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文18：選擇
站在陡崖邊緣，可能會懸崖勒馬，可能會跳進深淵，就看旁邊的人是拉一把還是推一把。
火鍋作為中國有名的美食，特別讓人情有獨鐘，尤其是在冬天，和兩三親朋或四五好友，圍坐在一起，看着升騰的白霧，滾燙的湯底，吃着肥美的牛羊，新鮮的蔬菜，再互相聊一聊家長裏短，真是再享受不過了。對于火鍋的口味，有人是無辣不歡，有人則是鐘愛白湯，一群人要想解決口味矛盾，自然要請出鴛鴦鍋。
作為雙十一禮物的回禮，江川絮和周天亦請周若晴吃火鍋。是一家新開業的火鍋店，據說味道不錯。這個據說則是從姜承軒那兒聽來的。因為林尋工作忙，很少能有按時上下班的，姜承軒雖然大多數都會按時給筱筱準備一日三餐，哦不，兩餐——午餐筱筱在幼兒園吃——但不免有時候自己也要加個班趕個活，太晚了不想做飯，就直接帶着筱筱下館子。遇見不錯的店，會推薦給江川絮，雖然他也知道守着個旅店很少有空出來的時間。所以這頓飯雖說是回禮，但時間硬是拖到了月底，而且還是一個非周末的晚上，幸好周若晴這天的課比較少。
不愧是口碑不錯的店，盡管不是周末，但基本也是座無虛席。
三人進了店，就有服務員很熱情上來招待。
“咱們是幾位呀？”
“三個人。”
服務員環顧了一下，正好裏面靠窗的位置結束了一桌，連忙道：“來來，這邊。”邊說邊帶着三人過去了。
上一桌留下的一攤有服務員正在收拾，很利落迅速地就收拾妥當了，鍋碗盤碟被端走，垃圾被掃進垃圾桶，桌面也被擦了一遍。
三人坐下，服務員就拿來了新的餐具和菜單：“看一下要點些什麽？”
周若晴接過了菜單，低頭看着；周天亦默默地給大家拆開餐具；江川絮則是從口袋裏拿出紙巾，将桌子又擦了一遍。
服務員在一旁介紹着：“我們鍋底有高湯的，菌湯的，香辣的，可以鴛鴦鍋……”
“是太極那種樣子的吧？”周若晴擡頭問道。
“是的。”
周若晴看向對面兩位哥哥：“我記得川絮哥不吃辣是吧？”
“嗯，我一般不吃辣的。”江川絮微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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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天亦只是點了點頭。
“那鍋底就要不辣的。”周若晴對服務員說。
“好的，那是要高湯還是菌湯？”
“高湯。”周天亦竟是說話了。江川絮附和地點了點頭。
“好的……”服務員用手中的點餐器記了下來，“菜品需要些什麽？”
“嗯……要一份肥牛卷，一份羊肉卷，一份菌類拼盤……”周若晴報了幾個菜，又問道，“哥哥們要吃啥？”
“一份魚滑，一份青菜拼盤，一份土豆片。”江川絮道。雖然他并沒有看菜單，但這幾樣東西也都是基本上會有的，
“不好意思，魚滑已經賣完了，蝦滑可以嗎？價錢都是一樣的。”
“嗯……行……”江川絮略略有些遺憾。
“魚類的菜品還有什麽？”周天亦開口問道。
“還有魚肉卷和魚丸。”
“再要一份魚丸。”
“好的……”服務員都一一點了，“其他還需要什麽嗎？醬料，飲料，主食？”
“你們要什麽？”周若晴問江川絮和周天亦。
