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傅董看着六萬塊入賬通知, 忐忑不安。

大半夜, 孩子突然轉錢, 有兩種可能。

一, 孩子良心發現,發現自己混蛋, 要對父母好一點。

二, 孩子要開始坑人了。

憑心而論,傅既沉作為孩子, 足以讓他跟老婆欣慰, 從小到大都讓他們省心, 除了生意上會有分歧,別的,挑不出毛病。

第一種可能基本排除了。

然後就是坑人這條。

傅董點開對話框,再看一遍‘周末愉快’。【你以前不這會這樣拐彎抹角。】

傅既沉:【您以前也沒給過我六萬塊錢啊。】

傅董算是明白了,【香水的秘密,你是不想替我保守了, 是嗎?】

傅既沉:【不是不想,是保守不了了。】

傅董以退為進, 【你以前答應我的事, 絕不會食言。】

過了片刻。

傅既沉回過來:【現在不是長大了麽。】

傅董:“……”

放下鼠标, 揉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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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當初,他為什麽非要生傅既沉這個二胎?

傅既沉的消息又進來,【爸,提前跟您說一聲, 我明天帶俞傾回家,她從小就不知道家庭氛圍是什麽。】

傅董嘆口氣,【那回來吧。】

傅既沉放下手機,轉臉再看俞傾,卧室早沒了她影子。

“俞傾?”

他喊了兩遍。

浴室和衣帽間都沒人回應。

他出去找。

俞傾抱着平板,從書房出來。

“你幹什麽呢?”

俞傾劃過一張張照片,半天走一步,“明天去你家做客我不能空手,你看看哪瓶香水是阿姨沒有的,我送她一瓶。”

她所有香水都拍了照留存。

傅既沉:“…我媽香水太多,我沒注意過。”

就算看了,那麽多瓶瓶罐罐,好幾個房間都是,他也記不住。

“不管有沒有,你送了就是心意。”

“那不行,重複了的,就沒意思。”俞傾收起平板,“那我就送一瓶絕版的給她。”瓶子是絕版。

後來調香師改變了配方,那個香味也成了絕版。

傅既沉拿過平板,牽着她,“睡覺了。”

俞傾滿腦子都是香水,興奮到連深入交流到忘在了一邊,“诶,阿姨有多少香水?幾千瓶?”

傅既沉把平板丢到沙發上,抱起她,“實在好奇,你明天去數數。”把她靠在床頭的牆邊。

俞傾攀着他脖子,保持平衡,還在說香水,“我的香水都有編號,現在排到…”

餘下的話被傅既沉吃下去。

她身上現在噴的這款香水,跟她的人一樣,性感。

不過傅既沉聞不出。

俞傾整個身體力量靠傅既沉支撐,她感覺自己搖搖欲墜,緊緊抱着他肩膀。他晚上應酬喝了不少酒。

紅酒味與荷爾蒙混合。

趕走了所有不愉快。

卧室的燈,熄了。

一場歡愛。

又亮了。

傅既沉今晚提前備了一杯水,他手已經伸到瓶子邊,打算親自倒藥給她,又作罷。

何必給她施壓。

他轉身去了書房。

俞傾靠在床頭,睫毛濕潤。

藥瓶還沒開封,她用力擰開,戳開瓶口塑封。

一粒小小的白色藥丸。

傅既沉說的沒錯,她的安全感來自藥物。哪怕明知這些藥吃多了對身體總會有傷害。

藥丸在舌尖融化,苦味充斥口腔。

她喝了幾口水。

苦味還是殘留。

時間不早,傅既沉還沒回屋,俞傾穿了睡裙,去找他。

傅既沉在書房外面的露臺,燈沒開。他指間的煙,閃着猩紅。

外面冷,俞傾穿了他風衣,開門過去。

“你到那邊。”傅既沉指指上風口。

俞傾沒聽話,就在下風口站。

她趴在窗臺上,看城市的萬家燈火。

煙霧從她臉上飄過去,随冷風消散。

傅既沉把煙滅了。

“怎麽不抽了?還有半支,多浪費。”

“煙味熏着你。”

“熏不着。我喜歡聞煙味。”

俞傾歪着腦袋:“只喜歡傅總身上的煙草味。”

傅既沉偏頭,看着她。“你是怎麽做到,跟我有關的你都喜歡,偏偏避開了喜歡我這個人?”

