沐春風。

“奉孝,真的是你!五年了,為何不肯入孤的夢中?”你可知道……孤有多想你?

“因為,奉孝還是原來的奉孝,可主公已不再是當年的主公。”奉孝的笑容中夾雜着絲絲苦澀,“既然如此,奉孝又有何必要在夢中與主公相見呢。”

“奉孝,孤還是當年的孤,一直未曾變過!”我慌忙解釋。

“主公曾許諾奉孝,要替奉孝看清這亂世的結局,看看奉孝為你籌劃的天下。主公可還記得奉孝為你籌劃的天下?”

“孤,一直記在心裏。”腦中浮現出當年與奉孝徹夜長談的畫面,我抽噎道,“結束亂世,讓賊寇不再橫行,百姓不再流離失所,天下不再有戰亂。”

“可主公卻為了兒女情長,讓奉孝的理想、奉孝的心血盡數付之東流。”奉孝緩緩站起身來,背對着我說道,“奉孝知主公,知主公不願稱帝稱王,主公的霸業,只為平定這亂世。可是,主公,若不稱王,你永遠都無正名讨伐孫劉!”

“可是,孤若稱王……”文若定會徹底對孤失望,孤……不敢賭。

“既已擔上亂臣賊子之名,便也無懼于往前踏上一步了。主公走至此處,是多少忠臣用性命換來的,他們與奉孝一樣,都是希望主公能夠實現自己的抱負——結束這亂世,可主公……卻在此處猶豫不決。”奉孝的聲音有些顫抖,“主公不想讓文若失望,可曾想過會令那些為你嘔心瀝血、征戰沙場的将士們心寒!”

“奉孝,孤明白,孤一直都明白!”我想拉住奉孝的手,卻撲了個空,“可是……你已經走了,孤不想失去文若了。若是……若是你還在,孤怎會如此!”

“主公,奉孝會在天上看着你君臨天下。”奉孝轉過身朝我一笑,身子卻逐漸模糊。

“奉孝莫走!奉孝莫走!”

我從睡夢中驚醒,不知何時已淚流滿面,回想起夢中的奉孝,還是當年英姿勃發的潇灑兒郎,而我已早生華發,不禁以手掩面。

“父親!”

聽到我的喊叫聲,守在房外正準備求見我的子桓立刻沖了進來,見我無事才松了口氣。

“孤無事,不過是做了個噩夢罷了。”悄然抹去臉上的淚痕,我沉聲說道,“子桓,派人傳話給元讓,今日談論之事,孤答應了。”

作者有話要說: 奉孝:主公,我和文若你選誰?

曹老板:奉孝,你以前不是這樣的。【委屈臉】

奉孝:呵呵,因為以前文若是我的。

☆、第 17 章

“參見魏王!”

響亮的朝拜聲大得似乎要把整個大殿震塌,坐在小皇帝下方的座椅上,我瞥過文若垂下的腦袋,努力想要看清後者的表情。

“平身吧。”我高聲喝道,目光卻絲毫未曾離開文若的側臉。

“臣等恭賀魏王!”我麾下的武将們率先開口,緊接着,各種奉承之聲充斥着整個大殿。

“朕……朕也恭喜魏王。”見我臉色陰沉,小皇帝連忙說道,“魏王于國有功,朕特許魏王日後參拜不名,提劍上殿,出行享天子之遇。”

“陛下聲明!”此話一出,擁護我的大臣們紛紛響應,而反對我的大臣們皆因前些日子伏家一事,被吓的不敢做聲。

我卻完全不理會衆人的奉承,只是緊皺眉頭看着群臣中那道戰栗的身影,終于,那身影還是顫顫巍巍走到了大殿中央。

“臣懇請陛下收回成命!”那重重一跪使我心疼不已,但那人好似毫無感覺,反而将頭往地上狠狠一磕,“陛下如此就是害丞相擔上了亂臣賊子之名。”

“荀……荀卿在說什麽呢,魏……魏王是大忠臣,怎會是亂臣賊子呢。”被文若的言詞吓了一跳,小皇帝一邊觀察我的臉色,一邊慌亂解釋道,“魏……魏王息怒,荀卿他只是……”

我突然起身,吓得小皇帝不敢再說話,一步步走下臺階在文若面前蹲下,我沉聲說道:“文若,在你心中,孤……是個亂臣賊子?”