“都可以，你定吧，畢竟是我們請你。”江川絮笑道。
周天亦沒有要說話的打算，也就是同意江川絮說的。
“那……”周若晴看着菜單想了片刻，“醬料一碗花生醬，一碗芝麻醬，一碗海鮮醬，飲料要橙汁，主食要份龍須面。就先這樣吧。”合上菜單還給了服務員。
“好的。”服務員接過菜單，“請稍等片刻。”微微一鞠躬，忙活去了。
周若晴覺得有些熱，把外套脫下來放在了一邊空着的椅子上。
這時服務員先拿了飲料過來，放下：“請慢用，馬上上鍋底。”然後離開。
周天亦把三個杯子都拿到自己面前，倒了飲料，先給了江川絮，再給了周若晴，最後是自己的。
周若晴端起飲料，幽幽嘆了口氣：“唉……”然後才喝了一口。
江川絮只是笑着不說話，周天亦慣常的沒什麽表情。
周若晴放下杯子：“因為開車來的，所以我就沒點酒。你們要喝嗎？我可以負責來開車，畢竟我也是有小本本的人。”語氣中帶着點小得意。
“我不喝酒。”江川絮輕笑道。
周天亦看了自家妹妹一眼，喝了口飲料：“好像車的保險該續費了。”
周若晴就知道周天亦會挖苦她，不禁翻了個白眼，不過也是事實，雖然考到了駕照，但确實沒開過幾回車。
“哼，能讓你說話的，除了為了川絮哥，就是為了挖苦我。我是比不上你這個有着N多年駕齡的老司機，但好歹我也正了八經地認真學過啊。再說，我還比你晚出生八年了，八年後我肯定比你強。”
“不用等八年後，”周天亦道，“你現在能找個男朋友我就承認你比我強。”
“又是這個話題，天天聽老爸老媽唠叨就夠煩了，我才二十二，我還是個寶寶。”假裝氣呼呼地将杯子裏的飲料一口喝幹淨。
江川絮給周若晴續上飲料：“不急不急，感情這種事要随緣，慢慢來。”
“對吧，我也是這麽想的……”
服務員再次過來了，但這次還多了一個穿正裝的男人，看起來像個經理之類的。
男人面帶微笑：“歡迎光臨我們的火鍋店，正好現在我們店有個活動，不知道有沒有興趣嘗試一下？”說着拿出了一張彩色的廣告單放在了桌子上。
周天亦自然對這種事沒什麽興趣，面無表情地喝着果汁。
江川絮掃了一眼：“若晴看吧。”
周若晴拿起廣告單看了看上面的內容，是一個挑戰活動。說是挑戰吃超級無敵辣的牛肉丸子，能吃一個，可以打九折，能吃兩個，打八折，以此類推，要是能吃下十個，就是免費。當然，挑戰吃丸子只能一桌出一個人。
江川絮單手托着腦袋笑道：“我吃不了辣。”
周天亦一臉冷漠：“Pass。”
“我想試一試。”周若晴說，“辣的東西，我還是能吃的。”
“那您就算是同意參加我們的活動了吧？”男人又問了一遍以作确認。
“參加。”
“好的，一會上菜時會給您上來份牛肉丸子，我們的服務員會給您計數。”
“好。”周若晴答應道，反正沒什麽損失。
過了大約十來分鐘，東西都備齊了。所謂的超級無敵辣的牛肉丸子，看起來和普通的牛肉丸子也沒什麽區別。在開始挑戰之前，服務員拿出了一個單子讓周若晴簽名。
周若晴愣了愣，接過單子一看，大概的意思是說，挑戰量力而行，要是因為逞強出現不良後果，與火鍋店無關，由顧客自行承擔。
周若晴考慮了片刻，還是簽了字。
将丸子煮熟後撈上來，煮熟後的丸子比較偏紅，這時看起來才有了一種辣的感覺。周若晴等丸子不燙能下嘴了，先咬了一半，但只是一半，都快把眼淚辣出來了。
“哇，好辣好辣，這是添有多少辣椒啊。”趕緊喝了幾口飲料。