俞傾很認真的樣子:“因為我射擊水平太菜,瞄不準靶心。”

傅既沉:“……”

--

翌日。

去傅既沉家之前,俞傾回別墅拿禮物。

俞邵鴻給她準備了一些,上次傅既沉到老宅,每人都有禮物,這一回,他也禮尚往來。

不過葉瑾桦的禮物,是俞傾準備。

那瓶她珍愛的香水。

也是她跟葉瑾桦共同喜歡的那個調香師調制。

俞邵鴻再三叮囑,“到人家少說話,盡量別說,記住了沒?”

“知道。”

“不是知道,要記住!”

俞邵鴻擔心不已,怕她一說話就讓人心肌梗塞。

收拾妥當,俞傾穿上大衣。

俞邵鴻給她把衣領整理好,“爸爸就等着陪你走結婚紅毯,為了驚豔亮相,我天天鍛煉,保證沒有一點啤酒肚。”

俞傾:“你要想讓我誇你帥誇你年輕,你就直說。”

“你這孩子!”俞邵鴻拍她肩膀,“滾蛋吧。”

俞邵鴻也要出去,他拿上外套跟俞傾一塊離開。

俞傾瞅着他臂彎的外套,“爸,你今天還要加班?不歇一天?”

俞邵鴻嘆氣,一個個,沒一個讓他省心。

“怎麽了?”

“你姐跟你姐夫鬧矛盾了。”

“啊?”俞傾邁出去的步子又收回來,“昨天不是還好好的嗎?”

“說來話長。”俞邵鴻沒瞞着小女兒,“你不是也知道,寶寶去了他奶奶家嗎?”

俞傾點頭,“然後呢?”

俞邵鴻也是早上才知道,那是季清遠特意把孩子送到他媽媽那邊,想跟俞璟歆過二人世界。

還特意叮囑,讓她早點回家。

結果俞璟歆可好,打包了燒烤來陪他喝酒,半夜才回去。

“你姐夫在家等了一晚,什麽都沒吃。後來你姐夫就生氣了。”

俞傾瞅着父親,“那你這是要幹什麽去?”

俞邵鴻無奈,“我去趟清遠那,跟他解釋一下,昨晚你姐陪我聊天,聊忘了時間,不能讓他們兩口子再有矛盾。”

俞傾把父親推回去,“你就別再當傳話筒了,那麽大的人,連基本的溝通都沒有,這樣下去,遲早離婚。”

俞邵鴻不放心,“可這事兒也的确是你姐的錯。”

俞傾:“我分分鐘讓這個錯變成季清遠的原因。”

“……”俞邵鴻半信半疑。

俞傾拿過父親的手機,以父親的口氣給季清遠發消息:【清遠啊,我琢磨來琢磨去,這事錯在你。

你只讓璟歆早點回家,你沒告訴她,你幾點在家。

你不在家,她早點回家有什麽意義?

你以前應酬不在家,家裏有孩子。

可昨晚孩子也不在家,她跟沒魂了一樣,就只好來娘家。

你要是這麽說:我在家,早點回。

你看她會不會等到半夜再回?

四年了,都是她在家等你。

你看你,等一回你就有意見,還生氣,你有什麽氣好生?

她等了你四年,你知不知道?】

看完,俞邵鴻愣了下,“還能這樣?”

俞傾把手機還給他,“不是還能這樣,是我說了實話而已。”

“您在家好好歇歇吧,我走啦。”她揮揮手。

去傅既沉家路上,堵車嚴重。

俞傾放了首音樂,很輕快。

她指尖跟着旋律,落在方向盤上。

想到今天一早,傅既沉要給她報射擊班,她兀自失笑。

到了別墅區門口,傅既沉早在那等她。

俞傾不熟悉裏面的路,兩人換個位置,傅既沉開車,俞傾坐副駕。

“緊不緊張?”傅既沉問。

俞傾搖頭,“就想快點看到香水。”

再說,她原本就認識傅董,至于葉瑾桦,喜歡香水的人,肯定有說不完的話,她不擔心會冷場。

她轉臉,“你去我家時,還緊張?”