一時之間,大殿之上的氣氛陡然凝重起來,數道目光齊齊聚在我與文若身上,期待着後者的回答。

文若擡起頭,複雜的目光與我相對,語氣是前所未有的堅定:“是。”

“那……文若可想……誅殺亂臣?”問出這句話,我才發現自己的喉間是從未有過的幹澀。

“亂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文若說出的每一個字,都猶如一把利刃,毫不留情刺進我的心髒。

“荀彧,你大膽!”見我面帶悲傷,子桓立刻拔刀指向文若,渾身的戾氣吓得小皇帝連忙求情。

“魏王、世子息怒,荀卿方才只是口誤……口誤。”

“放肆!就憑你,也敢直呼文若的名字,還不快把刀收起來。”我怒瞪子桓,見後者有所收斂,才起身一嘆,“當年,董承聯合衆臣與那劉備簽署衣帶诏,意欲謀害孤,衆漢臣中,唯有文若不肯留名。孤以為,文若的心一直都是向着孤的,可如今,文若卻說,誅殺亂臣。”

文若不語,只是低下頭,不肯再看我一眼。

“來人,将荀令君請下去,好生照看。”

文若,孤終是令你失望了。

作者有話要說: 開虐了!開虐了!

☆、第 18 章

“父親,喝藥吧。”子桓跪在我床邊,雙手端碗遞到我面前,“您的頭風突然發作,叔叔伯伯們十分擔心,您昏迷時,他們前來探望了您許多次。”

“文若呢?你可有處置他?”将藥喝盡,那苦澀之味使我不禁皺起眉頭。

“兒子遵循父王之命,讓人護送荀令君回府,并未為難他。”子桓頓了頓,随即說道,“不過,叔叔伯伯們似乎認定是荀令君将父王氣的頭風發作,故而在父王昏迷之時,曾帶重兵去往荀令君府上大鬧,幸而下人通報的及時,兒子才能趕過去阻止叔叔伯伯們。”

“這些莽夫!”想到文若定是受了委屈,我的氣就不打一處來,腦中頓時浮現出頭風發作前與文若的談話。

“文若,孤知道,是孤令你失望了,可孤不得不這麽做。可你當初說過,要永遠陪在孤的身邊,這個承諾,可還作數?”

“荀彧與大王已不再是同路之人,既不同路,又何來承諾?”

那冷淡而疏遠的語氣讓我的心一痛,激動地扣住那人的手腕一字一句道:“孤可以終生贍養漢室,亦能永不碰那帝位,文若,可能原諒孤?”

“大王之諾,荀彧信不起,亦不敢信。”見我死死攥住其手腕,那人的語氣愈發冰冷,“既已陌路,大王又何必苦苦糾纏。”

“不,孤永遠都不會與文若陌路!文若,當年奉孝助我平定河北之時,曾為孤籌劃出一個孤畢生所想的天下,為了實現這個天下,孤失去了太多,放棄了太多。如今孤已經五十有七,卻仍未能看見這天下的一角,若不稱王,孤怎能安心南下,讨伐孫劉。文若,你為何不能理解孤?”