“若晴，別吃了，沒必要給哥哥們省錢，一段飯而已。”江川絮說道，神情中隐約有些不安。
“我也就是嘗試一下，太辣，不吃了不吃了。”周若晴笑道，又對服務員說：“嘗試過了，吃不了，收走吧。”
“好的，其它的慢慢享用，祝您用餐愉快。”服務員很是禮貌，撤下了牛肉丸子端走了。
于是開始吃自己點的那些菜品。
在等食物熟的過程中，周天亦看着坐在對面的自家妹妹，一副有話想說的樣子，但一直也沒說什麽。
周若晴實在等不到周天亦先開口說話，于是自己就先開口了：“你想說啥？是不是又想調侃我？”
周天亦搖了搖頭：“沒有。”
周若晴翻了個白眼，一副信你才怪的神情。
江川絮笑了笑對周若晴道：“亦應該是在想其他的事，沒有想調侃你的意思。”
周若晴對周天亦吐了吐舌頭：“也就是川絮哥會替你說好話，這次我就信你了。”鍋已經滾了起來，鍋中的食物也随湯翻滾着，看着就很勾食欲。“熟了熟了，吃吧。”
享受着食物的美味，也随意聊着天南海北的話題。店裏人走人來，一直都挺熱鬧，但每桌發生的故事又不會相互打擾。不過總會有那種能吸引大衆眼球的事情。
火鍋店裏的桌子不僅有常規的四人方桌，還有能坐更多些人的圓桌。在江川絮他們所坐位置的不遠處就有一張圓桌。剛才他們進來時在的那批人已經散了，接着又來了一批，有男有女，但都是年輕人，其中還有人手裏提着一個大蛋糕，看來是有人過生日出來聚餐。
一群人說說笑笑也很是熱鬧，讨論着點了菜，果不其然，那個穿正裝的男人也給一群人說了店裏的挑戰活動。年輕人基本都喜歡嘗試和挑戰一些新事物，尤其是在人多的時候，要是成功了，能不能免飯錢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那個挑戰成功的人會特別有面子。經過一番謙讓和推選，一群人終于選出了一個小夥子成為挑戰者。
因為離的不遠，江川絮三人也注意到那邊發生的事情了。
嘗試過丸子辣度的周若晴對小夥子并不怎麽看好：“我猜他最多能吃一個。”戳了一個不辣的魚丸放進了嘴裏。
“你有沒有什麽不舒服？”周天亦忽然問周若晴。
“我？”面對周天亦突然的關心，周若晴有些懵逼，“沒有啊……怎麽了？”
“沒事，沒有就好。”周天亦不再說什麽，繼續吃自己的了。
“哦……”周若晴雖然有些疑惑，但也沒繼續問下去。出于好奇和圓桌那邊的熱鬧，周若晴被那群年輕人吸引了目光，想知道被推選出來的小夥子究竟能挑戰幾個，不自覺注意了起來。
小夥子的挑戰開始了，果不其然，也只是吃了半個，就不禁感嘆太辣了，但在喝了幾口水後，竟是把剩下半個也吃了，周圍人一陣叫好。
“再來一個！”有人起哄。
其他人附和。
小夥子緩了緩，開始向第二個發起挑戰，這次他直接将一個丸子放進了嘴裏，吃下去後，臉色開始發紅。
“好！”有人鼓掌叫好。
有些熱鬧過頭，吸引了其他客人們的注意力。
“您這桌飯可以打八折了，還要繼續嗎？”服務員問道。
“繼續繼續！”有人鼓動。
小夥子點了點頭：“繼續。”
在小夥子吃下了第三個丸子的時候，一直注意着的周若晴不禁說道：“啧啧……真是厲害啊，竟能吃下三個。”
聽周若晴這麽說，一直沒怎麽把那桌的挑戰活動放在心上的周天亦和江川絮也不禁有了些興趣，朝那邊投去了目光。
店裏大部分顧客也都停下了手中的筷子，觀望着那邊的動态。