傅既沉沒應聲,看似專注看路。

之前傅既沉不明白,父親為什麽讓他在母親面前隐瞞俞傾收藏香水這件事,直到他親眼所見,理解了父親的心酸。

吃飯時間早就到了,她們兩人還在那玩香水。

母親和俞傾盤腿坐在落地窗前矮桌邊,上面擺了六瓶香水。

葉瑾桦拿起俞傾送的那瓶,愛不釋手。“這瓶我做夢都想着要呢,拍賣會一次不落,就是沒看到它影子,這下好了,它們一家團員了。”

這瓶香水是這個系列的第六代,瓶子各不相同。

它特別就特別在,都以為要出第七代時,品牌方宣布,要改變配方。巧的是,之前瓶子設計師也宣布退休。

原本第六代就是限量版。

後來就成了絕版。

葉瑾桦之前買過第六代,送給了朋友。

等再想買,沒有了。

她還專門為這個系列香水做了一個套盒,每次看到空着的一個位置,心裏怎麽都不是滋味。

最年輕的第六代,流落在外,是個悲傷的結局。

俞傾觀賞完第四代香水瓶,“阿姨,您年輕時就開始收藏香水了嗎?”

“也不算年輕,那會兒都三十五歲,是從很膚淺的喜歡香水瓶子開始。後來才慢慢入門,現在聞香識品牌。”

葉瑾桦問:“你呢?”

“我十四歲開始喜歡香水,那時剛去國外,誰都不認識,我哥帶我去他同學家參加派對,他同學的父親是調香師,那個時候我才了解香水。才知道它的魅力。”

“我也覺得香水的魅力無人能及。”

俞傾小心翼翼放下香水,“阿姨,我們給它們拍個全家福吧。”

葉瑾桦正有這個想法,“必須得拍,今天是它們重逢的第一天。對我來說,意義就更不一樣了。”

兩人一拍即合。

開始給它們安排站位。

俞傾考慮片刻,“得給它們來個拍照背景,不然太單調。”

葉瑾桦瞅着木桌:“一盆馬鞭草,一瓶迷疊香。怎麽樣?”

俞傾詢問:“要不要再配一朵紅玫瑰?”

“這個可以有。”

葉瑾桦起身,去客廳拿了一朵新鮮的玫瑰花,花枝修剪一半下去,留下三四片綠葉。

今天沒太陽,光線一般。

俞傾把落地燈搬過來,調試光線。

兩個人差點忙壞了。

那朵紅玫瑰,斜放在桌上。

有後面的馬鞭草襯着,慵而不懶。

葉瑾桦拿來專業相機,調成懷舊模式。

她來掌鏡,俞傾負責根據鏡頭感來調整香水位置。

客廳那邊,傅董安心看電視,調到一點聲都沒有,盯着字幕看,怕打擾了那邊兩位拍照。

傅既沉靠在沙發裏,坐在那時間長了,腿發酸。

“一張照片,怎麽到現在還沒拍完?”他問父親。

傅董不緊不慢道:“全家福拍完,還要拍單人照,然後兩兩合照,再三瓶,四瓶,五瓶,都要合一遍。你數學不是好嗎,算算要拍多少次。”

傅既沉:“……”

照片終于拍完,入座吃飯。

傅既沉小聲問俞傾:“玩高興了?”

俞傾笑着,連連點頭。

葉瑾桦也回送了她一瓶香水,限量版,明年才上市。

她之前因為‘窮’,又跟家裏鬧矛盾,沒關注新品發布會。

這瓶香水偏高冷,葉瑾桦說,适合她在辦公室裏用。

割愛,給了她。

葉瑾桦跟俞傾坐對面,吃飯時閑聊,“傾傾啊,你有沒有給自己定什麽目标?比如,香水要收藏到多少瓶才打算退休?”

她說了說自己,“我打算是1999瓶,限量或是絕版,入門級的不要。不過現在還差不少瓶。”

俞傾:“我也想要兩千瓶左右。”

傅董跟傅既沉對望一眼,默默低頭吃飯。

葉瑾桦舉起杯子,“那祝你二十年內就能夢想成真。”

俞傾笑着:“謝謝阿姨。祝您五年內夢想成真。”

葉瑾桦轉臉:“你們父子倆不祝福一下我們的夢想嗎?”

傅董:“……”

傅既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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