“最懂大王的人,是奉孝,大王最珍重的人,也是奉孝。而荀彧,不過是個大漢臣子,忠于這漢室江山。”不知是不是錯覺,我竟感覺文若的身體在顫抖,“奉孝的願望便是實現主公的抱負,而荀彧之願,則是永保這漢室江山。荀彧與大王,注定陌路。”

被這般絕情的話刺激,我的腦袋又劇烈疼痛起來,握住文若的手已不自覺松開:“文……若,在孤……心中,你……與奉孝……從來都是不同的,他是……孤的知己,而你……”

話還未來得及說完,我便失去了意識,直至現在醒來,看到守在床邊的子桓。

“父親,兒子聽說自您昏迷那日後,荀令君便是滴水未沾。”見我盯着藥碗發愣,子桓小心翼翼說道。

“什麽?不吃東西怎麽成,就算與孤鬧脾氣,也不該這樣對待自己的身子。”揉了揉仍有些疼痛的腦袋,我說道,“子桓,一會兒讓人送些血參靈芝到文若府上,讓文若補補身子。另外,孤記得府中新來了一個廚子,手藝不錯,文若最愛吃酥,你去讓那廚子做些酥餅給文若送去,記得放進食盒裏,若是涼了,就不好吃了。”

“是,父親。”

我只想着如何讓文若原諒我,卻未曾看見子桓眼中一閃而逝的陰冷。

作者有話要說: 作者君:食盒!食盒啊!【撲身一搶】

曹老板:來人,攔住這厮。這可是孤為文若準備的。

作者君:不能送食盒啊。【大哭】

☆、番外 颍川雙花3

離開穎川後,許多諸侯霸主向我抛出榄枝,我卻選擇了宦官之家出身的曹孟德。奉孝知道我的選擇後,亦是大吃一驚,敞言以我的家世和才學,那曹孟德完全是下下之選。縱使他人百般勸阻,我依舊堅定地選擇了曹孟德,我相信自己的眼光,定然不會看錯人。

曹孟德待我極好,知我一介文士待在将士堆裏定然有所不适,便讓我時刻跟在他身邊,除了親上戰場,幾乎時時待在我身邊,對我噓寒問暖、關心至極。正值戰事吃緊、物質匮乏之際,卻總是将最好的留給我,自己與将士們吃同樣的粗食,穿同樣的麻衣。

不同與其他人禮貌疏離地喚我“荀令君”,曹孟德極為喜歡喚我“文若”,知我性子淡然,一旦獲得些有意思的戰利品,總是第一個拿來逗我,哄我歡喜,閑暇之餘,還親自帶我去狩獵,美其名曰,鍛煉我的身體。每到天寒時,曹孟德總是特意吩咐心腹為我準備厚衣服,有時見我穿的不多,便會脫下自己的大氅為我披上。

我時常在想,若是……若是能永遠這般陪在他身邊,該有多好。

直到奉孝來了,我才發現,自己這不切實際的夢終究是碎了。

曹孟德待我雖好,性格卻乖張殘忍,起初,我甚是擔心奉孝那輕浮不羁的性子是否會惹怒曹孟德,後來方知,自己錯的離譜。

曹孟德與奉孝可謂是一見如故,自打與奉孝見面後,曹孟德走哪都會帶上奉孝,就連身付戰場也不例外,兩人食則同案,行則同車,寝則同塌,将士們皆戲言,有郭奉孝之處,必将有主公。

每每路過奉孝的帳篷,我總能聽到兩人的歡笑聲,這種發自內心的歡笑,是我無論如何都不能帶給曹孟德的,而奉孝卻能輕易做到。就如奉孝來曹營之前,為了整頓軍紀,我曾向曹孟德建議頒布戒酒令,後者卻以會擾亂軍心為由婉拒了我,如今我才知曉,曹孟德亦是好酒之人。

正如曹孟德所言,奉孝知他,這世上也唯有奉孝知他。我從未真正了解過這個人,是了,這世上除奉孝外,再無人了解他。

或許是從前的生活太過放縱,奉孝的身體越來越差,曹孟德尋遍名醫為其治病,都無濟于事。我也曾不止一次看到曹孟德紅着眼将名醫們趕走,奉孝的身子……真的……已虛弱到了這般模樣?每想到這裏,我的眼淚便奪眶而出,奉孝,我的……摯友!