當小夥子吃下第四個時，叫好的不只是和他一起來的那群朋友了，還有其他桌的個別客人也開始參與其中。
“第五個！第五個！”
已經滿臉通紅的小夥子在吃下第五個後，在周圍人的歡呼中，癱靠在椅背上，連連擺手：“不行了……”
坐在小夥子身旁的姑娘攬住他的胳膊，關心又帶着些焦慮問道：“你還好嗎？”關系比較親密，看起來像是男女朋友。“來，喝點水。”急忙端了水給小夥子喝。
“這頓飯可以打五折了。”服務員也是很佩服，“您看……”
服務員的話還沒說完，就被起哄聲打斷了：“再來一個！”“繼續！”還有鼓掌的。
只有姑娘一個人勸小夥子道：“可以了，咱別吃了。”可是姑娘的聲音太小，瞬間就被淹沒了。
小夥子緩過來了勁兒，坐直了拍了拍姑娘的手：“沒事，今天你生日，我這個做男朋友的得給你長點臉不是？”然後擡頭對服務員很豪氣地道：“繼續！”
“好！”周圍響起一片掌聲，中間還夾雜着吹口哨的聲音。
在整體環境氛圍的帶動下，連周若晴也不禁想為小夥子鼓掌叫好。
“亦……”江川絮卻是少有的面色凝重，拉了拉身旁周天亦的胳膊。
周天亦知道江川絮的意思，但也只是無奈搖了搖頭。
畢竟這種事情取決于當事人自己的意願，其他人完全無法幹涉，盡管當事人的意願會受到周圍環境的影響。
最後小夥子竟是吃下了八個，在一群人的歡呼聲中，他們這頓飯贏得了兩折的優惠。當挑戰結束了，人們也都收回了注意力重新放到了自己的飯桌上。
“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鬥量啊……”周若晴還在回味念叨着小夥子可謂是精彩的挑戰。
“快吃吧，晚了你該趕不上門禁了。”周天亦一句很現實的話，讓周若晴不得不專注于好好吃飯了。
過了會，江川絮對周天亦說道：“我要去洗手間。”
坐在外面位置的周天亦就給江川絮讓了路，讓他出去了。
江川絮路過小夥子那一桌的時候，發現小夥子并沒有在飯桌旁。但當江川絮進了廁所，就發現一個人蹲在牆根，身體不停地顫抖，正是那個小夥子。
“你怎麽了？”江川絮急忙上去查看情況。
“疼……”小夥子臉色蒼白，額頭上冒着冷汗，手捂在自己的腹部，聲音也是顫抖的，“胃好疼……”
“我去通知你朋友。”江川絮剛想走，又想到了什麽，“你能站起來嗎？把手指插進喉嚨裏可以催吐，吐出來也許能緩解一下。”
小夥子微微點了點頭，一手扶着牆勉強自己站了起來，江川絮把他扶到了水池旁。小夥子按照江川絮說的方法給自己催吐，江川絮趁這個時間先打了急救電話。看見小夥子真的成功吐出來了點東西，才稍微松了口氣去通知了他的朋友。
出了這事兒，也沒有誰再有心情吃飯了。救護車來了之後，小夥子被送往醫院救治，他的女朋友也跟了過去。最後誰付了一桌打了兩折的飯錢，也不得而知。
送周若晴回學校的路上，周若晴異常的安靜。坐在她旁邊的江川絮關心問道：“不舒服嗎？”
“沒有沒有。”周若晴尴尬笑了笑，卻又是垂下了頭，“只是忽然覺得，有些後怕……”
江川絮拍了拍周若晴的肩，淺笑道：“沒事的，有我和你哥哥在呢。別想太多，回去好好休息，要是有不舒服，給我們打電話，及時讓室友陪你去看醫生。”
“嗯。”周若晴應下，強迫自己換上輕松的語氣，“哎呀，再說我就吃了一點，不會有事的。”
“嗯。”江川絮笑着認同了周若晴的話。擡頭在後視鏡中和周天亦對上了視線，淺淺一笑。
車窗外，城市的夜色燈火輝煌。