直到征戰烏桓,奉孝執意随軍出征,卻因身體虛弱至極而不得不被曹孟德留在柳城。

大軍出發的前一天夜裏,奉孝派人找我過去談話,這是十餘年裏我與奉孝的第一次單獨談話,亦是此生我與奉孝的最後一次談話。

作者有話要說: 奉孝:就喜歡看文若吃醋的樣子,真可愛。

曹老板:喂喂,奉孝,文若是孤的。

奉孝:呀,主公吃醋的樣子也很有趣呢。

☆、番外 颍川雙花4

微弱的燭火在風中躍動,映襯得那躺在榻上的男子臉色更加慘白。見我進帳,原本毫無生氣的男子強撐着身子從榻上坐起,笑容猶是當年的模樣。

“文若,你來了。”

“奉孝,你的身子……”見奉孝撐着身子猛然咳嗽,我心一痛,連忙上前扶住奉孝,卻發現後者不知何時已是這般消瘦。

“無妨,文若,我們已經多久未曾像今日一樣單獨相處了?”奉孝依舊笑的輕浮,配上那慘白的臉色卻愈發惹人心疼。

“十一年了。”

“是啊,十一年了。自打跟了主公,我倆就生疏了。”奉孝突然湊近我,在我耳邊輕喃,“文若心裏,怕是一直怨恨我搶了主公吧。”

“郭奉孝,你再這般胡言,我便立即離開!”

“開個玩笑而已,文若何必如此較真。”或許是撐着身子太過勞累,奉孝不得不再次躺下,“文若放心,在主公心中,你與我從來都是不同的。”

我苦笑不語,是啊,的确不同,你是他唯一的知己,而我,不過是一個謀臣。

“文若,永遠陪在主公身邊。”奉孝突然緊緊握住我的手,“主公他,真的很孤獨。”

“他身邊還有你,奉孝,你快些好起來……”

“我原以為,自己還能伴他數年,可終究敵不過天意,天不假年。”奉孝笑的有些無奈、有些不甘,“我出生寒門,又因天資聰穎,自幼便被同齡學子欺辱。後出穎川尋找明主,卻又因家世,不得重用,常常被人打壓輕視,直到我遇見了主公。主公是唯一一個不介門第、真心接納我之人,亦是唯一一個與我心意相通、肯用我之奇謀的人。這樣的明主,哪怕是賭上性命,我也要實現他的抱負、他的理想。”

“奉孝,明公已派人卻尋那名醫華佗,你……定會好起來的。”說到這裏,我的聲音有些哽咽。

“出征前我便知道,此次南下,我不回也。”奉孝握着我的手愈發用力,“文若,答應我,無論将來主公做了什麽,都要原諒他!”

“我……答應你。”

“文若,此次請你來此,是想請你幫我一個忙。”奉孝松開我的手,聲音微弱,“主公不肯帶我出征,可我卻擔心主公能否應付烏桓的難題,所以,我想請你每日派人傳一封信箋給我,告知我主公的行軍對策與烏桓的形式。”

“你的身體已經快要油盡燈枯了!既然明公将你留在此處養病,你就……”

“文若,請你答應我!”奉孝激動得再次猛咳起來,這次,我竟隐約看到了少許鮮紅,“這是郭奉孝唯一一次,也是最後一次求你!”

或許是從未見過奉孝這般認真的表情,我竟鬼使神差地點了點頭,答應了這個令我十分抗拒的請求。

離開時,心中的不安促使我回頭,在微弱的燭光照射下,我隐約看到一行清淚自那唇角嗜着笑的男子眼角劃落。

浪子……落淚了……

作者有話要說: 作者君:嘉嘉別哭了,哭的我心好痛啊。【大哭】

奉孝:誰讓你又讓我死一次。【冷漠臉】

作者君:可是文若已經哭暈了......喂!!!

奉孝:文若!【一把抱起】

作者君:別呀,嘉嘉你還生着病呢,我去叫曹老板。

奉孝:站在!不許去!【深情款款看着懷裏的人】

作者君:我......我好像發現了什麽不得了的事。【震驚】

☆、番外 颍川雙花5

征烏桓時,曹軍所向披靡,卻唯獨在遼東一處遇到了麻煩。曹孟德也似乎沒有想到,這小小的一處地方,竟會讓其麾下的衆位謀士都無計可施。已經拖了一個月有餘,若是還未平定遼東,到時糧草匮乏,只怕軍中将會士氣大減,更加難以作戰。最終,這曹孟德久攻不下的遼東還是被奉孝的遺計平定了。

是的,遺計。

依照奉孝的請求,我每日都會寫一封信箋命人傳給他,因此,奉孝對我軍如今的形式十分清楚。

說來也巧,就在曹孟德夢見奉孝的第二日,柳城就傳來一好一壞兩個消息。好消息是奉孝想出了平定遼東之計,更令那傳信的士兵一同帶了過來,壞消息是奉孝由于過度勞累,加重了病情,前一日與柳城病逝。

縱然心中早已有了準備,但在聽到奉孝病逝的消息時,我仍感覺心髒被什麽東西抓住,痛的連呼吸都十分困難。而曹孟德更是悲傷得頭風發作,當即暈了過去,也就是從那時起,曹孟德的頭風愈發嚴重,原本小半年才發作一次的頭風竟到了要靠每日服藥來抑制的地步。

平定烏桓趕回柳城,抱着奉孝的遺體,曹孟德竟是哭的像個孩子,我也是第一次看到這樣的曹孟德。在我心中,他一直是霸氣而無情的,就連當初宛城之戰痛失愛子,也未曾見到他如此悲傷的模樣。那一刻,我甚至在想,若是躺在此處的是我,他是否也會這般悲傷。

班師回朝後,曹孟德絲毫不見統一北方的喜悅,反而每日到奉孝墳前把酒自酌,喃喃自語,一坐便是兩個多時辰。想起奉孝讓我永遠陪在曹孟德身邊之諾,我便鼓足勇氣去安慰後者,當曹孟德擔心我冷,再次貼心為我披上大氅時,我仿佛又回到了與曹孟德初見之時,一時之間,竟紅了眼眶。

自那以後,曹孟德又待我如當年那般貼心,但我卻逐漸發現,他已不再是當年那個與我共同立誓“永為漢臣”的青年了。殘害忠良,逼迫皇上,在朝堂之上為所欲為,這一切仿佛都在諷刺我當年信錯了人。

曹孟德不聽我的勸阻一心南下,在他不再朝堂的日子裏,陛下時常傳我談話,求我守住這大漢江山,并言明諸位漢臣中,唯有我能守住這大漢江山,只因我是曹孟德最重視的人。我唯有苦笑,曹孟德最重視的人,早已不在這世上了。

曹孟德歸來後,野心愈發膨脹,先是當衆殺了皇後與兩位小皇子,後又逼迫陛下封他為魏王。朝堂之上,忍無可忍的我當衆指責他是亂臣賊子,又敞言誅殺亂臣,本以為這個讓他失了面子的舉動,定會使他惱羞成怒下令殺了我。卻不想,他只是命人将我押下去,并在下朝後親自向我道歉。

在他的解釋中,我又聽到了那個熟悉的名字——奉孝。呵,我荀彧究竟算個什麽東西,既然時刻惦記着奉孝,又何必來招惹我!曹孟德,我不會再相信你了。

或許是被我冷漠的話語刺激,曹孟德的頭風再次發作,看着昏死在我面前的他,我只有一個想法:若是……若是這個亂臣不在了,漢室江山便有救了。

我顫抖着伸出手,死死掐住曹孟德的脖子,想起一件件後者所做的欺君罔上之事,我的手便愈發用力。可當我看到面前的人臉色發紫,呼吸困難之時,全身的力氣仿佛瞬間被抽幹,再也下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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